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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才開始審議，然後在得到共識後，審議程序便告結束。若希望讓當代社會的 人民，可以有更多的機會參與更多議題，以進行真正的民主治理，則人民的意見 必須經由更民主化的方式形成共識。這意味著，審議民主實踐方案應是不斷循環 的過程，從「多元」到「共識」，再從「共識」回到「多元」，在來來回回間不斷 修正以促進民主化。正因為如此，所以批判取徑的審議民主所堅持的「多元」，
是審議民主實踐方案的一部分，論壇取徑所欲追求的「共識」，也是審議民主實 踐方案的一部分。審議民主實踐方案所要做的，就是扣緊這個來來回回的過程，
而不是去頭，僅就既定議題進行審議；或去尾，僅在制度外批判體制。這也就意 味著，多元與共識之間的緊張關係，必然得經由兩者重新連結才能解決，審議民 主實踐方案中所迫切需要做的，就是聯繫起「多元」與「共識」這個不斷循環的 過程。
事實上，Parkinson(2006)在檢視當下審議民主實踐方案後便曾提及，一個完 整的民主實踐方案，不僅應包含多元與共識兩種畛域，其間聯繫兩者的第三個關 鍵畛域，更是民主實踐方案之所以可能的必要條件。他將這三個具備同等重要性 的畛域，稱之為「非正式」、「中介」和「正式」畛域，他是這麼說的：
我們需要嚴肅地處理三個畛域(realm)：非正式的畛域可以具創造性、與 人民親近，以及有能力（有時是潛在的能力）挑戰現狀；正式的畛域能 夠集合各種民主審議的結果，作出有合法約束力的集體決策，以及抵抗 其他權力來源；中介的(intermediate)畛域則能夠用合理的方式，來連結 前述兩種畛域(Parkinson, 2006: 168)。
換言之，擁有一個積極且非正式的公共領域很重要，具備一個可以決定社會 資源如何分配的決策機制也很重要，但同樣重要的是，審議民主實踐方案要如何 透過中介畛域，聯繫起非正式（多元）與正式（共識）兩種畛域，讓民主程序成 為一個持續不斷的民主化過程，以便讓有別於主流意識的聲音可在作決策時，能 夠在共識畛域的決策機制中佔有一席之地。因此，民主程序必然得同時包含三種 畛域：一是保留市民社會多元意見的「非正式」畛域；二是達成共識以提供決策 合法性的「正式」畛域；三是讓「非正式」與「正式」畛域，得以連結成一個持 續推進民主化過程的「中介」畛域。
接著，我將依循Parkinson 所指引的方向來說明，在考量兩種畛域之間的明 顯差異後，「中介」畛域的提出不僅可以有效減緩兩種畛域間的衝突，更是審議 民主實踐方案，之所以可能同時保有彰顯多元與凝聚共識的關鍵所在。也因此，
雖然民主程序應被視為是一個不斷循環的過程，但多元與共識兩種畛域並無法直 接進行連結，真正可行的方案反而是應該採納Parkinson 的說法，在兩個畛域之 外再納入第三個畛域，也就是審議民主實踐目前所最迫切需要的中介畛域。
第四節、從兩種典範到三種畛域：多元、共識及中介的畛域
在上述章節中我已說明，從多元到共識應是連續的過程，而在這個過程中，
「多元」與「共識」兩種畛域雖然最為凸顯，卻不應成為審議民主實踐所要處理 的全部畛域。然而，一如Parkinson(2006)在檢視當下各種審議民主實踐方案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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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發現的，當下處理審議民主實踐的作法，其實仍集中在多元與共識兩種畛域，
而未能考量到中介畛域的可能性。根據Parkinson(2006)的說法，目前的審議民主 實踐方案，大體上可區分為四類：一是處理非正式的公共領域，這是本文所稱的
「多元」畛域；二是處理決策(decision)的部分，這是本文所稱的「共識」畛域；
三是處理「中間民主」(middle democracy)1的相關制度；以及，四是嘗試同時處 理整個審議民主程序。除了最後一種類型較少有人嘗試之外，處理非正式公共領 域的研究者，未能理解市民社會的多元意見，經常帶來的是分裂而不是溝通；處 理決策部分的研究者，忽視了市民社會中的多元意見；處理「中間民主」相關制 度的研究者，則僅專注在環保或健保等等容易造成道德衝突的議題上。也因此，
迄今的審議民主實踐方案，雖然處理了「多元」，也處理了「共識」畛域，但仍 對中介畛域少有關注，因而未能讓審議民主突破多元與共識擇一的僵局，並進而 成為一個連續的民主化過程。
在本節中，我將進一步說明，迄今為止的試驗何以無法大規模推展的主要原 因在於，這些作法都未能成功地將「多元」與「共識」兩種畛域進行有效連結，
特別是專注在小規模審議的審議民主實踐，雖然看起來較易施行且已受到熱烈歡 迎，但這種類型的審議民主實踐，其實都集中在「共識」的類型上，忽視了市民 社會中的多元意見。若要多元與共識之間能取得有效聯繫，則僅處理多元與共識 兩種畛域的問題並不足夠，因為如何聯繫多元和共識的問題，並不會因為多元和 共識兩種畛域的各自問題被解決後，便會自動消失。「多元」、「共識」以及「兩 者之間的聯繫」，應分屬三種不同的畛域，處理這三個畛域的問題同等重要，而 多元與共識得以緊密聯繫的關鍵，就來自於多元中的論述，如何經由中介畛域將 多元論述有效地帶往共識的畛域。
