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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蘭福利體制之質性改革

第四章 新自由主義之逆襲及活化荷蘭福利國家之路

第二節 荷蘭福利體制之質性改革

壹、荷蘭奇蹟再檢視

所謂荷蘭的就業奇蹟的論述來自1980 年代至 2000 年,失業率由 12%降至 3%的表現。直到 1990 年代前,荷蘭就業和失業的表現都落後其周邊國家。1990 年代,當各國因蕭條而遭遇經濟停滯的打擊,為失業率高升和財政短缺而煩惱 時,荷蘭表現是相反的,就業率提升、失業率降低,並且荷蘭人正忙著改革其福 利體制,以就業表現而言,當時唯一能與荷蘭比擬的國家只有丹麥,奧地利、瑞 士和挪威,其失業率也都低於5%。在歐洲之外,荷蘭的低失業率等同自由市場 主義國家,如:紐西蘭及美國的水準。(Becker, 2000: 231-2)。

荷蘭奇蹟的「奇蹟」主要是就勞動市場表現而言,但這是因為荷蘭一開始的 就業表現太糟糕,而且其中還包含許多女性勞動力,其自1973 年起加倍成長。

1960 年代中期以前,基督教保守主義為主流價值荷蘭社會中,女性空間是廚房,

其勞動參與率很低。1965 年至 1975 年間因為社會柱化瓦解而產生的激烈文化變 遷改變女性地位,並就此影響女性進入勞動市場的選擇。大部分的荷蘭女性從事 部份工時就業,直到1990 年代早期,荷蘭女性的部份工時就業才真正大爆發

(Becker, 2000: 232)。

不同於原本就相當重視男女平權和勞動參與的北歐國家,荷蘭作為一個基督 教觀念強而社會相對保守的消極福利國家,其客觀的社會經濟條件是不利女性就 業的,這點從荷蘭的公共兒童照護設施發展落後可以獲得證明。加上性別不平 等,部份工時工作成為已婚婦女結合家務與經濟獨立的唯一方式。也許因為托兒

設施之不足,女性想全職就業者也不超過10%,相對在丹麥或瑞典,女性轉入全 職意願較高(Becker, 2000: 232)。

就部份工時工作而言,可以預期的是充斥著低薪工作,最低薪資的相對調降 使服務業部門創造更多位女性就業者而生的低薪工作,這一方面也能解釋為何 1990 年代的性別所得不平等加劇。然而最低薪資對就業的影響不該被誇大,與 有最低薪資的法國和沒有最低薪資的德國相比,他們都無法額外創造工作機會

(Becker, 2000: 234)。

荷蘭部份工時工作的發展不僅只是已婚婦女主要的就業故事。荷蘭男性從事 部份工時就業者高達16%。1970 年代末至 1980 年代早期,公部門雇傭者(public employers)即透過提供健康照護和教育部門的部份工時工作,作為多多釋出工 作機會的方法。當時部份工時就業既非公共政策的重要面向,亦非由工會所支 持,它就這樣發生了。現今,部份工時工作也成為多數失業者的進入勞動市場的 途徑,將近四分之三的失業女性和40%的失業男性投入部份工時就業,這在歐洲 是唯一的特殊景觀,因為其他歐洲國家男性的部份工時勞參率約僅為10%。

(Becker, 2000: 233)。

由此可知早在1980 年代中期開始,荷蘭勞動市場的彈性化程度便不斷深 化,對於提高企業獲利率有顯著的幫助。

當勞動市場參與因為部份工時就業而提高,相對勞動量的增加並不會如總體 就業率指示般的激烈。在荷蘭,就業率自1980 年代以來劇烈提高,但相對勞動 量增加卻沒有這麼誇張。比較而言,荷蘭的勞動量還是偏低的,美國和丹麥的勞 動量將近70%,而德國也有 60%,荷蘭即使產生就業「奇蹟」,其勞動量甚至尚 不如德國(Becker, 2000: 233)。

我們可以說,就業奇蹟的真相是:全職工作拆分為部份工時工作,讓大家一 起分享工作機會。這也說明為何荷蘭人就業時數,低於其他資本主義國家。或許 我們可以不用悲觀的看待部份工時就業的趨勢,因為也許是未來社會的工作形 態,即不必然需要創造典型全職,或全就業型態。有關荷蘭的就業發展可以說令

人印象深刻,但沒有到奇蹟的程度。

除了就業形態的重分配外,薪資節制與和諧的勞資關係亦能說明就業增長,

這兩者在制度和政策上都是互補的關係。我們可以說屬於新古典鎖鏈

(neo-classical chain)一環的薪資節制,能促進國際競爭地位、獲利性、提升投 資和增加就業,但在荷蘭這個效果並不明顯,因高獲利未帶來出口或投資的增 加。另一個好聽的說法是統合主義奏效,工會體認到薪資節制的必要性,但這種 看法沒有正式考量到權力關係的作用(Becker, 2000: 233)。

荷蘭的失業率計算方式亦是特殊的。官方登記的標準失業率很低,因為只計 算積極求職者的未就業率,實際上,總體勞動人口數的未就業率(non-employment rate)更高一些,這暗喻著荷蘭社會的幾項特性:第一,高比率的退休人口,這 種歐陸國家的特質相對於盎格魯薩克遜世界,可稱為「退休者國家」(pensioner states)。第二,從申請失業救助的案主數量看來,有不少人被隱藏在社會安全制 度中。第三,其中大部分的失業者被涵蓋在《職業失能保險法》下,1996 年的 數據約92 萬人,將近 40%的就業人口,並幾乎是其他可相比國家的兩倍。事實 上,荷蘭《職業失能保險法》成為將近50 萬長期失業者的特殊安全網,一位荷 蘭專欄作家說:這是一個很高的壕溝,掩護著失業大軍,因此,我們得以和平共 處。工作的重分配不僅趨向部份工時,也落在年輕人和較健康者身上(Becker,2000:

