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素養中的批判素養

生態素養在當今應以批判的後人類角度進行思考，而以 Kahn 的本體論概念

「野蠻－生命模態」來說，在本節將說明 Kahn 生態素養中「批判的」層面，也 是其生態素養中最核心的概念。從批判教育學的「批判素養」出發，在本節的第 一部分先是說明批判素養的基本概念，接著在第二部分說明批判的後人類主義對 於批判素養的看法。最後則是 Kahn 所積極倡議的生態社會運動。

壹、批判素養之傳統內涵

在這個部分將先說明批判教育學者 Ira Shor 對於批判素養之內涵，並接著說 明 Andreotti 在教育中運用批判素養的實際經驗，並與 Kahn 的文本進行對話。

在批判素養當中論述較為完整的，概念來自於批判教育學，從 Freire 出發論 述素養，包含了理論與實踐層面，而在 Freire 之後，論述較完整的包含 Shor 及 Andreotti，以下分別介紹。

一、Shor：什麼是批判素養

Shor（2009）在〈什麼是批判素養？〉（What is critical literacy?）一文中針對 批判素養的理論方面進行探討，素養（literacy）被理解為透過語言的使用產生的 社會行動，來發展我們作為一個更大的文化裡的行動者（agents），批判素養就 是理解成「人們在讀和寫的過程中逐漸意識到自我的經驗是在特定的權力關係中 被歷史地建構出來的」。我們如何重塑我們個人和我們的文化？透過語言的使用 來質疑自我（the self）的社會建構。

批判素養包含了質疑既定的知識，挑戰不平等，發展出行動的公民精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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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language）是重要的媒介。批判素養是從早期對於經濟、階級、種族的不平 等開始，直至今日的生態危機，議題的交織性越來越高。市場導向的社會

（market-driven society）卻幾乎未變。民主也陷入危機。論述上的文化戰爭，重 新導向我們的文化。批判素養是針對主體的批判，以及主體的自我批判，是歷史 的、辯證的、互動的。教學需要透過語言（language），而語言形塑論述（discourse），

論述卻不是受限於命運（destiny）的。這也是批判素養的起點，開始質疑現狀、

權力關係（power relations）、論述，並且形塑尚未完成的自我認同（identities）、

正義和人性。透過尋找另類的道路，來挑戰既定的社會發展。這樣的素養透過文 字反思世界，在社會中抱持異議，可以連接起政治和個人、公共與私人、全球和 在地、經濟和教育，反思我們的生活，提倡正義。面對當權者的現狀、權力，做 出質疑的態度。同時，Shor（2009）指出，Freire 的實務教學專注在寫、讀以及 從衍伸性課題（generative themes）延伸出的對話。

Aronowitz 和 Giroux（1991）「批判素養可以將知識和權力之間的關係呈現地 更清楚，並將作為社會建構的知識連結到規範和價值（norms and values），而為 了某些特定的經濟、政治和社會利益服務。」因此，學生從學習識字（word）到 學習「如何批判地、關連地閱讀世界，並指向社會行動和集體奮爭的形式。」批 判素養不只提供了學生功能性的技巧（functional skills），還提供了在批判和參與 不平等社會過程中的必要之概念工具。並且，批判素養還能讓學生發展更值得生 活的集體想像，並讓想像成真。

從這些說法來看，或許尚未觸及當今多媒體使用的時代氛圍，學生學習的環 境已經不再侷限於學校環境，而甚至在日常生活中的網路環境、多媒體環境之中。

對 Kahn（2010）來說，素養（literacy）不是單獨一組能力（ability），而是多種 能力的組合，包含擁有有效地使用社會建構的溝通和再現（representation）形式 所需要的能力（competencies）。Kahn 反對將素養視為靜止事物的孤立觀點，素 養是不斷演化的，而且隨著社會變遷、文化發展以及掌握主流學術機構的菁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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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換的研究興趣，素養的內容也會同樣做出相應的調整。此外，人們逐漸意識到 霸權秩序的「霸權性（hegemonic）」，這也是素養過程的關鍵部分。因此，Kahn 同意 Freire 與 Macedo（1987）的素養觀點，認為素養受到權力等因素的制約。

而正如 Freire 和 Macedo 提到的，素養是一種文化政治，它「促進民主和解放的 改革」，還向自我和社會提出問題並進行剖析，因此有必要進行廣泛普及。

二、Andreotti：批判素養在教育中的運用

在批判素養實踐的操作面來看，Andreotti（2015）提供了一些策略性運用批 判素養在教育實踐上的分析框架，讓我們更加理解言行之間的關係。

首先是「自我意識（self-awareness）」，我們意識到我們自己說了什麼、想了 什麼並做了什麼，我們能夠描述哪些我們自己注意到的事物，並且再現給他人，

然而，我們也會發現我們說什麼、做什麼的能力與想法是受到限制的，這樣的限 制源自於不同的情境脈絡和語言使用上的限制。例如，「教育是成己成人的志業」

這樣的一句話是在什麼樣的社會背景、由什麼樣的人在什麼樣的知識／權力背景 之下說出來的，接收者的理解又是如何，進而產生什麼行動？第二個層次是「自 我反省（self-reflection）」，這樣的反省內容在於「個人的經驗」，也就是個人在 穿越不同時空脈絡的旅程中所獲得的各種經驗與意義，經常出現在個人行動研究、

