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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甦醒的記憶 古老的認同

第一節 歷史真相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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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歷史真相的呼喚

日軍方面為保住日皇大帝威望、大將尊嚴等不願看到堂堂一個當代日本的 台灣總督、一個大將竟然死在弱小的台灣原住民手上,真丟臉沒面子,甚 至日軍法追究責任等因而不承認,對外稱墜崖受傷來掩飾。所有日本及國 內都一樣,從不聽信台灣的小主人的聲音。(楊盛涂,2000:82)

1914 年日本政府完成了理番大業後,族人被迫離開祖先的土地,經歷多次 的遷徙與面臨不同國家政權的更迭,同時也一直在適應不同宗教、信仰傳入部落 後的改變。他們將族人習慣的世界在短時間內摧毀,卻也同時帶來現代化的醫療 資源與教育、基礎建設。對於二十世紀初在山裡面的炮擊與侵略,沈俊祥認為,

一般太魯閣男性還是保有其族群的特質的驍勇喜勝精神,這也是構築太魯閣人個 人主義、能力取向的文化內涵,對於一個失敗、他人詮釋即被數落的記憶自然不 願去乘載與傳頌…。(沈俊祥,2008:34-35)那段記憶是不光彩的記憶,倖存的 族人多數選擇不向孩子提起這段過去。也許是為了保護後代子孫的安全,不希望 再有類似的悲劇發生。當年與日人對抗的故事,僅流傳在部分家族的口述歷史中。

由於1914 年的記憶實在太為難受,未能成功固守祖先留下的土地,等於是無法 實踐傳統的gaya,以度過 Hakaw Utux(靈橋),族人在非自願的狀況下接受日方 諸多現代化的價值與生活方式,日方自討伐前的準備一直到討伐結束,也未曾正 式將前因後果向族人交待,為了生存延續命脈,多數選擇不向下一代傳繼這段過 去。造成當今的太魯閣族社會,包含筆者與筆者父母一輩,普遍對於此段歷史可 以說是失憶與一片空白。

一直到 2000 年 7 月 28-30 日在慈濟大學舉辦的《族群互動與泰雅族文化 變遷學術研討會》中,太魯閣事件才正式的在學術場域被提出。同年花蓮縣青少 年公益組織為研討太魯閣事件而發起籌辦太魯閣事件紀念研討會,研討議題為太 魯閣抗日戰役前後的族群互動與花蓮地區社會轉變。本次研討會由金清山、李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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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及楊盛涂等人分別發表〈被遺忘的族群-德魯固 Truku〉、〈太魯閣事件口述〉

及〈我所知道的太魯閣事件〉,仍多以日本官方文獻為侷限,進行太魯閣事件的 歷史呈現。

自2000 年開始,以族人為主體所論述並書寫的「太魯閣事件」,即是由1896 年發生新城事件開始,東部的太魯閣族人與日方一連串的衝突事件,至1914 年 的太魯閣戰役為結束,並非為1914 年起算。若翻閱日本官方文獻,確實自 1896 年開始日方多以「太魯閣事件」指涉1896 年的新城事件以及 1906 年的威里事 件,屬於太魯閣族人集體記憶的歷史觀以及歷史脈絡,開始在這個時候被相關正 式書寫文字給予具體定義。

2001 年 4 月到 7 月,內政部營建署太魯閣國家公園管理處(以下簡稱太管 處)舉辦一系列「太魯閣國家公園原住民文化講座》,當年11 月出版《太魯閣國 家公園原住民文化講座內容彙編》一書。此系列講座主題圍繞著以太魯閣族為主 的部落分布、狩獵文化、醫療史、美食、織布等多元主題,其中則有一場次主要 以太魯閣事件為主題。同樣於2001 年,花蓮縣青少年公益組織協同花蓮縣德魯 固文化發展協會接續辦理太魯閣戰役紀念研討會,此會議內容有別於2000 年舉 辦的研討會性質,採取以抗日祖先的後裔在研討會現場口述家族史事的方式進行,

藉由口述的歷史揭露日方文獻未曾記載的內容,甚或翻轉當年被日本官方隱藏的 事件真相。2001 年 11 月 24 日在花蓮縣秀林鄉三棧國小舉辦的「太魯閣抗日戰 役105 週年紀念回顧史研討會」。當時正是太魯閣正名運動興起之時,尚未正式 正式宣告為「太魯閣族」,且為族人內部正亟尋共識之時。

會議當天邀請除了專題演講,更特別邀請花蓮縣境內多位年逾八十歲的耆老 們訴說其父親與祖父昔日對抗日人的戰鬥經過,他們年幼時的親身經驗,細數當 時族老們如何以樹木、石頭做的陷阱抵擋現代化國家的精良槍砲,其作戰的智慧 與戰亂帶來的飢寒交迫與家破人亡。這些故事,由楊盛涂解譯族語為中文逐字稿,

匯集為《太魯閣族抗日戰役105 週年紀念回顧史研討會成果論文集》一書。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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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榮鄉萬榮村的Lowking Wili(賴友義)提到他祖父與日人激烈衝突的過程:

當日本軍警部隊入侵部落時,族人的各部落代表聚會研商如何因應,並與 日本人談判協調。召開協調會的時候,族人派出20 人代表部落到西部日 軍的合歡山營地去,前往參與協調的族人都帶著槍,隱藏在腋下,身上披 著披肩長衣,以防止被發現,並有自己族人的後備隊員跟蹤監視、傳遞訊 息…。

