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立臺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 碩士論文
指導教授：黃雅淳 博士
西頓動物小說敘事研究
研 究 生： 蔡依蘭 撰
中 華 民 國 一 ｏ 三 年 五 月
國立臺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 碩士論文
西頓動物小說敘事研究
研 究 生： 蔡依蘭 撰 指導教授： 黃雅淳 博士
中 華 民 國 一 ｏ 三 年 五 月
二
謝誌
文學題材涉略多，談古論今舞文墨；各路英雄齊聚首，大放異彩兒文所。
在兒文所的這二年，上課的範疇、閱讀的領域涵蓋古今中外，有中國經典文 學、華文兒童文學、童話、圖畫書、少年小說、戲劇創作、文學批評理論和現今 時下流行的動畫研究、奇幻文學也都沒有錯過；一次又一次的創作、論述，都讓 我感受到文字的魅力和思辨的樂趣。這些精采課程正是所上每位老師的傑作；由 於他們的帶領，讓我領略到兒童文學的寬廣與深遠；因為有老師們，使得兒文所 大放異彩，讓我以身為兒文人而榮耀。
今天這份研究的完成，首先要感謝的是這一年來陪伴我、鼓勵我的雅淳老師，
因為有老師的專業啟發和傳授，我才能順利完成論文；還有珮芸老師的鼓舞，讓 我在碩一下時就能確定研究方向，使我有充裕的時間蒐集、研讀資料；而建崑老 師的用心批閱和建議，讓我得到更多的啟發與收穫。
《禮記·學記》：「獨學而無友，則孤陋寡聞。」幸虧，本班的同學們各個性 格開朗，也各有專長，讓課堂上的報告總是歡笑連連，絕無冷場。在日本參觀時 的相互扶助，在創作上的相互分享，在論文寫作時的加油打氣，以及每次見面時 的溫暖話語和擁抱都是滋潤我心靈的最佳良方。還有在論文口試的最後階段，義 無反顧為我張羅一切的好夥伴：倍行、媛景、家容；謝謝你們陪我度過最難熬的 那幾週。
除了老師和同學，還要感謝這二年來父兼母職的外子，為我、為孩子撐起一 座避風港，讓忙碌的我不至於忽略家庭生活；也要感謝孩子們的懂事和獨立，讓 我能安心地進行論文書寫。當然還有我工作上的好夥伴、好朋友：惠華、美玲、
佩芬、憶莉、淑惠姊；因為有你們當後盾，我才能兼顧工作與唸書。
感謝師長們的教導、同學們的扶持和家人、朋友的支持，讓我的學習之旅充 實而快樂！因為有你們，我才能完成這不可能的任務！
─謹以此記我在兒文所的黃金歲月
西頓動物小說敘事研究
作 者 ： 蔡 依 蘭
國 立 臺 東 大 學 兒 童 文 學 研 究 所
摘 要
寫實動物文學之父西頓，在 1898 年出版「我所知道的野生動物」之後，他 的作品受到讀者的青睞，甚至在百年後的中文世界，不論是臺灣或是大陸依舊不 減其魅力。西頓動物小說，不同於枯燥的科學報告，其中蘊藏的寫作技巧，正是 本研究著重之處。
本研究以小說寫作、敘事情節、敘事視角、敘事空間和生態文學等五個方面，
來做為研究依據。研究發現西頓筆下的動物主角被塑造出三類，一是對自由、愛、
家人堅持的掠食者/強者，二是為了追求自由或愛，可以付出生命的被獵食者/弱 者，三是自我成長改變的被豢養的動物/平凡者等三類；如同為動物作傳的寫作 方式，使得每個動物具有獨一無二的特色。在情節的安排上，西頓調整事件的時 間軸，以先傳聞後眼見的順序方式讓讀者相信故事裡的內容，以預敘的方式設置 了懸念，引起讀者的閱讀興趣；以各種不同的視角豐富了故事的內容，也讓驚異 的情節具有說服力；以空間的敘述來佐證或是對比動物生活的艱辛，並作為情節 的推進。在呈現生態主題關照的寫作方式上，西頓一是運用了細節的描述來展現 動物的高貴情操，二是利用了令人驚異的情節呈現出動物的可敬之處，三則藉由 對生命的省思，來倡導動物應和人類平等；這三個方式互為表裡環環相扣。
西頓的寫作素材寫實，寫作方法多元，並投入作者的情感，才使得作品能夠 獲得讀者喜愛。
關鍵詞：西頓、動物小說、角色塑造、情節寫作、主題關照
ii
A study of the Seton’s Animal Fiction Narrative YI-Lan Tsai
Abstract
Seton was an early pioneer of the realistic animal fiction writing. After his most popular work “Wild Animals I Have Known” was published (1898), his works were very much in favor with the readers, continuously. Even a hundred years pass, no matter China or Taiwan, Seton’s works were still kept its charm and published again and again. Unlike anthropomorphic writing, Sidon’s works used realistic animal stories and was different from the boring scientific reports.
This research is focused on the Seton’s writing skills.
In this thesis, the research basis was divided into five aspects, including novel writing, narrative plot, narrative angle of view, ecology literature and the narrative space. From this research, it discovered that Seaton writing the animal lead is portrayed three kinds. First is the predator/powerhouse who to persist the freedom, love and family member. Second is the hunting/weak that to pursue the freedom or the love, maybe pay the life. Final one that represented self-growth is fed animals / ordinary persons. The special writing method for animal biography let each animal has a unique character. In the plot arrangements, Seton adjusts the timeline of events to make the reader to believe the content of the story. And the pre- statement method was used to attract reader's reading interest. In the part of narrative angle of view, he has enriched the story content by each kind of different point of view in order to let the plot have the persuasive power. The spatial narration was used to evidence or contrast the difficult of animal life, and also used as plot forward. In present the writing way of ecological care, Seton was used the details description to show the noble sentiments of animals. Then, he also used the amazing plot showing respect of the animals. Finally, by reflections on life, the animals should be equality with humans. These three ways are linked together mutually in his works.
Seton's writing material is realism，his writing methods are multivariate. And he put the author's feelings into story which makes the work can get readers.
