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辛亥革命時期俄羅斯與中國之邊疆關係
第三節 呼倫貝爾獨立與唐努烏梁海的淪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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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有此約所附專條內開各權利及特權。其他外國人在蒙古得享之權 利自不能多於俄國人在彼得享之權利。
第三條 如蒙古政府認為，須與中國或別外國立約時，無論如何，其所訂之 新約，不經俄羅斯帝國政府允許，不能違背或變更此協約及專條內 各條款。
第四條 此友誼協約，自簽押日起實行197。
如此協約，在國際地位上，不承認蒙古為獨立之國家人格，仍為中國下之自 治政府，但又與此「自治政府」訂約，排除其「宗主國」在此地之駐軍和移民之 權利。而俄國政府只承擔扶持蒙古之「自治」，由蒙古以各種利權讓與，但蒙古 政府若要與中國或其他外國訂約，又需受俄國政府之種種限制。實際上，即是中 國有宗主國之名，而無任何實質權利，俄國才是在蒙古地區享有各種特殊利權，
並能影響蒙古對外交涉之真正「上國」。
以此約為據，俄蒙雙方又訂定練兵條約，聘廓索維慈為蒙古陸軍指揮官、商 務專條十七款，使俄國在蒙古地方有各種經濟活動的自由權利，以及開鑛條約，
允許俄國人自由開採蒙古境內之鑛藏，由俄國官商籌辦，允許蒙古加入五分之二 資本，並不許他國加入資本198。如此取得之廣泛利權，實則超越了清末中國在蒙 古所推新政之影響範圍。
第三節 呼倫貝爾獨立與唐努烏梁海的淪喪
一、呼倫貝爾獨立
1911 年十二月二十日，中俄兩國在呼倫貝爾地方勘界的「國界總案」劃押，
此時外蒙古業已宣告獨立，中俄蒙邊地不穩，呼倫貝爾地區遂再生變故。1912 年初，巴爾虎族199出身的當地蒙人領袖，額魯特旗總管勝福，聯同其他當地蒙族 總管，利用俄國駐呼倫貝爾領事烏薩蒂(Usati)所提供的武器，組織一千餘人之武
197 張啟雄，《外蒙主權歸屬交涉 1911~1916》，頁 90。
198 張啟雄，《外蒙主權歸屬交涉 1911~1916》，頁 91-94。
199 今亦做達斡爾族，本文從清末時之族名，以便相關史料引證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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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部隊。一月十四日晚，勝福自立為呼倫貝爾副總管，立「大清帝國義軍」，派 人至呼倫城至駐守之巡防營宣稱，明早(十五日)攻城，城內駐軍、商、民應掛白 旗，否則一律攻殺。次日，率軍進入呼倫城，驅逐當地官員，佔領官署，接收了 行政權，巡防營部隊撤出200。
事變爆發，黑龍江省當局於一月二十五日，派協領慶善，驍騎校景明為勸撫 委員，馳赴海拉爾201勸阻。兩人於次日抵達，先於鐵路交涉局會見道員黃仕福等，
探明現況，再前往道署，直接與蒙人接洽。蒙旗人員百般推宕，不許慶善等逗留，
表示無商談之餘地，至二十七日晚，終與勝福面晤。勝福表示蒙旗已商妥，不再 受省垣節制，繼而受俄人唆使，將勸撫人員驅逐，以示決絕202。
二月二日，勝福又率三百餘名蒙兵，在七百餘名俄兵的協助與軍官的指揮下，
進攻臚臏府203。當地巡防營起兵抵抗，擊退了敵軍。戰鬥過程中，有俄人軍官和 士兵遭擊斃，當地官員遂請駐滿洲里之其他國家之海關人員與紅十字會醫官簽名 做證，目睹了著蒙軍裝束的俄軍屍首。
