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荔鏡記》的版本與內容
第二節 《荔鏡記》的故事與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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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以戲劇的形式呈現，陳三五娘的故事內容也改編成小說、歌仔冊等其他 文學形式。
在小說中，清代有《繡巾緣》，故事中將陳三五娘的時代背景向前推至五代 時期，陳三的身分為南康王陳洪進第三子。
日本人佐藤春夫將陳三五娘的故事改編為小說《星》，故事中將陳三與五娘 之間的姻緣視作「星」的作用，加入神話的敘事方式。
而歌仔冊唱本分為全歌系、四部系與其他殘本、抄本。2全歌系有《增廣最 新陳三歌全套》，為光緒32 年（1906 年）會文堂石印本、《繡像荔枝記陳三歌》，
為道光三年刊木刻本、《增廣最近陳三歌全套》，為民國三年廈門文德堂石印本。
四部系有《特別最新五娘掞荔枝歌》、《特別最新黃五娘送寒衣歌》、《改良黃 五娘跳古井歌》、《洪益春告御狀歌》，為民國四年會文堂石印本。
第二節 《荔鏡記》的故事與人物
《荔鏡記》全文共55 出，故事情節可以分為六個段落，內容依序為：一、
陳三與五娘相遇。二、五娘被父親逼婚。三、陳三和五娘「荔訂情緣」。四、陳 三終於獲得五娘芳心。五、兩人私奔被捕。六、兩人苦盡甘來，終能團圓。戲文 中的主要人物為陳三（生）、五娘（旦）、益春（占），另外林大（淨）、李婆
（丑）、陳伯延（外）等在劇情發展上也有相當重要的地位。
一、《荔鏡記》的故事情節
《荔鏡記》的故事主角為陳三與五娘，其他重要角色如益春、林大、李婆、
陳伯延、黃九郎、小七。全劇的故事大綱已於戲文開場中敘述：
公子伯卿，佳人黃氏，窈窕真娘，因嚴親許配呆郎，自登彩樓選東床。卻 遇陳三遊馬過，荔枝拋下綠衣郎。陳三會合無計，學為磨鏡到中堂。益春
2 陳兆南：〈陳三五娘唱本的演化〉，《民俗曲藝》第 54 期，1988 年 7 月，頁 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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遞簡，得交鸞鳳。潛逃私奔，被告發遣。逢伊兄運使，把知州革除，夫婦 再成雙。（第1 出）
陳三（伯卿）與五娘（黃氏）從相遇、相戀到團圓，為傳統文學中才子佳人的故 事。故事情節可分為六個階段：3
（一）陳三送兄赴任，元宵巧遇五娘
第1 到 8 出。泉州人陳三送兄長赴任廣南運使，途中路過潮州，巧遇正好元 宵賞燈的黃五娘，兩人一見鍾情，然而卻不及搭話。
（二）林大託媒結親，五娘退婚投井
第9 到 15 出。林大於元宵賞燈時，亦見到五娘，隨後並托媒人李婆向黃家 提親。黃九郎看中林大家中的財富，因而答應婚事。李婆隨即向五娘家送聘，然 而五娘嫌林大貌醜粗鄙，不願嫁與林大，李婆死纏爛打，五娘因而責罵李婆，隨 後又傷心欲絕，欲投井自盡，所幸婢女益春出面勸阻。
（三）五娘拋荔傳情，陳三賣身為奴
第16 到 24 出。陳三送兄長赴官後仍心念五娘，便返回潮州；五娘亦思念著 一面之緣的陳三，在益春的獻計之下，決心以荔枝擲向樓下之人，藉此寄託良緣。
恰巧陳三路過，五娘擲中陳三。陳三心喜，為了接近五娘而扮作磨鏡郎，隨後又 以古人之事為鑑，打破五娘家的寶鏡，也因此以奴僕的身分混入五娘家中。
（四）陳三相思得病，益春撮成良緣
第25 到 29 出。陳三久處於五娘家中為奴，又遲遲不得五娘青睞，遂向益春 說明真實身分，並求益春幫忙撮合，同時陳三也因思念、勞苦而得病。此時五娘
3 《荔鏡記》的故事分為六個段落，如施炳華分為：「元宵賞燈，一見鍾情」、「投井未遂，期遇 郎君」、「投荔訂緣，賣身為奴」、「相思得病、鸞鳳和同」、「私奔被捕，發配崖州」、「途遇兄長，