Keywords：Seton、animal fiction、character
、plot、ecological care目次
第壹章 緒論 ... 1
第一節 研究背景、動機和目的 ... 1
一、 研究背景 ... 1
二、 研究動機 ... 2
三、 研究目的 ... 3
第二節 文獻探討 ... 5
一、 期刊論文中的西頓 ... 6
二、 小說的寫作和敘事情節 ... 9
三、 敘事視角 ... 12
四、 生態文學 ... 15
五、 從生態文學批評再談敘事空間 ... 18
第三節 研究方法 ... 20
第四節 研究範圍和限制 ... 22
一、 研究範圍 ... 22
二、 研究限制 ... 25
第貳章 西頓生平與創作理念 ... 27
第一節 作家生平 ... 27
第二節 作家和作品創作理念 ... 32
一、 勤作筆記的觀察家 ... 32
二、 愛護動物的道德家 ... 32
三、 有前瞻性觀點的生態愛護者 ... 33
四、 小結 ... 34
第三節 作品中的動物 ... 36
一、 動物小說的寫作方式 ... 36
二、 故事大意 ... 39
iv
第四節 小結 ... 47
第叁章 西頓動物小說的角色塑造 ... 49
第一節 體強者的堅持 ... 50
第二節 體弱者的追求 ... 55
第三節 平凡者的成長 ... 61
第四節 小結 ... 65
第肆章 西頓動物小說的情節鋪陳 ... 67
第一節 事件的安排，時間的調整 ... 69
第二節 視角的不同和衝突的製造 ... 75
第三節 敘事空間 ... 79
第四節 小結 ... 84
第伍章 西頓動物小說的主題關照 ... 89
第一節 以細節的描述來展現動物的高貴情操 ... 91
第二節 以驚異的情節來呈現動物的可敬之處 ... 95
第三節 以生命的省思來強調動物應和人類平等 ... 98
第四節 小結 ... 104
第陸章 結論 ... 105
一、 西頓的寫作方式 ... 105
二、 建議 ... 110
參考書目 ... 112
表格目錄
表 1 視角探討的分類說明... 13
表 2 西頓作品篇名整理... 24
表 3 西頓動物小說中依物種分類表... 38
表 4 西頓動物小說中體強者篇目表... 50
表 5 西頓動物小說中體弱者篇目表... 55
表 6 西頓動物小說中平凡者篇目表... 61
表 7 灰熊華普事件表... 85
表 8 紅領鵪鶉事件表... 85
表 9 狐狸疤臉事件表... 86
1
第壹章 緒論
第一節 研究背景、動機和目的
一、 研究背景
近年來，臺灣的童書市場不斷的出版新作品，讓筆者注意到的是有關動物文 學的作品，從 1993 年開始的沈石溪作品在臺灣受到小讀者的熱烈歡迎，出版的 二十三本動物小說均多次再版，其中曾獲臺灣第四屆「楊喚兒童文學獎」的《狼 王夢》一書已再版達二十多次。另外，外國的翻譯作品中，2008 年《貓戰士》
系列作品，更是席捲筆者所任教的班級，學生們成為追書一族，日日期盼著下一 集中譯本趕快出版，在臺灣《貓戰士》系列共出版了二十四集和外傳五集，2013 年，作者艾林‧杭特(Erin Hunter)又再推出《熊行者》系列作品，這套書在筆者 任教的學校圖書館，依舊成為學童們閱讀的焦點，爭相借閱。
細觀這些作品，相同的是動物皆為作品裡的主角，不過文本所要呈現的主題 各異，《貓戰士》系列中貓族的生活中除了大自然環境的生活挑戰外，「兩腳」(指 的就是人類)的威脅，也是貓族生活中的一大危險。而《熊行者》系列更是以四 隻小熊在壯闊的北美大地千里跋涉，接受森林、冰原、海洋以及成長、信心、飢 餓的考驗，一起尋找傳說中未曾受人類破壞的熊族夢土，並完成拯救整個熊族與 人類的神聖使命。四隻小熊之所以必須獨自流浪，都和環境變遷有關──北極熊 因全球暖化、海冰提早融解；黑熊因人類大量砍伐森林，導致棲地不足；棕熊則 因人類過度捕撈鮭魚而覓食困難。作者艾林‧杭特所欲呈現的環保議題不啻是為 呼籲人類對環境的保護與破壞的覺醒；然而，這樣的作品意識，其實，早在一百 多年前西頓的作品中，就已經出現過了。
有「寫實動物文學之父」之稱的西頓，他的作品在臺灣出版的時間不晚，版 本很多，在筆者任教學校的圖書館中，有一套已經韋編三絕的西頓漫畫套書，借 閱率始終不低；另外筆者的孩子也從一年級開始接觸這些不同版本的出版品， 不 斷地重複去閱讀西頓的動物故事，無論是漫畫版的，或是純文字版的，皆能吸引 他的注意；從上述現象看來，西頓的作品頗受孩童歡迎，但令我疑惑的是，西頓 的作品有別於其他的動物小說，西頓是以寫實的方法，記錄他所知道的動物，這 樣的寫作方式不僅不枯燥，還能吸引孩童觀看，甚至連他筆下的狼王羅伯，也榮 登影響人類社會十大動物明星之一1我想，西頓的作品中，應該函藏許多有待挖 掘的秘密。
二、 研究動機
西頓動物小說在臺灣有許多的版本，從 1993 年志文出版社所出版的《狼王 羅勃》一書，1994 年彙豪出版社所出版的《西頓動物記》漫畫系列共八本，2004 年東方出版社漫畫版世界名著系列《西頓動物故事》單冊，到 2005 年東方再出 版動物文學經典《狼王羅伯》、《雷鳥紅領子》、《公鹿的腳印》、《塔克拉山的熊王》、
《蝙蝠阿塔拉》共五冊後，接著是擁有新版權的明天國際出版社所於 2011 年出 版的《灰熊卡普》、《威尼派克狼》、《北極狐傳奇》……等共十冊作品，以上這些 書目的預設讀者為兒童，另有一套由晨星出版社所出版的《動物記 1 我眼中的 野生動物》(The Wild Animals I have Known)、《動物記 2 動物英雄》(Animal Heroes )、《動物記 3 獵物的生活》(Lives of The Hunted)、《動物記 4 野獸足跡》
(Animals Tracks and Hunter Signs)等四冊，其所設定的閱讀對象則以青少年為主；
此外在大陸的兒童文學市場，西頓動物記(或稱西頓動物故事)則同時擁有許多版 本，由此可見，西頓動物故事受讀者青睞的程度不低，從兒童到青少年都是西頓 動物故事的愛好者，甚至東方出版的系列名稱即以「動物文學經典」為之命名，
1 BBC Knowledge 編輯群。〈改變人類世界的十大動物明星〉。《BBC Knowledge 國際中文版》。
台北市：英屬蓋曼群島商家庭傳媒城邦，2012 年 11 月號，第 15 期。頁 64。
3
西頓動物故事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了。
在這樣的出版蓬勃的背景下，引發我想去探究西頓動物故事的迷人之處，因 為西頓的寫實動物小說，卻能不同於枯燥的科學報告，而受到讀者的歡迎究竟是 何種文學的魅力呢？另外，若能透過學術領域上的作多項的分析研究，供閱讀者 在閱讀中分享，也是促成我進行研究的動機之一。
三、 研究目的
西頓在作品集的序中，不斷地提到，他筆下的動物都是真實的；西頓認為人 類若以司空見慣的主觀方式來對待自然界，會損失許多東西，於是在描寫這些動 物時他所遵循的原則是：個體的真實個性及其生活圖景才是我的主題，而不是漫 不經心、充滿敵意的人的眼睛所看到的某一類動物的一般情況2。他想寫出動物 們每個個體的真實個性，和牠們對於生活的理解，而非從人類固有眼光去看待這 些他所描寫的物種；於是西頓筆下的動物主角大多選定為「英雄」，而且是「悲 劇英雄」，因為這是真實故事所造成的必然結果，因為大自然中的野生動物在弱 肉強食的競爭環境下，通常都是以悲劇收場。雖然悲劇的結局會使讀者心裡難受，
但這悲劇性的故事效果，是否也為文章增添可讀性呢？再者，一篇小說的優劣，
除了主角的設定之外，如何來講述這一個故事的方式也會大大影響作品的面貌，
進而影響讀者，所以故事的情節的安排，在西頓動物小說中是否有固定模式可 循？
筆者在搜尋有關西頓的作品資料時，從維基百科上的資料顯示，作品多用第 三人稱的角度敘述3，但經筆者閱讀後發現，雖有多篇是採第三人稱的敘事觀點，
2 西頓的自序。出自《西頓野生動物故事集》蒲隆、祈和平 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11 年。
3 擷取時間:102 年 10 月 9 日 22:53，擷取自