自我敘說的反思研究之中。與此做出細微區分的第三層次是「自我反身性

（self-reflexivity）」，意即在個人的經驗與行動反思中，追蹤、轉譯個人的思想假 設，並連結至集體的、社會的、文化與歷史的處境與該形上觀或認識論。

然而，這樣的批判素養經常被批判為「灌輸」或是「麻痺」學生思考（Andreotti, 2015）。因此，再度借用 Andreotti（2015）的分析，將兩種對於教育的思考方式

（「跟老師想的一樣、照老師說的做」vs. 「學生獨立思考、並負責地選擇做些什 麼」）與兩種對於知識的思考（「真空脈絡中的一個標準答案」vs. 「社會建構且 依賴脈絡的多種答案」）進行討論，產生下列四種可能的情況：

（一）「跟老師想的一樣、照老師說的做，且只有一個標準答案」，例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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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世界國家的窮人缺乏科技、教育和適當的工作環境，而教師要讓學生了解我 們有道德義務透過慈善的方式提供援助。

（二）「學生獨立思考、並負責地選擇做些什麼，但只有一個標準答案」，例 如：教師教導學生具備批判性思考（critical thinking），能夠區分事實（facts）和 意見（opinions），進而找到客觀公正的資訊進行論證，因此科學和理性的思維是 唯一可以達到公正和繁榮社會的方法。

（三）「答案是社會建構且依賴脈絡的，但是在這個班級，學生只能跟老師 想的一樣且照老師說的做」，例如：教師教導學生歷史課本上的知識幾乎都是從 勝利者的觀點進行書寫，因此學生學習從壓迫者觀點出發的知識，進而能夠願意 採取為了社會正義的行動。

（四）「答案是社會建構且依賴脈絡的，而學生需要獨立思考、並負責地選 擇做些什麼」，例如：教師教導學生在不同的議題上會有不同的立場，這些立場 源自於不同的社會、文化與歷史的脈絡，不論是什麼樣的立場都有其系統性的意 涵存在。而教師的任務即是在創造讓學生可以思考且參與變革的空間，面對道德 困境、生態挑戰、人權議題，培養面對世界的獨立性和責任感。在多數情況下，

我們的學校教育偏向前兩者，而第四種情況很少會出現。

對 Kahn（2010）來說，他並不提供標準答案，而是嘗試拓展我們觀看世界 的不同視野，刺激我們進行思考。Kahn 的對於生態「危機」的批判，認為危機 同時也是轉機，重要的是去質問：為了什麼目的？誰從中獲益？

實踐批判素養本身是不可預測的，甚至是充滿驚喜、抗拒、突破、翻轉且有 爭議的過程。例如，小學生演出反對血汗工廠主題的戲劇是否會被學校單位禁止？

現況在於，一個小麥生產過剩的國家，依然還有飢餓的學生，而且這樣的問題還 被媒體報導為一個市場供需問題。最後，這樣的批判素養還是有必要與當今的網 路、多媒體、生態危機的環境進行對話，因此將在下一個部分討論從批判的後人 類觀點出發的批判素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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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批判的後人類主義視角下的批判素養

在這一部分，因為 Kahn 本身並未使用「批判的後人類主義」這樣的自我定 位，但研究者將自行運用 Braidotti（2018）的分析架構，探討批判的後人類主義 之素養，並指出，從前述的素養觀點以外，Kahn 除了繼承上述批判教育學中批 判素養的內涵，其生態素養的批判面向還包含後人類主義的色彩並進行越界性的 思考，對於教育領域有重要的啟發，以下將進行說明。

一、Braidotti：批判領域中的後人類知識

在當代後人類主義思潮中，Braidotti 的思想具有重要的地位。在《後人類》

（The Posthuman） （2013）一書中，Braidotti 總結了後人類思潮的諸多面向，

顯示出在批判領域中正在進行的後人類觀點之轉移。

Braidotti 的新物質主義（Neo-Materialism）包含以下觀點：一，在人類世

（Anthropocene）之中，我們必須平衡快速的科技發展以及經濟與社會之間的不 平等。二，批判性思考可以減緩當前在不同權力關係底下，不斷增值生產的知識，

進而重新思考後人類主體。

首先，當代處境麻痺了我們，也正是所謂的死亡政治。在人類世中，一切都 關於速度。就像是後人類知識也正在加速生產。後人類知識生產的是多元的觀點，

而多元觀點主義不是相對主義。位置（location）的多元觀點，以及多元的時間 延續。Braidotti 提到，請停止白人男人式的哀悼、停止左派的哀悼，這些都是太 過偏頗的哀悼，同時也麻痺了我們採有創見的行動。

接著，在批判理論中，人的概念是中性的。然而後人類主義集合了所有對於 人文主義的批判，以及對於人類中心主義的批判。如果要批判人文主義，人類中

接著，在批判理論中，人的概念是中性的。然而後人類主義集合了所有對於 人文主義的批判，以及對於人類中心主義的批判。如果要批判人文主義，人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