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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古典/現代/本土的語言鎔鑄者…

在文檔中 向陽現代詩研究:1973-2005 (頁 174-200)

十四歲(1969 年)發表第一首現代詩作,經歷了初中與高中的文藝社 團的文字鍛鍊與活動歷練,向陽終於在大一這一年歲末(1973 年),告別 年少時代的模仿習作,揮筆進入現代詩壇。面對六○年代現代主義與超現實主義 晦澀的詩風,置身七○年代浪湧的詩社與詩潮,向陽寫作、思索、再寫作,每一 出手都在現代詩壇引發廣泛的討論與踴躍的追隨模仿。一路上,雖意氣風發,但 也曾遭受誤解批評;看似著作不輟,卻也曾因為職場煎熬而沉潛無詩。但向陽終 究難忘詩筆,邁入二十一世紀之初,舊作《十行集》與《向陽台語詩選》(原《土 地的歌》)重新編版付梓,《向陽詩選》結集出版,末輯「亂」宣告向陽再度復 出,2005 年新詩集《亂》發行,然後我們知道「詩人」向陽回來了。

一路行來,三十三個寒暑,完成了十二本詩集:《銀杏的仰望》(1977)、

《種籽》(1980)、《十行詩》(1984)、《歲月》、《土地的歌》(1985)、

《四季》(1986)、《心事》(1987)、《在寬廣的土地上》(1993)、《向陽 詩選 1974~1996》(1999)、《向陽台語詩選》(2002)、新版《十行集》(2004)、

《亂》(2005)。一個來自中部山村的寫詩少年,如何在台北的詩壇站立腳 步,如何在台灣文壇引領潮流、樹立標竿,如何在詩生命創作不輟、勇步 邁進?──這樣的詩人,以及他的詩觀理念、他標誌明顯的詩創作,絕對 值得我們細加研究探討,予以肯認並致上崇高的敬意。

許多詩人,總是在成名之後,委婉述說自己的年少詩懷,並在詩集尾 章輕輕夾帶少年詩作,姑名之紀念。向陽從不諱言年少的文藝活動對他的 的影響深刻,甚至在許多散文的篇章裡追憶肯認高中「笛韻」時期對他詩 創作生命重大意義,但向陽的詩集裡,卻找不出任何一首少作來讓我們讓 我們沿波討源,追溯其少年的詩作的面貌。不是少作的不堪,而是向陽一 直是一位對創作充滿反省的詩人。在他大一零散的創作了一些詩作之後,

他便停下腳步思索現代詩的創作意義。如何在「家族的事業」與「文學的 虛幻」之間尋求連接與諒解?如何在「泥土的關愛」與「自我的提升」之 間加以疊印?如何在「藝術的純粹」與「現實的功效」之間取得平衡?如

--結論--

何在「時代的風潮」與「個人的風格」之間確立方位?在《離騷》的閱讀 經驗與劉大杰對方言文學的肯認中,向陽有了堅定的文學信仰;藉由不斷 的詩創作與評論的思索,向陽為自己釐清了現代詩創作的方向與定位,為 自己立下的詩人職志懸立了一個高遠而貼近土地脈動的鵠的;因而能讓他 在現代詩的創作路上勇健兒自尊的前行,顛躓而不屈,如同南方楚國詩人 屈原一樣,將在台灣文學史上綻放光采。

向陽透露這樣的詩觀:

在詩的本質論上,緣於小我與家族的感情,必要漸漸開闊它的面向,緩緩 地匯聚而成鄉土家國的大愛,他的詩始終懷抱著台灣土地現實之愛。在詩的本質 上,恢弘其氣度,正是邁向偉大詩人之路的關鍵──由「詩緣情」過渡到「詩言 志」,於是向陽完成〈霧社〉一詩,成為書寫「台灣史詩」的先軀,並發願完成

「台灣史詩」的大志;《四季》的完成則顯現出向陽對於「史詩」形式的新思考。

在創作論上,「冷智」與「熱愛」是其藝術手法。向陽理解到文學作品所以 存在、所以能感動人心,在於對生活、對生命、對土地、對人民懷抱熱情與摯愛,

而「熱愛」要凝結成深刻的文學藝術,則要透過「冷智」──一種貼近生活脈搏、

參與土地聲息,並將此間雜駁的經驗與現象,予以深刻的觀察、追索、反芻、提 煉,並賦以詩人冷冽透徹的哲思,從而鑄造出驚駭的意象──始能完成,詩人的 創作是既入世而又出世,既參與而又抽離的過程。

在功能論上,「為藝術而藝術」或「為生活而藝術」,自來一直困擾所有創作 者的心靈,如何在詩的「純粹性」與「功用性」上尋求平衡,也是向陽的困頓。

對於本質論的探求,逐漸由「緣情」偏向「言志」的向陽,很早便極在意與重視 詩的功用性,所以對於社會政治的題材毫不避諱;然則對於形式的堅持,對於古 典意象與母語詞彙的用心提拔,又能使它的詩保持藝術的純粹性。──向陽對於 此間的取捨如此兢兢業業,等觀同視,不放棄對歷史、土地與人民的關懷,加以 在詩藝上的堅持,使他的創作呈現了史詩般的格局與藝術成就,正是詩評家不敢 以意識形態率爾批判的主因。