http://zh.wikipedia.org/wiki/%E6%AD%90%E5%B0%BC%E6%96%AF%E7%89%B9%C2%B7%E6%B9%A
但也有多篇是採用第一人稱的敘事觀點，來講述故事，西頓都參與故事其中的角 色，透過身在故事裡的西頓，讀者得以瞭解動物的故事。所以西頓作品中的敘事 觀點是否也是影響講述故事的一個要點呢？
以這樣的好奇和疑問為前提，本論文的研究問題如下：
1. 西頓的生平與創作歷程和其動物小說作品的關係為何？
2. 西頓作品中的寫作特色有哪些？從角色的塑造、情節的安排來探求西頓 動物小說的寫作特色。
3. 西頓作品中的主題關照有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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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二節 文獻探討
西頓筆下的動物故事，因為出版叢書的命名，有的將它統稱為「經典動物文 學」、有的則是將之命名為「動物記」或「西頓動物故事集」等各種名稱，但從 每一篇故事內容看來，都具有完整的主題和布局，況且故事中也細緻的展現動物 主角的性格和命運，也表現了錯綜複雜的矛盾衝突，應該可以被歸類為短篇小說 (short story)的書寫。short story 在《牛津文學術語簡明辭典》的解釋是這樣的：「一 篇無固定長度的虛構散文故事，其短小篇幅無法像一般中篇或長篇小說單獨刊印 成書。」(“A fictional prose tale of no specified length, but too short to be published as a volume of its own, as novellas sometimes and novels usually are.”)4，故本研究將西頓 的動物故事視為動物小說加以研究分析。
筆者搜尋臺灣的碩博士論文中，尚無人以西頓的動物小說為研究主題，而在 大陸的研究中，也僅以 2004 年重慶師範大學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所，謝少卿的 碩士論文〈西頓與沈石溪動物小說比較〉、2005 年上海師範大學比較文學與世界 文學研究所鄭朝琳的碩士論文〈西頓動物小說管窺〉和 2009 年華東師範大學比 較文學與世界文學研究所，程維真的碩士論文〈西頓動物小說研究〉這三篇碩士 論文以西頓為研究對象。其中鄭朝琳〈西頓動物小說管窺〉中提到：
在國外，人們更關注西頓的社會成就和個人的綜合評價；在國內，西頓的 作品雖然受到讀者的歡迎，卻沒有受到學術界的關注。西頓的動物小說被 譽為經典作品，卻不是一個研究熱點5。
綜上所述，西頓的動物小說，喜好者多，研究者少，是否，西頓也是學術中 的遺珠呢？
4 張錯。《西洋文學術語手冊 文學詮釋舉隅》第二版。台北：書林出版社，2011 年。頁 293。
5 鄭朝琳。〈西頓動物小說管窺〉。上海師範大學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研究所， 2005，頁 13。
一、 期刊論文中的西頓
在筆者所收集以西頓動物小說為探討主題的期刊或論文中，可知這些資料大 致將西頓的作品分類如下：
(一) 以所描寫的動物形象劃分
1. 程維真在〈西頓動物小說研究〉一文中將之歸類為「強壯者的悲劇殞落」
與「弱小者的精神昇華」二類，他認為西頓藉由悲劇英雄的殞落對讀者 發出呼籲，人類應該要停止破壞大自然和殺害野生動物6。而弱小者的 精神昇華，則是讓讀者發現，動物跟人類一樣有權利、有道德地位，無 論是人、是動物，還是植物，他們都應該受到尊重7。
2. 張煜、鄭芷蓮在〈西頓動物小說中的動物形象〉8文中，則將西頓的作 品分為「家養動物形象」和「野生動物形象」，這樣的分類僅以動物的 生活型態區分，不論是家養或是野生，西頓筆下的動物，都展現了英雄 主義氣概、過人的睿智、勇猛果敢和獨特的性格魅力。
(二) 以西頓作品中的主題或思想內涵做區分
1. 鄭朝琳在〈西頓動物小說管窺〉9中將西頓的作品區分為「對抗」(12 篇)、「情感」(11 篇)、「傳記型」(10 篇)三大類，和「流浪」(5 篇)、
「自由」 (2 篇)、「成長」(2 篇)、「說明型」(1 篇)、「童話型」(1 篇)、
「傳說型」(1 篇)、「紀實型」(1 篇)等共七小類，將西頓的 46 部作品做
6 程維真。〈西頓動物小說研究〉。華東師範大學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 2009。 頁 17。
7 同上註，頁 19。
8 張煜 、鄭芷蓮著〈西頓動物小說中的動物形象〉，《時代文學》山東省作家協會 2009 年第 10 期，頁 193。
9 〈鄭朝琳。〈西頓動物小說管窺〉。上海師範大學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 2005。
7
了分類，此分類，為求脈絡清楚以做分類，但這些分類主題仍可總歸至 同一母題之下，那就是：自然10。
2. 程維真在〈西頓動物小說研究〉中，依作品中的思想內涵將之分類為「生 存和成長」、「基於理解基礎上的敬畏自然」和「愛的溝通」等三類。
他認為，西頓向讀者展示了動物的生存智慧和動物們的生存困境；並充 滿了對動物的尊重和愛，西頓的作品中塑造了真實可信、包含濃烈情感 的動物形象，以此喚醒人們對自然的認同感和歸屬感11。
(三) 西頓動物小說中的生態思想
1. 鄭朝琳在〈論西頓動物小說蘊含的生態思想〉12中，將西頓的生態思想歸 納有三，一是西頓反對人類以征服者、統治者的態度對待自然，人類和 動物是平等的生命，人類應該和動物建立和諧的關係。二是大自然是一 個生命有機體，人類應當尊敬神秘的自然；三則是愛是溝通人和自然的 途徑。鄭朝琳認為西頓的生態觀和現代的生態學是一致的，人不應該脫 離自然，而應該貼近自然，愛護自然，理解自然，因為這樣，將有利於 人類走向自身的完整，有利於人類維護大自然的完整。
2. 廖新麗在〈論西頓動物小說中的生態倫理思想〉13則是從生態倫理學的視 角，揭示西頓的生態倫理觀，一是對動物之愛與忠誠的詮釋，二是關愛 動物就是關愛人類自己。西頓對動物充滿敬畏與尊重，並感悟著這些動 物的價值，在西頓看來，有些動物之間的感情可能還會比人與人之間的 感情更加深厚、真摯。
從上述的整理中可以發現，在探討西頓動物小說的期刊、論文裡，無論是從 思想、生態觀之下去進行分類，大致上可以歸類出西頓作品中對動物的尊重和愛，
10同上註，頁 7-10。
11 同註 4，頁 20-27。
12 鄭朝琳。〈論西頓動物小說蘊含的生態思想〉。《山東文學》2008 年第 5 期，頁 34-35。
13 廖新麗。〈論西頓動物小說中的生態倫理思想〉。《安徽文學》2011 年第 5 期，頁 30-31、33。
以及人與動物的平等權利等想法，還有將作品依主角或主題去作歸類的之外，尚 無去探討西頓作品中的寫作技巧、說故事的方式，因此本研究欲分析西頓的寫作 方式，歸納出西頓在情節上的安排有無固定模式。再者試以小說的寫作技巧、生 態文學作為文獻探討。
9
二、 小說的寫作和敘事情節
約翰．洛威．湯森(John Rowe Townsend)在《英語兒童文學史綱》一書中提到：
西頓的故事常以悲劇收場，那是牠們在荒野生活的真相14。西頓的動物故事中，
大多以動物的死亡作為故事的結束，因為西頓在描寫這些動物時他所遵循的原則 是要描繪出動物的真實生活，而大自然中的野生動物在弱肉強食的競爭環境下，
自然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更何況與這些動物競爭的對手如果是人類，例如：〈克 拉格 庫特耐的公羊〉、〈領步的野駿馬 麥斯塔〉等故事中，公羊和野馬都難逃 獵人槍管的威脅而命喪黃泉，那麼贏家更是非人類莫屬了。
