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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星派代亞教育觀─從人文教育學到異域教育學

第三章 Kahn 的生態教育學之理論基礎

第四節 行星派代亞教育觀─從人文教育學到異域教育學

在本節中,很大程度上將上一節的行星倫理,以及對於怪物的想像力、本體 論和政治社會觀進行交織,而從所謂的人文教育學進行越界,透過異域教育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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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行星派代亞-生態教育學的建立。首先,在第一部分將會先介紹西方教育史 的發展,並嘗試從人文教育的宇宙觀進行變革,轉向支持永續教育、生態教育的 異域教育學。

壹、重建西方教育史發展之觀點

派代亞(Paideia)的理想在 18 至 20 世紀復興於美國,並隨著美國的發展,

進入了全球擴張的階段,然而 Kahn(2010)認為這樣的發展並不令人滿意,它 遮掩了國家和經濟力量用來維持階級的教育結構差異。而對於 Marcuse 的人文

(Humanitas)觀點來說,他呼籲將「科學」與批判的「人文」重新整合起來,

Kahn 認為 Marcuse 如此才是將派代亞作為人文(Humanitas)的深刻追求,這代 表了人們如此難以擺脫歷史矛盾與束縛,尚未脫離人文主義的範疇。

Jaeger(1945)說過,「由希臘人所創造最偉大的藝術作品就是人。他們最 先意識到,教育意味著按照理想來塑造人的性格」(引自 Kahn, 2010)。古希臘人 提出了「派代亞」的教育觀念,這樣的教育具有貴族教育的特徵,教育不再是服 務社會的工具,而是「為了教育而教育」。當時的古希臘社會如同當今的全球化 時代,經歷了城市化以及社會分化的快速進程,而公民沉浸在本土及外來文化的 氛圍之中,而形成了所謂的「文明」,包含了全方面的教育目標。

然而,派代亞的理想漸漸在「希臘化」的時期異化,原先的派代亞傾向於民 主,而希臘化時期的轉型則傾向於帝國主義的文化輸出(Kahn, 2010)。而實際上,

派代亞在古希臘就是建立在奴隸、階級、性別以及物種的壓迫之上,這顯示出派 代亞蘊含著潛在的暴力性質(Kahn, 2010)。這樣的矛盾可以追溯並呈現於 Plato 的洞穴寓言,一方面既要堅守發展的承諾,另一方面卻要從平凡中解放。一方面 獲益於派代亞,一方面也嘗試構思反對民主的社會。然而這樣的想法不在於提出 人類進程的問題,而是將社會解放和人類困境連結起來,最終回到自然世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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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的高度(理型)。也因此,派代亞失去了原先的初衷與理想。

這樣的矛盾延續到了羅馬人文(humanitas)的教育觀念。Cicero 的人文教育 觀轉向了對於禮儀的崇拜,聚焦在學習高等的經典知識,而非原先派代亞理想中 的「人(human)」。

進行完了歷史上派代亞的梳理,時間拉到 20 世紀,美國教育家 Adler 復興 了派代亞的觀點,以及提倡了「派代亞計畫」。然而,在概念上,「將人成為人」

的理想從未在古希臘人以及古羅馬人的教育實踐中出現,因其只能算是將文化從 自然中解放出來(Kahn, 2010)。Agamben 認為,「人文」就是「人類學機器

(anthropological machine)」(Lewis & Kahn, 2010)。「人文」作為塑造人類第二天 性的一種「科技」,成為了精英主義以及社會階級的原因(Kahn, 2010)。

然而,派代亞可以勝任更大的目標,而不僅是被基進地批判的受害者嗎?或 者,我們是否可以重建「野性/文明(wilderness/civilization)」或「人類/動 物(human/animal)」的二元對立,從而讓對立的兩邊都能獲得辯證的益處?

Kahn 也認為 Freire 對於學習的看法,意即:教育同時是「歷史性(historicity)」

和「人性化(humanization)」的過程。Kahn 拒絕了天真的派代亞提案,因為派 代亞無法理解人文(humanitas)在歷史上的爭議特性,但是「生態派代亞

(ecological Paideia)」是在當今值得探索的生態教育學方案。

Kahn 認為美國的合眾為一(E Pluribus Unum)精神的目標不在於將多方統一 起來,而是允許多方相互學習並認識到他們共同擁有的特質。在未來這樣的條件 之下(宇宙觀68概念的重建),派代亞的精神可以成為「行星派代亞」(Planetary Paideia),人們與地球和諧共存,並重新思考那些可能助長極權主義和資本主義 社會的教育學模式。相較於跨國科技資本主義的市場經濟處境,生態教育學正努 力地提倡著永續發展的社會運動,透過諸眾的支持,與這個世界共存。

68 在此,宇宙觀不是屬於當前有關自然科學式的、天文學式的宇宙論,而是回到社會的層面,

探討人與社會之間的關係,這同時也是一種擺脫人類中心主義的「生態轉向」。透過前述的討論,

可以更進一步地指出,Kahn 的生態轉向更細微的操作方式,走向了「後人類轉向」的取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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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異域教育學

