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霸權與國際公共財之關係－以人民幣國際化為例
第二節 人民幣的國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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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人民幣的國際化
本文於上節探討了東亞地區第一次的貨幣整合嘗試倡議－Yen Bloc，及其對 於人民幣國際化的啟示，但是本文其實尚未處理一個問題，也就是為何一國會想 要國際化其本身貨幣？由於這關係到一國之動機，將與霸權穩定理論中，所謂的 霸權，或者是筆者認為的中型強權，究竟是基於何種出發點提供如此國際公共財 的問題，不可謂不重要；此外，要成為一國際貨幣又必須具備何種條件，也是在 真正檢視人民幣國際化及其前景之前必須釐清的。
何謂國際貨幣以及決定貨幣國際化的條件：
一種貨幣可自由兌換並不等於國際化貨幣，例如港幣為可自由兌換貨幣，但 卻不是國際化貨幣。基本上國際貨幣的角色與國內貨幣相近，都有三種功能－交 易計價單位、交易媒介和儲存價值的功能。然而，雖然二者功能相近，但卻屬於 不同的討論範疇，原因在於，一國的國內貨幣只需要討論私部門部分，而國際貨 幣必須更進一步區分公部門與私部門。(請見表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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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計價單位：
(1)私部門：
國際貨幣必須被大部份國家接受成為結算的工具，此在國際貿易領域最 為明顯，例如日本與泰國貿易時使用美元計價；此外，金融商品如債券或股 票，若以國際貨幣計價與商品貿易同。
(2)公部門：
國際貨幣為一種進行干預的貨幣(intervention currency)，又可分為兩種 形式，一為被其他國家選為盯住的貨幣標的，另一為被選為他國一籃子貨幣 中的一種(SDR 為一籃子貨幣的代表)，簡而言之，國際貨幣為他國為了穩定 本身匯率所必須買進或賣出的幣別。此外，政府債券也多以國際貨幣計價。
2. 交易媒介：
(1)私部門：
與計價單位功能類似，國際貨幣必須要被大部份國家接受為交易以及支 付工具，無論是商品貿易或是財務商品。
(2)公部門：
貨幣海外流通為貨幣國際化一項相當重要的指標，Kenen 曾表示「一個 國際貨幣為一種在境外被持有以及使用的貨幣，且不僅國民與國民之間的交 易使用，更重要的是在於非國民之間使用。」22因此，一個國際貨幣必須是 國際上政府間交易的工具，例如提供官方發展援助(ODA)、各國央行於簽署
22 Peter B. Kenen, The Role of the Dollar as an International Currency (New York: Group of Thirty., 1983), p.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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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算協定時所約定的貨幣標的與進行干預的貨幣。
3. 價值儲存：
(1)私部門：
此時貨幣為投資的功用，透過國際貨幣的跨境存款或是以國際貨幣發行 的有價證券，私人期望從中獲得利益並取得一定價值保障，例如購買美國之 國庫券。
(2)公部門：
國際貨幣主要作為各國中央銀行的外匯準備，主要用於穩定該國貨幣匯 率，其組成通常不只一種國際貨幣，然而，其組成比例通常不易得知。
在這 3 種功能當中，一國的貨幣只要符合其中一項(必須同時滿足私部門與 公部門功能要求)，就可以視作國際貨幣，換句話說，僅是各國貨幣的國際化程 度不同而已，滿足越多功能要求的貨幣，國際化程度就越高。
表 4-1：國際貨幣的功能
私部門 公部門
計價單位 1.貿易計價(invoicing)；
2.財務商品結算 (denominate)
1.被其他國家選為盯住 的貨幣標的
2.被選為他國一籃子貨 幣中的一種
3.SDR*的組成貨幣 4.政府債券的計價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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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存價值 投資貨幣(investment)，例如：跨境存款與跨境有價 證券，以國際貨幣計價的 金融資產
各國央行之外匯儲備
*特別提款權 (Special Drawing Right)
資料來源：作者整理自 Hartman & Issing (2002), Eijffinger (2003), 童振源、王國臣、葉家興 (2010), Takatoshi Ito (2011).23
在檢視過國際貨幣的定義之後，於此必須更進一步探討，為何一國之貨幣能
23 Philipp Hartmann, Otmar Issing, “The International Role of the Euro,” Journal of Policy Modeling, Vol.24, No.4(July 2002), pp.315–345; Sylvester C. W. Eijffinger, “The International Role of Euro,”
presented for The Conduct of Monetary and an Evaluation of the Economic Situation in Europe – 4th Quarter 2003 (November 2003) for the European Parliament. p2; 童振源、王國臣、葉家興,
“Renminbi Internationalization: Progress Prospect and Comparison,” China & World Economy, Vol.20, No.5(September 2012), p65; Takatoshi Ito, “The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the RMB,” 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 <http://i.cfr.org/content/publications/attachments/CGS-IIGG_WorkingPaper15_Ito.pdf >
(November 2011), p.3. (下載日期：2013/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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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hange convenience)與「資金確定性」(capital certainty)，也就是說，該貨幣必 須要能易於兌換成其他形式的資產，除此之外，還要能夠提供可信的資產價格預
24 Benjamin Cohen, “Enlargement and the International Role of the Euro,” Presented for the Conference The Euro and the Dollar. (April 25, 2006), pp.3-4.