所以這樣真實的描述動物們的下場，通常都以死亡做終結，的的確確會是一 個悲劇性的結局，而動物們也自然而然成為悲劇英雄了。然而，這樣的安排，除 了主角的性格、行動所造成的結果外，作者西頓是否也有在情節上經過一番費心 的思量呢？這一點，筆者想從亞里斯多德在《詩學》一書中對悲劇所提出的看法 中，回應、思索西頓的作品。
亞里斯多德在《詩學》中提到：情節是悲劇的根本，性格的重要性佔第二位，
第三個成分是思想，第四個成分是話語中的言語15
。
亞里斯多德認為，悲劇要能 引發恐懼和憐憫，而事件的發生若能發生的合情合理又出人意表的話，就能達到 良好的效果。如果遭受不幸者是和我們一樣的人，就會產生恐懼，而我們憐憫的 對象，是遭受了不該遭受不幸的人16。另外情節中的這二個成分：突轉(peripeteia) 和發現17，則是亞氏認為悲劇中最能打動人心的部分。第三個成分則是苦難，指 的是毀滅性的或痛苦的行動，例如人物在眾目睽睽之下的死亡18。
14 約翰．洛威．湯森(John Rowe Townsend) 。謝瑤玲譯。《英語兒童文學史綱》(Written for Children:
An Outline of English-Language Children’s Literature ) 。台北市：天衛文化 出版，2011 年。頁 106。
15 出自亞里斯多德(Aristotle)。 陳中梅譯。《詩學》。台北：台灣商務，2001 年。頁 64-65。其中，
「言語」指的是用詞表達意思。
16同上註，頁 97。
17同上註，突轉指行動的發展從一個方向轉至相反方向；發展，只從不知到知的轉變。
18同上註，頁 88-90。苦難的情況，亞里斯多德還舉出遭受痛苦、受傷等情況。突轉和發現則以
〈伊底帕斯王〉的故事做說明。
綜合上述，亞里斯多德認為悲劇是以情節為首要因素，而情節中的事件安排，
則要能以突轉、發現和苦難作行動的呈現，如此安排下，才能達到引起觀眾的恐 懼和憐憫，也才是達到了悲劇的效果。然而在西頓的作品裡也都以動物的死亡做 終結，這符合亞里斯多「苦難」的看法；而突轉的安排也讓讀者驚異。例如〈領 步的野駿馬 麥斯塔〉故事中的野馬，為了追尋自由，不願成為人類的俘虜，從 山崖一躍而下，西頓這樣描述著：「牠縱身一躍，然後跳了下去，落在了下面二 百英尺的石頭上，留下的是沒有生命的軀殼---但是牠獲得了自由。」短短的兩行 字，帶給讀者的驚異程度卻產生了相當大的震撼，這無非就是「突轉的安排」所 造成的效果了。此外，可見亞里斯多德是將情節界定為「事件的安排」。
上述「突轉的安排」在一篇小說中要如何呈現、或呈現的恰到好處，就有賴 作者的悉心安排了，這樣的技巧，筆者想從情節的安排此一角度進行探討；首先，
愛德華．摩根．佛斯特(Edward Morgan Forster)在《小說面面觀》一書中對情節和 故事的區分最主要就是，語句的敘述要能讓讀者感受到「為什麼」，最為人熟知 的例子就是「國王死了，然後王后也去世了。」這是故事，而「國王死了，王后 因為悲傷過度也去世了。」這就是情節，兩者的差異是情節已經將時間的順序擱 置一旁，而是建立在因果關係(canusality)之上19。這一點和亞里斯多德看法雷同，
從故事層關注情節；另外 E.M. 佛斯特在論述情節時，也引入了關於人物的討論，
並且將人物視為情節發展中的關鍵問題，這與亞里斯多德的概念形成對比20。 而在俄國形式主義觀的立場而言，也將情節視為對故事事件的重新安排，例 如，俄國形式主義理論家什克洛夫斯基認為，情節是作家從審美角度對素材進行 的重新安排，體現了情節結構的文學性21。不過，俄國形式主義重要代表人物普 羅普(Vladimir Propp)在《故事形態學》中提出，無論故事中的人物如何變化，人 物在抽象的結構層面承擔的功能是相同的，而這些相對穩定的角色功能構成了基
19 愛德華．摩根．佛斯特(Edward Morgan Forster)。 蘇希亞譯。《小說面面觀》。台北市：商周出 版，2009 年。頁 114-115。
20 申丹、王麗亞。《西方敘事學:經典與後經典》。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2010 年。頁 42。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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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的情節架構，因此他所注重的是人物行為的自然邏輯關係，而非小說家對事件 進行的重新排列22。這樣的觀點與亞里斯多德和 E.M. 佛斯特各有雷同和差異之 處。
從亞里斯多德的情節觀到以 E.M. 佛斯特為代表的傳統情節觀以及經典敘 事學的情節觀，筆者將用於探索西頓的作品，歸納整理出西頓的寫作中情節的特 色。
22 同上註，頁 43-47。
三、 敘事視角
敘事視角指敘事時觀察故事的角度。西頓所寫的寫實動物故事，都是他親身 經歷或聽聞，所以在他所記錄下來的故事，依他所處的故事話語裡，他都可以是 第一人稱的敘事者，但因為他是記錄動物，所以動物才是主角，而且因為寫實的 關係，西頓不得讓動物說話，他只能從旁去觀察記錄，所以若要說西頓是第三人 稱的敘事者亦不為過，但他也不屬於全知的觀點。
因此若是簡單地以人稱來區分西頓在故事裡的視角，恐會模糊不清，所以筆 者在梳理敘事視角的文獻裡，發現在視角研究的發展過程，敘述視角引起了極為 廣泛的興趣，成為一大熱門話題，也被賦予各種名稱，如 angle of vision(視覺角 度)、perspective(眼光、透視)、focus of narration(敘述焦點)；另外熱拉爾‧熱奈 特(Gérard Genette，1930- )在其名作《敘事話語》（Narrative Discours）中提出了 focalisation(聚焦)這一術語，說明了故事是通過誰的眼光來聚焦，而且聚焦者可 以不一定是敘述者；他提出了自己的三分法以作為對 1955 年 F‧K‧斯坦策爾(Franz Karl Stanzel)將小說的敘述情境所分的三種類型和諾爾曼‧佛里德曼(Norman Friedman)所提的八分法的反對，熱奈特的三分法是：一是零聚焦，即無固定視 角的全知敘述，敘述者或人物可以從所有的角度觀察被敘述的故事，並且可以轉 換角度，即可任意從一個位置換成另一個位置。二是內聚焦，即敘述者僅說出某 個人物知道的情況，只轉述這個人物從外部接受的信息和可能產生的內心活動，
而對其他人物則像旁觀者那樣，儘憑接觸去猜測、臆測其思想感情，又可分三種 形式，固定式、不定式、多重式。三是外聚焦，即敘述者所說的比人物所知的少，
只提供人物的行動、外表及客觀環境，而不告訴人物的動機、目的、思維和感情，
這種聚焦方式排斥了提供人物內心活動的信息的可能。筆者將熱奈特於《敘事話 語》中對前人的研究所做的區分列表如下23：
23 熱拉爾‧熱奈特(Gérard Genette) 。王文融譯。《敘事話語„新敘事話語》。北京：中國社會科學
13 表 1 視角探討的分類說明
學者 布魯克斯及沃倫 F‧K‧斯坦策爾 佛里德曼
分法 四分法 三分法 八分法
簡介 1. 主人公講述自己的 故事
2. 見證人講述主人公 的故事
3. 作者從外部講述故 事
4. 善於心理分析或無 所不知的作者講述 故事
1. 作者無所不知的敘 述情境
2. 敘述者為人物之一 的敘述情境 3. 根據一個人物所做
的第三人稱敘事
1. 編輯性的全知 2. 中性的全知
3. 第一人稱見證人敘述 4. 第一人稱主人公敘述 5. 多重選擇性的全知 6. 選擇性的全知 7. 戲劇式的敘述 8. 電影式的敘述
不過熱奈特的三分法沒有考慮到第一人稱中的視角。大陸學者申丹則是認為 傳統文論在探討視角時，傾向於僅關注人稱差異，埋沒了人物視角，當代敘事學 則完全不考慮人稱的作用。他提出需要區分四大類的視角，才能修正傳統文論對 視角的忽視，又糾正了當代敘事學無視敘述類型的偏誤，他所提出的四分法如下
24：
(一) 無限制型視角，即全知敘述。
(二) 內視角，包含熱奈特的內聚焦的三種形式。
(三) 第一人稱外視角，即固定式內視角所涉及的兩種第一人稱敘事中的我追 憶往事的視角，以及見證人敘述中觀察位置處於故事邊緣的「我」的視角。
