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敘事 - 大衛‧麥考利自寫自畫圖畫故事書之敘事研究

時間是連結事件間的軸線，時間由敘事掌握，是透過敘述者對於文本組織及結構組成。時間表現掌控著文本節奏，從文本間時間的表現如省略、停頓、頻率等速率等因素掌握著文本所呈現的輕快或沈悶氛圍，進而影響讀者閱讀節奏。因此欲探討大衛‧麥考利的作品敘事手法，首以時間作為探討元素。

羅鋼認為：「與建築、雕塑、繪畫等空間藝術相比，文學是一種在時間中展開和完成的藝術。」他指出尤其敘事作品牽涉兩種時間：故事時間與敘事時間。

故事時間是由讀者於閱讀歷程中依自己的生活邏輯所重建的；而敘事時間則是作者在進行寫作時所提供給讀者的文本順序。⁴⁷圖畫書透過文字與圖像兩種敘事表現媒介呈現時間敘事。文字提供一種敘事時間表現方式，而圖像提供另一敘事時間表現方式。在文圖關係的配合下，兩者所描述的敘事時間可能相同，亦可能有所相悖離或互為填補時間縫隙。

在圖畫書本身的閱讀特性中，「翻頁」亦提供一種時間與空間過渡的手法。

翻頁勢必由讀者外在的動作時間造成文本解讀上的時間與空間跳躍。要研究時間的表現，文字敘述中的時間與氣候變化是常見的時間敘述，另外時間副詞或轉介，包含今天早上、經過、然後、接著等字詞亦可轉承時間的變化。圖像可以從具體代表時間的事物，包含手錶、日曆或月曆與氣候變化等直接獲知敘事文本的時間，亦可以透過事件發展變化或是場景的改變，或是透過圖像框架的分隔表現同一時間不同地點的事件或是連續時間的事件變化，這些抽象的時間變化敘事手法，推進時間概念。

在大衛‧麥考利的作品中，文字或圖像文本時間敘事與推進的方式，多以文字直接敘事為主，透過文字文本給定某一時間點，假定一個故事時間，圖像文本敘述時間則以呈現時間的過場為主，透過氣候變化特徵表現另一個時節到來，也利用事件的發展、人物的成長與衰老或是文明的發展此類過程描繪出時間歷程，

47 羅鋼著，《敘事學導論》，頁 131-157

48大衛‧麥考利著，《汽車旅館的秘密》，序文頁 1。原文為“IN 1985 A CATACLYSMIC COINCIDENCE OF PREVIOUSLY UNKNOWN PROPORTION EXTINGUISHED VIRTUALLY ALL FORMS OF LIFE ON THE NORTH AMERICAN CONTINENT.”

49同上註，序文頁 2。原文為“ON THE MORNING Of NOVEMBER 29, An ACCIDENTAL REDUCTION IN POSTAL RATES ON A SUBSTANCE CALLED THIRD- AND FOUTH-CLASS MAIL LITERALLY BURIED THE NORTH AMERICANS UNDER TONS OF BROCHURES, FLIERS ,AND SMALL CONTAINERS CALLED FREE. THAT AFTERNOON, IMPURITIEA THAT HAD APPARENTLY HUNG UNNOTICED IN THE AIR FOR CENTURIES FINALLY

SUCCUMBED TO THE FORCE OF GRAVITY AND COLLAPSED ON WHAT WAS LEFT OF AN ALREADY STUNNED POPULATION.”

50同上註，序文頁 3。原文為“IN LESS THAN A DAY, THE MOST ADVANCED CIVILIZATION OF THE ANCIENT WORLD HAD PERISHED.”

