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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期─北魏建國至延興年間(386-476)

第二章 北魏金銅佛的造像風格及其演變

第一節 第一期─北魏建國至延興年間(386-476)

第一期金銅佛僅有少量遺存傳世,筆者共收有 20 件紀年作品(見表一)。第 一期金銅佛題材以佛像為主,流佈範圍偏於河北省一隅,可知北魏金銅佛和河北 有較深的淵源(見表二)。由於北魏第一期金銅佛風格,樣貌紛呈,所以可以再分 成太平真君年間以前(386-439)、太平真君年間(440-451)、興安至延興年間(452-476)

三個階段。

表一:紀年金銅佛題材統計

題材 單尊佛像 單尊菩薩 多寶像 三尊像 頭光 合計

件數 11 2 3 2 1 20

表二:紀年金銅佛流布範圍統計 地區 河北省 陝西省 件數 11 1

第一階段:太平真君年間以前(397-439)

這個階段,筆者只收到泰常五年(420)劉惠造銅佛坐像(圖 14,造像資料參 見附錄一﹝1﹞),是筆者所知紀年最早的北魏金銅像,202該像風格特徵與十六國金

       

202 泰常五年造像基本資料出處,請參見劉建華,《義縣萬佛堂石窟》(北京:科學出版社,2001),

頁140-141;李正曉,《中國早期佛教造像研究》(北京:文物出版社,2005),頁100-101。部分 的圖錄中,也記載有屬於第一期紀年金銅佛,但圖像資料不明,或實物已佚失,無法進行風格 研究,故不在討論之列,如(清)劉體智主編,《小校經閣金石文字引得本》(台北:大通出版 社,1979),頁2653-3687;大村西崖,《支那美術史雕塑篇》(東京:國書刊行會,1917),頁172-188。

銅佛的禪定坐像極為類似。一般來說,十六國的禪定坐佛頭部偏大,雙手結禪定 印,身穿通肩袈裟,結跏趺坐於台座上,座前通常有蹲踞雙獅。203以十六國金銅佛 而論,主要可分作兩種類型:一種是具濃厚的印度犍陀羅式藝術(Gandhara Art)

色彩的樣式,204如美國哈佛大學福格藝術館收藏的金銅佛(圖 15),即為此類典型 作品。205這件作品面相鼻骨高隆,眼窩深,唇上有髭,具鮮明的西方人種特色;在 手印上,雙手相疊,掌心是向上的,二拇指相對翹起;穿著通肩式袈裟,袈裟質 地雖然顯得厚重,但身軀結構仍有交代,下襬折邊呈菱角狀。另一類金銅佛,除 了具有西域式雕刻形式以外,同時又摻和了中國自漢代以來的藝術傳統。206如後趙 建武四年(338)比丘竺某造金銅佛(圖 16),現藏於美國舊金山亞洲美術館,為 最佳例證。207此佛造型與美國福格博物館收藏的坐佛像一致,但此尊坐佛頭手比例 稍大,面相近倒梯形,鼻準低,鼻翼闊,五官較不立體,表情嚴肅;手印上,掌 心是向內貼腹的;袈裟並不緊纒在身,衣內身體結構不明,胸前衣紋呈方折 U 字

       

203 參見松本伸之,〈中國古式金銅佛の形式について─付中央アジアと東南アジアの青銅鍍金佛〉,

《和泉市久保惣記念美術館久保惣記念文化財團東洋美術研究所紀要》,第1期(1988年),頁 4-47;李靜杰,〈早期金銅佛譜系研究〉,《考古》,1995年第5期,頁451-465;金申,〈十六國時 期的銅佛造像〉,收入金申著《佛教美術叢考》(北京:科學出版社,2004),頁152-154。

204 十六國金銅佛與犍陀羅雕刻藝術的關係,最早提出者為矢代幸雄和水野清一。矢代幸雄,〈健駄 羅式の金銅仏〉,《美術研究》,117號(1941年),頁9-10;水野清一,〈中國仏像の源流〉,《史林》, 46卷4號(1963年),頁682-693。在過去,學界普遍認為這類金銅佛坐像為中國製品,但中野徹 和松本伸之用造像技術的觀點,視為中國以外所製作的造像。中野徹,〈青銅鍍金佛の素技と技 法〉,《和泉市久保惣記念美術館久保惣記念文化財團東洋美術研究所紀要》,第1期(1988年),