(四) 第三人稱外視角，同熱奈特的外聚焦。
上述的分法中，第一人稱外視角，是處於內視角和第三人稱外視角之間的中
24 申丹。《敘述學與小說文體學研究》。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 年 5 月。頁 203。
間類型，筆者認為，這樣的四分法，最適宜用在西頓的動物小說的研究上，原因 是因為西頓身處故事之中，以他的視角來記錄動物的故事，所以他以見證人的身 分在故事中擔任要角，聽聞記錄他的所見所聞，例如〈溫尼柏格的狼〉這便可歸 在第四類，即第三人稱外視角，西頓依照一個不知情的目擊者的觀點來敘述故事；
而〈羅布 克拉坡之王〉這一故事裡，西頓可歸類在第三類，即第一人稱外視角，
西頓以參與者、見證者的角度來記錄事情。故本研究將依申丹學者的這四分法為 途徑，梳理西頓的動物小說。
15
四、 生態文學
西頓在《動物記 1 我眼中的野生動物》前言裡寫道：「我們和動物是同源的。
人類沒有的東西，動物也沒有；而動物沒有的，人類在某種程度上也沒有。……
牠們也有他們自己的權利25。」西頓的故事除了是嚴謹的寫實文學之外，並且為 了爭取動物的權利發出強而有力的呼告，例如他在〈德昂峽谷裡的紅領鵪鶉〉裡 寫道：難道野生動物就沒有道德或者法律權利嗎？人類有什麼權利可以在同樣的 生命上加諸如此多的痛苦呢26？為動物發言、提醒人類動物也該是和我們擁有相 同生存權的物種，是西頓在其作品中所隱藏的生態思想，浸潤著人與自然共生的 智慧。雖然生態文學從二十世紀六零年代開始，頂逆著種種壓力和偏見，才登上 文壇，並迅速發展壯大27，但西頓的生態意識不能說不同於生態文學的主軸，反 而更是在生態文學發展之前具有前瞻意識的創作者。
《歐美生態文學》28一書中將生態文學的主要特徵分為下列五點：
(一) 生態文學是以生態整體主義為指導思想、以生態系統的整體利益為 最高價值的文學，而非以人類中心主義為理論基礎、以人類利益為 價值判斷的終極尺度的文學。
(二) 生態文學是考察和表現自然與人的關係的文學。生態責任是生態文 學的突出特點。
(三) 生態文學是探尋生態危機的社會根源的文學。文化批判是許多生態 文學作品突出的特點。
25 歐尼斯特‟湯普遜‟賽頓 (Ernest Thompson Seton) 。徐進譯。《動物記 1 我眼中的野生動物》。 台中市：晨星出版社，2004 年。頁 9。
26 同上註，頁 281。
27王諾。《歐美生態文學》。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2011 年 6 月。頁 7。
28 同上註。頁 24-27。
(四) 生態文學是熱衷於表達人類萬物和諧相處的理想、預測地球與人類 未來的文學。生態理想和生態預警是許多生態文學作品的突出特 點。
(五) 生態文學是從事並表現獨特的生態審美的文學。自然性原則、整體 性原則和交融性原則是生態文學進行生態審美的主要原則。
至此，此書將「生態文學」定義是：
生態文學是以生態整體主義為思想基礎，以生態系統整體利益為最高價值 的，考察和表現自然與人之關係和探尋生態危機之社會根源，並從事和表 現獨特的生態審美的文學。生態責任、文化批判、生態理想、生態預警和 生態審美是其突出的特點。
此書作者王諾，接著論述了「生態批評」的發展，生態批評的開端出現在 1974 年，由美國學者密克爾(Meeker Joseph,W.)出版的專書《幸福的喜劇：文學生 態學研究》提出「文學生態學」(literary ecology)此一術語開始，引發了許多學者 的投入，1978 年，美國學者魯克特(William Rueckert)在〈文學與生態學：生態批 評的一項實驗〉(Literature and Ecology：An Experiment in Ecocriticism)文中，首次 使用「生態批評」(ecocriticism)一詞，提倡將文學與生態學結合起來；接著歐陸、
美國相繼有多位學者投入此一領域裡，後來還在 1992 年成立了「文學與環境協 會」(ASLE)，與該會所創辦的《島嶼》雜誌(ISLE：Interdisciplinary Studies in Literature and Environment)已是這領域中最具權威性和影響力的國際性學術組織。王諾縱向 論述了生態批評的歷史發展，橫向論述了生態批評的內涵和重要性，在涵蓋歐美 多國的二十多年各種生態批評的論述裡，他歸納整理後所定義的「生態批評」是：
生態批評是在生態主義、特別是生態整體主義思想指導下探討文學與自然 關係的文學批評。它要揭示文學作品所蘊含的生態思想，揭示文學作品所
17
反映出來的生態危機之思想文化根源，同時也要探索文學的生態審美及其 藝術表現29。
綜上所述，西頓的作品藉由人類和動物的相處觀察，來表達人類和動物相差 幾稀，透過作品表達動物也該和人類擁有相同的權利，並且撻伐故事中只顧自己 利益的牧場主人和獵人；其作品中所描述的動物、自然環境皆為自然而非人工，
符合生態文學的規準；西頓在作品中，並未直接的說明動物的死亡和生態整體系 的利害關係，雖然不如瑞秋．卡森(Rachel Louise Carson)在《寂靜的春天》(Silent Spring)書中所提出的直接呼籲--破壞了任何一個生物及其生存環境，勢必導致一 整個系統的損壞。但透過西頓對動物描寫的詮釋，讀者亦能從中體會到他想表達 人類萬物應和諧相處的理想。職是之故，筆者在研究中，除了探討西頓的寫作技 巧，角色塑造、情節安排外，也以生態文學的視角歸納西頓的生態觀，以作為本 研究中西頓作品的主題關照之章節內容。
29王諾《歐美生態文學》。頁 29-47。
五、 從生態文學批評再談敘事空間
在敘事學中的敘事空間的這一部分，受到生態文學批評的關注，依照美國環 境文學批評家布依爾(Lawrence Buell)的觀點，敘事作品中的「空間」從來不是「價 值中立」，很多時候，由於描述空間的話語方式不同，作品中的空間也表現為不 同的意義，也就是說，作品關於故事空間的描寫代表了敘述者對於環境和空間的 特殊理解30。在西頓的動物小說裡，對空間的描寫，表現出西頓對環境的觀察細 微外，依然不乏作者對環境的情感投射。
敘事空間在 1978 年由美國敘事學家西摩‟查特曼(Seymour Chatman)在《故事 與話語》(Story and Discourse)中，提出了故事空間(story space)與話語空間(discourse space)兩個概念。他認為故事空間指事件發生的場所或地點，話語空間則是敘述 行為發生的場所或環境。西頓作品的行文敘述中，常有在傳聞的消息後，再有西 頓的親身經歷見聞的書寫方式，例如〈拜德蘭德的貝利 獲勝的狼〉、〈小戰馬 一 隻長腿野兔的歷史〉、〈溫尼柏格的狼〉等這些故事，所以這些故事的故事空間和 話語空間便能輕易區分，不過筆者更在意西頓作品裡故事空間及其展現手法，而 展現的手法需牽涉到視角的採用。
採用人物視角展現故事空間，既是人物所處的真實空間，也是人物心理活動 的投射。這樣的手法，能使故事看似客觀的環境空間顯現為與觀察者心理活動、
思想價值密切相關的心理空間31。雖然西頓是以寫實的手法來記錄這些的動物故 事，然而透過西頓的視角，讀者仍然可以讀出西頓對環境的情感投射。
俄國的文論家巴赫金提出，敘事作品在情節結構上顯現的時間性質與故事內 容的空間關係密切相關。巴赫金指出小說的發展情節必然包含時間的過程，和構 成情節事件本身固有的空間場景，而小說的藝術在整體結構上顯現的是時間加空 間的有機組合。作為事件與事件之間的自然序列，小說情節必然依照時間過程發 生、發展，並往往顯現出必然律包含的因果關係；同時，每個事件必然發生於特
30 申丹、王麗亞。《西方敘事學:經典與後經典》。頁 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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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的空間環境。就故事空間與故事結構之間的關係而言，情節需要在空間中展開，
