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毛澤東外交政策的實踐
第一節 新中國外交政策
壹、「一邊倒」的外交政策
周恩來 說：「中國 一 百年來 的外 交史是 一 部屈辱 的外 交史。 」6為了 洗 刷中國百年的屈辱，重振中國的獨立地位，毛澤東在 1949 年 9 月 21 日毛 澤東在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上表示「我們將寫在人類的 歷史上，它將表明：佔人類總數四分之一的中國人從此站立起來了。 」7
這個「中國人從此站立起來了」，象徵著中國即將面臨 一 個 新 的 時 代，
而這個新的時代 ，毛澤 東 認為，在國際上，中國必須和一切愛好和平自由 的國家和人民團結在一起，首先是和蘇聯及各新民主國家團結在一起，革 命勝利成果不致處於孤立地位。8
因此，毛澤東認為，新的政府，要 加強鞏固國防，保衛領土主 權 完 整，
反對任何國家的侵略。 也 將聯合一切愛好和平自由的國家、民族和人民，
首先是聯合蘇聯和各新民主國家，作為自己的盟友，爭取世界的持久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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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言之，中共建國後宣布「一邊倒」的外交政策之理由，在於為了保 持「革命的成果」，防止敵人，包括帝國主義及其反動派的陰謀復辟，以及 蘇聯將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盟友，而新中國的重要任務就是 要確保國家主 權和領土的完整，不受任何帝國主義國家的侵擾。
1949 年 9 月 29 日，中國人民 政治 協 商 會 議 通 過所 謂 的《 共 同 綱 領 》，
作為在新憲法制訂之前的國家 根 本 大法。 在 外交政策上， 記取過 去的經驗 及前述的基本立場，明確地規定在這個綱領性文件上。10
分析《共同綱領》在外交方面的相關規定，可歸納出下列要項：
6 周 恩 來 ，〈 新 中 國 的 外 交 〉， 中 共 中 央 文 獻 研 究 室 編 ，《 周 恩 來 外 交 文 選 》，（ 北 京 ： 中 央 文 獻 出 版 社 ， 1989 年 ）， 頁 5。
7 毛 澤 東 ，〈 中 國 人 從 此 站 立 起 來 了 〉，《 毛 澤 東 文 集 》， 第 五 卷 ，（ 北 京 ： 人 民 出 版 社 ， 1996 年 ）， 頁 343-344。
8 毛 澤 東 ，〈 中 國 人 民 站 起 來 了 〉，《 毛 澤 東 選 集 》， 第 五 卷 ，（ 江 蘇 ： 江 蘇 人 民 出 版 社 ， 1977 年 ）， 頁 5-6。
9 毛 澤 東 ，〈 中 國 人 民 大 團 結 萬 歲 〉，《 毛 澤 東 文 集 》， 第 五 卷 ， 前 揭 書 ， 頁 348。
10 周 恩 來 ，〈 建 設 與 團 結 〉，《 周 恩 來 選 集 》， 下 卷 ，（ 北 京 ： 人 民 出 版 社 ， 1980 年 ）， 頁 34。
一、在基本的立場及態度上 。
《共同綱領》第十一條規定 ：中 華 人民共 和 國聯合世界上 一切愛 好和 平、自由的國家和人民，首先是聯合蘇聯、各人民民主國家和各被壓迫民 族，站在國際和平民主陣營方面，共同反對帝國主義侵略，以保障世界 的 持久和平。11
二、在外交政策的原則上 。
第五十四條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政策的原則，為保障本國獨立、
自由和領土主權的完整，擁護國際的持久和平和各國人民間的友好合作，
反對帝國主義的侵略政策和戰爭政策。12
三、在對待前國民黨政府與外國政府所簽訂的條約的態度上 。
第五十五條規定 ， 對於國民黨政府和外國政府所訂立的各項條約和協 定，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應加以審查，按其內容，分別予以承認，
或廢除，或修改，或重訂。13
四、在與世界各國關係上的基本立場 。