頁73;松本伸之,〈中國古式金銅佛の形式について─付中央アジアと東南アジアの青銅鍍金 佛〉,頁29。

205 中國美術全集編輯委員會,《中國美術全集‧雕塑編3‧魏晉南北朝雕塑》(北京:人民美術出版 社,1988),圖版三四,頁14。

206 水野清一,〈中国における仏像のはじまり〉,收入水野清一,《中国の仏教美術》(東京:平凡 社,1968),頁7-46;熊谷宣夫,〈中國初期金銅佛の二、三の資料〉,《美術研究》,第203期(1959 年),頁29-37;熊谷宣夫,〈「中國初期金銅佛の二、三の資料」補正〉,《美術研究》,第208期

(1960年),頁34-36。

207 中國美術全集編輯委員會,《中國美術全集‧雕塑編3‧魏晉南北朝雕塑》,圖版29,頁11。

形布排;衣褶平行排列,間隔寬疏,左右對稱。208後趙建武四年金銅佛的風格特色,

也都清楚呈現於北魏泰常五年造銅佛像上,更何況二者皆為河北的造像,足見其 傳承關係。

其次,北魏泰常五年造銅佛像,與南朝宋元嘉十四年(437)韓謙造金銅佛(圖 17)的造像年代接近,209也有許多相同的特徵。諸如:手掌是相疊向內貼腹的,胸 前衣紋呈方折 U 字形,衣褶平行排列而間隔寬疏,左右對稱整齊。但不同的是,

劉宋韓謙造金銅像的整體形象更具柔美感,面龐圓潤,五官秀氣,表情含蓄溫和,

胸前衣紋轉折圓滑。210由此看來,北魏泰常五年造金銅佛應是沿襲北方造像的造 型,而與南朝造像傳統存有較大的差異。

從北魏建國(398)至太平真君元年(440)的四十餘年間,收得的一尊泰常五 年(420)的金銅佛,何以風格沿續遠隔七十年以上的後趙(319-351)傳統,可追 溯當時的歷史背景來瞭解。四世紀時,佛教已盛行河北,尤其在後趙時期,在佛 圖澄的教化下,國君石勒、石虎皆篤信佛教,上行下效,佛教因此盛行。211從現有 實物來說,除後趙建武四年造金銅佛外,至今在河北省也發現到數尊金銅造像,

如 1955 年代在河北石家莊出土的 2 尊金銅佛,以及河北省文物局於河北一處廢銅 中發現的 1 尊金銅像,其風格均與後趙建武四年造金銅佛完全相符,應該也都屬

       

208 目前學界對這類五胡十六國造的佛坐像有各種分類方式,但就風格來說,基本上可分為兩種類 型,請參見松原三郎,〈中國初期金銅佛の一考察─特に新資料の二體を中心として〉,《美術研 究》,第267期(1970年),頁18-28;村田靖子,〈金銅佛-日本の源流としての中国・韓国〉,收 入大和文華館編,《東アジアの金銅仏:愛らしき仏たち─中国‧韓国‧日本》(奈良:大和文 華館,1999),頁11。

209 松原三郎,《中国仏教彫刻史論》,圖版18、19a‧b。金申先生對元嘉十四年韓謙造金銅佛像的真 偽持懷疑態度,但筆者仍視為真蹟。金申,〈談元嘉十四年韓謙造金銅佛像的疑點及其他偽像〉,

《中原文物》,2002年第6期,頁67-71。

210 參見松原三郎,〈南朝造像資料考〉,收入松原三郎,《中国仏教彫刻史論》,頁87-88;矢代幸雄,

〈劉宋元嘉年間の金銅佛〉,《美術研究》,第109期(1941年),頁15-20。

211 參見湯用彤,《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增訂本)》(北京:崑崙出版社,2006),頁173-175。

於後趙遺存。212上述的這些後趙金銅佛,是十六國後趙佛教昌隆的佐證,而造像風 格融通中西、自成體系。213經上可知,1977 年河北省隆化縣附近發現的北魏泰常五 年劉惠造銅佛像,214它的風格延用十六國後趙時期金銅佛像的形式,自然就不足為 怪了。

