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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聽書人與文本

第一節 時間

得什麼樣子。(頁 196-7)

《墨水心》可以說是揉合了許多的故事所集的大成,文本裡可以看到許多其他文 本的影子,當然,馮克也創造了很多特別的故事。說書文本的特殊,在《墨水心》中 處處可見,尤其上面這段文本的句子,值得研究者來思考。

第五章 聽書人與文本

不管是神祕的時空氛圍、還是奇怪的角色,都是創造奇幻文學的使力點,魔法或 是超能力的施行,更是故事所不可或缺的元素。本章筆者將透過奇幻的時間、空間、

與凝視來探討說書人如何透過文本,將書中的所要傳達的意境,進入到聽書人的經驗 中。

第一節 時間

卡爾維諾在《給下一輪太平盛世的備忘錄》(Six Memos for the Next Millennium

167一書中,提出斯特恩的重大發明是小說可以完全由各種各樣的枝節組成,狄德羅就 繼承了這種寫法。枝節的穿插,可以延長時間,不斷的逃避結局,得以飛翔。為什麼 要飛翔?當然是為了擺脫死亡。卡爾維諾說:「在文學裡,時間就是財富」。這許多年 來,文學已經練就各種減緩時間流逝的技巧。張子樟也說:「奇幻文學裡的『時間』,

往往是糅合在一起的,故事中的角色可以在過去、現在和未來之間自由穿梭。」168的 確,幻想文學中的特色——時間的自由變換,是個非常重要的依據。《墨水心》在時 間上的處理,可由以下看出:

167 伊塔羅‧卡爾維諾(Italo Calvino)著。吳潛誠譯。《給下一輪太平盛世的備忘錄》(Six Memos for the Next Millennium)。台北:時報。2004。

168 張子樟。〈出神入化的幻想世界〉。小作家月刊第 157 期。台北:國語日報。2007。

「他現在多大了?」髒手只對著她微笑。那個微笑怪異,美琪說不上來那是嘲 弄、倨傲,和只是害羞而已。她沒微笑回去。

「十二歲。」莫回答。

「十二歲?老天。」……

「十二歲,」他重複道。「沒錯,當時她……三歲,是不是?」(頁 17)

書中的世界與現實生活接軌,在文本的對話中,悄悄的知道已經過了九年,是怎 樣的時空轉換,雖然是虛構的文本,但和現實生活卻是同步進行,髒手指跳出文本來 到這世上,竟也活生生的活了九年,與美琪同時成長。

愛因斯坦相信,物理世界裡的真實所包含的多於我們從感官經驗所能得到的。帕 利 ‧ 尤 格 拉 ( Palle Yourgrau )169在 他 的 書 中 提 到 他 對 天 文 學 大 師 霍 金 ( S.W.

Hawking,1942-)針對哥德爾宇宙提出的「時序保護假說」(chronology protection conjecture)的看法,但是我覺得它是有點誤解了霍金的本意。著名的邏輯學家戴維 斯(Martin Davis,1928-)談到哥德爾(Kurt Gödel,1906-1978)宇宙時說:

很自然的,這種世界經不起科幻小說中常見時光旅行的考驗。比方說,一個人 是否有可能回到過去,把自己年幼時的祖父母殺了?哥德爾出人意表地提出了 哲學的解答,指出因為所需燃料太多,所以這種旅行不可行。170

霍金提出時序保護假說是為了避免時光旅行可能產生因果錯亂的悖論,並非只針 對哥德爾的宇宙。它先封殺了矛盾發生的可能,畢竟因果律是最基本的邏輯規律。如 果因果律都靠不住,我們又如何有把握推導出這種結論的過程中所用到的邏輯是可靠 的呢?