卡森研究。由文字敘事控制時間，隨著“less than a month later”（頁 25）、“gradually”

（頁 34）、“slowly”（頁 39）、“less than a week later”（頁 48）及“Thus,ever summer evening for the past 32 years”（頁 48）的這些時間敘述文字使用，故事主敘述線時間從西元 4022 年開始，至西元 4054 年結束。

在《鴿子的天使》中，同樣也運用時間文字敘述推進時間進行，例如「這天，

工作完畢後…」（頁 8）、「一個陽光普照的週末」（頁 14）、「晚間」（頁 16）、「有一天早晨」（頁 16）、「幾個月後」（頁 23）、「有一天下午」（頁 26）及「第二天」

（頁 27）等，透過這些簡短的文字敘述，帶過時間進行的緊湊感。如在頁 16 中，

進行的兩個時間描述「晚間」與「有一天早晨」，「晚間」指的是安吉羅照料鴿子希薇雅期間晚間會進行的活動事項；而在鴿子恢復健康後「有一天早晨」，鴿子便離開了。透過同一頁面中平常例行活動及突如起來的時間切換，顯出敘事間時間緊湊的進行速度。同樣的時間緊湊表現在其他頁面文字敘述有類似表現手法：

過了一個星期又一個星期，一個月又一個月，這對朋友肩並肩，辛勤工作。夏天的熱氣被冬天的涼風吹散，最後進入了寒冷的冬天。有些日子冷得連灰泥都無法攪拌。（頁 33）

將每個星期及月份日復一日，夜復一夜的例行公事透過「過了一個星期又一個星期，一個月又一個月」簡短時間文字敘述顯示著一成不變的工作內容，以及敘事時間的快速進行，如同影片中快轉功能，將秋天的敘述省略，將時間轉換為工作難以進行的冬天。翻頁後，文字敘述「經過兩年多的辛勞，眼看工作及剛完成，

另一個冬天卻又來了……」（頁 35），再次運用省略時間的進行描述，將時間推進兩年，再翻頁後，則將文字描述緩和，定格在某一個午後，「在一個溫暖的十一月午後，安吉羅為山牆的小天使塗好最外層的灰泥。他拿著小剷子篤定一的抹，工作終於完成了。」（頁 36-37）在《鴿子的天使》中，透過時間文字的敘述作為主要時間敘述主軸，並使用大量的時間副詞推進故事情節發展構成緊湊的閱讀節奏，表述兩年時程。

相較之下，《鴿子的羅馬》的時間敘述顯得緩和許多。同樣沒有特定的時間

敘述起始，通篇所使用的時間敘述文字僅有「到了中午，報時的鐘聲引領她飛過山丘。」（頁 17）而得知鴿子飛過科斯梅汀聖母教堂的故事時間是正午 12 時。

所有時間推進的敘述則透過鴿子飛行空間的變換而進行。

《黑與白》中〈我看見了〉一開始即描述小男孩第一次一個人搭火車。「但是，即使這是快車，也得坐一整晚才會到」（頁 3）。翻頁後，「清晨時分，火車停了下來」（頁 5）。將故事設定於夜晚至清晨時刻。在〈問題父母〉所呈現的時間敘述文字則是「每天早上七點鐘，他們出門到市區上班。」（頁 5）翻頁後寫道「每天晚上七點鐘，他們回到家」（頁 6）。再翻頁，但是，那天晚上，他們一進門，我和弟弟就知道不對勁了」（頁 7）。則敘述著故事中父母固定出門與回家的時間，透過文字時間敘事，將時間設定於晚間七點後。〈等候的遊戲〉則透過三次八點十三分開往市區的火車將會誤點的公告，將故事設定於早晨時刻。在《黑與白》中四個故事分別由不同的敘述者來陳述故事，在文字時間敘述中有各自的敘事時間流動，然而透過圖像加入敘述後，故事時間的流動卻又有相互重疊之處。

麥考利的圖畫故事書作品 BAAA、《為什麼公雞穿越路中央》與《捷徑》三 本作品中，對於文字敘述時間在敘事時間的設定皆以童話故事中常見的「有一天」

(One day)或是「某一週」(Once a week)為起始，表現出三本作品與現在時間斷離的關係。然而文字文本的敘述時間是片面而間斷的，需要故事中其他的因素作為時間接續填補的手段，在圖畫書作品中，擔任主要填補與敘事的另一重點即為圖像文本。

