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霸權與國際公共財之關係－以人民幣國際化為例
第三節 人民幣國際化的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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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人民幣國際化的前景
本節將探討人民幣國際化的前景。於上節本文檢視了人民幣國際化的各項指 標，本文發現，即使中國大陸已在推動人民幣國際化上有許多具體作為，但迄今 為止，人民幣於國際上的地位仍無法和美元、歐元以及日圓相比。然而，以中國 現下的經濟實力，以及擁有的經濟成長潛力，使得沒有任何人敢忽視人民幣未來 可能對於國際貨幣體系造成的衝擊與影響。本節將先從整理過去以來各家學者對 於人民幣國際化前景的討論開始，檢視其提出為何人民幣能夠成為國際貨幣的原 因、以及如此目標可能達成的時間點，與在何種前提之下提出如此假設。於此之 後，筆者將綜合前述學者提出之立論，進一步提出自己的看法，並且將對比於本 章第一節探討的「Yen Bloc」之失敗原因，闡述為何筆者認為人民幣非常有機會 成為東亞地區的國際貨幣體系的要角，且成為東亞的國際制度性公共財。
學者對於人民幣國際化前景之看法：
對於人民幣國際化的問題，許多學者都在探討同一件事情：人民幣是否能夠 另一種重要的國際貨幣？是否能夠挑戰美元的地位？換句話說，筆者認為可以將 這樣的問題視為探討一種「貨幣間的競爭關係」，但此種競爭不全是零和的，一 種貨幣的崛起不一定表示將有一種原先存在的國際貨幣要被淘汰，而比較像是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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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 Daokui Li 和 Linlin Liu 也是透過類似方法，舉出三種不同的情境來預 測於 2020 年人民幣佔全球國際儲備的比例。三種情境為以下：(1)自 2004 年到
Hongyi Chen 和 Wensheng Peng 利用了線性模型，認為在中國完全開放資本帳的 情況之下，人民幣作為國際儲備貨幣的潛力大約等於日圓及英鎊；76Jong Wha Lee 則提出兩種情境：(1)高成長情境：2010 年至 2035 年，中國維持 9.5%的經濟成 長率以及人民幣有 3.4%的實質升值；(2)低成長情境：2010 年至 2035 年，中國 維持 6%的經濟成長率，沒有人民幣升值。在高成長情境下，人民幣將佔全球國
75 David Daokui Li, Linlin Liu, “RMB Internationalization: Empirical and Policy Analysis,” in Wensheng Peng, Chang Shu eds., Currency Internationalization: Global Experiences and Implications for the Renminbi (Basingstoke: Palgrave Macmillan., 2009), p.179.
76 Hongyi Chen, Wensheng Peng, “The Potential of the Renminbi as an International Currency,” in Wensheng Peng, Chang Shu eds., Currency Internationalization: Global Experiences and Implications for the Renminbi (Basingstoke: Palgrave Macmillan., 2009), p.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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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Arvlnd Subramanlan 則利用當年美元取代英鎊的過程，來比擬與推測人民幣與 美元在未來的關係，其提出人民幣將在 2030 年追過美元(45%比 40%)，成為世界 上國際儲備首位的貨幣。78Eichengreen 也利用美元取代英鎊的過程，做出人民幣 將在 2020 年成為主要國際貨幣的推測。79 完全開放資本上相當難說，Cohen 和 Frankel 就認為中國對於資本的管制以及國 內不健全的金融市場，將會抵消境外基金對於人民幣看好所產生的誘因，且在短
77 Jong Wha Lee, “Will the Renminbi Emerge as an International Reserve Currency?” Asian Development Bank, <http://aric.adb.org/grs/papers/Lee.pdf>(June 2010), pp.15-17. (下載時間：
2013/05/01)
78 Arvlnd Subramanlan, “Renminbi Rules: The Conditional Imminence of the Reserve Currency Transition,” 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Working Paper Series WP 11-14,<
http://www.piie.com/publications/wp/wp11-14.pdf>(Spetember 2011), p.16. (下載時間：2013/05/01)
79 Barry Eichengreen, “History smiles on ambitious yuan,” Taipei Times,
<http://www.taipeitimes.com/News/editorials/archives/2009/11/29/2003459715/1> (November 29, 2009), p.8. (瀏覽日期：2013/05/01)
80 Benjamin J. Cohen, “The Future of Reserve Currencies,” Financial & development IMF,
<http://www.imf.org/external/pubs/ft/fandd/2009/09/pdf/cohen.pdf>(September 2009), p.3 (下載時間：
2013/05/01); Jeffrey Frankel, “Historical Precedents for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the RMB,” op. cit., pp.12-13.