而對於故事空間的選擇與描寫，或多或少限定了情節的發展32。因此本研究中，
將西頓作品裡的空間描寫歸類在情節這一部分，並以西頓作品裡故事空間及其展 現手法來做分析。
32 申丹、王麗亞。《西方敘事學:經典與後經典》。頁 137-140。
第三節 研究方法
本研究著重作品分析，研究對象為以臺灣所出版的西頓動物小說作品，將 探討西頓作品中的角色、情節的寫作技巧，以及西頓作品中所要表現的主題。本 研究先從動物小說的分類開始著手，瞭解西頓作品的分類後，接著以形式深究，
分析作者的創作手法，歸納文本中主角以及情節的表現形式，進而以內容深究剖 析文本呈現的主題關照，並反思作者欲表達的隱含意義。
一、 文獻蒐集
經過閱讀文本內容後，條列出各項議題，先初步搜尋相關文獻及專書，
再進一步配合筆者所想要探討的面向及關注的焦點，從中找出與研究 主題最為相關之資料，力求在筆者本身的思考模式之外，還能夠有足 夠的論據架構來支撐論文內容。書寫過程中，將不斷進行修正，並持 續依照修正的走向，進而尋找相關的文獻專書、期刊以及論文等閱讀、
整理、歸納和分析的工作。本次論文將以敘事學以及生態文學，等作 為主要參考之理論依據。
二、 文本分析法
本研究以台灣所出版的西頓動物小說作品為研究對象，首先從動物小 說的分類開始著手，接著探討作者的創作背景與動機，根據文本中的
「主角」、「敘事技巧」、「情節」等做形式深究。進而針對西頓所欲表 現的主題做內容深究，並反思文本中作者欲表達的隱含意義。
三、 研究步驟
（ 一 ） 蒐 集 西頓動 物 小說 與 其 他動 物小說相 關 的 評 論 研 讀後 ， 並做歸 納與整理。
（ 二 ） 歸納出西頓作品裡所呈現的生態觀、動物觀。
（ 三 ） 研 讀 小說寫作技巧相關書籍 ， 用以檢 視西頓 作 品 中 的 角色塑造
21
和情節安排。
（ 四） 歸納出西頓作品中的主題內涵。
（ 五） 總 結西頓動 物 小 說 中角色塑造、 情節安排 的 特 色 ， 以及主題的 關照內涵並 做 出 結 論 。
第四節 研究範圍和限制
一、 研究範圍
在臺灣西頓動物記以兒童為主要讀者所出版的版本有：1993 年志文出版社 所出版的《狼王羅勃》，1994 年彙豪出版社所出版的《西頓動物記》漫畫系列共 八本，2004 年東方出版社漫畫版世界名著系列《西頓動物故事》單冊，後二者 為漫畫版本；2005 年東方出版社以動物文學經典為套書名稱，搭配沒有注音的 中文小說方式出版《狼王羅伯》、《雷鳥紅領子》、《公鹿的腳印》、《塔克拉山的熊 王》、《蝙蝠阿塔拉》等五冊，一共選入二十篇作品；接著是擁有新版權的明天國 際出版社所於 2011 年出版的《灰熊卡普》、《威尼派克狼》、《北極狐傳奇》、《大 角羊克拉格》、《松鼠銀尾巴》、《泡泡小子》、《桑德爾公鹿》、《小戰馬》、《吉爾達 河畔的浣熊》、《野鴨一家的旅行》共十冊作品，一共選入三十篇作品，此套書是 以有注音的方式，再佐以科學生態知識小專欄、實際照片為輔助說明所出版的作 品。
另有一套為晨星出版社所出版的《動物記 1 我眼中的野生動物》(The Wild
Animals I have Known)、
《動物記 2 動物英雄》(Animal Heroes )、《動物記 3 獵物 的生活》(Lives of The Hunted)、《動物記 4 野獸足跡》(Animals Tracks and HunterSigns)，這四本書中除了第四集是西頓死後由他太太代為整理他的觀察手稿所出
版外，其餘三本皆是動物故事的內容，共計有二十四篇故事，而且是根據專書，
整本翻譯而成，不像其他版本經過篩選的故事集結而成。加上它的編排方式、字 體大小，比較適合青少年讀者，內容也較為詳細，不因閱讀對象的年齡而刪減太 多內容，本研究中，筆者欲選為主要研究文本。
雖然明天國際出版社於 2011 年出版這十冊作品，一共選入三十篇作品，不 過因為它所預設的兒童讀者的年齡似乎又較為略低一些，所以在故事情節、敘述
23
的部分，刪去不少，有失原味，因此雖然收錄的篇數較多，仍舊無法取代晨星所 出版這三冊的代表性，而晨星所出版的這三冊不足的篇章，筆者欲由東方出版社 所出版的這一套書中將之補足。這兩套書在數量上相差五篇故事，但實際內容中 有十二篇相同，東方所出版的套書中，也有七篇故事是未收錄於晨星版的，因此 截長補短之後，共計有三十一篇作品，作為研究文本，在質量上不會遜於明天國 際出版社所出版的這一套書。
研究篇目如下表 2，由於篇目有些許的雷同，因此整理出臺灣出版書籍中的 篇目別名以供參考。
表 2 西頓作品篇名整理
書 名 篇 目 別 名 別 名 出 處 動物記 1:我眼
中的野生動物
羅布 克拉坡之王 狼王羅伯 東方、彙豪、明天國 際出版社
烏鴉領袖 銀點 烏鴉隊長 明天國際、彙豪出版 社
亂耳朵瑞格 一隻出色的棉尾兔 野兔鋸齒耳 東方、彙豪出版社 賓格 我豢養的忠實小狗 名犬賓果 東方、彙豪出版社 溫可心 薩平寧菲爾德的狐狸 春田村的狐狸 東方出版社
春田狐 明天國際出版社 領步的野駿馬 麥斯塔 健步如飛的瑪斯坦
克
東方出版社 烏里 一隻另類的黃狗 狐狸犬 烏利 明天國際出版社 德昂峽谷裡的紅領鵪鶉 雷鳥 東方、彙豪出版社 動物記 2:動物
英雄
住在貧民區的貓 後街的貓 東方出版社
阿諾克斯 一隻生活在屋頂上的 鴿子的編年史
無出現於其他版本 拜德蘭德的貝利 獲勝的狼 無出現於其他版本
男孩和山貓 各版本皆稱為男孩與山貓
小戰馬 一隻長腿野兔的歷史 小戰馬 明天國際出版社 草原上的兔英雄 東方出版社 撕咬 一隻狗的故事 笨狗比利 彙豪出版社
溫尼柏格的狼 威尼派克的狼 東方、明天國際出版 社
白色馴鹿傳奇 白馴鹿傳說 明天國際出版社
動物記 3:獵物 的生活
克拉格 庫特耐的公羊 石山大王克拉格 東方出版社 大角羊克拉格 明天國際出版社 街道歌手 公麻雀蘭迪的探險 麻雀蘭迪 明天國際出版社
小熊喬尼 無出現於其他版本
水鴨媽媽和孩子們的陸地遷徙之 旅
水鴨媽媽陸地旅行 東方出版社 野鴨一家的旅行 明天國際出版社 月光仙子 更格盧鼠 無出現於其他版本
叮噹 一隻小狗的成長經歷 珍克的成長故事 東方出版社 小狗傑克 明天國際出版社 提托 一隻智慧非凡的郊狼 機靈的土狼 彙豪出版社 為什麼山雀每年都會瘋狂一次 無出現於其他版本
25
狼王羅伯 灰熊華普的一生 灰熊卡普 明天國際出版社 嚮往自由的野馬 無出現於其他版本
書 名 篇 目 別 名 別 名 出 處 蝙蝠阿塔拉 蝙蝠阿塔拉 蝙蝠阿特拉夫 明天國際出版社
頑皮的猴子 珍妮 印度猴子珍妮 明天國際出版社 基爾達河的浣熊 各版本皆稱為基爾達河的浣熊
公鹿的腳印 公鹿的腳印 桑德爾公鹿 明天國際出版社 塔克拉山的熊
王
塔克拉山的熊王 無出現於其他版本
二、 研究限制
西頓從 1890 年代至 1946 年過世的這段期間，寫過約七十四本著作，並在雜 誌上發表過四百餘篇文章，因筆者本身的外語能力恐在翻譯與詮釋上有誤，無法 蒐羅齊全西頓的所有作品，也無法到美國觀看到他所遺留下來的筆記。因此研究 範圍侷限於已經出版為中文以及以兒童、少年為閱讀對象的作品篇目為主。另外 針對華文翻譯版本的研究，期望方便日後國內的研究的參考與指教。除了受限於 時空和外語能力限制外，由於使用的是翻譯作品，這也是本研究的限制之一。
而筆者所選定的研究範圍中，仍舊有不少遺珠之憾，例如〈泡泡野豬〉(或 譯為〈少女與野豬〉)，這一篇在彙豪出版社、明天國際出版社、新時代出版社(大 陸出版)都有出現，但因為彙豪版的是為漫畫版，明天國際的版本其所預設讀者 為年紀較小的學生，在內容上改編改寫較多，與本次的主要研究文本33內容複雜 度上差異較大，所以今日未能將之納入研究；相信西頓的作品在未來會有其他的 中譯本，期待後續有人繼續蒐羅更多的西頓的作品以進行研究。
33東方出版社所出版的《狼王羅伯》、《雷鳥紅領子》、《公鹿的腳印》、《塔克拉山的熊王》、《蝙蝠 阿塔拉》這五冊，及晨星出版社的《動物記 1 我眼中的野生動物》、《動物記 2 動物英雄》、《動 物記 3 獵物的生活》這三冊。
27
第貳章 西頓生平與創作理念
第一節 作家生平