169 帕利‧尤格拉(Palle Yourgrau)出生於南非的約翰尼斯堡,八歲時前往美國。畢業於康乃爾大學,

之後取得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的博士學位。主要的研究興趣為德國邏輯學家佛雷格(Frede)

與奧地利數學家哥德爾。他於 1999 年出版的專題著作《當哥德爾遇見愛因斯坦:哥德爾宇宙中的時 光旅行》(Godel Meets Einstein : Time Travel in the Godel Universe)探索了哥德爾的宇宙論在哲學上的 重要性,也讓哥德爾的時間與相對論觀點再度引發熱潮。

170 Martin Davis.The Universal Compute. w.w.Norton&Company.2000.p.134.中譯:帕利‧尤格拉(Palle Yourgrau)著。尤斯德、馬自恆譯。《沒有時間的世界——愛因斯坦與數學大師哥德爾》(A World Without Time:The Forgotten Legacy of Godel and Einstein)。台北:商周。2006。頁XIII。

馬自恆認為:尤格拉在以哥德爾使徒的角色捍衛其哲學成就的奮戰中,或許忽略 了某些細節。現實世界對心智敏銳的人而言,其荒謬的程度並不下於童話世界(或者 說卡夫卡的世界)。哥德爾認為童話世界比真實世界更確切,或許這就是他在生活上 與思想上,都傾向選擇將他的世界建立在自我設定的一組律法之上。書中羅提

(Richard Rorty,1931-2007)對柏拉圖(Plato,BC427-347)的貼切評語也適用於哥德 爾:「我們仍然努力地試圖分辨出什麼是認真的話,什麼只是笑話。」或許是對哥德 爾哲學主張較持平的看法。171

這和文本中並行的童話時間,並不相違背。時間可以是共用的,童話的想像遠比 科學的證明還重要。就像文本說的:

好久以後,她才明白這場災禍不是在今晚誕生的,只是又再偷溜回來。(頁 21)

民族吟遊詩人與床邊說故事的父母所鍾愛的,也是最簡單的說故事方法,就是從 最前面開始,然後不斷的說,講到故事結束,或者你的聽眾睡著。然後就算在古時候,

說故事的人也意會到,可以經由脫序時間順序來達到有趣效果。古典史詩總是從故事

「中間講起」(in medias res)。舉例來說,《奧德賽》(Odyssey)從主角自特洛伊(Troy)

戰爭結束返家的危險旅程半途開始,繞回去描述他之前的冒險,然後跟著故事線走,

最後抵達綺色佳(Ithaca)結束。

經由時間移轉的技巧,記敘文就不必只按照事情發生的順序來描述人生,也可以 讓我們在分散的事件中,發現因果關係與諷刺之間的關連。若把敘事焦點轉移到前 頭,會使讀者預先讀到故事情節稍後才會發生的事情,也會改變讀者對這些事情的解 讀。這也是電影中一個常用的機關,稱為「倒敘法」(flashback),或回憶追溯。對電 影來說,要放入「預敘」(flashforward)——預先看見未來會發生什麼事,古典修辭 學中稱之為「前敘」(prolepsis)——的效果比較困難。因為種種的訊息內容都暗示一 種熟知通篇故事的敘事者存在,而一般來說電影並沒有敘事者。

「時間移轉」(Time-Shift)是現代小說中很常見的效果,但通常都以回憶的方式

171 帕利‧尤格拉(Palle Yourgrau)著。尤斯德、馬自恆譯。《沒有時間的世界——愛因斯坦與數學大 師哥德爾》(A World Without Time:The Forgotten Legacy of Godel and Einstein)。台北:商周。2006。頁 XIII-XIV。