二月四日，蒙軍又在俄方的增援之下，再次圍攻臚臏府，並由俄國駐齊齊哈 爾領事照會黑龍江巡撫周樹模，表示；如果中國軍隊與蒙軍交戰，俄軍將守中立，
但華軍不得在東清鐵路界內與蒙軍交戰，不許用火車運送中國部隊。同時又警告 當地官廳：如果防衛軍企圖抵抗，俄軍必封鎖車站，斷絕中方的糧食供應204。巡 防營與臚臏府知府張壽增，遂被迫退出。此後呼倫貝爾地方交涉，名義上改由哈 爾濱鐵路交涉總局辦理，實際上已形同切斷。黑省乃電請外部，迅電駐俄公使陸 徵祥交涉，一半委派道員慶山署理呼倫兵備道，籌劃派兵前往，並照會俄領與鐵 路總局、護路軍俄軍統領等，要求其嚴守中立205。
俄國方面，則由公使庫朋斯基，於四月二十五日，面見外務部代理總長胡唯
200 明驥，《中俄關係史(下)》，頁 390。
201 即呼倫城。
202 李毓澍，《蒙事論叢》，頁 218。
203 即滿洲里。
204 明驥，《中俄關係史(下)》，頁 391。
205 李毓澍，《蒙事論叢》，頁 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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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對其提出警告，阻止中國派遣軍隊：
「今日我向胡惟德表示，儘管袁世凱已向世清保證，但我不相信關於齊齊哈 爾準備向海拉爾派討伐隊之消息。不過應該警告袁氏，以武力鎮壓呼倫貝爾運動 可能導致俄中兩國間令人不愉快的糾紛206。」
呼倫貝爾在宣布脫離中國之後，一方面派代表至庫倫，要求依附，一方面集 結蒙兵於海拉爾，由俄國軍官負責訓練，並供應武器。俄人並與此間政權訂定有 關捕魚、伐木、採礦等各種契約，達五十種之多207。如吉拉林金鑛、察罕敖拉煤 礦、呼倫湖魚業、海拉爾附近草甸，均租由俄人開採、經營。除此之外，配合蒙 人的排漢政策，並驅逐沿邊新設的屯戶，以及滿洲里的華商208。
庫倫政府接穫歸附要求，大喜過望，封勝福為統轄呼倫貝爾大臣，世襲貝子，
輔國公，命其使用共載年號209。但俄人雖唆使呼倫貝爾蒙人獨立，卻不樂見其與 喀爾喀蒙古合為一國，見於 1912 年五月六日，外交大臣致電駐北京公使庫朋斯 基：
「承認呼倫貝爾併入喀爾喀並不合我們心願，您指示吳薩締210切勿做可能被 說成我們承認上述歸併之事，確有道理211。」
俄國雖然希望呼倫貝爾地方脫離中國治理，但又不願其與鄰近的蒙古合為一 國。是因為俄國既然已與呼倫貝爾政權訂定各種利權合同，即不願其可能引借蒙 古之援助或歸併其內，影響此類合同的效力。俄國的目標仍是，使呼倫貝爾成為 一名義上歸於中國，但實際上完全自治的區域，各種當地的利權，可分別與中國 或當地政府訂定，再逼迫另端追認，雙管齊下，獲取最大利益。此外，俄國此時 亦正與日本談判第三次日俄協約，內蒙古的劃分問題，呼倫貝爾地區雖然在行政 上歸於滿州的黑龍江省管轄，但其地區內有滿蒙旗制度並行，也可以說是內蒙古
206 陳春華 譯，《俄國外交文書選譯：關於蒙古問題》，頁 33。
207 明驥，《中俄關係史(下)》，頁 390。
208 李毓澍，《蒙事論叢》，頁 220。
209 同上，頁 220。
210 即滿洲里領事烏薩締。
211 陳春華 譯，《俄國外交文書選譯：關於蒙古問題》，頁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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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部。在談判上，若仍將呼倫貝爾視為北滿之一部份，則依照日俄協約，當為 俄國之獨佔範圍；若將之併入喀爾喀蒙古，或視為大蒙古地區之一部份，則可能 引起日俄兩國在劃分「東西內蒙古」時，被日本視為新讓與俄人之地區，以此要 求俄人在他處多讓。