圖 14 劉惠造銅彌勒佛坐像 北魏 泰常 五年(420) 河北省隆化縣出土 河北隆化 文管所藏

圖 15 比丘竺某造金銅佛坐像 後趙 建 武四年(338) 美國舊金山亞洲美術館藏

       

212 參見中國美術全集編輯委員會,《中國美術全集‧雕塑編3‧魏晉南北朝雕塑》,圖35、86;河北 省文物管理委員會,〈石家莊市北宋村清理了兩座漢墓〉,《文物》,1959年第1期,圖4;裴淑蘭、

冀豔坤,〈河北省徵集的部分十六國北朝佛教銅造像〉,《文物》1998年第7期,頁67-72。

213 李玉珉,《中國佛教美術史》(台北:東大圖書股份有限公司,2001),頁14。

214 劉建華,《義縣萬佛堂石窟》,頁140-141;李正曉,《中國早期佛教造像研究》,頁100-101。

圖 16 金銅佛坐像 三至四世紀 美國哈佛 大學福格藝術館藏圖

圖 17 韓謙造金銅佛坐像 南朝宋 元嘉十 四年(437) 日本東京永青文庫藏

第二階段:太平真君年間(440-451)

這個階段金銅佛的銘刻年代皆於太武帝滅佛以前。由於受到太武帝於西元 446 年迄 452 年長達六年的毀佛行動的影響,佛教造像受到嚴苛的抵制和破壞,這很可 能使得北魏早期金銅像遺存十分有限。第一、二階段雖只有少量金銅佛流傳至今,

卻都是相當珍貴而難得的遺例。

此一階段的金銅佛有太平真君四年(443)菀申造金銅佛(圖 18;附錄一

﹝3﹞)、太平真君五年(444)耿崇等人造金銅佛(圖 19;附錄一﹝4﹞)。這個類 型的造像均雙頰下頷飽滿,肩膀渾厚,胸膛寬闊,具有充實的軀體量感。該佛裝 有兩種類型,即通肩式袈裟,以及右袒式袈裟;佛衣緊貼軀體,衣質顯得輕薄,

清楚顯露出衣內身體輪廓。至於類型 I 的風格來源,來自盛行於西元四至五世紀的 印度笈多王朝(Gupta Empire)的秣菟羅藝術(Mathura Art),如印度秣菟羅北方邦

(Uttar Pradesh)賈馬爾普爾(Jamalpur)出土的一件石造佛立像(圖 20),為中印度

自魏晉以來,涼州便為河西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北涼時期(401-421),因當 地禪法興盛、禪僧雲集,便興起了建造石窟的風潮。218如《集神州三寶感通錄》文 中,描述了沮渠蒙遜所建造的涼州石窟,稱:「於州南百里,連崖綿亘,東西不測,

就而斫窟,安設尊儀,或石或塑,千變萬化,有禮敬者,驚心眩目。」219足見石窟

       

215 王鏞,《印度美術》(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頁163-170。Ramesh Chandra Sharma Buddhist Art of Mathurā(New Delhi: Wiley Eastern: New Age International, 1995), figs. 113, 128.

216 新疆中部的主要遺迹如下:拜城克孜爾石窟龜茲遺迹、于田喀拉墩古城南的于田佛寺遺址、和 田北拉瓦克大塔遺址,請參見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文物管理委員會等,《中國石窟:克孜爾石窟 第 1-3卷》,北京:文物出版社,1989-1997;中法克里雅河考古隊,〈新疆克里雅河流域考古調查概 述〉,《考古》,1998年第12期,頁28-37;Sir. Aurel Stein Ancient Khotan II(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07), fig. 15a;新疆以東地區主要遺迹有炳靈寺石窟,請參見甘肅省文物工作隊、炳靈寺文物 保管所編,《中國石窟:永靖炳靈寺石窟》(北京:文物出版社,1989),圖版18、27、29、30、

規模的壯觀宏大,及造像活動的興隆昌盛。又由於佛教造像源自印度,須經過河 西,繼而才傳入中原,河西即為汲取西域藝術的要地。太延五年(439)北魏討伐

規模的壯觀宏大,及造像活動的興隆昌盛。又由於佛教造像源自印度,須經過河 西,繼而才傳入中原,河西即為汲取西域藝術的要地。太延五年(439)北魏討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