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第四章 異質的存在:文學場域中風車詩社的社會姿態

第四節 風車詩社的政治姿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133

第四節 風車詩社的政治姿態

 

一、日本政府,或是台灣文壇的檢查?

 

〈回溯〉文中,楊熾昌提出日治時期他所倡導的超現實主義詩學,是為了規 避殖民官方檢查的說法: 

 

筆者以為文學技巧的表現方法很多,與日人硬碰硬的正面對抗,只有更引 發日人殘酷的犧牲而已,唯有以隱蔽意識的側面烘托,推敲文學的表現技 巧,以其他角度的描繪方法,來透視現實社會,剖析其病態,分析人生,

進而使讀者認識生活問題,應該可以稍避日人兇焰,將殖民地文學以一種

「隱喻」的方式寫出,相信必能開花結果,在中國文學史上據一席之地。

261   

楊熾昌在這篇戰後發表的回憶性文章中,提到當時日警不放過任何帶有反帝思想 的作品,每當發現有所不妥便予以查禁,為了民族文學的一線生機,日治時期的 楊熾昌義憤填膺地在《台南新報》發表〈台灣的文學唷‧要拋棄政治的立場——

河崎寬康君的批判〉,指出「殖民地文學中的政治立場是個嚴重的大問題」262, 意在喚醒台灣作家對政治意識的警覺,因為表面上日人對台灣文學的提倡非常熱 心,但骨子裡卻在觀察台灣作家的民族意識。楊熾昌說明,他相信每個人都是熱 愛鄉土的,難免在不知不覺中將情感訴諸作品,讓日警有名義連根拔除。民族命 脈禁不起一拔再拔,因此他不客氣地向每一位文學工作者質疑發揚殖民地文學與 政治意識的可行性: 

       

261  楊熾昌,〈回溯〉,《水蔭萍作品集》,頁 224。 

262  楊熾昌,〈台灣的文學唷‧要拋棄政治的立場——河崎寬康君的批判〉,《水蔭萍作品集》,頁 118。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134

 

由於文學與社會的變質,任何一位作家想要表現對現實的反抗與不滿幾乎 是不可能的,但是假使要在不抵觸法令下從事寫實主義的作品,便成為一 種不著邊際的產品,與現實的生活意識相去甚遠,這種扼殺心靈的樣板作 品,使得理論與實際全然脫節,這種苦悶,這種掙扎,實非今天生活在自 由天地的人們所能夠想像得到的。263 

 

有鑑於現實主義文學備受日本帝國摧殘,他只有轉移陣地,發展超現實主義文學 的定義、目標、特色、表現技巧等等,當時他認為,唯有為文學而文學,才能逃 過日警的魔掌。 

 

溝口雄三在〈感情記憶與事實記錄的差異〉中認為,記憶的差距以及對象的 不同,使得歷史意識上的記憶以「現在時態」存在,造成認知的隔閡,甚而不斷 被「誘導」而「再次生產」。由於感情記憶的差距,因此必須讓歷史本身來敘述,

更甚者,「需要踏進感情持有者本身亦未注意到的某種無意識之歷史意識的世界 中去」。264殖民地台灣的書寫在歷史和政治上涉及了認同的排他性和相互矛盾的 複雜性,我們可以參考詩人戰後的說法,或許詩人解釋其「隱喻」的創作手法是 為了規避檢查制度,然而本文觀察楊熾昌目前可見的日治時期創作或文論文本,

認為在政治方面的指向並不明確,因此對楊熾昌在「戰後」這個時間點提出「規 避殖民官方檢查」的論點感到有些突兀。當日本殖民情境離去,要回頭檢視當時 政治認同的為難,是後殖民情境所帶來的「情非得已的現實」265,由於對此說法 有所疑慮,無法判斷楊熾昌是否因為對於戰後台灣文壇向作家的認同檢查有所顧 忌,因而提出此種說詞,故在此暫不討論這篇回溯文章在「戰後」表現出來的精        

263  楊熾昌,〈回溯〉,《水蔭萍作品集》,頁 227。 

264  溝口雄三關於感情記憶與事實記錄的差異之觀點,轉引自劉紀蕙,《心的變異》,頁 27‐35。 

265  陳春燕,〈生活在ㄊㄚ方:從一位亞裔美籍作家看(後殖民情境)的書寫倫理〉,收入劉紀蕙 編,《他者之域:文化身份與再現策略》,頁 380。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135

神性與真實性。 

 

然而本文有興趣的,是戰後楊熾昌雖然提出「規避殖民官方檢查」的說明,

似乎是為了逃避日治時期殖民政府的官方檢查,但是日治時期文本之間的拉扯,

卻更像是處於台灣文壇對於風車詩人進行的現實主義認同檢查。 

 

〈前衛的推離與淨化〉中,劉紀蕙便討論了楊熾昌的前衛詩論被遮蓋的際遇: 

 

台灣文學史中前衛與本土的對抗似乎以成宿命的前提。前衛必然與寫實保 守成為辯證的拉扯,而在尋求「台灣文學史」的呼聲高張時,前衛每每會 被壓抑而隱沒;在台灣文學史的論述場域中,似乎「台灣」等於「本土」,

「本土」等於「鄉土」、「民族」與「社會寫實」,以致於以趨向異己而尋 求變革的前衛藝術與文學時常被「台灣文學史」排除在正統之外。我們若 要尋找前衛所揭開的縫隙,只有保守寫實陣營的抗拒前衛論調之中或可覓 得一絲蹤跡。266 

 

