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第三章 Kahn 的生態教育學之理論基礎

第二節 Kahn 的政治與社會理論

在上一節介紹的本體論,作為 Kahn 的核心思想,也影響了其政治與社會觀,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 Kahn 對於生命政治的看法與科技資本主義社會的觀察,而 這兩者都與當今的主權脫離不了關係。

這裡的主權來自於 Antonio Negri 和 Michael Hardt(2002)的理論,說明當

56 Jean Marc Gaspard Itard,法國醫生,他最著名的事蹟是收養野童 Victor,Itard 嘗試施予教育訓 練,雖然最後未能成功,但是對日後特殊教育有深遠的影響,堪稱特殊教育的先驅。

57 野童的定義是自幼被遺棄到荒山野地裡,在遠離人類社會的狀態底下成長的孩子,有部分是 被確定為由野生動物養育的例子,而錯失了學習語言的機會,因此在後來被帶回人類社會時發生 了融入社會的困難。

61

今複雜交織、無所不在的權力/力量(powers)。接續上一節的討論,對於政治 想像的「迷信」態度是透過恐懼來進行,進而讓主權進行奴役,讓人們從情感刺 激中撤退,退回本體論的純淨舒適圈,並被超越的(transcendental)主權、律法 所保護。這是一種法西斯式的、從上而下施加統治於政治群體的想像(Lewis

&Kahn,2010)。另外一種,「野蠻」的想像並不從情感破壞中撤退,而是能夠從 中找到一種新的、構成主權的形式,這是一種有創造性的、反叛的想像。「野蠻」

的想像提供了一種對於所有超越性的、中心的、結構的主權之批判。野蠻的想像 導致了個人心靈的「動搖(vacillation)」,但也因為這樣的動搖,能夠使人重新 整頓社會和經濟生活。因此,想像力不僅是「幻想(illusion)」,而是一種「真實 的物質力量(real material force)」,能夠跨過現存知識與思想的界線,並展現出 變革和解放的可能性(Lewis &Kahn,2010)。

本節將試圖釐清當前處境,分為「生命政治」與「科技資本主義社會」兩部 分進行論述。

壹、生命政治

藉由生命政治觀點的考察,可以發現 Kahn 所欲反抗之「主權」概念為何,

以及當前生態、生命(包含了人類和非人類動物)的政治處境和反抗之可能。

生命政治緣起於 Foucault 的著作《必須保衛社會》(Society Must Be Defended),

根據 Greg Bird 和 Hesther Lynch(2019)的研究,生命政治簡單可以歸納為三個 發展階段以及五個面向。在第一階段,Foucault 已經完成了包含:一,生物科學 的興起;二,人口統計技術的出現導致政治成為人口「治理」的轉變,這兩項考 察。在第二階段,其他學者們紛紛從:三,生命與死亡的討論;四,生/死政治,

繼承 Foucault 的思想資源展開論述,著名的學者有 Giorgio Agamben 和 Gilles Delueze。最後是當前的狀況,也就是當今資本主義主宰的政治-經濟生活。在 最後的一個階段,亦是 Kahn 大量引用的學者著作,Negri 和 Hardt 的《帝國》

62

(Empire),透過介入生命政治的討論,提出透過諸眾(multitude)進行反轉帝 國控制的嘗試,這樣的嘗試是一種新的革命思想。

以下將先從 Foucault 所開啟的命題開始,接著說明 Agamben 和 Delueze 各自 針對生命政治的看法,尤其影響到了 Kahn 對於 Zoë 和 Bios 的理解,最後藉由 Negri 和 Hardt 的觀點來看待當今的生命政治,尤其是 Kahn 認為相當重要的「諸眾」

之概念。以下將分述之:

一、Foucault 的思想遺產

在《必須保衛社會》(2003)的法蘭西學院課堂講座裡,Foucault 說生命權 力就是「一系列的整體過程,如出生率(ratio)和死亡率、再生產比率、人口的 繁殖…等等」(莊士弘,2010)。在 18 世紀開始出現了所謂生命政治的行為,藉 由國家的行政機構(如小學、中學、衛生所、軍營)所交織出的權力(power),

過去國家治理的對象是人民的身體,並以近乎死亡政治(thanatopolitics)的方式 來剝奪其生命的權力,而現在則是對於人口的控制。

Foucault 發明了「常規化(normation)」,透過(科學)數據、圖表、曲線、

分佈等確認何謂常態,並以此建立正常及規範,以區別以往以規訓為主的正常化,

於是,每個個體進行主體化的過程,也就是將自己在安全部署的環境中趨向常態 化/規範化的過程(洪世謙,2019)。治理不是為了維持市場秩序,市場原則一 開始就內建於治理之中,治理的過程就是實現與產生市場的過程(洪世謙,2019)。 而因此 Foucault 對生命政治的理解,從國家主權的新式運作機制而來,進而與自 由主義合謀。總而言之,生命政治也不在乎個人,而是從人口入手,再細至個人。

甚至,這樣的人口統計,也用在大規模畜牧、生態環境的思維之上。

Foucault 所提出的生命政治,深深地影響著後續的政治思想家。在思想家努 力的工作下,該概念得以有著更豐碩的成長,儘管有些許的批判與差異。其中較 為卓越的,則屬 Agamben、Deleuze、Negri 和 Hardt。

63

二、Agamben 和 Deleuze 對於 zoë 和 bios 的看法

由於義大利思想家 Agamben 所承襲的思想系譜與 Foucault 截然不同,他對 Foucault 生命政治的概念則加入了 Aristotle 的思想,認為 Foucault 的生命政治思 想,應該仍須考慮到主權轄域以外、被棄絕的裸命(bare life) (莊士弘,2010)。

