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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 團隊是走下去的力量-E 學長的故事
經過輾轉的協助，終於聯繫到E 學長，他的服務單位遠在 200 多公里外的 地方政府。聯絡的過程中，本來預計用電話或通訊軟體訪談，但為了與受訪者 能更進一步的探討內心的想法與感受，甚至觀察受訪者述說故事時的情緒變化，
最後仍然決定親自到E 學長的服務單位。邀約的時間是晚上 8 點，邀約的地點 是位於市中心附近的分隊，訪談大約1 個半小時。雖然是晚上，但分隊的警報 聲及救護鳴笛聲仍一直不斷，現場值勤的隊員與E 學長卻也非常鎮靜，值勤的 隊員踏著快速的腳步，不慌不忙熟練的著裝出動，看似輕鬆、沉著，但整裝出 發的確非常的快速。出發的隊員在聽到警報聲時，哀號了一聲，無奈的大嘆：
「為什麼……。」值班台的同仁說：「算你衰，還差 5 分鐘，你就去吧。」原 來，5 分鐘過後他就可以換班回家，嘴巴說著無奈，但著裝速度依然很快，直 到我訪談結束，差5 分鐘下班的同仁才剛回來。
一、 關鍵的推手，家中的老學長
E 學長投入消防工作大多是受到家庭影響。父親是公職，高職畢業後在父 母建議下報考警專，但考運似乎沒那麼順利，並未被錄取，之後就要準備面臨 兵役問題。
其實我那時候考警校，高中畢業的時候因為我是讀那個職業學校，那 我就是說在讀書方面，就比較，就差一點。(E-1-173-1-3-0)
剛好，當時的社會環境在警力需求大增的情形下，通知書上另外給了E 學 長再一次的機會。
警專時候我有去考，不過可能就是說書讀的比較差一點，我沒有考上，
不過那時候應該是警察人員比較缺，人員缺得比較多，所以他也有寄 那個通知函給我們，說你警專沒考上，不過我們這裡面還有所謂的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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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警員班跟限期役，那時候他就說有兩個方案可以選擇讓我進到警校。
(E-1-175-1-3-0)
在他的外公建議下，限期服務役成為E 學長另外一個好出路，一方面解決 兵役問題，另一方面也符合家中的期待。這幕後的推手，就是家中的消防老學 長「外公」。
所以那時候畢業的時候，其實最主要有影響的是我那個外公，因為他 那時候是在○○市的消防隊，他那時候還在台南市消防隊，不過後來 我進到消防隊的時候，他正好退休了。是他建議我父母說，叫我去考 看看。那因為我考的那個是所謂叫做，叫做等於說代替服兵役。(E-1-174-1-1-0)
基本訓練4 個月之後，開始抽籤了，他抽到的是消防。在當時，大多數的 人都想要抽到行政警察，很少人是願意抽到消防籤。
同期的同學，有一些抽到消防的，他還去特地跟，去跟人家換行政警 察。(E-1-177-1-3-0)
但E 學長對於消防籤並沒有特別排斥，主要的原因在於受到外公的影響。
那時候其實我外公還是比較希望我幹消防，因為畢竟他是在消防幹過。
那正好我也是抽到消防。(E-1-178-1-1-0)
另外，家中對於消防的觀感，比警察這種具強制、拘束及取締的刻板印象 來的要好，再加上警察對於E 學長來說有一種莫名的距離感、疏離感。
大家老一輩的對警察雖然有尊敬，不過因為他是屬於那種會取締的方 面。所以說跟那個老百姓就感覺就比較有距離、疏離感，也說就是說 比較不能接受。(E-1-179-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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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魂都快飛的工作，還是要做
大概是分隊隊員出勤的救護車鳴笛聲頻繁，E 學長回憶起以前救護出勤的 故事，有特別的感概。老實說，這些故事都有點驚悚，甚至讓人不忍想像。「上 吊的」，E 學長突然說。有一次接獲通報抵達現場，家屬只說人在裡面，屋內 並沒有開燈。一進門，那個人就直接吊在一樓到二樓的樓梯間。
那進去真的是嚇一跳，那個那一場真的是魂都快飛掉了，因為他也不 講說那是上吊啊，就吊在那邊，然後我們進去的時候，就就正好就撞 到了。(E-2-181-2-2-0)
像這一類的案子，現場還是必須有相當專業與經驗，因為事發現場可能是 命案現場，所以不能如家屬期望的立即解下來急救。
他說他進去沒多久他就報案了，結果我們去的時候，他家屬就一直要 求說，趕快把他解下來啊，解下來趕快送醫院啊。一般以我們那時候 對這種上吊的，有時候不敢直接就把他解下來，就是怕什麼樣？因為 他那個有一些是所謂的第二現場，就是說人可能在其他地方被人家害 死了，然後再故意把他吊上去。(E-2-182-2-2-0)
但不解下來怎麼救人？解或不解，常為消防工作者碰到這一類案子棘手的 問題，另外民間習俗也會有一些禁忌，種種的問題造成理性專業與民眾之間的 矛盾。
我們那時候比較不敢直接去處哩，不過因為家屬一直要求。他說這個 是自己家裡的人，他進到裡面關起來。就也沒辦法，就只好趕快用那 個剪刀就直接剪了，但人家那個民間習俗這樣不好。(E-2-183-2-2-0)
很多救護現場都會很深刻。像跳樓的，現場身體沒有太大的異樣，但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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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躺且兩個眼睛是睜開。或者，從高處天井摔落，墜樓後手腳變形，骨肉分離。