「場域」是 Bourdieu 社會學中一個關鍵的空間隱喻。場域是位置之間客觀 關係的網絡,這些位置的存在加諸於行動者的作用,是通過在各種權力的分佈結 構中的情境客觀地界定的,也是通過與其他位置之間的客觀關係而得到界定。場 域著重進行「關係性」的思考,例如階級背景、語境等對於個人的影響從來不是 直接的,而是以場域結構為中介進行作用。文學或藝術場域主要的爭奪焦點之 一,就是對場域邊界的界定;也只有通過在文學場域中佔據決定性的地位,文學 者才能得到對自身的界定。 

 

       

266  劉紀蕙,〈前衛的推離與淨化〉,收於周英雄、劉紀蕙編,《書寫台灣》(台北:麥田,2000),

頁 143。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136

如果文學場域由等級層次明確的位置所構成,那麼它也是由「追求差別的動 力法則」支配的。在文學者之間,存在著為突出個人特異性而進行的尖銳鬥爭,

因為在文學者的生活中,存在就是區分,就是佔據一個獨特的位置。理論、方法 與概念因而是爭奪文學承認的鬥爭武器,對它們的選擇,不管有無意識,都受制 於對差別的追求。文學者為了維護或強化自己在場域中的位置所採用的策略行 為,便同時具備了社會性與政治性。267 

 

1934 年 2 月 27 日,風車詩人李張瑞在〈作為感想〉中表達了認為台灣文壇 藝術被抹殺的失望,從中可以看出這篇文章中傳達了想與其他詩人互動的對話 性: 

 

我們首先必須與「藝術被抹殺」這樣的悲劇戰鬥。

雖然台灣一年頂多只有一次或甚至沒有半次畫展,但我們還是得積極地加 以指導。在這裡,甚至連「新聞」也從媒體的角度,給予藝術差別待遇。

當然,我們不能一位地苛求「新聞」,但我想還是應該期許新聞界多少積 極地關心藝術。

(中略)

雖然從東京回到台灣之後,我第一次在「世界館」戲院觀賞了迪特利茲的

「Song of Song」與卡爾保的「Grand-Hotel」兩部電影,但我還是很直 率地斷了在台灣觀賞西洋電影的念頭。我之所以有如此輕率的想法,是為 了什麼?眼前的事實,確實是非常令人無力感的,令人有一種忍不住的悲 傷。

       

267  「場域」的概念參考自 David Swartz,《文化與權力》。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137

如果有更多人願意認真地研究文學,這樣的人並且組成一個團體,是非常 好的事情。然後,必須相互認真地進行批評,才會有良好的效果。不是嗎?

所以,作家門創辦同人雜誌也是不錯的,但如果讀者更多的報紙文藝欄的 編輯能支持這種想法,積極地加以指導,我想應該可以發揮更強的力量。

268

 

但 1934 年 3 月,《風車》第三輯發刊,同年 4 月 21 日《台灣新聞》文藝欄 上鹽分地帶詩人郭水潭發表短文〈寫在牆上〉批評風車詩人的創作脫離現實,不 是現代詩該有的樣子: 

 

薔薇詩人們

近來,台灣文壇各地(包括同人雜誌及報刊副刊),經常出現好像薔薇那 麼美麗的詩。對為數無多的島上詩人們,瑰寶般的詩人們,當寄以寂寞的 微笑。美得像女人肌膚,細膩柔嫩。又好像對島上文壇添上一份嶄新詩情。

好像對穿著透明尼龍,隱約可見奶房的女人,有個瘋狂男人邊寫著感想文 章,邊對這些詩人頻送秋波。儘管四月中旬了。仍然徘徊著一個陰影。多 麼狹隘的島嶼呢?

啊,美麗的薔薇詩人,還有,偏愛附庸風雅的感想文作家,在你們一窩峰 推崇的那些詩的境界裡,壓根兒品嚐不出時代心聲和心靈的悸動,只能予 人一種詞藻的堆砌,幻想美學的裝潢而已。換言之,沒有落實的時代背景,

就是遠離這個活生生的現實。究竟,詩就是應該這樣的嗎?269        

268  轉引自黃建銘,《日治時期楊熾昌及其文學研究》,頁 75‐76。 

269  郭水潭,〈寫在牆上〉,《台灣新聞》文藝欄,1934 年 4 月 21 日。轉引自羊子喬編,《郭水潭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138

 

評論家佐藤生也在 1934 年 4 月 30 日以及 5 月 11 日的《台南新報》上,以 上下兩篇文章發表對於《風車》的看法: 

 

你已經送來了三輯「風車」文藝雜誌,我是風車中不忘小小檢討的一人,

從你的小說,從你的詩中。

然後,到現在為止,還沒抓到有系統的東西,而讓人覺得焦慮。

水蔭君你是遵奉達達主義、不停地探究超現實主義的美麗的詩人。

可是水蔭君在我們人的動物性生活變得更困難,人性思索更深度化的明 天,小說詩若不翻過來反穿半纏那樣的話,就不能夠發表吧。

檳榔子的音樂、吃鉈豆的詩……水蔭君你曾吃過鉈豆嗎?讀了你的詩,就 喚起了我幼年時日的記憶,若論是何原因,對我來講,鉈豆是非常好的東 西,其青臭、未到到現在仍充分刺激我的味覺。讀你的師讓我回到幼年時 後的記憶。為什麼呢?因為我非常喜歡鉈豆。它的青臭味道,充分刺激我 的味覺。

漬品中味道一級棒的鉈豆。我的祖父分割出菜園的一部份種植鉈豆,那時 的形影,已經再現出來了。

依靠書寫以外的事情,來把自己想要寫的事情寫出來,這件所謂「書寫以

依靠書寫以外的事情,來把自己想要寫的事情寫出來,這件所謂「書寫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