81 “The Future of the International Monetary System,” Speech by Vítor Constâncio, Vice-President of the ECB, ECB The Golden Series lecture at the Official Monetary and Financial Institutions Forum (OMFIF), <http://www.ecb.int/press/key/date/2011/html/sp111123.en.html >(November 23, 2011).(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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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Barry Eichengreen, Jeffrey Frankel, “On the SDR: Reserve Currencies and the Future of the International Monetary System,” IMF Seminar on the Future of the SDR,
<http://www.hks.harvard.edu/fs/jfrankel/SDRCIDwp.3JF.PDF>(May 1996), p.37. (下載時間：
2013/05/02)
83 Menzie Chinn, Jeffrey Frankel, “Will the Euro Eventually Surpass the Dollar as Leading
International Reserve Currency?,” 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Working Paper No.11510,
<http://www.nber.org/papers/w11510.pdf?new_window=1>(July 2005), pp.17-21.(下載時間：
2013/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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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中國政府的政策一致性：
從上一節的討論中，可以得知自 2004 年以來，中國就已經逐步地在推動人 民幣國際化，實現人民幣可自由兌換也多次出現在中共高層的公開談話之中，更 重要的是，在中國的國家發展委員會於 2012 年發行的《『十二五』時期上海國際 金融中心建設規則》中，明白設定在 2020 年使上海成為國際一流世界中心的目 標，而人民幣國際化是上海的一大優勢。透過觀察這些聲明，可以得出中國對於 人民幣國際化有一個長期的目標與計畫，再結合上一節於成本效益分析的討論，
筆者認為，中國必定認為國際化其貨幣將帶來一定的淨效益，且很有可能是長期 利益，因為現在即便中國仍尚未開放完全資本帳，但是人民幣在境外的流通已經 對於中國當局造成一定的管理成本，也威脅到其「宏觀調控」的政策目標，因此，
若人民幣國際化無法為其帶來超過這些成本的長期效益，則中國政府應早已選擇 停止繼續國際化人民幣。
此外，中國目前也正在進行轉型，從原先幾乎完全依賴對外貿易帶動成長的 模式，試著逐漸加強與發展其內需市場(政策如「家電下鄉」)，人民幣的國際化 將對中國進口商品有莫大的幫助，也是中國降低對於歐美市場依賴程度的關鍵。
綜合以上，中國的政策，無論是現在已可觀察到的，或是在可預期的未來，將不 會有太大的改變，據此，中國政府的政策一致性是筆者認為使得人民幣國際化前 景看好的第二項理由。同前所述，日本政府當年對於國際化持消極態度，也是日 圓國際化失敗的一個重要原因，一個新的貨幣要達成國際化，由於將衝擊舊有國 家的既得利益，因此，若缺乏一國政府有計畫的推動，成功相當困難，此也是人 民幣國際化條件優於日圓國際化條件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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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中國在東亞區域貿易中的強大吸引力：
中國目前已是世界貿易大國，為全球第一名出口國，第二名進口國，更重要 的是，中國在東亞地區的貿易佔有相當大的比例。2010 年中國與東協各國的 CAFTA 生效後，更是使得雙邊的貿易往來更加頻繁，在東北亞與日、韓、台三 國的貿易連結也十分緊密。(2012 年中國與東亞各國的貿易數據請見表 4-11)
表 4-11：2012 年中國與東亞區域國家貿易數據
出口金額 進口金額 貿易總額 貿易排名 順差/逆差*
日本 1,442 1,883.9 3325.9 1 +441 韓國 1,343.3 807.8 2,151.1 1 -535.5 台灣 807.1 409 1216.1 1 -398.1 新加坡 439.7 392.1 831.9 2 -47.6
印尼 216.6 293.9 510.5 2 +77.3 菲律賓(2011) 62.3 60.8 123.2 3 -1.5
馬來西亞 287.7 297.6 585.3 2 +9.9 越南(2011) 111.2 245.9 357.1 1 +134.7