234-5)。

以客觀的標準來看,荷蘭依然是一個中度就業、低度勞動量而高度未就業的 狀況。依照經合組織的廣泛失業定義看來,荷蘭自1983 年達 26%的失業高峰過 後,自1986 年以來維持 24%的廣泛失業率。另一個說法是,許多登記失業者轉 歸類為非就業者。簡言之,貝克認為荷蘭失業率自1980 年代中期以來便沒有降 低過。(Becker,2000: 235)。

蔚為世界先進資本主義國家稱許的「荷蘭奇蹟」,就荷蘭學者貝克的具體觀 察和研究,事實上存在諸多疑點。特別是部份工作工時以及女性大量進入勞動市 場而形成欣欣向榮的就業奇觀,是否真的值得仿效?但就筆者的觀點,提出對荷

蘭奇蹟的質疑更有助於我們研究在這種後工業化的勞動結構轉變下,勞動市場政 策能夠發揮怎樣的積極作用?當典型就業形態無法在演化中的社會經濟體中被 接受,那非典型就業類型是否能成為下一個世代呼應產業變化的就業型態?

事實上,經過就業奇蹟的革命,荷蘭高度彈性就業、和女性部份工時就業的 狀況也間接改變了家戶收入模式,構成荷蘭特有的「一個半」賺食者

(one-and-a-half earner household)類型,亦即家戶薪資收入來自一份典型全職就 業,一份非典型部份工時就業。這樣的變化並未在目前釀造出任何有害的社會風 險,且為荷蘭家戶成員所認可而普遍地發展中。

貳、順勢而為的《職業失能保險法》改革

一、問題之發現

《職業失能保險法》是使得荷蘭福利體制最與眾不同的特殊設計之一,其不 僅針對所有工作者提供普及的保險津貼,所得替代率的優渥程度還是前所未見,

高達八成,即便緊縮後,亦依然保有七成(Hemerjick, 2003: 51)。但是 1970 年 代至1980 年代的荷蘭病直接揭露了這個制度的危機和弊端,經過 1980 年代一連 串針對避免公共財政體系崩潰的應急式政策作為特效藥,1990 年代開始,福利 體制成為荷蘭政府理所當然的診治對象,首要目標就是《職業失能保險法》。

社會安全體系的危機環繞在《職業失能保險法》成為提早退休和勞資關係重 構的主要途徑。這項社會法的問題主要有三點:第一,它沒有區別不同因素引起 的失能,導致賦權門檻極低,另外,失能的定義是源自社會性的風險,而非單一 的職業性風險失能,這個定義和職業保險的寓意不吻合。第二,既然這是具有勞 動市場考量的社會立法,應該考慮失能程度對案主工作能力的損害程度,和其因 此喪失的勞動市場機會,《職業失能保險法》作為一種賦權基礎,必須重新評估 工作者的傷害和尚存的能力,由此出發為其尋找下一個工作機會,但《職業失能 保險法》在這方面未有完整配套措施(Hemerijck, 2003: 57)。

第三,失能和疾病福利緊密相關,案主於第一年可運用疾病福利,之後可符 合領取失能福利資格,但是兩者建立的機制卻完全不同,疾病給付來自雇主,而 失能給付來自案主就業期間繳納的保費,換言之,工作者的貢獻度存在不合理的 全國統一標準,沒有考量到存在不同產業而面臨的風險機率和程度。此外,多數 公司的疾病給付額替代率為百分之百,而對失能給付的補助也相當優渥,使得《職 業失能保險法》成為最棒的退休方案(Hemerijck, 2003: 57-8)。以上種種呈現《職 業失能保險法》制度的極大缺失。

為什麼荷蘭失能津貼的給付條件如此優渥,漢繆海克(Anton Hemerijck)指 出,除了失能定義廣泛、失能程度和勞動機會的一併考量及高所得替代率以外,

最關鍵的因素是荷蘭福利機制的核心:責任和控制的治理失效(Hemerijck, 2003:

58)。

在《職業失能保險法》的運作上產生道德風險的問題。疾病和失能給付由工 業保險局統籌管理,它接受來自雇主為員工繳納的保險金,亦有責任監督員工健 康,但這個制度卻因缺乏醫療檢驗的透明度,和勞資雙方在經濟誘因的權衡下,

存在遭到濫用的風險,成為雇主避免開除冗員,而僱員可以不勞動而獲得福利的 便宜行事辦法,特別針對年老員工,同時也為了避免產生社會摩擦(social friction),畢竟對雇主而言,將冗員保留在正式的雇用名單中成本遠高於支付其 疾病及失能津貼的成本。加上,醫生能寬鬆的解讀勞動市場條款,使員工直至退

存在遭到濫用的風險,成為雇主避免開除冗員,而僱員可以不勞動而獲得福利的 便宜行事辦法,特別針對年老員工,同時也為了避免產生社會摩擦(social friction),畢竟對雇主而言,將冗員保留在正式的雇用名單中成本遠高於支付其 疾病及失能津貼的成本。加上,醫生能寬鬆的解讀勞動市場條款,使員工直至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