他認為生命可以分成 zoë 和 bios,來描繪兩種不同的生命(life)形式。簡單來說,

Agamben 提出了「生命之形式(form-of-life)」是積極的、潛能的、多樣的不穩 定生命(zoë),而 Foucault 的「生命形式(form of life)」還是被主權「吸納/排 除」下的生命(bios)(洪世謙,2019)。Zoë 指的是所有生物(包括動物、人、

或神)單純地存活此一事實,而 bios 則意指個人或群體活在某種適切的生命形 式或方式;前者只是單純地活著,後者則活在某種理想的形式當中。如果人只是 單純地活著,只擁有吃東西、睡覺、撒尿、生命等生物基本需求,人與動物幾乎 相差無幾。對於 Aristotle 而言,理想的社群不能只由一群單純活著的人所組成,

而必須透過政治達到某種理想的生命方式(莊士弘,2010)。藉由 Agamben 的陳 述,我們可以知道,Aristotle 的這兩種生命形式,以及 Foucault 所謂的生命,其 實仍屬於國家管轄或主宰的生命體。而生命之形式(zoë)不再讓國家編碼、鎮 壓、排除,生命本身就是政治,而不是權力作用的對象。

在 Deleuze 的理論方面,他提出了「遊牧(Nomad)」的概念,用來對抗「國 家機器」(State apparatus)的形成。遊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沒有一個固定的家,

他們哪裡都是他們的家,當然哪裡也都不是他們的家。這個概念,乃是為了鬆動 那固定居所的農村式的生活—一種穩固、同質、無以改變的生活模式(莊士弘,

2010)。

楊凱麟(2015)指出,Agamben 提出生命之形式的概念作為生命政治的解 答,在事實上卻無法真正逃逸主權的管轄。相對於此,Deleuze 透過流變概念提 出無形式與非組織的「一個生命」(une vie),在「分子層級」解放生命的特異性。

生命等同流變,但流變並不是成為某物,不是不同形式的轉換或取代,而是流變

64

者與所流變之物的相互解疆域化。這意味著從形式與系統中裂解、逃逸,因為在 形式或體制中不存在真正的運動(楊凱麟,2015)。

透過生命與政治體制之間關係的探討,呈現出兩種生命觀點:主權政治管轄 以及主權政治管轄之外。而後者才能夠真正展現生命之本貌,而不被決定生死;

亦或「半生不死」(裸命狀態,人人得而誅之卻也能殺眾人)。透過這樣的觀點,

Kahn 認為「人類學機器」即是透過人文教育的方式,在剷除法律之外不被容忍 的非人性,如:野童之案例。然而,光是脫離主權政治的管轄之外,並不代表能 真正逃逸於形式的限制,例如:叛逃於主權的掌控,卻依附到人類中心主義(第 一象限),也因此,Kahn 借用了 Deleuze 的「流變」概念,來思考「流變-動物」

之可能;然而這樣的作法是否有忽略社會脈絡之可能?以上這些討論都顯示出了 在生命之中的政治治理已相當細微且精緻,進而讓反抗也必須邁向更細微的、更 激烈的運動。以下將介紹 Kahn 借用於 Negri 和 Hardt 的諸眾概念,將生命重新放 回社會關係(如科技資本主義社會),也可以說是當前革命的潛能。

三、Negri 和 Hardt 的《帝國》諸眾

《帝國》的出版延續了 Foucault 及上述思想家的論述,直指當今超國家的資 本主義與無孔不入的科技霸權,作為生產新論述、新實踐的對抗對象。在 Hardt 與 Negri 的想法之中,他們認為現代化(modernity)以降的帝國,對於全球勞動 力市場做出無情的控制,試圖加以捕追,並且控制其勞動力的流動及遷移,擴大 了 Foucault 討論的範圍。

再次說明,當前的主權已經不是指民族國家的政治權力,當前的主權是那些

「金錢、科技、人員與財貨」穿越了國界,對民族國家而言無法規範的那些機制。

資本面對了全新且複雜的社會制度,世界是一個分殊化(differentiation)/同質 化(homogenization)、去地域化/再地域化(reterritorialization)性質所定義的

65

世界。經濟、政治與文化的事物在其中更加重疊,且相互賦予特性。因此,帝國 的統治對象是社會生活的整體,也因此呈現出生命權力(biopower)的典範形式。

然而,反抗的意志似乎不需多做解釋,我們要問的是「如何和確定要反抗的 敵人」?Negri 和 Hardt 認為,在剝削趨於不再具有特定場所的前提之下,以及 我們處於一個如此深且複雜的權力體系之中,我們不再能確定特定的差異或程度。

單單拒絕秩序只會使我們置身在虛無(nothingness)的邊緣-或更糟的,冒著增 強帝國主權的風險。我們需要將關注的焦點從形式與秩序的問題轉移回到生產的 制度與實踐上,才能夠對這種新的政治賦予新的實質。反抗的觀念從規訓時代中 的「破壞(sabotage)」轉變成「逃亡(desertion)」,然而,單純只有 Deleuze 式 的理解不足以在當今面對主權的無所不在。

財富的創造趨向於生物政治的生產(biopolitical production),即社會生活本 身的生產,因此,是諸眾(multitude)的創造性力量支撐著帝國,所以,他們其 實也有能力自主地建構一個反帝國(counter-Empire),即全球流通與交換的替代

財富的創造趨向於生物政治的生產(biopolitical production),即社會生活本 身的生產,因此,是諸眾(multitude)的創造性力量支撐著帝國,所以,他們其 實也有能力自主地建構一個反帝國(counter-Empire),即全球流通與交換的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