貳、圖像物件文本呈現氣候變化與時間暗示

透過圖像文本講述的時間敘事，透過圖像中天色變化、氣候變遷，或是事件發生或動作產生的合理時間而敘說時間。在《捷徑》中，第一章阿爾伯特和他的心愛的馬兒──珍出發時天剛亮，到達橋上已經天亮（圖 3-1-1）；等到到達人聲鼎沸的市場，幾近賣完所有的西瓜時，天色更暗了。阿爾伯特回到家的回家拉上的窗簾看電視，也已經換上睡衣準備休息的時間（圖 3-1-2）。從天微亮，陽光剛

從地平線的一端升起，到天空一片清明，暗示著時間由清晨到黎明初起的過渡。

而灰暗的天空暗示著時間已經從早上過渡至下午時刻；睡衣與家居服則表示著時間接近晚餐後睡覺前的時段。透過天空暮色與明暗的變化，一日時間的生活一覽無遺。

圖 3-1-1《捷徑》頁 2-3 跨頁圖 3-1- 2《捷徑》頁 12-13 跨頁

圖 3-1- 3 BAAA 頁 36-37 跨頁 圖 3-1- 4 BAAA 頁 56-57 跨頁

BAAA 亦透過事件的發生合理時間表現時間歷程的長短。透過灰暗線條的天

空呈現夜晚的來臨表現，而晚上貨物車打著車燈準備啟程送貨時才會有犯罪行動及趁火打劫的事件發生（圖 3-1-3）。長香菇的游泳池則表示經過很長久的時間沒有人使用，殘破不堪的窗架與窗簾同樣暗示著長時間未有使用跡象，雪花隨風而飄下更是暗示冬季開始。從這些圖像物件元素中除了暗示著時間的變化，也提供了寂寥的氛圍，營造出漸漸沒落與灰暗的社會情境（圖 3-1-4）。

時間表現以文字敘述為主的作品《鴿子的天使》亦透過圖像細節經營時間的變化與轉換。安吉羅長年累月皆以一席風衣為主要裝扮，但透過其身上的配件增加，或減少亦可觀察出時間氣候的轉換。從其戴上帽子並小心翼翼將帽子上綁上繩子以防飛走，戴上手套工作，並在腳上蓋上毛毯，表示寒冷的冬天到來（圖 3-1-5）。《鴿子的羅馬》（圖 3-1-6）與《汽車旅館的秘密》（圖 3-1-7）則以殘垣斷

壁的歷史遺跡，表示故事內所敘述的時間久遠。透過荒煙漫草的堆積同樣也顯示出其年代久遠，人跡罕至之貌。其所敘述的是故事場景遺跡設定的年代，間接烘托故事中歷史元素，與故事敘事所敘述的情節設定有關，而非敘事時間。然而透過這些歷史遺跡的時間，提供與故事敘事神秘及文化累積的背景，進而烘托敘事時間的經營。

圖 3-1- 5《鴿子的天使》頁 32

圖 3-1- 6《鴿子的羅馬》

頁 14-15 跨頁

圖 3-1- 7《汽車旅館的秘密》

頁 12-13 跨頁

圖像文本敘事提供文本敘事所設定的時間縫隙填補，並營造各種時代感的氛圍，透過小物件的經營，更可知時間細微的變化。時間的連續敘事得依靠事件發展敘述表現。

參、事件的變化推進時間歷程

除了文字直接表述時間，以及圖像物件經營抽象時間的暗示外，麥考利在時間敘事經營上，善於利用事件變化表現方式推進時間歷程。運用同一頁面中連續表現事件的進行，推進時間順序，作為歷時性的因果展現的表述。

《為什麼公雞穿越路中央》中（圖 3-1-8），原本要被解送至監獄的小偷因為乳牛掉入火車車廂，而能逃脫；接著逃脫時所帶走的一袋珠寶因為路旁的枝椏鈎破一角而使得金色懷錶掉落，然而小偷卻沒有發覺。停在一旁的鳥兒被閃亮的金

在文檔中大衛‧麥考利自寫自畫圖畫故事書之敘事研究 (頁 68-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