<http://www6.miami.edu/eucenter/conf/cohen_euro06final.pdf> (下載日期：2013/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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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筆者所提出的條件。美國與歐盟均為經濟大國(若將歐元區視為一個整體)；兩 國均有廣大的領土、眾多的人口與豐富的自然資源；歐洲是全球最早的金融市場，
美國則於一戰後取代了英國的地位成為新的全球金融中心；然而，在貨幣政策這 一項上則略有出入，美國數次的量化寬鬆政策引起全球的批評，認為美國為了提 振國內經濟而大量發行鈔票，為一種不負責任的貨幣政策。關於此點，筆者認為，
美國如此做法正是為何世界各國紛紛尋找其他貨幣標的，以避免受到因美國量化 寬鬆政策造成美元趨貶之傷害的原因，但由於自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美元 長期為國際貨幣，因此已經產生了一種慣性，短時間之內若要有大幅度的變動較 為困難，但筆者認為，美國國際化的程度在未來將會因為其不負責任的貨幣政策 而逐漸下降。因此，仍然能夠被上述四種條件所解釋。
於檢視完一國之貨幣國際化的客觀要件後，然而，是否國際化仍然取決於該 國政府，因此，一國政府之意願及其動機也相當重要，以下部分將檢視一國為何 選擇國際化其貨幣的原因。
一國國際化其貨幣的原因：
在分析國家行為時，最常使用的方法即屬「成本效益分析法」(cost-benefit analysis)，其根本精神為，需要決策時，一國將列出所有可行的方案，並在可知 範圍內求得每項方案的成本以及效益，最後在權衡兩者之後，選出淨效益最大(效 益與成本差異正值最大)的方案執行。Elias Papaioannou & Richard Portes 於分析 歐元的國際化時，就指出一國的貨幣國際化之原因，即為因國際化所帶來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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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大於相關必須支付的成本，而一國於權衡二者之後決定執行貨幣國際化政策。
25因此，以下將分述貨幣國際化所帶來的效益，以及該國際貨幣發行國必須負擔 的成本。
貨幣國際化可帶來的收益可分為四大面向：
1. 國際金融中的影響力以及國際政治經濟影響力之提升：
國際貨幣發行國因強大的經濟實力及特殊的貨幣地位，將在國際體系中 掌握發言權，進而大幅提高其餘世界政治經濟舞台中的影響力。Cohen 表示 國際化將同時帶來貨幣的硬實力與軟實力，地位以及名望可以被認為是一種 貨幣的軟實力；而發行國幣貨幣後，由他國對於國際貨幣的依賴所產生的影 響力，這是貨幣的硬實力。26此外，也有學者指出貨幣國際化的利益並不完 全侷限於經濟範疇，人類對貨幣的崇尚與追逐，乍看之下是重視貨幣所代表 的經濟價值，然而，其更帶有對隱藏在貨幣背後的政治、經濟、社會制度以 及文化意識形態的嚮往。
2. 可觀的國際鑄幣稅收入：
此項為一國貨幣國際化後最直接也最龐大的利益。所謂的國際鑄幣稅收 入，是指一國政府由於壟斷貨幣發行所獲得的收益，對於國際貨幣發行國來 說，無論是他國央行、企業或是本國企業以及個人所擁有的國際貨幣，都是 透過商品以及勞務所換得；因此，國際貨幣可單憑「發行」國際貨幣獲取一
25 Elias Papaioannou, Richard Portes, “Costs and Benefits of Running an International Currency,”
European Economy: Economic Papers,
<http://ec.europa.eu/economy_finance/publications/publication13486_en.pdf >(November 2008), p.348. (下載時間：2013/04/25)
26 Benjamin Cohen, 2006, “Enlargement and the International Role of the Euro,” op. cit,. 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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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Jeffrey Frankel 也指出類似事實，認為美國不須支付相關利息，如此可為美 國帶來大量的鑄幣稅收入；此外，由於許多海外機構以美元債券的形式持有
27 Aliber Robert, “The Costs and Benefits of the U.S. Role as a Reserve Currency Country,”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 Vol. 78, No.3(August 1964), p.446.
