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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天理以自我反省之解釋來看,則可謂為相當嚴格之自律精神。

第二節 《春秋正傳》成書背景

湛若水相當關心時政,但卻少有發言;縱有論政機會,亦非在議題框架下進 行殊死爭辯,而是力圖超越爭執表面,自體會天理與聖人之心的角度,尋求變革 的根本。湛氏所遺留的政論專著並不多,相較於理學及經學著作,其政治意見往 往摻雜於學術作品之中。在湛氏諸作裡,《春秋正傳》寄寓的政治理念最為深刻,

此書成書過程,依據《湛若水年譜》整理,湛氏在嘉靖十一年(1532)作〈春秋 正傳自序〉,嘉靖十三年(1534)四月六日作〈跋《春秋正傳》所採證修後魯史 舊文〉,門人高簡於七月時作〈春秋正傳序〉,全書並於同年年底梓行。19由《年 譜》所提供的資料,大略可以推知此書的完成時間,但對於湛氏撰作動機、開始 動筆的時間、《春秋正傳》出版後的流傳狀況,卻無法知其大概。

眾所周知,湛氏入陳獻章門下,最先接觸的學問是二程的儒學,其後才以此 為中心而向外擴展,廣泛涉獵「四書」、「五經」,甚至佛學。20然而,由於證據不 足徵,無法細究湛氏對於《春秋》之注意到底自何時開始,但對《春秋》之詮釋,

除《春秋正傳》之外,另可見於《聖學格物通》。21

湛若水自言於嘉靖四年(1525)七月初四日,因獲邸報,而開始編纂該書。

22其仿照《大學》綱領,分「誠意格」、「正心格」、「齊家格」、「治國格」、「平天

19 參黎業明,《湛若水年譜》,頁 200-208。

20 參黎業明,《湛若水年譜》,頁 12-13。

21 湛氏自名此書曰《聖學格物通》,而《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略稱其為《格物通》。本文行文 方便,從《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簡稱《聖學格物通》為《格物通》。

22 湛若水〈進《聖學格物通》表〉云:「南京吏部右侍郎臣湛若水,誠惶誠恐,稽首頓首,昧死 上言。臣伏睹嘉靖四年七月初四日邸報,該司禮監官捧御筆旨意一道,命文臣將歷代鑒書中撮 其有關帝王德政之要者,撰直講解。併《周易》、《詩經》、《中庸》敘次聯寫,日逐進覽。又欲 將《尚書》作為文辭,或詩或賦,以成一代美事,用備開寫。臣誠歡誠忭,不揣疏愚,僅采五 經、諸子史,及我聖祖聖宗格言大訓,疏解成帙,名曰《聖學格物通》,僅進上聞者。」參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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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格」,內文參諸經、子、史,為皇帝量身訂做易讀易懂的「大全讀本」。然觀其 解釋《春秋》條文,卻與《春秋正傳》之詮釋有所差距。如《格物通》解「隱公 元年」云:

臣若水通曰:此魯惠既沒,隱公嗣位之始年也。《春秋》謂一為元者何?

宋儒胡安國曰:「元即仁也。仁,人心也。」所以明君用也,蓋乾元資始,

坤元資生者,天地之用也。人得是元以生仁也者,心之生理渾然萬物一體 者也。大君者,天地之宗子,而勿忘勿助,正心體元者,所以為治天下國 家之本也。本正則乾坤合德,而百官萬民莫敢不一於正矣。《春秋》紀元,

所以開萬世心學之源也歟。23

由以上引文可知,湛若水於編注《格物通》時,是支持胡安國「元者仁也」而貫 通至「人者仁心也」的說法。《春秋》雖未書隱公即位,但卻特別在全書起始標 出「元年」,以示萬物生成。然而,關於「元」如何至「仁」,再等同於「人心」

的解釋過程,朱熹早有所疑。其曰:

《春秋傳》言:「元者,仁也;仁,人心也。」固有此理,然不知仁如何卻 喚做「元」﹖如程子曰:「天子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易傳》曰:

「成而後有敗,敗非先成者也;得而後有失,非得,何以有失也﹖」便說 得有根源。(閎祖)24

朱熹此謂「說得有根源」,或指解釋上的邏輯問題。由於「仁」是萬物之本,故

「根本」意義之「元」可引以為解釋核心,然而「仁」所包含的意義,並不僅僅 形容「根本」,還應包含禮、義、忠、恕等概念。亦即「元」可對譯為「仁」,但

「仁」的涵義卻比「元」更加深遠。朱熹此言「說得有根源」,或指此兩詞彙意義

業明,《湛若水年譜》,頁 146。

23 參【明】湛若水撰,《格物通》(臺北市: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 年《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第 716 冊,卷十八,頁 168-169。

24 參【宋】朱熹,〈春秋‧經〉,《朱子語類》(北京市:中華書局,1986 年),卷八十三,頁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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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能等同。朱熹的弟子亦對此解釋有所疑惑,並於師生討論過程中,愈加突顯 胡安國傳釋《春秋》,實有其詮釋問題。25

然而,關於「隱公元年」的注釋,《春秋正傳》卻以「不書即位」為詮釋重 點:

其隱不書即位者,何也?史不書也。不書,不在夫子也,其文則史也。立 君以嫡不以庶,桓嫡而幼,隱長而庶,不宜立隱,非嫡而立,立不正也。

故上難以告天子,下難以報列國,不報故不書,史之文也;不書,非夫子 之所削也,而其是非自見矣,聖人何心哉?26

不同於《格物通》,湛若水在《春秋正傳》中完全不提及「隱公元年」的意義,

並以「立不正」及「不報不書」為疏解核心。若說《格物通》是以帝王為既定讀 者,而以溫和勸進為旨,則《春秋正傳》可謂站在經典永恆傳承的立場上,論斷 一切是非。由此可知,《春秋正傳》據以立論的視角,與《格物通》有著極大的 差異。再看〈敬天上〉「隱公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之例:

臣若水通曰:胡安國曰:「經書日食三十六行,有常度,然每食必書,示 後世遇災而懼之意也。」臣謂日者,眾陽之宗,人君之象也。食則以陰乘 陽,君德蒙蔽之象,故書之,將以警懼乎君也。為人君者果能欽若昊天,

用慎厥身,凡權臣之竊柄、內寵之扇惑、陰崖寒谷之隱情,不得聞於上者,

悉旁燭無疆,則更化善治,萬邦惟慶,亦猶日之晦而復明也。故曰:「君

25 問:「《春秋》,胡文定之說如何﹖」曰:「尋常亦不滿於胡說。且如解經不使道理明白,卻就 其中多使故事,大與做時文答策相似。近見一相知說,傅守見某說云,固是好,但其中無一故 事可用。某作此書,又豈欲多使事也﹖」問:「先生既不解《春秋》,合亦作一篇文字,略說大 意,使後學知所指歸。」曰:「也不消如此。但聖人作經,直述其事,固是有所抑揚;然亦非 故意增減一二字,使後人就一二字上推尋,以為吾意旨之所在也。」問:「胡文定說『元』字,

某不能無疑。元者,始也,正所謂『辭之所謂「太」也』。今胡乃訓『元』為『仁』,訓『仁』

為『心』,得無太支離乎﹖」曰:「楊龜山亦嘗以此議之。胡氏說經,大抵有此病。」參【宋】

朱熹,〈春秋‧綱領〉,《朱子語類》,卷八十三,頁 2157。

26 參【明】湛若水,《春秋正傳》,卷一,頁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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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過,如日月之食焉。其更也,人皆仰之」。27

以上引文,以《論語》及胡《傳》為引述核心。湛氏承胡《傳》意見,以為《春 秋》記此,是以災變警醒人君修德。湛氏又以《論語》言日蝕最終得以復明,比 擬執政者若善自省並慎施政,則日光絢爛的本質,將再度顯現而不被遮掩。然

《春秋正傳》則言:

