浴室偷拍的小文

一、風雨欲來-寫在故事之前:我與小文及研究參與者的關係

小文是研究者服務單位的 ASD 學生，目前已畢業離校。小文當時 為轉學生，在他七年級下學期才轉至本校，在其他縣市鑑輔會已通過鑑 定，取得特教正式生身分，由研究者擔任小文國中的個管老師。那時的 場景我還印象深刻，小文來到本校的第一天就在樓梯間鬧脾氣，導師跟 他談也沒用，出動了特教組長前去安撫他的情緒。小文是比較內向慢熟 的學生，不太容易建立關係，之前研究者要與他談話時，他總是會很簡 短地回覆並快速地結束對話，最後總會加上一句「謝謝老師」，原則上 都還算是有禮貌的回應，但若是說到他不想討論的事情，就可以明顯感 覺到他的不耐煩，例如「個案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對，個案對於 他不想談論的議題會相當敏感，他一發現我想跟他談論家庭或性平方面 的事情，他就會快速地結束話題」(H 乙 I 個 21)。「我一開始仍是保持 距離，而且保持距離很長一段時間，個案到國九才有比較信任我」(V 乙 I 個 11)，在他國中兩年半的時間，我是到他準備去考某明星高中科 學班那段時間，他知道我也認識不少成績優異的資優生後，我跟他的關 係才慢慢變熟，那時他才比較願意敞開心胸跟我分享自己的事。

小文國中期間只有來資源班上特殊需求課程，加強閱讀理解能力，

但他不想因為參加外加課程而錯過原班的考試，九年級升學壓力也比較 大，他是非常在意學業表現的孩子，所以九年級就不再為他安排外加課 程，變為間接服務的個案。

小文剛來本校時，即被通報為家暴生，家庭的議題是他心中最禁 忌，不願讓外人去觸碰的那一塊，「個案的家庭是他很不想談論的一 塊，有時在家裡的情緒也會帶來學校，若是家裡情況較不穩定，他來學 校也容易崩潰暴怒」(U 乙 I 個 11)。小文的胞妹也是確診的 ASD，案 父似乎也有 ASD 的特質，案母為相當虔誠的基督徒，雖然辛苦但她很 努力地維持這個家的平衡與和諧，研究者與案母的合作關係還不錯，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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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總是可以很理性且保持正向樂觀地與我討論小文的狀況。我與小文的 談話比較不會提到這起性別事件，「其實在事後的輔導談話都無法跟他 提及這一塊，跟家庭一樣是跟他談話的禁忌」(乙 D 防 1090629)。本案 比較特別的地方為研究者與個管老師身分重疊，我必須用自我陳述的方 式，述說我跟他的故事。

研究者與導師也相當熟識，導師是熱情又有活力的資深老師，會挑 戰自我，支援特教組校本資優與區域衛星資優課程，在營隊中擔任講師 或協同老師，自己也常會自費到外縣市參加研習，教學專業且態度積極 相當敬業。導師在一開始跟小文建立關係時也碰到困難，「他不只是會 跟學生，因為我剛接觸他的時候，我覺得他跟我之間的衝突也還蠻大 的，他就會說妳為什麼這樣妳怎樣」(G 乙 I 導 11)，小文非常要求公平 性，常以自己的看法來解釋事情，小文會公然地挑戰她，質疑導師的作 為，「對導師會有很多意見」(G 乙 I 導 12)。

小文所處的這個班是俗稱的「後母班」，七年級的時候是由另一位 代理教師帶班，八年級時更換導師。導師在接到這個班時，就發覺這個 班的班風很奇特，「他們班的風氣，亂的有點多，平常就要去處理那些 亂的」(W 乙 I 防 61)，「他們班孩子的特質就是不是凡事停下來想一 想，想一想這件事這樣真的可以嗎?他們本來就比較是從經驗中去學習 的孩子，而不是從認知中思考再去做的班級特質」(W 乙 I 防 11)。大家 都有自己獨特的個人風格，普遍很有個性，但彼此間感情還算不錯，班 上男生女生都會玩在一起，且不管是通過鑑定的，或是待鑑定的特教生 人數也不少。同學間感情好互動頻繁，但肢體或口語上的衝突也多，

「那群人本身各自有各自的問題，你已經不光是你的問題，因為對方也 有問題，你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就很容易會有摩擦，就一定會出事」(W 乙 I 導 31)，導師在帶班時得花費極大的心力去做班級經營。由於這樣 的班級特質，「這一班學生的確需要導師花費大量的時間和力氣去管 理，導師不只早自修、午休、打掃時間在教室，幾乎每節下課都要去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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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坐鎮，若是發現同學間有一些不恰當的肢體碰觸，導師就要像打地鼠 一樣一一制止」(乙 D 導 1090709)，下課時間導師經常要待在原班教 室，鎮壓班上調皮搗蛋的學生。

導師經常會找輔導老師討論班上同學的狀況，尋求輔導室老師們的 協助，「合作模式上就是導師在班上看到孩子有怎麼樣的行為，然後再 跟我們討論這樣子，然後有些情況是孩子自己來跟個管老師反應，同學 對我這樣做什麼的，然後我們就會嗅到不太對的味道，我們再去處理」

(M 乙 I 防 32)。特別是班上同學們在性平方面的問題，「好像都是輔導 老師在處理，我們其實就是在旁邊稍微問一下」(M 乙 I 導 91)，「基本 上性平相關的都是輔導老師，都輔導老師在弄」(M 乙 I 導 61)，「她要 繼續做後續的輔導，然後班上同學她會再做一些宣導，跟輔導老師也是 合作蠻久的」(M 乙 I 導 81)。小文與原班同學的互動關係，詢問導師和 輔導老師可以得到最直接深入現場的觀察。