當時因為意見不合而協調未成,就當場起了衝突。日警用槍掃射族人代表,

結果我的祖父和另一個族人趁著槍聲大作的混亂中幸運逃出,其餘的族人 則都慘死在日本人槍彈下了。日本人還繼續追殺逃出戰火的兩個人,所幸 並未讓日本人得逞。後來我的祖父偕同另一個族人經過三天的山區逃難生 活之後,才回到家裡。在山區奮力逃亡中衣服破爛了,就用樹葉遮蔽下體,

唯有槍枝揹在身上。在三天的逃難生活中,他們只能以動物的尿屎充飢,

因為不能捕獵動物免得驚動日軍,那是非常艱苦的日子。到了最後,日軍 宣稱要和解,要以立石為約,結果不成。因為日本人毀約,又繼續攻打部 落族人,族人也聯合其他部落繼續游擊日軍。(社團法人花蓮縣德魯固族 文化發展協會,2016:12)

當天有十位祖居地來自各地的耆老,一同分享當時在廣大太魯閣地區的族人,

面對日人入侵的個別情形,有人正面迎擊,也有人經過抵抗與評估後不與日人正 面衝突,以求爭取部落後續的生存。其中胡春芳為古白楊部落後裔則提及戰爭當 時困苦的日子:

敵人的武器太厲害,一掃射就幾千萬發子彈,原本濃蔭茂密的森林草叢,

一下子就像枯木區,所有的樹葉樹枝全都掃射下來,地上積滿深厚層疊大 大小小的枝葉,有些族人藉此掩護逃過日本人的追擊。在戰爭逃難的生活 當中非常困苦,沒有糧食衣物,整天躲在山谷巖洞裡,過著挨餓、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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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的生活。有時利用夜間摸索著到田園挖地瓜、芋頭充飢,每次也只能 吃一個地瓜。白天的時間不能出去,只能在夜間天黑的時候煮飯。(社團 法人花蓮縣德魯固族文化發展協會,2015:12-13)

1926 年出生的葉保進牧師,則依據族人口述對照日方文獻,表示總督應該 沒有在這場戰役被族人射殺身亡,雖然很多人都跟他說是被族人殺死的。

所有的族人對內都說佐久間總督被我們的人打死。到目前為止我所調查的,

因為沒有文字書面資料可查,口說部分又零星分散、斷斷續續,無法完全 了解實情,其生死之謎,距今八十七年前的事,佐久間總督到底是像日本 人說的從山上摔下,或者是族人相傳所說的被族人打死,這個問題仍有待 全體族人仔細研究考究。(社團法人花蓮縣德魯固族文化發展協會,2015:

14-15)

透過年邁耆老的口述內容,部分族人們兒時對於長輩所轉述之戰爭與侵略的 記憶還是仍是如此鮮明。其中,最惹人爭議的即為時任日方軍隊總指揮佐久間左 馬太總督之死。依據口述,總督是被族人所擊殺。2000 年楊盛涂於〈我所知道 的太魯閣事件〉中首先提及了此事件戰爭的結果,以及流傳於耆老口中的說法:

依族人長者的口述及部落間傳言如下:

1.祈求歷代祖靈們對日人的侵犯慘害都給予無限的詛咒。

2.族人的勇士們共消滅日軍約一個裝滿縫衣針的小食油缸(約三千人)·

3.終於擊斃台灣總督佐久間大將。完成初期目標。

這裡提到佐久間左馬太之死,從被擊斃那時候起一直到近年來,在族人心 中被列為極機密的大事,深恐滅門滅族,事後日人無論如何暗中逼問,始 終未如願,然而有少數族人被日人懷疑送審而一去不回的犧牲者。日本人 佐久間死在族人手裡死不承認,硬說是摔到山崖受傷;而後回日本在自家 浴室向後滑倒時腦震盪不治死亡等。(楊盛涂,2000:7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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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Tpuqu 部落家族後裔 Udang Tahus(蔡勝利)提及總督的墓地與遺址的狀 況,談起近50 多年前的記憶:

兩年前我帶楊校長去勘查佐久間的橋河墓地,這個地方位於今之立霧溪上 游區域,屬昔日 Mhiiyang 部落族人住區,面積計三公頃河階台地上,過 去曾設有日軍營地,營地面積是一百平方公尺……。台灣光復二、三年後,

那時我已經十三歲了,我跟著爸爸和幾位獵人第一次進入到那個地方放陷 阱,之後就沒有再到那個地方打獵,一直到現在已有四十九年的時光了。

我記得在營地的偏西北方有一處正門,兩邊左各一,祖上有血漬,然後設 有數層二、三十公尺平方水泥階梯,正中設置一個高約兩層樓的紀念碑似 的,上面寫著我看不懂的日文。在碑的正下方有地下室,我也曾走進去看 過,裡面暗黑空曠而沒有其他東西。室內面積大約四、五平方公尺,高約 二、三公尺。整體看起來建造的很壯觀,所以我對它印象非常深刻。

除了這個之外,在靠河邊地區的營地外面,設置一座高約公尺半的水泥碑,

除了這個之外,在靠河邊地區的營地外面,設置一座高約公尺半的水泥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