第五十六條規定 ， 凡與國民黨反動派斷絕關係、並對中華人民共和國 採取友好態度的外國政府，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可在平等、互利 及互相尊重領土主權的基礎上，與之談判，建立外交關係。14
五、在對外經貿上 。
第五十七條規定 ， 中華人民共和國可在平等和互利的基礎上，與各外 國的政府和人民恢復並發展通商貿易關係。15
六、對於華僑、外僑及難民的態度上 。
第五十八條、第五十九條及第六十條都有明文規定，分別是 ：中 華人 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應盡力保護國外華僑的正當權益 。中華人民共和國 人民政府保護守法的外國僑民。中華人民共和國對於外國人民，因擁護人 民利益參加和平民主鬥爭，受其本國政府壓迫而避難 於 中國境內者 ，應予
11 https://www.cyut.edu.tw/~hmliao/09.htm ， 檢 閱 日 期 2016/12/21。
12 同 前 註 。
13 同 前 註 。
14 同 前 註 。
15 同 前 註 。
以居留權。16
綜合以上，《共同綱領》闡述了，中共在外交政策上的原則、立場、態 度及經貿政策， 而這些政策在抗日時期已經逐漸形成了，現在只是把其付 諸於實踐而已。新中國的外交政策是廣交朋友，不因意識型態而有所不同。
新 中 國均願意 在基於 平 等、互利及 互 相尊重 主權的原則下 ，同世界各 國建 立外交關係。
因此 ，1949 年 10 月 1 日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公告〉就 表示，「本政府為代表中華人民共和國全國人民的唯一合法政府。凡願遵守 平等、互利及互相尊重領土主權等項原則的任何外國政府，本政府均願與 之建立外交關係。 」17
蘇聯是中共建政之後第一個承認中共政權的國家。1949 年 10 月 3 日，
蘇 聯 外 交 部 副 部 長 葛 羅 米 柯 以 外 交 照 會 的 方 式 ， 電 告 當 時 外 交 部 長 周 恩 來，表示願意建立外交關係。
電文中表示 ，蘇維在收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之〈公告〉後，其中建 議雙 方 建立外交關係。蘇聯政府在研究了中國中央人民政府的建議之後，
蘇聯政府決定，建立蘇聯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之間的外交關係，並互派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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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 於 毛 澤 東 外 交 思 想 的 基 礎 ， 周 恩 來 在 外 交 部 成 立 大 會 上 的 講 話 表 示，現在的外交任務，是分成兩方面。
一方面，是同蘇聯和人民民主國家建立兄弟的友誼。屬於同一個體系，
目標為持久和平。另一方面，是反對帝國主義。帝國主義是敵視我們，我 們 同 樣 也 要 敵視 帝 國 主 義 ， 反 對 帝國 主 義 。19也 就 是 說 ，新 中 國 外 交 上 兩 個重點：聯俄、反帝。藉以一邊倒向同性質的社會主義集團和反對帝國主 義以及強調永久和平，來鞏固剛建政而上不穩定的中共政權。此外，在「統 一戰線」的思想基礎上，與各國建立外交關係 ，首 先要認清敵 友。20
16 同 前 註 。
17 毛 澤 東，〈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中 央 人 民 政 府 公 告 〉，《 建 國 以 來 毛 澤 東 文 稿 》，第 一 冊，（ 北 京 ： 中 央 文 獻 出 版 社 ， 1987 年 ）， 頁 15。
18 毛 澤 東 ，〈 關 於 中 蘇 建 交 的 新 聞 稿 〉， 同 前 註 ， 頁 17。
19 周 恩 來，〈 新 中 國 的 外 交 〉，中 共 中 央 文 獻 研 究 室 編，《 周 恩 來 外 交 文 選 》，前 揭 書，頁 1-2。