重審團圓」。參見施炳華：《荔鏡記匯釋》（臺南 : 施炳華，2013 年），頁 21-22。此外，蔡玉仙 的論文中，以起承轉合的架構，亦分為六個段落：「起-元宵初見，兩種心情」、「承-力爭不果，
忍氣吞聲」、「轉-荔枝為記，委身為奴」、「開合一-求計達情，鸞鳳和鳴」、「開合二-公差追捕，
判配崖州」、「合-驛遞遇兄，闔家團圓」。參見蔡玉仙：《閩南語詞彙演變之探究——以陳三五 娘故事文本為例》，（臺南：國立臺南大學臺灣文化研究所碩士學位論文，2005 年），頁2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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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為林大的婚事而煩心，益春得知陳三的身分後，便極力促成兩人姻緣。隨後陳 三與五娘相約夜半於花園見面，鸞鳳和同。
（五）二人私奔被捕，陳三發配崖州
第30 到 46 出。林大向李婆催促婚事，李婆便來到黃家催親。五娘心急之下，
決心帶著益春一同與陳三私奔到泉州，然隔日黃家人發現五娘連同奴僕皆不見蹤 影。此時林大正好親自上門逼婚，得知五娘私奔後，向官府告狀。陳三五娘益春 被抓，陳三被判發配崖州。
（六）途中巧遇兄長，陳三五娘團圓
第47 到 55 出。陳三發配崖州的路途上，巧遇奉命清查貪官的兄長陳伯延，
陳伯延雖斥陳三不長進，但仍出面重審林大告官之案，查到知州貪贓、林大誣告。
隨後又遇皇帝特赦陳三，免除發配崖州之罪，陳三五娘終得團圓。
二、《荔鏡記》的角色人物
《荔鏡記》的故事主要發生在陳、黃兩家之中，主要人物有陳三、五娘、益 春等人，人物間的關係可以下表呈現：4
圖 2-2 《荔鏡記》人物關係圖
4 人物關係圖引自網路資料「《荔鏡記》戲文全文」，上網日期：2017 年 4 月 16 日，檢自：
http://cls.hs.yzu.edu.tw/LM/origin1/Role_Relation.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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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的人物皆為泉州人，黃家則是潮州人。此外如林大、李婆等皆是潮州人。
陳三送兄長陳伯延（必延）5赴任官職，途中遇見五娘，因此展開一段姻緣。《荔 鏡記》戲文中，除了開頭與結尾之外，大部分的場景皆是在潮州，如陳三混入五 娘家中為奴、李婆提親等情節。
（一）陳三一家 1. 陳三（生）
陳三在《荔鏡記》戲文中為多情的公子，用詞文雅、出口成章，且性情溫和，
不易動怒。他以官宦家族中公子的身分，不惜扮作奴僕，只為了追求愛情，僅管 中途受到許多委曲，也都忍氣吞聲：
（旦）賊奴你閑做聲。攪得我無心對菱花鏡。 耐賊陳三。敢來我只繡房 口閑行。
（生）小人初來，做乜得知娘仔只繡房口無乞人行？。
（旦）你目看值去？
（生）小人目那看地下去。（第21 出）
陳三經過五娘房門口，五娘不知陳三即是當時荔訂情緣的燈下郎君，把陳三當成 普通的奴僕，不假辭色，又以「賊奴」、「 耐」等言語羞辱。陳三被罵時，姿 態放得相當低，只敢低聲下氣地解釋，就連益春、小七等同為黃家奴婢，對陳三 也相當不客氣，而陳三絲毫沒有露出貴公子的驕氣。
2. 陳伯延（外）
陳三的兄長陳伯延身為官吏，性格剛直且急躁，從對談中可窺探出：
（外）急得我心頭火起。不長進做障行儀。我做官，爹媽怙你奉侍。誰知 你交三惹四，全不顧家後事志，看你一身卜做侢得變？