E 學長回憶，有一次出勤一個透天厝的救護，一個男孩子為了一條吊在屋簷的 毛巾，不甚踩空摔落，而樓下正好有一個鋼管，那男孩子就直接被刺穿。E 學 長回憶，那時還沒有專業救護技術員訓練，根本不知道怎麼處理，只能問上頭 經驗。
他就直接被一個那個管子刺穿。然後我們去到那邊那時候，對這一種 救護案件，還沒有那時候我們也都還沒有開始什麼EMT-117，那時候 還沒。那時候就是去，就問上面說，這個要怎麼處理啊？上面說你如 果有辦法先把他那個管子切掉，然後人一起搬到救護車上。 (E-2-180-2-1-1)
E 學長也說，以前消防就是打火，跑救護的業務是民國七十年代開始，那 時候學長也沒有甚麼經驗。
以前就是消防是個打火的，那時候救護這一塊他們也沒有，那是到七 十幾年的時候他們救護也開始執行沒多久，所以說一些我聽到學長其 實他們的適應力那時候也很差。(E-2-184-2-2-1)
但不管有沒有經驗，縱使有千百個不願意，早期處理程序也不是非常完備，
裝備也不充足情形，都要硬著頭皮也要下去做，因為學長都下去做了。
第一次出去出勤救護的時候，看到那個車禍現場那個，那個一灘血，
我真的是不敢過去摸啦，但那個學長人家就下去了，然後因為出勤只 有出勤兩個人，你一定要幫他嘛，那時候又沒有像現在很講究那個衛
17 依據《救護技術員管理辦法》，救護技術員(Emergency Medical TechnicianI，簡稱 EMT)分 為初級救護員(EMT-1)、中級救護員(EMT-2)及高級救護員(EM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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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安全，那時候根本沒有手套啊，你就出去之後把人抱到擔架上面 就對了，那個手到弄到血，所以說第一次接觸到的時候，真的會怕，
不過後來慢慢的就習慣了。(E-2-186-6-2-0)
很多事都會出於無奈，一般民眾可能有一些忌諱，哪裡可以不要去，怎樣 要盡量避免。但消防工作很多時候就是在做別人口中避免、不要的事，總是要 有人去做。
那其實所以說感覺，從事消防工作，其實有時候對這一種那個民俗的 一些那個，人家在講得說不可以怎麼樣？不可以怎麼樣，其實幹久了 就習慣了啦，要不然人家也是，那個有一些人講說，盡量不要去醫院。
我說我們幹這消防這種工作，哪有不可能去醫院的？對呀，所以說醫 院我們一定要常常去啊。(E-2-185-6-2-0)
三、 有事沒事聚一起聊聊吧
消防人員在救災之後，內心難免有時候因為現場畫面的衝擊，讓當事人心 裡不太好受，我好奇問了E 學長，這樣的情形該怎麼辦？他歪了一下頭，想了 一下說。
其實遇到那一種的話，大概也是大家聚在一起，也是就是說半聊天嘛，
然後就講到這些問題，其實也靠聊天去疏解而且啦。(E-2-187-6-1-1)
聊到這個話題，E 學長又感概的回憶起一件往事，這是一件無助的感覺。
兩個小孩子困家中，家中發生大火，已經燒到鐵窗旁邊，他們嘗試用破壞器材 去剪鐵窗，但才要準備開始剪的時候，大夥就慢慢吞噬那兩個孩童，呼救聲也 慢慢的微弱，直到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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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在心理上跟現場的話，真的是會感覺比較無助啦。感覺就是人明 明在那邊救不到，真的是心理上會，那時那幾天很難過地去。 (E-2-188-6-2-0)
生命其實很脆弱，想救卻不一定就的到，遇到這種狀況，真的會影響很多 天的心理，睡覺時都會想到，他感慨說著這些無奈。
會感覺有時候你說想睡，睡覺的時候閉起來，還是會去想到那個。那 其實因為慢慢接觸久了，其實對這些也不是說無感，就是比較會感覺 說，人的生命就是比較脆弱，有時候我們就是想去救他也不一定救得 到。(E-2-191-6-2-0)
很多人都說消防員很危險，但消防工作者有時會看得很開，久了，也就習 慣了，在外面工作，其實危險處處有。
所以就會感覺說，對呀，人的生命不一定我們幹消防就很危險。其實 你只要是工作，你在外面你看我們一天的救護量這麼多，你看載到那 個車禍救護案件這麼多。很多都是年輕人，所以也不會去感覺到說自 己的工作有什麼危險？(E-2-192-5-4-0)
難道沒有一個消防沒有一個體制會提供類似的協助嗎？我內心有著疑問，
雖然我知道有的機率很高，但我裝作不知道的問。我希望透過聊天的方式，來 了解基層對於這一類的協助的實際想法與需求。
有，他那個好像是設在人事的單位裡面，不過他那個單位很很少就是 有人會直接去，那個單位去做所謂的那個心理的調適。(E-2-196-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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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回憶這麼多的往事，有些畫面確實讓人揮之不去，我進一步問 E 學 長，是否需要主動介入來協助消防同仁面對這些工作壓力？他覺得是有需要的，
不一定要很正式，主動找這些同事，坐下來，聊一聊。
我感覺這種單位是有需要的，而且他們應該可以的話，就是說知道了
我感覺這種單位是有需要的，而且他們應該可以的話，就是說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