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突顯異議立場：切割與妥協
第四節 老農津貼最終表決階段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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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作一個附帶決議，將來有必要時再追加，……這樣對你來講，雖然不是實 質的 2000 億，但至少將來有 2000 億的機會，……在附帶決議，也可以形成 你的意見。那這樣子，是不是沒有 100 分，至少有 60 分吧！那與其 0 分，
你為什麼不追求 60 分！院長就是透過這樣的過程，來說服我去接受他的附 帶決議，後來我也接受他的意見，大概是這樣子（訪談者 M）。
這是王院長說服該立委的理由及技巧。王院長暗示立委，若阻撓議事，逼迫 進行表決，國民黨提案仍會過關，立委僅是在議事上，留下反對紀錄而已。不如 在附帶決議留下增加 500 億元的決議，亦避免被輿論批評：是連帶使 1500 億元 過不了關的「禍首」。相信立委權衡輕重、評估得失後，既然媒體已大肆報導，
選民也知道他努力的心意，就適可而止了。其實，當時國民黨正是「唱獨角戲」
的時候，有黨內異議聲音，透過媒體放送，對該黨的形象也非壞事：可以轉移該 黨在議事中，可能被媒體批評獨斷的負面印象。因此，這對立委個人及所屬政黨 皆有益處，立委刻意與其政黨「切割」立場，從另一角度看，亦無形中達成兩方
「互利」雙贏的實質效果。
第四節 老農津貼最終表決階段的案例
2012 年 1 月 14 日，立委與總統合併改選，前一（2011）年 2 月，國民黨立 委鍾紹和（原高雄縣，農業區）提案（首提案人）修改老農津貼暫行條例，主張 老農津貼從每月 6 千元，大幅調高至 1 萬元，並自 2011 年 7 月 1 日起調整。116 此 加碼案「搶頭香」、爭取立法功勞的意圖非常明顯；但提出後，隨即引起媒體輿 論的嘲諷：「每逢大選必加碼！」「老農津貼加碼季節又來了！」（施曉光、羅碧，
2011）顯然，社會大眾亦漸漸厭倦、無奈於立委選前的加碼競逐。
此案由國民黨農業區立委搶先提出，民進黨團的態度則表示不反對（在野黨
116 參見立法院第 7 屆第 7 會期第 1 次會議議案關係文書（院總第 1687 號，委員提案第 10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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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不需要有政府的財政顧慮），但要求馬政府表態是否支持（施曉光、羅碧，
2011）。而此案在立院排入院會報告事項前，國民黨黨團有提供議程草案給行政 院，當時行政部門並無表達反對意思，直到媒體披露，引起社會注意後，行政部 門才因增加國庫太多支出而極力反對。其後，由國民黨黨團在院會提出復議，要 求退回程委會。有關復議理由，國民黨中央政策會執行長林益世說明，是因為要 先了解政府歲入、歲出情況，才能決定如何處理（施曉光，2011）。此加碼案也 因此暫時「冷凍」下來，尚無其他立委敢冒輿論的批判壓力，搶搭此便車。
4 個月後（2011 年 7 月），總統競選活動如火如荼進行，還發生一個插曲：
總統候選人雙方，為了老農津貼是哪一黨的貢獻，互相爭辯不休（陳志平等；孫 麗菁，2011）。另外，由於行政院於 2011 年 7 月 1 日起，調高榮民就養金金額；
民進黨立委邱議瑩（原高雄縣，農業區）則要為農民請命，乃提案加碼老農津貼，
由 6 千元提高為 7 千元，但其提案遭國民黨主導的程委會封殺（江文兟，2011）。
緊接著，7 月 18 日出現一個「導火線」，即國民黨總統候選人馬英九的競選團隊，
強力掀對手的舊案：批評民進黨總統候選人蔡英文，在擔任行政院副院長時，曾 反對老農津貼調漲案（謝自宗；中華日報；民眾日報；李麗慎，2011）。
次日（7 月 19 日），民進黨立院黨團隨即召開記者會宣稱，擬提案將老農津 貼從 6 千元提高至 7 千元，估計約有 70 萬農民受惠，該黨團並附帶說明發放津 貼的經費來源。對此，國民黨中央回應，加碼案須審慎考量，若把社福政策當選 戰策略，將造成國家財政負擔（鄭宏斌等；邱燕玲、顏若瑾，2011；單厚之等，
2011a）。其後，加碼案即成為總統選戰雙方攻防的議題，媒體也有許多相關評論。
民間團體亦呼籲，老農津貼應回歸國民年金制度，不要成為選戰「喊價」的政策
（張振峰，2011）。
民進黨黨團的加碼提案，於 2011 年 9 月，立法院第七屆第 8 會期（最後會 期）開議後提出，但先遭國民黨主導的程委會阻攔（蘇龍麒，2011）。至 9 月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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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國民黨主控的程委會則放行民進黨團117 及立委邱議瑩118 之前的提案（呂 欣憓，2011）。兩提案並於院會通過逕付二讀的決議，國民黨為避免被抹黑是刻 意杯葛，因此並未阻撓，只表示循政黨協商方式處理該案（郭穗，2011）。另一 方面，行政部門面對此議題，當時行政院長吳敦義又是副總統候選人，不可能迴 避此議題，乃拋出「排富條款」（即限制請領農民的財產背景條件）的折衷方案
（曾雅玲，2011）。
