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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尋找班雅明

第四節 研究方法

第四節 研究方法

本論文以敘事學、符號學、詮釋學三種研究法來作為研究基礎。

以敘事學來說,故事到底什麼是真的?我們似乎可以反問:我們必須在乎故事真 不真實嗎?波赫士在他著名的諾頓講座(Notron Lectures)中曾經提到作者要相信自

己筆下的事情,他說:「我會寫一些故事,而我會寫下這些東西的原因是因為我相信 這些事情——這不是相不相信歷史事件真偽的層次而已,而是像有人相信一個夢想或 是理念那樣的層次。」20。波赫士老年的時候認為:

在我的故事當中也有真實的事件(而且總是有人告訴我應該把這些事情講清 楚),不過我總是認為,有些事情永遠都該要摻雜一些不實的成分才好。把發 生的事件一五一十的說出來還有什麼成就可言呢?即使我們覺得這些事情不 甚重要,我們多少也都要做點改變;如果我們不這麼做的話,那們我們就不把 自己當藝術家看待了,而是把自己當成是記者或是歷史學家了。不過,我認為 所有真正的歷史學家也都跟小說家一樣地有想像力。21

筆者從波赫士的自說自話裡面看到了兩種態度:第一個態度是說故事的人不說 謊。第二個態度是說故事的人天天說謊。這兩個態度看起來好像自相矛盾,但是其實 也最能夠說明故事和現實生活的差距。余華說:

由於長久以來過於科學地理解真實,真實似乎只對早餐這類事務有意義,而對 深夜月光下某個人敘述的死人復活故事,真實在翌日清晨對它的迴避總是毫不 猶豫。……在有人以要求新聞記者眼中的真實,來要求作家眼中的真實時,人 們的廣泛擁護也就理所當然了。而我們也因此無法期待文學會出現奇蹟。22

然而,余華大膽說出許多作者想說的話:我們為什麼繼續寫,是因為我們想要追 求奇蹟。

羅布‧格里耶(Alain Robbe Grillet,1922-)認為文學的不斷改變主要在於真實性 概念在不斷改變。十九世紀文學造就出來的讀者有其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世界對他們 而言已經完成和固定下來。他們在各種已經得出的答案裡安全地完成閱讀行為,他們

20 波赫士(Jorge Luis Borges)著。凱林‧安德‧米海列斯庫(Calin Andrei Mihailescu)編。陳重仁譯。

《波赫士談詩論藝》(The Craft of Verse)。台北:時報。2001。頁 144-5。

21 同上。頁 142-3。

22 余華著。《世事如煙》。台北:遠流。1991。頁 6。

沉浸在不斷被重複的事件的陳舊冒險裡。他們拒絕新的冒險,因為他們懷疑新的冒險 是否值得。23

而波赫士則說:

在十八世紀末或十九世紀初,人類開始會掰故事……愛倫‧坡(Edgar Allan Poe,1809-1849)提過,整篇故事應該是為了最後一句話而創作,而整首詩歌也 是為了最後一行而寫。這樣子的寫作原則最後可能會落入在故事中耍花樣的模 式,而且十九、二十世紀的作家也幾乎早就已經開發出了所有的故事情節 了。……故事之所以有趣在於故事情節之間的轉換與改寫,而不在於故事情節 本身。24

筆者在討論故事的真實與虛構時,藉著故事類型學來說明。故事類型學是提供故 事創作和故事接受時「取類」或「判別」所需的資源,而故事敘述學則是在這個基礎 上有「進一步」需求所得建構的。它直接關係到故事本身的「玩構」或「衍展」問題,

形同故事學的核心。也就是說,故事要經由「敘述」而成就的。當中凡是關於故事形 式的考慮、故事技巧的選用和故事風格的形塑等,都要在「敘述」名下得著定位;而 有關故事的創作、接受、轉化和傳播等「周邊」的課題,也得(直接或間接的)一並 向「敘述」求取門道。於是將它建構成一門學問(故事學的次學科)也就有相當的重 要性。25

《墨水心》有著這樣的敘事風格,不僅有說書的敘事技巧,還有多樣的敘事風格。

在故事的趣味性上有別於一般的閱讀樂趣,文本的故事性也非常特別。筆者研究之成 果中,說書人再現也說明了文本的預言性。然而,文本不僅在敘事風格上需要有此多 樣的變化,說書人所具備的條件亦同。

敘述(narration),也稱敘事,是指處理時間序列裡的一系列事件;也就是故事 的寫作技巧的總稱。不過,有人卻把敘事獨立出來,而賦予它跟敘述概念不一樣的涵

23 余華著。《世事如煙》。台北:遠流。1991。頁 7-8。

24 波赫士(Jorge Luis Borges)著。凱林‧安德‧米海列斯庫(Calin Andrei Mihailescu)編。陳重仁譯。

《波赫士談詩論藝》(The Craft of Verse)。台北:時報。2001。頁 64-5。

25 周慶華著。《故事學》。台北:五南。2002。頁 99。

義(並以敘事翻譯英語的narrative);理由是「因為『敘述』指動作或活動,是動詞 或表示動作的名詞(類似英語中所謂的『動名詞』),narrative則主要指被敘述出來 的東西,因此是一種事實而非活動。這個區分十分重要,因為當代敘述理論或敘述學 的基本貢獻之一,就是區分了narrative和narration,(也就是『所敘之事』和『敘述 活動』)。我們可以這樣假定,世界上實際發生的一切(事),在尚未被人形諸言語 之前,是按照『本來』面貌存在著的;但這樣存在的事件不是narrative,而是story(也 就是故事;表現為本來面貌的『故』事,而不是我們通常意義上的『故事』)。當這 種意義上的故事被用特定語言加以表述之後,所得的結果才是narrative;就是存在於 語言之中的,以一定方式結構起來的,並用一位敘述者由特定角度傳達給讀者(聽眾)

