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民霸權－林務局對森林資源的掌握

獨霸下的濫權

在訪談中尖石鄉前山及後山大部分族人幾乎都一提起 Salinka（林務局）是 又氣又恨，只要是在林班地不幸給遇上Salinka（林務局）的人員，不是百般刁難 索取金錢或要香菇，若不給就要脅抓去派出所，Raro 部落的阿婆 C1 記憶民國 61-62 年 之間，還背著仍襁褓中的兒子到上山中香菇，種植範圍在李棟山下，帶著 僱工一起去種香菇，有時候在山上睡好幾天，種完一批才能下山回家，阿婆 C1 回憶曾經碰上林務局巡山人員經驗：

大概在民國 62 年期間我記得那天起得很早準備了很多食物是因為要在 山中睡好幾天，兒子還小把他背在後面也僱用了附近的鄰居族人一起上山到 李棟山下種香菇，接近中午時阿公 P2 恰巧到另一山邊，突然來了 2 個人我 們知道他們是林務局人員，是住在前山尖石部落的原住民，看到我有背著小 孩，其中一人開口問妳先生呢？我騙說他在家裡耕田，之後拿出一張單子說 寫上資料後送去派出所就會被抓去關，然後又重複問我先生去哪裡!2 個人 又互相咬耳朵，要寫不寫的，最後就告訴我說妳身上有多少錢，給他們錢就 不會送單子也就不會被抓走，沒事了，剛好我身上有150 元直接拿給他們，

他們才甘心的離開，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安心地繼續種香菇，那天烤好的香菇 帶下山後賣給收香菇的商人正好160 元。

阿婆說那幾年這裡的部落幾乎每一家都在種香菇，林務局人員不是只有 會威脅或索取金錢，有的放在山上香菇寮已經烤好的香菇全部也會被偷走，

一年的心血全泡湯，還倒欠一屁股債。我和阿公養了8 個孩子很多嘴巴要吃 飯，雖然種田餓不死，但是讀書要讀啊!萬一碰上生病沒錢那是要死人的。那 時巴士還沒開到這部落，必須走到尖石部落或內灣買香菇菌種然後背上來再 背到山上菇園，所以一年當中幾乎沒有可以休息，種田農耕忙，休耕時期便 到山林採集種香菇增加生活收入。

戰後民國 38 年國府被迫來台又兵荒馬亂，接受日治時期如出一轍地沿用山 林管理政策，獨大威權與在地原住民衝突層出不窮。在訪談族人過程中多是早期 對於Salinka（林務局）人員衝突記憶與傷痕，但也有部分族人是有不同經歷的。

來自新光部落的S2 族人早期憶起早期種植香菇期間，其太太是從另一部落來的 -養老，因該地區由岳父指引，全家出動幾乎全囊括該整個地區，是少數在地族人 雇用人力有規模，及種植面積數量最多，民國 60 年到 70 年代期間並沒有與 Salinka 發生過衝突：

當時3 個人種 5 萬瓶有好幾座山採收香菇一個月才一千斤，有專門的人 採收，僱工10 個人，當時花菇價錢 1500 元一般 1000 元，早期是用 ponciy

（打洞器）用手敲打槌在樹身上打洞然後再塞入菌種 以前的洞不深菌種藥 只需放一點點，再用水流科（赤楊）的樹皮打下來的，蓋子蓋在洞口主要是 防蟲吃洞裡面的菌種，當時在養老區域老婆加上長工三個人，用機械種，吃 汽油的種菌種和工具，兩個月種5 萬瓶，3 個人和岳父幫忙把工寮放所有的 菌種和工具，那時已經有貨車，連父親都不相信我怎麼可以種那麼多，岳父 他們自己種他們的，我三個人兩個人種5 萬瓶，岳父和舅子他們三個月種 1 萬瓶，當時我僱了5 個人先先去砍樹，兩天砍完種 5 萬瓶好幾座山，他們都 不相信，還把專賣菌種的等我採收生香菇烤好的香菇一個月破1000 斤以上，

從新光部落帶10 個婦女專門採收香菇僱用月薪 3 萬元從新光部落帶（人）， 只是專門採生香菇，還有在工寮邊烤邊翻這樣而已的工作，養老的食物都是 新光帶過去的，Salinka（林務局）來巡山他們都知道那養老地區，地區是我 新光來的S2，那時都會送 Salinka（林務局）巡山員討好的香菇。

也有尖石（指前山）來的，然後漢人和少部分原住民的人有玉峰上來的

（屬大溪工作站）他們會輪流行3 人一組 四到五個人 我都會巴結送香菇，

就會說可以把烘烤香菇火房的一邊的角落會弄壞或拆掉 和幾隻小的段木樹 給他削皮照相帶回去，說要給長官看，說我們已經拆掉了好交差，我知道我 說沒關係，他們回去也會給好幾包香菇，那時候很好。

筆者問：Salinka（林務局）會跟警察一起來嗎

沒有!那時有白石派出所，警員有尖石和五峰的族人，當時是 H3 當分局 長，會教我種植香菇菌種時，把電話線給切掉（意指切掉訊息無法舉報）， 白石所長就是M5（新光）的父親，也是自己的堂哥，過年過節都會送好幾 袋香菇，他們都不講話啊!我的心就是這樣人家種一千（瓶），我就種三千，