Seton 的中譯名有希頓、西頓、賽頓，其中以西頓較為常見，所以本研究稱 Seton 為西頓。動物主角的譯名也有許多不同，如狼王羅布(原名:Lobo)，也被翻 譯成羅伯、羅勃、羅布等；所以研究中，動物姓名皆以晨星出版社的譯名為主，
稱 Lobo 為羅布，其餘動物譯名亦然。
西頓的生平參考資料融合了彙豪、東方出版社的西頓動物記、還有譯林出版 的《西頓野生動物故事集》中的作者介紹，以及《兒童文學周刊》上藤原英司著，
童聲所節譯的資料；再加上維基百科網站簡介所集合而成。
一、西頓的童年時期
厄尼斯特．湯普森．西頓(Ernest Thompson Seton)於 1860 年出生於蘇格蘭達勒 姆郡(County Durham)的南希爾茲(South Shields)鎮。父親從事航運業，他是家中十 四個孩子中排行第十二的孩子，在西頓六歲時，父親的事業出現危機，於是父親 帶領著他們一家人遠渡重洋，準備到加拿大展開新生活。
抵達加拿大的安大略省後，他們一開始住在原始森林的一棟小木屋裡，成了 當地第一批拓荒者；在新家，西頓和家人們，動手蓋房間，生活中的家事繁多，
周遭的一切問題，都非得自己動手不可，因此西頓學會了在酷寒、原始的生活中 所需的技能。嚴冬一過，森林裡萬物復甦，百花綻放、百鳥齊鳴，西頓也在此看 到令他讚嘆的鳥類，這樣的經驗令他感動許久。
二、西頓的求學時期
1870 年，西頓一家人告別田野生活，搬往大城多倫多，西頓也進入「伊莉 莎白大道」小學就讀，西頓開始上學後，他便成了校園裡不良少年的欺負對象，
西頓經常和這群人起衝突，事後總是傷痕累累，不過卻也因為這樣的衝突讓他交
到不少親密好友。西頓晚年回想起當時，認為打架不論輸贏，都讓他培養出獨立 的性格和自制力。不過也有些傳記作家認為他雖然聰明過人，但是性情暴躁，愛 慕虛榮，渴求讚美與榮耀。進入中學後，西頓因為優異的成績，順利進入安大略 美術學校就讀，他在這所學校中的每科成績都是名列前茅，還獲得金牌獎的殊榮。
十九歲時的西頓，下一個目標就是到倫敦留學。
1879 年，為了進入美術學校深造，西頓來到英國倫敦。他心中的第一志願 就是有名的「皇家學院」，因為免繳學費，也使得競爭相當激烈。第一年，西頓 的考試題目是：古代人物肖像畫。他每天都到大英博物館，臨摹古希臘神話作品 中的財富與幸運之神「何梅斯」。不過這副作品卻沒有為他贏得進入學校就讀的 機會，不過西頓心中下定決心，一定要捲土重來。不過在當時，西頓的經濟情況 相當不好，些許的生活費，在扣除他書本繪畫用具的費用後所剩無幾，能節省的 也只有飲食和衣服了。因此西頓就過著飢餓和寂寞的日子。不過他卻發現，大英 博物館裡收藏著一套他最念念不忘的的博物學系列叢書，但他卻因未滿二十一歲 而被拒於門外，所以他寫信向王子、主教、總理大臣陳情後，終於獲得回應，圖 書館給了他一張終生會員證；從那天起，西頓晚上的時間幾乎都在圖書館度過，
翌年，西頓的人物畫作「撒達」(希臘神話中的森林之神)，從數百名競爭者中脫 穎而出，成為六件合格作品之一。他終於順利進入皇家學院就讀。
三、西頓重返自然環境
然而在 1881 年的夏天，西頓的身體一天天衰弱，想回到家鄉大自然懷抱中 的意念不斷產生，媽媽的一封信，讓西頓下定決心返回家鄉。回到多倫多的西頓，
因為又能在大自然的環境中生活，身體漸漸康復，他也開始熱情地研究鳥類的所 有知識；他將所觀察到的事項，通通寫在他的筆記(或稱日記)中。他這樣的習慣 一直到他去世之前從沒有間斷過，而這些田園筆記，也正是他著作的想法來源。
後來，他因為需要養活自己，還必須給爸爸生活費，因此，西頓前往曼尼托巴省 和哥哥一起打拼。西頓在哥哥的農場裡工作，在工作之餘，農場附近的沙丘、樹 林、草原無一不是他觀察的對象，而在這些地方的見聞，都將成為西頓未來著作
29
的內容。
四、西頓實現經濟獨立
1883 年年末，當曼尼托巴省進入嚴寒的冬季時，西頓決定要到紐約旅行，
抵達紐約後的西頓在朋友的協助下，開始在美術公司上班，晚上他則盡心地撰寫 動物故事，這些故事陸續在雜誌上刊登，愈來愈受到人們的注意。1884 年是西 頓自認的黃金時代，在紐約生活所得到的自信、書寫的成就感、經濟的獨立以及 充沛的體力，讓他對未來充滿夢想。不過西頓仍然想念大自然的生活，於是他又 再度回到曼尼托巴，作了一趟旅行。黃金的 1884 年就在他所發表的故事〈桑德 丘上的雄鹿〉這篇傑作中畫下句點。
返回紐約後，西頓的畫作邀稿不斷，使他的名氣大增。1887 年，西頓成為 哥哥經營的自然公園的經理，這座公園位於多倫多的郊外，安大略湖畔，這裡是 狐狸、灰熊、鼯鼠等野生動物的天堂，這些動物後來都成為西頓故事中的主角，
如〈春田村的狐狸〉、〈鋸齒耳小綿尾兔〉、〈旗尾松鼠的冒險〉等作品。兩年後，
由於經營得不是很順利，哥哥將土地出售，而西頓也認為身為一個動物畫家，自 己的技巧必須更精進才行，於是他決定前往藝術之都巴黎，進續深造。
五、西頓再次進修深造
1891 年，西頓在巴黎朱利安學院註冊入學，他上午上課，下午就到動物園 畫素描。動物園中有一頭很威武的狼，西頓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完成一幅牠的畫
「安睡中的狼」，此畫立刻被買走。後來當地出現人被狼給殺害的新聞，西頓就 以此新聞為靈感畫了「狼的勝利」這幅畫，不過這幅畫卻毀譽參半，畫得很好，
但主題卻因將狼描繪成英雄而被詬病，這樣意念的作品令美術評審大為不滿。
六、作品集結成冊出版，影響日增
1892 年，西頓返回加拿大，擔任曼尼托巴省政府的博物學顧問，此時「狼 的勝利」這幅畫又成為話題，引起人們的高度關心。西頓與克拉坡平原的狼王羅 布相遇也在這一時期，西頓筆下的動物英雄，著實引人注意。
1896 年西頓與第一任妻子媛格雷斯．加勒廷結婚，定居於紐約近郊，隨著
在一年後女兒出生，他們夫妻倆彼此了解到個性不合適，最後兩人也就分開了。
而他之前刊登於雜誌的動物故事，也在 1898 年集結出書─《我所知道的野生動 物》，很快被搶購一空，成為最熱門的暢銷書。也因為這本書的暢銷，使得西頓 有機會到各地去向讀者演講，宣揚自己的理念。西頓一生都在倡導「大自然是非 常美好的事物」的觀念，最崇拜狼和印第安人，覺得狼是最聰明神聖的動物，而 印第安人是最好的人種，因為他們和大自然相處得最和諧，也最尊敬自然。西頓 還自稱「黑狼」，並終生倡導貼近自然的生活方式。
七、師法印地安人
1900 年西頓在紐約附近買了一塊有森林、山丘、河流的土地，打算在裡面 飼養野生動物，但是他的這片土地，卻是剝奪了附近的小孩子原先玩耍的地方；
於是孩子們便常跑進去破壞圍牆、獵殺動物、在門上亂塗亂畫。不過西頓決定與 他們好好相處，於是邀請那些小孩子到他的林子裡烤肉、游泳，為孩子講印第安 人和自然的故事。孩子也在西頓的引導下，依照印第安人的制度，選出酋長和副 首長，又各自決定自己的部落。西頓在此地實現他的理念：不能讓神所賜予孩子 們的自然心靈有所汙染；於是他選擇用印地安人的方式來教育小朋友。
這樣的活動到後來還成為一個正式組織，即叢林印地安人（全稱叢林印地安 人聯盟，League of Woodcraft Indians）後來改名為美國叢林聯盟（Woodcraft League of America），1902 年五月至十一月，西頓以「西頓的男孩」（Seton's Boys）為 標題，在《女士的家庭期刊》（Ladies' Home Journal）寫下了七篇一系列的文章，
後來出版成《Birch Bark Roll》。隔年在他的好友魯德亞德．吉卜林的激勵之下，
西頓出版了小說《Two Little Savages》；西頓首創的這種印地安活動，到後來有 很出色的發展，甚至於成為童軍活動的雛型。不過他所成立的叢林計畫最後因去 逝而終止。
八、西頓的殞落
愛自然、愛孩子的西頓，晚年過得非常幸福，1930 年，西頓在美國西部的 新墨西哥州買了一大片土地，建立一個西頓村，定居于此。他希望把這地方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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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景物原原本本地保留下來，成為一所自然博物館。於是，他又在這個西頓村的 中央蓋了一所房子，裡面佈置了許當有關動物的圖畫、書籍和一些印第安族的文 物，供觀光客自由參觀。在 1936 年，與第二任妻子，作家茱莉亞．摩西．巴特 結婚，之後一直住在這所「自然博物館」裡，並於 1946 年，於家中辭世，為自 己漫長且精彩的一生畫下句點。西頓死後，此自然博物館仍繼續運作，後來雖遭 逢祝融之災，但其內珍貴的資料都被保存下來。而在加拿大境內，也有以西頓命 名的公園存在34，以茲紀念。