由於呼倫貝爾問題之解決，需依附在外蒙古問題解決之前提下，故中俄兩國 在 1913 年初，才開始談判。最後雙方於 1915 年十一月六日，簽訂《中俄關於呼 倫貝爾改為特別地域協定》將呼倫貝爾成立為一直屬於中央之特別區域，由呼倫 貝爾副都統為領導。雖仍為中國領土，副都統由大總統任命，但需由呼倫貝爾五 總管，或當地三等以上職官中任命，呼倫貝爾區域內之官員，均由副都統揀派節 制。除地方不靖外，中國不派兵進入呼倫貝爾，地方之所有軍事概由地方旗兵執 行，副都統籌劃布置。呼倫貝爾當地之稅捐，除海關與鹽稅外，盡數留作該地之 用，先前俄國與地方政府所訂各種合同，由中國政府承認之。以上條款，基本上 使中國政府同意呼倫貝爾地區為聽宣不聽調的國中之國，人事、軍事、財政均完 全自主212。
呼倫貝爾地區此後雖不再為中國政府為實質管轄，但畢竟未併入喀爾喀蒙古，
享有完全之自治權利，仍只為「高度自主之地方政府」性質。1917 年俄國革命 爆發後，俄國無暇顧及，隨著外蒙古撤治談判的進行，中央與黑龍江省政府亦連 繫呼倫貝爾副都統勝福，而勝福在 1919 年十二月十四日病逝，當地推舉其姪貴 福為代理副都統，貴福派其子凌升進京，繼續磋商取消條件，終於 1920 年一月 二十九日，以大總統令取消呼倫貝爾自治區域213。行政權力，轉至新設的呼倫貝 爾善後督辦公署，但仍任命勝福為呼倫貝爾副都統，冊封貝子銜，直到九一八事 變，滿洲國成立為止。
呼倫貝爾地區雖然在清末民初宣布獨立，但由於其在歷史上久為黑龍江當局 有效管理，雖與省會齊齊哈爾間有大興安嶺相隔，但畢竟距離不遠，且有鐵路相
212 李毓澍，《蒙事論叢》，頁 233。
213 同上，頁 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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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雖然在民初由於俄國國力較強，完全控制鐵路交通，使此地得維持自治，但 隨著俄國革命，中國政府收回中東路權，並發動西鄰的外蒙撤治，在三方包圍下，
終於回歸中國的主權控制之下。
二、唐努烏梁海的喪失
唐努烏梁海原為清初三烏梁海之一部，又稱兀良哈，在清朝被分為唐努烏梁 海、阿爾泰烏梁海、以及阿爾泰諾爾烏梁海。三烏梁海原為自治，或臣服準噶爾，
隨著康雍乾三朝在西北的擴張，逐步歸順清廷。清政府將歸服的烏梁海人編為各 佐領，並指定其活動之牧地範圍，唐努烏梁海為唐努山北，薩彥嶺214南之山間盆 地；阿爾泰烏梁海在科布多城以西，阿爾泰山北方；阿爾泰諾爾烏梁海則位於科 布多以北，唐努烏梁海以西之地區。唐努烏梁海為烏里雅蘇台將軍治理，但其間 有部份佐領歸三音諾顏汗、札薩克圖汗，與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所屬。阿爾泰烏 梁海和阿爾泰諾爾烏梁海為科布多參贊大臣管理215。
三烏梁海中，唐努烏梁海由於人口最多，所占牧地最大，故最重要。清末，
隨著俄國侵佔西北邊疆，阿爾泰烏梁海和阿爾泰諾爾烏梁海皆於 1864 年的《中
隨著俄國侵佔西北邊疆，阿爾泰烏梁海和阿爾泰諾爾烏梁海皆於 1864 年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