人家種一萬我就種三萬。

在與部落報導人分享有族人種植香菇不被取締不同經驗時，對 Salinka 的行 為都不以為然，對族人來說不只要承擔購買菇菌成本、勞力、大自然風險和中間 商剝削，更重要還要受Salinka 破壞及被抓的風險，Salinka 卻可以坐享其成，國 家一直阻止族人上山砍樹種香菇，但國家卻主導大規模的伐木政策，藉機將珍貴 木頭載運下山而獲利、更破壞水土環境，最後卻要住在山上的人承擔土石流侵害。

政治煉獄

Komin 事件發生在尖石鄉秀巒村，與此同時在隔壁玉峰村玉峰部落也上演同 樣受到林務局侵害的事件，住在玉峰部落的S1 兩夫妻一起回想當時在山林種香 菇辛苦的情形，兩眼不時對望、憐恤之情表露無遺，在筆者問到有沒有被林務局 人員追查的經驗，一開始兩老有點遲疑，久久才從yata（阿姨）口中很無奈地說 他就是一個被抓的人啊!

玉峰村6 鄰部落的 mama S1 指著上方原來是祖先耕地領域娓娓道來：

我的太太是復興鄉色霧鬧部落的人，看到那邊在種香菇我就跟著學種，

所以我們山裡是我最先開始種香菇的，之後大家也跟種因為價錢很好也是可 以換取金錢的來源，當時還是瓶子裝的很重是要從三光部落（復興區）那個 地方，要用人力背菌種背上來，開始在附近山林砍適合的樹種香菇，最早樹 是用手鋸成椴木置放一段時間後，再用ponciy（打孔器）在樹身全部打洞後 再植入菌種，我和 yata（阿姨）一天一個人弄不到 30 瓶，完全人力的工作 必須要有體力，山上人就是要依山吃山。

玉峰村 6 鄰部落的 mama S1 指著上方原來是祖先耕地領域娓娓道來，那天 快要到傍晚整理已選好砍倒的香菇樹準備收工，先離開一下到前方不遠處的雜貨 店買飲料是要慰勞僱工的三位族人，沒想到林務局人員突然出現就看著把他們直 接帶到附近的派出所訊問：

因為三人都一致說是我僱用他們，從派出所到法院三審定讞，往返新竹 地院到台北高等法院，還花了不少錢請了律師打官司、及加上我還有僱工的 三人往返新竹台北車資和吃住的花費，從九個月改三個月最後剛好碰上當時 蔣公就任總統減刑改判一個月半，就被關在新竹市的看守所，跟我擠在同一 間有很多也都是犯森林法的人，白天帶我們到所外面種樹和做農事，晚上大 夥躺在地板上就會聽到啜泣聲，原來人在失去自由這些平地人的男人也一樣

那麼脆弱，想著老婆一個人支撐家裡及照顧嗷嗷待哺的孩子們，心裡不覺悲 從中來。

當時族人在山林空間活動採集，對於不暗法律且封閉的高山族群，任憑裁決 命運，不論而罔顧人權，致使部落族人不僅無法順服及衝突連續不斷。

空間戒嚴

Komin 事件後軍警進駐部落，部落風聲鶴唳，此後族人每每進入山林戰戰競 競，鎮西堡族人A2 回憶說：

部落族人為了生存，七○年代那一段時間，馬理光部落 Yumin 三個兄弟 四個兄弟這個家族，都是yutas(親家尊稱) T5 帶到鎮西堡山上，到司馬庫斯 對面舊部落這個地方來種植香菇，開始慢慢地改善他們的生活，那時他們的 房子就有srabuw(水泥)磚房。一方面說要我們改善生活，但當我們種香菇的 時候他說就取締，但當那時候種香菇那一段時間大家多很積極很努力，另一 方面他透過這些商人來買香菇，這不是很矛盾嗎？

到最後好多的林務局人員發生問題是在哪裡你知道嗎？他要去偷人家 的香菇不是真正的去巡山，是去採別人的香菇，所以有很多都掉到陷阱，有 被刺的啦，被打的啦這樣的情況，但是他們變本加厲的說，你們這個後山地 方故意誇大地大力的在破壞森林，成群結隊地就上來，警察啦，再來就是所 謂的林務局人員，那又變成每一年過年的時候，山地清查運動¹⁷，就是山上 有沒有匪諜，藉著山地清查，他要到山上去，帶那些警察包括軍隊，每一年 都要清查，他說例行公事，事實上他是來圍剿整個原住民地區。

山林政策很高壓的政策把原住民排除在林班地之外的做法，要取締，鎮 西堡部落的族人A2 提到當時政治氛圍下又跟匪諜這種白色恐怖年代…政府 雖然想做山地平地化，當時對山地管制，一方面高壓一方面排除山林資源之

17 在此期間，山地指道員也需要負責組訓「山地鄉青年服務隊」，1947 制定「臺灣山地各鄉青年 服務隊張成準則」，要求年滿十五道三十歲的山地青年男女均得加入該隊，隊長由鄉長擔任，副 隊長由鄉國民學校校長兼任。隊務會議需請縣政府派員指導，而分隊由會議中檢討隊員情形外，

也須自我批評（請參照台灣省文獻委員會 1998 《臺灣原住民史料彙編 3：台灣省政府公報有關

也須自我批評（請參照台灣省文獻委員會 1998 《臺灣原住民史料彙編 3：台灣省政府公報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