從上一個部分來看,可以發現人文教育學目前正面臨轉型的需求。行星派代 亞的精神,一方面倡議人們與地球和諧共存,另一方面,作為「家」的地球行星,

正遭受到主權和科技資本主義無情地蹂躪,而因此出現了異域教育學之必要。

舉例而言,教育學(pedagogy)是例子的再現(re-presentation of the example), 例如:模範公民、人性化的主體(humanized subject)、革命的無產階級者、或 是成績優異的學生(the “A” student)。相對的,異域教育學則是對於例外的再現

(re-presentation of the exceptional),意即在社群與資本主義生產下的不可居住 之地浮現之怪物。前者的再現保留了科層與中心化的分層架構;後者則提倡了實 驗性的創新,將兩個物種混雜革新,或是一個物種的進化。教育不再是所謂的「胚 胎的社會(embryonic society)」,而是一個孵化(incubate)「人類動物(humanimal)」

怪物的機器(Lewis & Kahn, 2010)。可以說,前者是一種具有藍圖、目標的「變 成(to be)」,而後者則是一種創造性的「生成(becoming)」。

因此,Kahn 聚焦在運用動物寓言來作為一個對於例外的研究,揭露怪物的 範疇是一個美學、政治與教育的計畫。當代動物寓言是一個教育科技,具有讓想 像力進行創造性生產與解構的力量,也因此稱作「異域教育學」。異域教育學幫 助我們航行於不同的幻影,包括保守的怪物、商品化的怪物,以及具有創造性、

構成的怪物。異域教育學強化了「野蠻-生命模態」的基進想像,試圖超越社群 的律法(犧牲的策略)、資本主義的律法(對於剩餘價值的徵用)、人類的律法(人 類中心的維穩措施,包括:創造力、語言生產與認知能力)。異域教育學同時是 野蠻地批判的(savagely critical),也是具創造性的後人類(creatively posthuman),

在看似無法居住的領域(uninhabitable terrains)上生產新的政治論述。怪物的論 述激化了「野蠻-生命模態」的向度,並製造了詭異的事件(the uncanny events)。

異域教育學教室不論是在想像或是物質的層面上都是一個家,但是這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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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個從危險環境撤退回去安全、舒適的家,怪物的家是一個地方性(locality)

的家,永遠包含了與壓抑進行詭異的對抗,具有動態的及被汙染的特性。

異域教育學可以歸納為以下幾個方面(Lewis & Kahn, 2010):

1.位置(Location):超出社群或資本主義分離的範圍(詭異的家)。

2.課程:對於例外的課程組織(批判性怪物作為生命模態學(zoömorphology))。 3.操作:想像力的野蠻-生命模態(zoömorphic)維度的增強和加速。

4.目標:絕對民主的新敘述和後人類主義政治的新實踐。

看向外公共的領域,他們提出以下問題:定義反革命和反叛(怪獸的對抗)

的當代動物寓言是什麼?這些自然文化組合部署了哪些教育學、素養和富有想像 力的課程?他們認為,諸如野童、外星人和仙靈之類的怪物是重要的,它們可以 用來檢驗「社會/政治」和「生物形態」向度在想像力的作用之下,所產生的跨 越、碰撞和加速之後,所出現的各種創造性的逾越。

最後總結,Kahn 的理論基礎可以說是重新看待教育與政治、社會、倫理的 關係,最終指向生態教育學運動。可以說,批判教育學的精神永遠不會滿足於現 況,正如同異域教育學不斷地嘗試跨越界線,將視線定焦到還沒有人發現的那個 異域,充滿活力,也同時充滿憤慨(outraged),是為了跨越那原先合理的

(reasonable)界線,打破那個由霸權支配的秩序。如同 Freire(2004)的「義 憤(indignation)教育學」,面對不公義之事,我們要能夠起身行動並改變它。

而所有的界線(boundary)都會隨著時代、社會變遷而變化,包括性別、身 體、瘋狂或正常、有罪或無罪的看法,是社會和文化建構的結果,也是怪物們奮 爭之地。從這樣的後人類主義角度出發,後人類主義破壞了人性的信度(credibility of humanity),後人類主體包含了賽博格(cyborg)、遊牧主體(nomadic subject)、

流變-動物(becoming-animal)、流變-機器(becoming-machine),這些主體都 反抗了主流的、自主的、自由的人類主體。打破、模糊界線,混雜的主體,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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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主體,與動物、生物、機器相關(Hung, 2019)。這正是 Kahn 在政治/社會向 度所欲呈現、並反抗之的一種創造性嘗試。除此之外,人類與其他行動者(例如:

動物、植物、細菌…等)相同,僅是一種物種,棲居於地球上。後人類主義者拒 絕了人類地位的優先權,而是讓人類與其他非人類生物、機器在世界上共生

(Hung, 2019)。而這正是 Kahn 在生物模態的面向所欲嘗試跨越的界線。

這樣的理論基礎「異域教育學」可以說是 Kahn 的生態教育學之理論的出發 點,「野蠻-生命模態」的想像刺激了生態行動與生態教育學,並強化了人們思 考產生逃逸路徑的創造性。換句話說,Kahn 生態教育學的特殊之處在於,其核 心思想以此批判的後人類主義為基礎,並開展出其生態素養之觀點。在下一章,

將會運用這些理論基礎,來搭建 Kahn 的生態素養觀點,也因此具有多元混雜的 特性,包含了科技、文化與批判等…多元的素養之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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