--結論--

在作者論上,向陽以為「詩」與「詩人」應該相提並論,二者合一的。向陽 說:「詩人是,而且只是一個用詩來傳達人的感情的人。」又說「詩不僅僅是喧 嘩取寵的文字,更是詩人真實情感的代言;詩不僅僅是個人情感的抒發,也是人 民情感的見證;詩不僅僅是藝術競逐的場域,還能背負淑世的理想。失去詩人真 情的詩,非詩;失去同情之心的詩,非詩;失去淑世理想的詩,非詩。」在這個 後現代理論充斥,拼貼戲耍譁眾取寵的時代,「以意逆志」與「知人論世」成為 棄如敝帚的笑話,向陽仍秉持對土地生命的熱愛,把詩當成信仰,將詩人與詩緊 緊結合,牽繫著對於生活及生命所賴以繫之的人間尊嚴的提昇,企圖在處身的短 暫時間有限空間中,努力發出詩人微弱的光芒。

在文質論上,向陽先是起於形式的思考,終而以寫實主義的人文關懷豐富其 內容,而在文質上取得平衡。向陽以為只有文學本身自足,方能突破時空,放出 異彩,他經歷思索,考證古今,終以「十行詩」以及其它種種擴製相仿的形式,

擊破現代詩壇對古典格律避之唯恐不及的迷思,成為蕭蕭筆下「形式主義的堅持 者」。此中有褒譽,有貶毀,但由於向陽對藝術的用心經營,有限的形式中卻展 現無限的敘述技巧;也由於對詩本質的體認,以及秉持詩人與詩的職志,固定的 形式裡卻蘊藏豐富的題材與人文關懷。向陽以為詩人之可貴,在於他能以最佳形 式承載深刻的詩想、馭繁於簡的意象,能在最狹窄的形式空間裡,處理最廣闊的 詩想境界。由形式的追求探索而至於內容的深耕發掘,向陽終能令人忘卻形式框 架而驚喜於內容的開闊與意境的拔高。

在語言論上:向陽以為「文學語言」與「生活語言」只要通過藝術創造與人 文關懷,皆能能豐富文學的命脈。由於當時詩壇「橫的移植」理論餘威猶在,西 化語法充斥,但自幼沐浴古典文學傳統,高中「笛韻」詩社時期寫作新詩並習作 舊詩詞的習詩背景,向陽以為「用中國人的話寫中國人的詩」自是理所當然,因 此吸取古典詩詞詩法,援引古典詩詞意象系統,轉化古典詩詞語言,以作為現代 詩養分;另一方面向陽為了「想藉詩來代替父親說話,來探尋父親的生命」,於 是嘗試使用母語,向所來自的鄉土,挖掘昔日生活的題材,寫下台語詩。在現代 詩壇看來,一個是已經失去生命的古典詞彙系統,一個是進不了文學殿堂的俗俚

--結論--

語言,卻在向陽的堅持與用心營造之下,成為傳頌遍台、迴盪樑間的詩歌。對他 而言,語言只是一種詩的符號,符號之後更深沉的意指和複雜的意義,才是他追 尋藝術境界與人間大愛。向陽突破「文學語言」與「生活語言」的狹隘藩籬,苦 心造詣,善加運用,規劃導引,反而豐富了臺灣文學的命脈。

詩人若不能確立其詩觀,往往隨時而變,作品便會散亂而不知所云,年少或 許以其天才驚詫一時,終就要如流星閃爍一瞬,相忘於繁星夜空,或如曇花一現,

被棄於黎明來臨之時。沐浴於傳統的光照和鄉土的潤洗的詩人向陽,棄絕六○年 現代主義與超現實主義的晦澀詩風,與如影隨形的「現代」、「創世紀」、「藍星」

三大詩社霸權氛圍,體察時代風潮,提出「重建民族詩風」、「關懷現實生活」、「肯 認本上意識」、「反映大眾心聲」、「鼓勵多元思想」等七○年代五大風潮,並以實 際詩作實踐,獲得極佳的評價。向陽的現代詩由初入詩壇的習作,經歷文學的沉 潛與思考,最後擇定「十行格律的華文詩」與「族群尊嚴的台語詩」作為現代詩 創作的兩大路向,匠心營造,成為七○年迄今最為突出、備受肯認的個人風格。

論者往往從格律形式、語言特徵與題材內容,去模擬其文學風格,卻始終未能整 體而深刻地展現其創作歷程與創作理念推衍的實際面貌,從而給予一位以詩為終 生職志的現代詩人確切的定位。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華文詩作的古典觀照」與「台 語詩作的語言鎔鑄」的漫長創作歷程,與其樹立的創作里程碑,以及所展現的詩 人風範。

從向陽「華文詩作的古典觀照」探討,我們首先看到向陽在七○年代詩壇「關 懷現實」與「回歸傳統」的兩大方向之下,率先從古典尋找創作靈感,觀照古典,

援引古典素材入詩。向陽不但在形式上模擬古典的格律聲韻,意象上亦運用古典 詞彙系統,進而呈現出精緻的擬古風格,特別為時人所注目。其方式主要從「詩 題」、「題材」、「意象與典故運用」三方面著手。在「詩題」方面以「借用古詩題」、

「擬古詩題」、「以古典詞彙為詩題」、「以文言語序之新詞為詩題」等方法,以標 誌其古典性格。在「題材」方面,向陽呈現了「閨怨詩情」、「田園詩情」、「戰爭 詩情」、「送別詩情」、「倫理詩情」、「山水詩情」、「鄉愁詩情」、「懷古詩情」等廣 泛的面向,由於這些都是古典抒情的類型,最能勾引現代人的古典情愫,使現代 人閱讀現代詩時,不再有六○年代詩作的晦澀之感,反因自幼所受的國民教育與

--結論--

背景知識,更加易讀易感,而獲致相當的肯認讚賞。在「意象與典故運用」方面,

背景知識,更加易讀易感,而獲致相當的肯認讚賞。在「意象與典故運用」方面,

在文檔中 向陽現代詩研究:1973-2005 (頁 174-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