自然帶出,可以是角色意識流的再現,也可以更形式化一點,成了負責敘事的角色的 追憶或回憶錄。《墨水心》結合了頻繁的時間移轉與屬於作者的第三人稱故事口吻,

這是後現代主義者的典型策略,將我們的注意力導向精心設計的小說內容,免得我們 在小說故事延續的時間性中,或是在主要角色深度的心裡層面中,「迷失了自我」。

美國作家馮內果(Kurt Vonnegut,1922-2007)的《第五號屠宰場》(Slaughterhouse Five)便是另一個明顯的例子。作者一開始便告訴我們,男主角比利‧皮爾格林(Billy Pilgrim)的故事雖是虛構,卻是本於作者在二次大戰中被德國人俘虜的真實經驗所寫 成的。1945 年德勒斯登(Dresden)遭盟軍轟炸,全城盡毀,這是二戰中最慘烈的轟 炸之一,當時馮內果就在城內當俘虜。故事有個特別的開始:「你看,比利‧皮爾格 林終於擺脫時間的束縛了,」接下來故事便頻繁而突兀地在比利的各段生活中轉換,

從他身為一個驗光師、丈夫與父親的美國中西部平凡生活,到他的軍旅生涯,最後在 德勒斯登恐怖轟炸中達到高峰,這寫法已非單純的操弄記憶了,而是讓比利進行「穿 梭時間」。

他與其他受創的退伍軍人一起,以科幻小說裡輕鬆穿越時間與銀河宇宙(此處以 時間——「光年」——來丈量)的方式,在令人難以忍受的當代歷史中尋求解脫。他 聲稱自己被綁架到特拉法馬鐸(Tralfamadore)過了一段時間,那星球上住個一種小 生物,形狀像水管工人用的工具,頭頂上長著一隻眼睛。這些段落是科幻小說的謔訪,

卻帶有嚴肅的哲思。對特拉法馬鐸星人來說,所有的時間同屬現在式,每個人可以選 擇自己想要身置何處。人類生命會如此悲慘,是因為我們把時間移動的方向看成無法 改變的單一方向,如果我們相信另一種永恆,在其中時間是可以回復的,那麼就可以 顛倒結果了。

其實在《墨水心》裡的時間處理得非常緩慢,不僅時間安排的方式是跳躍性的,

一下子是屬於現實的時間,一下子是進入文本的時間,兩者的穿插用運用,讓時間產 生了不一樣的長度。其實在小說裡時間的長度要怎麼測量,是把故事事件發生在現實 裡所需的時間,與我們閱讀該篇故事的時間,拿來做比較。這項要素會影響小說節奏,

決定我們對小說進行速度是快是慢的感覺。冒險小說通常迅速從一個危機過渡到另一 個危機——雖然描述那些危急狀況時會刻意拖長時間,以保持懸疑惑。

意識流小說則在分秒間徘徊,不管那幾分幾秒多麼平淡都一樣。如同《墨水心》

這樣的小說,時間似乎接近生活本身的律動,生活與文本間的故事相符的感覺會更加 真實。當你花了多少時間看完,也大概等於文本中花了多少時間完成一個故事。《墨 水心》的文本步調不快,如果你和他一起經歷這場冒險,大概也就是文本裡發生的那 幾天了。

就如同安貝托‧艾可在《悠遊小說林》中提到:任何虛構作品的文本都可能發出 懸而不決的訊號,似乎陳述逐漸緩慢下來,甚至進入暫停狀態,也似乎作者在說:「現 在輪到你走下一步了……」。文本其實不見得都那麼不安好心眼,讀者通常能享受到 猜測,然後果然應驗的樂趣。我們不能錯以為懸疑訊號是廉價小說或商業電影才有的 慣用伎倆,讀者在預期故事的過程中,會牽涉進閱讀時必然有的情感層次,這個情感

就如同安貝托‧艾可在《悠遊小說林》中提到:任何虛構作品的文本都可能發出 懸而不決的訊號,似乎陳述逐漸緩慢下來,甚至進入暫停狀態,也似乎作者在說:「現 在輪到你走下一步了……」。文本其實不見得都那麼不安好心眼,讀者通常能享受到 猜測,然後果然應驗的樂趣。我們不能錯以為懸疑訊號是廉價小說或商業電影才有的 慣用伎倆,讀者在預期故事的過程中,會牽涉進閱讀時必然有的情感層次,這個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