上段所提到的輔導老師，是本案的防治教育人員 L 老師，她也是本 研究中唯一有通過「校園性侵害及性騷擾行為人防治教育課程」專業培 訓的輔導老師，具有性平教育及輔導諮商的雙重專業。研究者負責的另 一位情緒障礙個案(以下簡稱甲男)同時也是她的認輔個案，因此研究者 與她也有非常密切的合作關係，L 老師「跟導師跟個管老師的互動都還 算蠻密切的，因為班上的孩子的確容易發生蠻多的突發行為，蠻需要導 師或是個管老師馬上去處理一些事情，所以我覺得在溝通上還蠻密切 的，然後分工上也蠻清楚的」(M 乙 I 防 31)。雖然小文具有特教身分，

但升上九年級他只專注於課業，頂多考得不理想抱怨發牢騷，班上還有 其他問題更多的學生，所以其實小文不是 L 老師會特別關注的學生，

「以書面資料看起來，他就是個不需要師長擔心的孩子」(A 乙 I 防 62)，「我的確會覺得就沒有把他放到緊急重要的那個區域」(V 乙 I 防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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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氣象預報:聰明認真且執著的小男孩 (一)聰明的轉學生小文

小文七年級剛轉到本校的時候，「剛開始的時候，算是比較獨來獨 往，感覺上其他同學不太願意跟他互動吧，相處或怎樣」(A 乙 I 導 13)，花了一些時間適應新環境。在師長的眼中，小文是個蠻有自己想 法的學生，「個案平常就是在班上算是乖巧的孩子，的確是蠻容易只做 自己想做的事情」(A 乙 I 防 61)，「比較是發展自己的興趣，做自己想 做的事，不管是上課或下課都是比較不走群眾活動那種趨向」(A 乙 I 防 31)。

「他在特教生裡面算是成績比較好的」(A 乙 I 導 11)，小文也是個 相當專注於學業上且成績優異的學生，非常在意自己的學業成就表現，

「個案非常聰明而且求學態度認真，非常在意自己的成績表現，容易因 為考不好而崩潰」(A 乙 I 個 12)。小文也經常會跟他人比較，考完試一 直去問同學分數，就算同學拒絕告知，他還是會一直纏著同學。國中階 段研究者與他的談話八成都是在聊升學與考試，或是當他考試考得不理 想，情緒崩潰時安撫他，陪伴他平靜下來，有時他會想要自己一個人靜 一靜，我也會給他自己的個人空間，成績考試這方面的事情他還蠻願意 跟我談論，「我不想弄糟我跟他感覺好不容易越來越好的師生關係，所 以輔導他時大多是談論他在意的課業和升學有關議題」(L 乙 I 個 22)。

(二)易怒的脾氣

雖然課業表現出眾，但小文在情緒和行為控制上有些困難，「他會 哭、會罵髒話、罵人這樣子，這是我覺得他情緒上表達比較特殊的地 方」(A 乙 I 導 12)，考試考不好會出現比較激烈的情緒，「他的情緒就 會很暴躁，然後會罵髒話」(A 乙 I 導 22)。小文也有可能將在家中不好 的情緒帶來學校，一來學校就表現出什麼都看不順眼的態度。「會跟你 一直在那邊吵這樣，其實大部分有時候是回家吵，吵完之後然後媽媽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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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跟我說這個小孩怎樣怎樣」(G 乙 I 導 13)，小文會把在學校受到的委 屈和怨氣帶回家中發洩，「他自己覺得有受到委屈的時候，他的情緒就 會反彈得比較大，就會大吼大叫」(A 乙 I 導 23)，「他會帶回去家裡，

就變成媽媽必須要承擔他的情緒，然後再去跟他溝通」(U 乙 I 導 11)，

當案母也在說他的不對時，他會更生氣，曾經有過生氣跑出家門不返家 的紀錄，案母必須要花很多心力和技巧與他溝通陪伴，「媽媽在這一方 面有輔助的效果」(U 乙 I 導 12)。有時案母告訴我小文在家裡有什麼情 緒，或是發生什麼事，我在與他談話的過程中就必須要小心，有些不能 讓小文知道是案母向我透露的事情，我就必須要用「套話」的方式讓他 自己講出來，小文也很聰穎敏銳，我們的談話有時會有種你試探我、我 試探你，諜對諜的感覺。

(三)難以打入群體的小文

在原班七至八年級階段，小文從原本獨來獨往的行事風格，變成想 跟同學多一點互動，「他會想要有朋友，他會想要去找同學」(H 乙 I 導 21)，並且「以他自己的想法去跟別人接觸，但是他的想法跟別人實際 上其實是有落差的，他會覺得他想去跟人家玩，可是人家一直沒辦法接 受他，因為他一直不知道他的問題在哪裡」(H 乙 I 導 22)，加入他人社

在原班七至八年級階段，小文從原本獨來獨往的行事風格，變成想 跟同學多一點互動，「他會想要有朋友，他會想要去找同學」(H 乙 I 導 21)，並且「以他自己的想法去跟別人接觸，但是他的想法跟別人實際 上其實是有落差的，他會覺得他想去跟人家玩，可是人家一直沒辦法接 受他，因為他一直不知道他的問題在哪裡」(H 乙 I 導 22)，加入他人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