34 西頓公園網址http://www.toronto.ca/parks/prd/facilities/complex/1061/index.htm
第二節 作家和作品創作理念
一、 勤作筆記的觀察家
西頓從小很喜歡小動物，無論是任何動物他都喜歡，據說，當他不高興或哭 泣的時候，只要抱隻小雞給他，他就會破涕為笑；而且當他十五歲時，他就開始 彙編自己的加拿大鳥類索引，對於研究多倫多和周圍地區的大自然相當有興趣。
甚至在 1882 年到 1885 年間，他帶著畫夾、筆記本出沒在曼尼托巴的山區中，並 且曾在一天中數出一隻鳥兒身上的羽毛，共有 4915 根。再者從這些觀察中，西 頓不斷的寫著筆記，紀錄詳實，「1881 年 11 月 13 日 星期一 在安大略省多倫多 白 橋上方看到三隻美洲烏鴉」這是他寫筆記的方式，西頓記筆記的習慣，一直到他 去世以前都沒中斷過。
他的著作，都是從這些觀察筆記發酵、擴充而來，目前這些筆記都保存在紐 約的歷史博物館內。從以上這些例子看來，西頓從小就因為喜歡動物而觀察動物，
然後再將內容寫在筆記上，這些數量眾多的筆記，便是西頓寫作的資料庫，西頓 也在自序中說道，他筆下的故事都是真實的，不過有些故事是融合了同類中不同 個體的經驗於某個主角上，例如〈烏鴉領袖 銀點〉，但這些都是確實發生過的事。
因喜愛動物，立志成為博物學家、成為優秀的畫家，更將觀察筆記化為一篇篇動 人的故事，這便是西頓寫作動物故事的根源。
二、 愛護動物的道德家
然而，西頓的寫作動機，則是以「道德」為出發點，因為他所寫作的故事都 是真實的，而動物的真實命運皆是死亡的悲劇，西頓在自序裡說：「我希望有些 人可以發現像《聖經》中所強調的那種古老的道德觀─我們和動物是同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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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沒有的東西，動物也沒有；而動物沒有的，人類在某種程度上也沒有35。」因 此他認為動物跟人類一樣都是擁有慾望和感情的生物，只是程度上有所差別。所 以動物們也該擁有他們自己的權利。所以西頓透過他在小說中的敘事，詳實的呈 現動物的生活，寫出動物們具有母愛、追尋自由等類似人類的心靈表現，再如實 的寫出動物們的死亡悲劇。
西頓不斷地呼籲大眾，在大自然這個整體中，人和一切生物都應該互相關愛，
共創一個和諧的生存環境。西頓具有人類和動物平等的生態觀想法，可以說是和 從十八、十九世紀以來的生態學觀點相互呼應。
三、 有前瞻性觀點的生態愛護者
十八世紀，是生態思想大發展的時期，雅克．盧梭（Jean-Jacques Rousseau，
1712 年－1778 年）是這個時期最偉大的生態思想家。他在其著作中，宣揚生態 理念，進行對工業文明和科學批判，例如《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中，他 關注人類的不平等，也對生態的非正義和不平等給予關注。他的思想後來被馬克 斯和恩格斯的生態正義論所繼承，也為二十世紀的生態正義論提供思想的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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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紀，查爾斯．羅伯特．達爾文（Charles Robert Darwin，1809 年－1882 年），採納了林奈學派的科學家所提出的「生命網」的觀點，在其《物種起源》
一書裡，他經常談到「生命網」，指出自然是複雜的關係網，沒有任何一個有機 體或物種可以獨立生存於網外。達爾文的進化論對生態哲學思想產生很大的影響。
他指出「為生存而鬥爭」是借用自馬爾薩斯的人口論，但他所指的鬥爭還包含有 對其他生物的依賴，更重要的是，鬥爭不僅為了生命個體的存在，還包括了後代
35 西頓的自序。出自歐尼斯特‟湯普遜‟賽頓 (Ernest Thompson Seton)。 徐進譯。《動物記 1 我 眼中的野生動物》。台中市：晨星出版社，2004 年。頁 9
36 王諾。《歐美生態文學》。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 年。頁 79、146。
的延續37。
另外，傑里米．邊沁（Jeremy Bentham，1748 年－1832 年），他是最早支持 動物權利的人之一。他主張人應當主動地從道德上愛動物，以「人性之披風」為 所有能呼吸的動物遮風擋雨，使其他動物獲得這些除非遭專制之手的剝奪，否則 絕不放棄的權利38。
西頓繼承了這些思想，將這些思想滲透到作品之中，他關注動物的生存權利、
尊重動物的優良品德，這是他對生命的尊重與敬畏的深入的倫理思考；另外他透 過呼籲，想要制止那些殘忍的破壞工作(殺害那些無害的野生動物)，他堅信任何 一隻野生動物身上都有一種非常珍貴的傳承，我們沒有權利破壞。這樣做的理由，
也是考慮到下一代的生存環境。
他這樣的想法透露出愛動物也就是愛人類自己的看法，他呼應了達爾文的所 沿用的「生命網」的觀點，人類和其他野生動物都是生活在這一個網上面的，無 法有人或動物可以獨立生活於這個生命網之外。以當時的想法而言，西頓的寫作 理念是相當具有前瞻性的觀點。
四、 小結
西頓在 1898 年即出版了《我所知道的野生動物》一書，在當時可謂暢銷之 首，不過評價不一39，但西頓在當時就呈現出關注動物的生存權利、尊重動物的 優良品德、愛動物就是愛人類自己、人和動物共存的生命網概念，他的創作意識 不可不謂具有「前瞻性」，也無怪乎程維真會在論文中這樣評論他：
西頓作為這樣一位具有超前生態意識的作家和動物學家，他的思想在很長 一段時間都不為大眾所理解，先行者的身影總是孤單的，直到二十世紀
37 同上註。頁 84、85。
38 同上註。頁 85。；鄭朝琳。〈西頓動物小說管窺〉。上海師範大學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研究所 碩士論文。
39廖新麗。〈論西頓動物小說中的生態倫理思想〉。《安徽文學》，2011 年第 5 期。頁 30。
另外，在美國博物學家約翰·巴勒斯於 1903 年在《大西洋月刊》上發文抨擊西頓使用過多感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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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年代以後，生態思想漸漸蓬勃發展起來，西頓才慢慢走進人們的研究 視野中，得到人們的重視40。
西頓的創作資料庫，來自於他對動物的精細觀察和日積月累的筆記，而他的 寫作動機則是以道德為出發點，倡導動物和人類應享有相同的生存權利，而他的 創作意識上具有承先啟後的前瞻性生態思想；這些的因緣匯聚，造就了西頓被譽 為「寫實主義動物之父」的美稱。
40 程維真。〈西頓動物小說研究〉。華東師範大學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 2009。
頁 19、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