28 Benjamin Cohen, The Future of Sterling as an International Currency, New York: St. Martin's Press., 1971), pp.94-99.
29 Alan Blinder, “The Role of the Dollar as an International Currency,” Eastern Economic Journal, Vol.22, No.2(Spring 1996), p131.
30 Jeffrey Frankel, “The Japanese Cost of Finance: A Survey,” The Journal of the Financial Management Association, Vol.20, No.1(Spring 1991), p.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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際貨幣發行國，則該國將可得利於使用本國貨幣計價而免除匯兌風險。且貨 幣國際化後，國際貿易與本國發行債券時，皆可用本國貨幣計價，如此一來，
即給了國際貨幣發行國政府一項額外的權力－透過發行貨幣來支撐其經常 帳赤字，美國即長期得利於如此優勢，才能力保不墜。31此外，由於國際貨 幣為在國際交易中被廣泛使用的計價貨幣，因此，除了使貨幣發行國免除匯 兌風險之外，更使得大量的國際交易於發行國進行，為發行國的金融機構帶 來可觀的業務與收益，進而擴張其國際版圖，增加該國經濟實力。32
4. 改善國際貨幣發行國的福利水準：
研究國際貨幣的使用對於一國福利水準的影響，可參考 Kannan 於 2007 年發表於 IMF 的 working paper。其指出，在傳統所知的鑄幣稅收入之外，
透過實證分析，當一國的貨幣被越多人使用時，則該貨幣的購買力會上升，
而進而改善貨幣發行國的貿易條件，最終增進該國之福利，而且如此改變將 可以是有效的。33
貨幣國際化也將為一國帶來成本，貨幣國際化的成本主要有下列三項：
1. 本國貨幣政策將受限或失效：
首先在貨幣政策方面，由於國際貨幣發行國與世界各國必定有相當密切
31 Sylvester C. W. Eijffinger, “The International Role of Euro,” op. cit., p3.
32 Peter B. Kenen, “Currency Internationalsation: An Overview,” presented for Bok-BIS Seminar on Currency Internationalization: Lessons from the Global Financial Crisis and Prospects for the Future in Asia and the Pacific (Seoul: March 19-20, 2009), pp.5-6.
<http://www.bis.org/repofficepubl/arpresearch200903.01.pdf> (下載日期：2013/04/30)
33 Prakash Kannan, “On the Welfare Benefits of an International Currency,” IMF Working Paper WP/07/49, <http://www.imf.org/external/pubs/ft/wp/2007/wp0749.pdf>(March 2007), p28. (下載日 期：2013/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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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貿易與金融連結，因此其貨幣政策也對於其他各國有相當大的影響力，而 非僅只於國內，如此處境如同一把雙面刃，除了前述的好處之外，也有其缺 點存在，於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一國的貨幣政策將會失去有效性。例如：
的貿易與金融連結，因此其貨幣政策也對於其他各國有相當大的影響力，而 非僅只於國內，如此處境如同一把雙面刃，除了前述的好處之外，也有其缺 點存在，於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一國的貨幣政策將會失去有效性。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