20 同 前 註 ， 頁 3。
周恩來主持新中國的外交工作，他認為 ，外交工作有兩方面：一面是 聯合，一面是鬥爭。換言之，對兄弟國家戰略上是要聯合，但戰術上不能 沒有批評。對帝國主義國家戰略上是反對的，但戰術上有時在個別問題上 是 可 以 聯 合 的。 我 們 應 當 認 識 清 楚， 否 則 就 會 敵 我 不 清。21所 以 ， 周 恩 來 認 為， 在對 外關係 上 ， 要藐視帝國主義，但不輕視具體鬥爭；要聯合兄弟 朋友，但不要馬虎。一種是聯合，一種是鬥爭，這兩種都通過外交形式出 現 。22
在外交決策上，周恩來認為 ，外 交 不能亂 搞 ，不能衝動。 遇事要 仔細 想，分析研究，看是屬於哪一類性質，其後果如何，分析好的一方面，同 時也要分析壞的一方面。要培養思考的能力，頭腦不但要記憶，並且要想。
必須多思考、多分析研究，並且要多看書、多實踐，才能善於鬥爭。外交 工 作與群眾工作 不 同 ，外交工作 若被抓住弱點，便處於被動地位，而受 制 於 人。23
從周恩來的認知中，可以證明中共在外交決策方面是相當理性的，不 會衝動。吾人以為，在文化大革命時期，中共外交的決策沒有受到影響，
可能與中共的理性克制有關。
綜合上述，中國實行「一邊倒」的對外戰略，與蘇聯結盟，參加社會 主義陣營，並著重發展同亞非拉民族獨立國家的友好合作關係，堅決反對 美國的侵略政策和戰爭政策。在這個時期的中心任務是：鞏固國家的獨立，
為 和 平 建 設 爭取 一 個 安 定 的 國 際 環境 。24同 時 國 家 安 全 和戰 略 利 益 是 「 一 邊 倒」政 策的基本 考 慮。
在其餘 兩個外 交目標 上 —提高國 際地 位和 促進經 濟建設 ，中共 選擇 與 蘇 聯 結 盟 的 政策 亦 是 形 勢 使 然 。25中國 此 時 的 利 益 在 於 ，避 免 國 際 緊 張 ， 與國際合作，以透過現代化發展其經濟潛力。26
21 同 前 註 ， 頁 2-3。
22 同 前 註 ， 頁 6-7。
23 同 前 註 ， 頁 5。
24 陳 啟 懋 ，〈 鄧 小 平 外 交 思 想 和 中 國 的 對 外 政 策 〉， 陳 啟 懋 編 著 ，《 中 國 對 外 關 係 》，（ 台 北 ： 吉 虹 資 訊 ， 2000 年 ）， 頁 32。
25 盧 子 健 ，《 中 國 對 外 關 係 變 遷 》，（ 香 港 ： 金 陵 出 版 社 ， 1996 年 ）， 頁 23。
26 哈 理 斯（ Stuart Harris），〈 追 求 強 權 地 位 的 漫 漫 長 路 〉，田 弘 茂、朱 雲 漢 主 編，張 鐵 志 、 林 葦 芸 譯，《 江 澤 民 的 歷 史 考 卷 — 從 十 五 大 走 向 二 十 一 世 紀 》，（ 台 北：新 新 聞，2000 年 ），
頁 194。
蘇聯當時在中國的心目中，是革命的聖地、列寧的故鄉，是社會主義 國家的樣版。蘇聯的經濟建設取得了巨大成就，又 在第二次世 界 大戰中取 得勝利，而社會發展的光明前景，更令新建立的 中 國嚮往。
貳、建立外交關係的原則
新中國剛成立不久，百廢待興，在經濟建設很多方面，都要學習蘇聯 的 經 驗 。27在 堅持 國 家 的 獨 立 的 最 高原 則 指 導 下 ， 對 於 各國 對 中 國 承 認 的 立場，毛澤東在緬甸要求與中國建立外交關係上的 指示 ，成了日後中國外 交政策上的指導原則 。 他 表示， 緬 甸政府 要 求建立外交關 係問題 ，應覆電 詢 問 該 政 府 是 否 願 意 和 國 民 黨 斷 絕 外 交 關 係 ， 同 時 請 該 政 府 派 代 表 來 北 京，商談建立中緬外交關係問題，依商談結果再定建立外交關係。此種商 談手續是完全必要的，對一切資本主義國家都應如此。如果 其他 國家公開 宣布 和 中國建 立外交 關 係，則中 方 亦應去 電 該國派代表來 華，商 談建立外 交關係問題，同時公開發表消息，如此主動權仍然操在我手。28
毛澤東這樣的指示 ，首 先，確立了中 共 對外建 交的模 式，而 且建交原 則並不限於同意識型態的共產國家，也包括資本主義國家。其次，也確定 了新中國與外國建交的兩個原則：
一、要與中國建交的這些國家必須同國民黨政府斷絕外交關係；
一、要與中國建交的這些國家必須同國民黨政府斷絕外交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