的一系列事件。而使這一結果成為可能的活動則謂之narration,就是敘述活動」。26 大多數的現代讀者和作者用「營造真實幻覺」的標準在閱讀並創作作品。我們希 望能夠看到具體的職業、清晰的性格與象徵、被滿足的期待、前後一致緊扣結局的情 節。我們希望看到不同的度量衡、天空有三個月亮、不同的典章制度和栩栩如生的妖 精或巨大機械人。作者精心製作它的橋、它的結尾、它的展開,這些東西純粹是形式 上的苛求,是作曲家本事的結果,而這技巧本事並無個性可言,它很難脫離常規,脫 離音樂的共同套式。27當我們就事論事地描敘某一事件時,我們往往只能獲得事件的 外貌,而其內在的廣闊涵義則昏睡不醒……十九世紀文學經過了輝煌的長途跋涉之 後,卻把文學的想像力送上了醫院的病床。28

當我們被自己的經驗所束縛,而且只是企圖拿這種經驗來模擬作品的真實感的時 候,作品呈現出來的是一種凝固的現實。不管出現再多吸血鬼、再多外星人,都無法 掩蓋這只是一個出現吸血鬼或外星人的寫實故事,它不會帶領我們前往任何遠方。它 不會讓我們看到任何正在發生的奇蹟。

昆德拉在《被背叛的遺囑》(Les testaments trahis)中不斷強調故事有故事自己 的邏輯,不應該用社會道德(它是否敗壞風氣、侮辱神聖),也不應該用功能(是否 能匡正時弊、拯救人心)和作者生平(不要把作者性無能與作品反應出的伊底帕斯情

26 華萊士‧馬丁(Wallace Martin)著。伍曉明譯。《當代敘事學》。北京:北京大學。1991。頁 324。

27 米蘭‧昆德拉(Milan Kundera)著。余中先譯。《被背叛的遺囑》(Les testaments trahis)。上海:

譯文。2003。頁 159。

28 余華著。《世事如煙》。台北:遠流。1991。頁 7。

節畫上等號)來檢驗它,故事甚至完全不是我們的生活;我們看的是「故事」本身。

而尤其被昆德拉提及的卡夫卡(Franz Kafka,1883-1924)、穆齊爾(Robert Musil,1880-1942)、布洛赫(Ernst Bloch,1885-1977)等小說家對於十九世紀之前的,

差不多已被忘得一乾二淨的小說的美學極其敏感:他們將隨筆式的思考引入到小說藝 術中;他們使小說構造變得更自由;為離題的神聊重新贏得權利;為小說注入非嚴肅 的 與 遊 戲 的 精 神 ; 通 過 創 造 無 意 與 社 會 身 分 相 競 爭 ( 以 巴 爾 札 克 ( Honore de Balzac,1799-1850)的方式)的人物來拒絕心理寫實主義的教條;尤其是他們不想硬 塞給讀者一個真實的幻覺,而這硬塞曾是整個小說史下半時的萬能統治者。29

昆德拉藉由卡夫卡對我們眨眼睛,暗示我們通往奇蹟之門的一條密道。

卡夫卡之所以重要,是因為他建立了一種嶄新的寫作方式。透過彷彿寫實主義的 細節描寫,寫的卻是毫不相干、意味不明、或者挑明了說:莫名其妙的故事。為什麼 一樣是寫小說,這傢伙的腦袋跟別人這麼不一樣?

卡夫卡表現出人的逐漸變形,這是一個平淡而連續的過程,其中的言詞沒有一個 是敘述人能解釋清楚的,因為他也像讀者一樣受到了不可理解的現象世界所影響,這 個世界就像夢幻一樣奇怪。卡夫卡世界的夢幻色彩不在於它「超現實」——「超自然 事物」只在他的早期中篇小說裡出現過——而在於以不斷出現的大量精確細節為基礎 的結構原則。任何理性的解釋都不能說明這些細節,人們永遠不能把握住它們,也不 能對它們習以為常,因為所有解謎的嘗試都被挫敗了。30他通常喜歡用第一人稱來進 行敘述,或者用主角的觀點來陳述故事。角色並非無所不知,也並非不能解釋它們目 睹的事件,但是敘述者對各種情勢的反應卻很出乎意料,於是他也就這樣或那樣地與 我們疏遠了。

閱讀卡夫卡作品的時候,最容易被掌握到的與其說是情節,還不如說是籠罩全局 那種不知從何說起的,莫名其妙的巨大力量。人們似乎可以籠統的把它稱為「命運」

或「至高無上的權威」,這種力量的可怕在於,人們似乎永遠搞不清楚究竟他是什麼,

人們沒有辦法給他名字,故事裡的角色也不能,而人們只能看著狀況像是一條拉鍊壞

29 米蘭‧昆德拉(Milan Kundera)著。余中先譯。《被背叛的遺囑》(Les testaments trahis)。上海:

譯文。2003。頁 78。

30 凱澤爾‧沃爾夫岡(Kayser Wolfgang)著。曾忠祿、鍾祥荔譯。《美人與野獸——文學藝術中的怪

30 凱澤爾‧沃爾夫岡(Kayser Wolfgang)著。曾忠祿、鍾祥荔譯。《美人與野獸——文學藝術中的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