5 吳守禮教授考證，嘉靖本《荔鏡記》可能為一種百衲本，戲文中的人名前後不一致，如陳三的 兄長作陳伯延，又作陳必賢。本文一律以陳伯延稱之。參見吳守禮：《明嘉靖刊荔鏡記戲文校 理》（臺北：從宜工作室，2001 年），頁 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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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告哥哥聽說起理。那因去到潮州市。因五娘惹出事志。恨知州全不 帶着些兒。望哥哥救小弟殘生。
（外）不長進畜生，隨你去，我再不理你。（第51 出）
陳三與被送往崖州的路途中，巧遇兄長，趕緊向兄長求救，此時陳伯延不但不救，
反而還大怒，直叱陳三不孝。
陳伯延不管事情由來，看到陳三為淪落為罪犯即破口大罵，不留情面。最後 在妻子的勸阻下才出面解救陳三。由此得知其剛直且急躁的個性。
（二）五娘一家 1. 五娘（旦）
五娘為戲文中女主角，個性溫柔多情而有主見。如她對陳三的專情：兩人終 於相互坦誠後，五娘說道：「君你有意，阮今惜恁如金。穿線入石，也卜共恁一 樣心。」（第29 出）而到了與陳三私奔時，又重覆此語：「人情似水。刀劍破 不開。穿線入石，也卜共君相隨。」（第41 出）而陳三被判發配崖州時，五娘 仍不改心意，因此難受而日漸消瘦，整日朝思暮想。（第48 出）
不論陳三處境多艱難，五娘都一心一意地追隨陳三，不感到後悔。僅管陳三 成為罪犯，遙遙無期的發配崖州，五娘也是苦苦地等候，不離不棄。
而五娘有主見可從對於自己的婚事主張看出。她相當堅決立場，不願聽由命 運安排嫁給林大，不惜得罪媒人，甚至打罵李婆，而儘管母親出面管教，仍然不 退縮：
（丑）賊婢仔，你不見古人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旦）媽媽寬心性。親情覓一邊。是仔命怯通說乜？
（丑）林厝伊人門戶共恁相當，有乜不好處！賊婢仔命怯，伊人赤个是金，
白个是銀，大堈白小堈赤，那畏了無福至。
（旦）女嫁男婚，莫論高低。（第14 出）
母親出面說服五娘，五娘仍然耐下心來向母親說明。母親傳統的觀念認為「男大 當婚，女大當嫁」，且又看中林大家中的財富，認為五娘嫁到富貴人家，將來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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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無限。而五娘反而回說「女嫁男婚，莫論高低」，不但反對命運的安排，而提 出對婚姻的主張。在當時的社會氛圍下，五娘相當有見識，且勇氣可嘉。
2. 益春（占）
益春作為五娘的奴婢，個性相當的熱心，且忠於五娘。益春全心替五娘著想，
提供意見使五娘得以擺脫林大。想出登樓拋荔的是益春，撮合陳三、五娘兩人姻 緣的也是益春。而當陳三感謝益春時，益春說道：
（占）願恁雙雙二好，許時愛阮容易。益春雖是野花嫩草，侢肯隨風倒地。
（第28 出）
僅管成就兩人姻緣，也不願得到回報，一心一意地為五娘付出。
後來五娘決意與陳三私奔後，益春也立刻答應一同隨行，不顧路途艱難危險，
又不得已放下黃家人，追隨陳三與五娘。如此忠心的行為，是陳三、五娘得以姻 緣成就的重要關鍵。
3. 小七（淨）
小七身為五娘家的奴僕，個性相當淳樸。雖然一開始對陳三出言不遜，然而 後來陳三落難時，小七義不容辭地出面協助，且不求回報：
（生）小七，即零碎銀乞你路上去買物食。
（淨）啞娘有銀乞小七，不使。（第49 出）
陳三感念小七雪中送炭，僅管處境狼狽，仍然想方設法給與報酬，然小七卻不接
陳三感念小七雪中送炭，僅管處境狼狽，仍然想方設法給與報酬，然小七卻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