換言之，多元、中介和共識三個畛域環環相扣，一個真正可行的民主實踐方 案，必然得同時考量所謂「非正式」、「中介」和「正式」三種畛域，以便可以連 結成一個持續推進民主化的過程。在此，非正式畛域處理的是，如何讓各種有別 於主流意識的聲音得以成熟茁壯；正式畛域處理的是，如何獲得分配社會資源所 需的共識；中介畛域處理的則是，在社會進行決策以分配資源之前，能夠讓主流 與非主流聲音可以有效再現，並嚴肅對待彼此，以便能在進入決策機制之前，有 機會出現互為主體性的理解。如此一來，當人們真正要作決策以決定共識時，才 會願意採取深思熟慮和顧及他人的想法，來決定資源如何被分配。
由前述章節可知，在審議民主的兩種取徑中，彰顯多元（非正式）與凝聚共 識（正式）兩種畛域已被辨識出來，並被不同陣營視為是達成審議民主的關鍵畛 域。然而，中介這個畛域卻未被清楚區分出來，似乎只要完整處理非正式與正式 兩種畛域的相關問題，非正式與正式兩種畛域就會自動連結，但實際上並非如 此。相反的，在非正式與正式之間必然得要有一個中介畛域，才足以讓民主程序 成為一個連續不間斷的來回過程。一個能夠運作良善的民主實踐方案，其關鍵也 就在於如何有效地處理聯繫市民社會與國家權力、公共領域與系統、或是多元與 共識之間，那個未被清楚描繪出來的中介畛域。
1 一般而言，中間民主指的是在正式政治領域之外，不斷持續進行的日常政治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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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清楚說明非正式與正式兩種畛域之間，如何透過中介畛域達到緊密聯 繫，則必須先行瞭解，非正式與正式兩種畛域之間如何產生關係，或如何發生聯 繫，如此一來，我們才有可能進一步瞭解，何以完整的審議民主實踐方案，尚需 要一個中介畛域，以便讓另外兩種畛域可以更有效的聯繫，而且這個有效聯繫又 是如何回過頭來，讓審議民主實踐方案得以成為不斷推進民主化的過程。
Rousseau(1968)認為，在社會中的每個人，都處在「市民」和「政治」兩種不同 層次。在市民層次上，個人是組成國家主權(sovereign)的一份子，與其他個人在 市民層次上發生聯繫，共同組成國家主權；在政治的層次上，個人受國家統治，
與國家權力發生聯繫，必須面對國家治理中的公共權力。個人一方面是國家主權 的一部分，另一方面又受到國家主權的治理；一方面是公共權力的創建者，一方 面又必須服從於公共權力。正因為這兩種不同的層次，使得在社會中的每個個 人，都面臨到兩種截然不同的處境：一方面是主動地創建公共權力；另一方面則 是被動地接受公共權力的治理。因此，個人不會只是被動地受制於國家公共權力 的治理，亦有能力主動地改變國家治理的內涵，兩者形成不斷互動的循環，這才 是民主治理的真正意涵。
事實上，Rousseau所稱的市民層次和政治層次，對應的就是前面章節所述的 多元與共識，市民層次提供主動變動國家治理內涵所需的多元，而政治層次則提 供公共權力治理時所需的共識。這兩者並非獨立無關的類目，也不應被混為一 談。對Rousseau而言，每個個人其實是「同時」扮演著，這兩種不同層次上的角 色。在市民層次上，個人可以主動地表達意見，並與他人形成社群，以凸顯自己 所認同的意見；在政治層次上，個人面對國家權力所制定的規範，經由共識讓社 會得以妥善運作。這兩種層次的角色必須且必然並存，也唯有兩者相互作用，才 能確保民主化能夠持續不斷地推進。也就是說，市民層次的開放多元，確保了政 治層次可以產製出符合民意的規範，政治層次的規範又回過頭來保障市民層次的 開放多元。誠如Domínguez與Jones(2007: 9)所言，「若要讓民主穩固，那麼國家的 兩種作為同等重要：一是限制國家自己的權力；另一則是培養對國家進行批判的 公共意見」。前者指的就是人民能夠妥善扮演政治層次上的角色，而後者就是培
事實上，Rousseau所稱的市民層次和政治層次，對應的就是前面章節所述的 多元與共識，市民層次提供主動變動國家治理內涵所需的多元，而政治層次則提 供公共權力治理時所需的共識。這兩者並非獨立無關的類目，也不應被混為一 談。對Rousseau而言，每個個人其實是「同時」扮演著，這兩種不同層次上的角 色。在市民層次上，個人可以主動地表達意見，並與他人形成社群，以凸顯自己 所認同的意見；在政治層次上，個人面對國家權力所制定的規範，經由共識讓社 會得以妥善運作。這兩種層次的角色必須且必然並存，也唯有兩者相互作用，才 能確保民主化能夠持續不斷地推進。也就是說，市民層次的開放多元，確保了政 治層次可以產製出符合民意的規範，政治層次的規範又回過頭來保障市民層次的 開放多元。誠如Domínguez與Jones(2007: 9)所言，「若要讓民主穩固，那麼國家的 兩種作為同等重要：一是限制國家自己的權力；另一則是培養對國家進行批判的 公共意見」。前者指的就是人民能夠妥善扮演政治層次上的角色，而後者就是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