老農津貼加碼至 7 千元的議題發酵後，行政院的回應又尚未定案，讓國民黨 農業區立委感到憂心。國民黨立委林明溱（南投縣，農業區）於立院總預算案審 議時，質詢行政院長吳敦義，並進一步主張應提高到 8 千元，他說：「相對於民 進黨，國民黨不能處於挨打的局面」、「如果現在不做的話，我相信年底選票必定 會流失」；119 林明溱也述說他在選區遇到的選民壓力：
現在最熱門的話題就是老農年金（津貼）的問題，這個問題在整個基層發酵，
尤其是南部農業縣所有的農民，對這件事情都非常關心。我也曾經被老農當 面以非常強硬的口氣詢問：林委員，你是否同意提高老農年金？本席當然要 說同意，不能說不同意，這是為了整體選情的緣故。120
此外，新聞媒體也報導國民黨農業區立委語氣強烈地表示：老農津貼遲遲不過 關，該議題就會被民進黨「持續追殺」、「這將影響南部的選情！」（李宇欣等，
2011）
顯然，到了大選競選活動後期，各黨候選人皆面臨很大的競爭壓力，也深怕 得罪選區的後果。有關老農津貼加碼議題，此波段因國民黨是執政黨，必須考慮 財政結構問題（軍公教及榮民就養金已於 2011 年 7 月 1 日起調升）（李順德、錢
117 參見立法院第 7 屆第 8 會期第 2 次會議議案關係文書（院總第 1687 號，委員提案第 10689 號）。
118 參見立法院第 7 屆第 8 會期第 2 次會議議案關係文書（院總第 1687 號，委員提案第 10654 號）。
119 參見《立法院公報》，100(54)：129（院會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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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不符合台灣人的傳統習慣，「包紅包也應該包整數啊！」而立委張嘉郡（國 民黨，雲林縣，農業區）亦態度強硬表示：應加碼至 1 萬元，屆時行政院版若要 交付表決，她將「拒絕投票」，即使遭受黨紀處分，也要「和農民站在一起」（楊 毅，2011）。
立委翁重鈞、張嘉郡和鍾紹和（國民黨，原高雄縣，農業區），更於 2011 年 10 月 27 日聯袂舉行記者會，強調「微調不如不調」，堅持反對行政院版到底；
若屆時協調不成，要採表決方式，強行讓行政院版過關，3 人一定會進議場投反 對票，「就算遭黨紀處分也在所不惜！」對於部分國民黨農業區立委的反彈，包 括行政院與國民黨中央，都重申將繼續溝通協調（李明賢等，2011）。當時國民 黨團書記長趙麗雲亦明白表示：能理解農業區立委的壓力，因此不會祭出處分（楊 毅，2011）。此即，所屬政黨對選區立委的體諒與包容，雙方「有台階下」，對雙 方都有好處。
2011 年 11 月是老農津貼加碼案的協商期。128 此期間，一方面國、民兩大 黨持續攻防，民進黨指責國民黨：拖延協商、無誠意（鄭閔聲等，2011）。另一 方面，國民黨農業區立委持續向黨中央抱怨（也是一種溝通模式），鍾紹和即在 總統候選人馬英九南下參與競選活動時，當面向其「請命」，希望加碼至 1 萬元，
不然至少也有 7 千元，卻碰了軟釘子（彭顯鈞，2011）。國民黨除了感受農業區 立委的壓力，民進黨更在宣傳上，強力砲轟國民黨方案（加碼 316 元）只是「一 天多買一顆滷蛋的錢」，引發基層農民對國民黨強烈反彈；國民黨中南部立委甚 至警告「南部選情會垮」。後來，又加上形象牌的不分區立委楊玉欣（社福代表）
出面喊話，希望老農津貼加碼為 7 千元，其他社福津貼也等比調漲（國民黨內部 民調，竟有 67%支持老農與弱勢團體一次性加碼，僅 16%反對）（單厚之等，
2011b；李明賢，2011）。自此，國民黨的政策乃急轉直下。
128 依立法院職權行使法第 71 條之 1 規定：「議案自交黨團協商逾一個月無法達成共識者，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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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 年 11 月 17 日，總統馬英九再度宣布老農津貼加碼 1 千元，仍維持排 富條款。國民黨農業區立委對此政策轉變，皆有鬆一口氣的感言。王進士（國民 黨，屏東縣，農業區）表示「壓力終於可以稍微減輕了！」翁重鈞則表示「對國 民黨選情具有穩定作用」，但他仍堅持調為 7500 元，否則將投反對票，即使被開 除黨籍也在所不惜。可以想見，民進黨當然嘲諷國民黨「拿香跟著拜」（聯合報，
2011）。國民黨政策轉變後的提案，於 11 月 25 日，以黨團名義提案，129 於院會 決定逕付二讀，與相關提案併案協商，並於該次院會改列討論事項第 1 案。130 總 計此波老農津貼加碼案，共提出 11 案（典型搭便車提案），最後僅有 5 案併案（民 進黨、國民黨、無黨聯盟黨團、行政院、立委邱議瑩等案）131 列入逕付二讀，
主要仍由國、民兩大黨主導立法程序。
12 月 2 日，老農津貼加碼案的協商期已超過 1 個月，立院院會決定於該日 以表決處理。在進行表決前，由國、民兩黨共派 5 位代表發言（除江義雄為嘉義 市立委，其餘皆為南部農業區立委），宣示個別立場。立委翁重鈞說明：
這次所有進入表決的 5 個版本裡面，竟然漏掉本席所提的版本，沒有逕付二 讀，這是本席非常無法接受的地方（立委很在意併案審議的功勞）。……本 席在此再次呼籲，希望能夠讓我的提案逕付二讀、併案來表決，……稍後我 也會以靜坐來表示抗議，對於本席的提案沒有受到重視，我要表示嚴重的抗 議（宣示異議立場及動作）！132
立委鍾紹和則表示：
今（2011）年 4 月，本席首先提出老農津貼應加碼至 1 萬元的意見（宣稱「搶
今（2011）年 4 月，本席首先提出老農津貼應加碼至 1 萬元的意見（宣稱「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