日有食之,若有物食之耳,非真有物也。書曰「有食之」,《公羊》以為記 異是也,《榖梁》以為言日不言朔,食,晦日,臆說也。程子曰:「日食有 定數,聖人必書者,蓋欲人君因此恐懼修省。」愚謂或曰有常度,災而非 異也。星辰陵歷亦然,然而亦有當食不食者,其修德之所彌歟?胡氏曰:

「日者眾陽之宗,人君之表,而有食之災,咎象也。克謹天戒,則雖有其 象而無其應;弗克畏天,災咎之來必矣。……」愚謂此皆以利害言之。聖 人言畏天命而迅雷風烈必變,則理固所當畏,而未暇論其利害矣。夫人君 之於上天,如人子之於父母,父母有怒,人子自當起敬起孝,安暇計利害 乎?《春秋》書此,所以教人敬天也。28

由以上引文可知,湛氏在《春秋正傳》的論述,明顯與《格物通》不同。藉由兩 段引文相對照,可發現《格物通》「臣謂日者,眾陽之宗,人君之象也」也是承 自胡安國「日者眾陽之宗,人君之表」的看法。《春秋正傳》思考《春秋》記異 的目的,認為人君修德不該與「將有災變」構成因果關係,若不修德則將有災禍,

這是以「避禍」之利而誘使人君修德,人君修德便成為一件「有待」之事。湛氏 認為,《春秋》記錄日蝕現象,是為了對未知的天威心存敬畏。比較《春秋正傳》

與《格物通》的解釋,會發現《春秋正傳》持論更為嚴格。天威並非可以算計、

預測,亦非人君行政的獎懲,天象是展現天理規律的環節之一,而天理帶領萬物 氣化動靜,故若人君仔細觀察天象而體悟天理,並以此調整行為模式,便能達成

27 參【明】湛若水,《格物通》,卷十三,頁 123。

28 參【明】湛若水,《春秋正傳》,卷二,頁 5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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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和諧的境界。

《格物通》中〈舉措一‧「桓公五年,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一條,也是與

《春秋正傳》解釋差異較大的例子,其曰:

臣若水通曰:胡安國《傳》云:「『仍叔之子』云者,譏世官,非公選也。

帝王不以私愛害公選,故仕者世祿而不世官,任之不以其賢也,使之不以 其能也。卿大夫子弟以父兄故而見任使,則非公選,而政由是敗矣。……」

臣謂胡安國之說可謂得《春秋》之旨矣,夫舉措用舍者,王政之大端,治 亂之所由成者也。不以其賢,惟以其世,文王之政至是泯滅無餘矣。此王 綱之所以不振,禮樂征伐不自天子出也,惜哉!29

《春秋正傳》則曰:

書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著天王之失道也。……。當是時,諸侯不修臣職 以朝天子,桓又篡弒之賊而不能誅,又再聘焉,其君道不立甚矣。……其 稱仍叔之子者,《公》、《榖》、程、胡皆以為譏父老子代、譏世官,恐聖人 取義之意在來聘,而不在乎此也。稱仍叔之子者,仍叔為大夫,已老,其 子未爵而承王命,故不可稱官,而稱仍叔之子,如今侯伯之子為勳衛以入 侍從者。30

由以上引文可推,湛氏對於《春秋》學的認識,似依循《公羊傳》、《榖梁傳》、 二程經說、胡安國《春秋傳》說法而漸進累積。《格物通》明顯承襲《公羊傳》

與胡《傳》「譏世卿」的想法,勸諫若不以賢任官,將是為政之大忌。然而《春 秋正傳》卻擺脫《公》、《榖》、程、胡「譏世卿」的脈絡,改以「來聘賊臣」為 疏解核心。相較之下,《格物通》以「仍叔之子」的名號問題為可議,而《春秋 正傳》則放大論述重點,認為「使人來聘」事件本身並不合理。

與胡《傳》「譏世卿」的想法,勸諫若不以賢任官,將是為政之大忌。然而《春 秋正傳》卻擺脫《公》、《榖》、程、胡「譏世卿」的脈絡,改以「來聘賊臣」為 疏解核心。相較之下,《格物通》以「仍叔之子」的名號問題為可議,而《春秋 正傳》則放大論述重點,認為「使人來聘」事件本身並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