泰國 267.6 372 639.6 2 +104.4
單位：億美元
*自中國進口-出口至中國
資料來源：作者整理自中國商務部－國別報告、財務省貿易統計、Korea MOTIE Key Figures、經 濟部國貿局、新加坡企業發展處&新加坡統計局、菲律賓國家統計局、馬來西亞國家統計局、越 南國家統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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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頻繁的貿易往來將會產生巨大的吸力，最直接的效應就在於開放跨境貿易人 民幣計價之後，進行國際貿易的同時，也增加人民幣的國際使用度；此外，當中 國與當地國的人民幣計價貿易互動逐漸上升時，當地國也將增加或是新增人民幣 作為其外匯儲備的比例，或是簽訂貨幣清算協議以滿足雙方的需求，如前述的韓 國與馬來西亞以及 19 個與中國簽訂貨幣清算協定的國家或地區，甚至連當時深 陷於釣魚台爭議的中日兩國，也自 2012 年 6 月 1 日起，正式啟動在上海與東京 外匯市場人民幣對日圓的直接交易，使得兩國得以直接以本幣計價貿易(原先兩 國有超過 6 成的貿易以美元計價)，由此可見中國貿易的擴張對於周遭國家的影 響。
學者在預測人民幣國際化前景時，「慣性」與「網路外部性」是兩項相當重 要的指標，當前美元仍得以保有國際強勢地位(即便在雙重赤字下有價值大幅貶 值的可能)，即因長期使用之下國際貨幣市場形成的慣性，以及大量使用所帶來 的網路外部性效益；因此，中國只要能持續保持增長，則人民幣在東亞的使用將 會逐漸增加，筆者認為，擴大的人民幣使用與逐漸擴增的人民幣境外流通，在使 用者上升的同時，也能進一步創造出使用人民幣的網路外部性，形成良性循環，
吸引更多使用者加入，最終也將產生一種慣性，使得人民幣的國際地位穩固。據 此，中國在東亞區域中強大貿易吸引力是筆者認為人民幣國際化前景看好的第三 項理由。反觀日圓提出國際化的同時，雖藉著海外直接投資成為東協各國的主要 貿易夥伴，然而，就比例來說，日本當時所占各國的貿易比例，遠比不上今日之 中國；此外，日本一直以來的保護主義，使得各國難以進入日本市場，和中國對 各國所釋出的早收清單讓利，更是強烈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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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的前景下一最好的註腳「The Renminbi’s rise is all but inevitable…The RMB is likely to become a reserve currency in the future, even if the government of China does nothing about it」85－即使中國政府甚麼也不做，人民幣一樣會成為一種國際 的準備貨幣。84 Benjamin J. Cohen, “The Future of Reserve Currencies,” Financial & development IMF, op. cit., p.2.
85 David Barboza,“In China, Tentative Steps toward Global Currency,” The New York Times,
<http://www.nytimes.com/2011/02/11/business/global/11yuan.html?pagewanted=all&_r=1&>(Febuary 10, 2011).(瀏覽時間：2013/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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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幣中的一種新選擇，如同本節一開始所說的，就像是各種貨幣爭相競食著世界 貨幣體系這塊大餅一般。
因此，筆者認為「人民幣是否能夠取代美元？」的討論其實並不重要，原因 在於：第一，人民幣取代美元的機率微乎其微，即使有學者利用當年美元取代英 鎊的過程，做出於 2020 或 2030 年人民幣將超過美元佔世界外匯儲備之比例的預 測，但當時美國的 GDP 已是英國的兩倍之多，只是當時美國缺乏英國在國際金 融的經驗，才因此延後了美元取代英鎊的時間；反觀現下的中國，GDP 尚未超 過美國，也缺乏開放、具效率以及有深度的金融市場，因此，筆者認為討論人民 幣是否取代美元其實並不實際；第二點理由更為重要，即討論如此問題沒有必要，
如今中美關係已在相當多層次上糾結，兩國既是競爭者也是戰略合作夥伴，實在 是沒有必要再將兩國之間的互動視為一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情境，即使單就貨
如今中美關係已在相當多層次上糾結，兩國既是競爭者也是戰略合作夥伴，實在 是沒有必要再將兩國之間的互動視為一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情境，即使單就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