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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版本概況

(一)兩種刻本

《御製增訂清文鑑》中漢字,異體字、錯別字的情形十分常見,往往一頁 之內的同一個字,卻寫作不同形體。大量的異體字、錯別字,可能就是最原初 版本的實情。經比對各種版本,不少訛誤都是所有版本所共有。在不同版本 中,這些異體字、錯別字有時會改正,尤其是《四庫全書》鈔本,雖然謄錄者 有時會把原本正確的字抄錯,但有時也會把原本的錯字修正。這種修正,可能 是不經意的,如:相同的錯字反覆出現,前處改正了,後一處卻沒改。而照實 謄錄錯字的情形遠大於改動錯字的情形,因此可推斷是在抄錄時沒注意,想當 然爾,順手寫成心中所想的正字。

由於《御製增訂清文鑑》的錯字情形相當嚴重,在盡可能忠於原典的原則 下,也不宜擅自改動,因此比對不同版本用字,有助釐清原書正字。

北京大學研究員李雄飛考究《御製增訂清文鑑》版本概況,依據北京地區 收藏版本,再參考現代彙編的滿文書目,提出兩大版本系統,一稱「蒼字本」, 一稱「君字本」。命名依據〈第一卷‧天部第一〉的第三個詞條「蒼天」,「蒼字 本」之「蒼」字正常無誤,「君字本」「蒼」字刻錯,下半部分刻成「君」,如下 圖例:

蒼字本

現藏德國柏林國家圖書館

君字本

左現藏德國柏林國家圖書館 右現藏於韓國首爾大學 圖2-8 「蒼字本」與「君字本」書影

59 [清]傅恒等:《御製增訂清文鑑‧二次續入新清語》(首爾大學藏「君字」刻本),頁 1b-2a。

šen ging 即 šen yang 京即瀋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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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君字本

國立臺灣大學藏本,僅存卷一至十五卷,上有「臺北帝國大學圖書印」,應 係日本殖民時代舊藏。

韓國首爾大學藏本,卷帙齊全,上有「京城帝國大學圖書印」,也係日本殖 民時代舊藏。經比對,此版本與臺大藏本為同一版本。

德國柏林國家圖書館藏本,殘缺不全,〈卷一〉不全,〈補編卷一〉不全,

〈總綱〉不全。經比較,德藏「君字本」與兩帝大藏本十分相似,兩帝大藏本 筆畫多有缺斷,而德藏本則無,舉例如下表:

表2-4 臺大、韓國、德國收藏「君字本」比較

〈目錄〉「清文鑑」之

「清」

〈目錄〉「天部一類七 則」之「七則」

〈目錄〉「天文類七 則」之「則」

臺大 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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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 藏本

德國 藏本

其次,比較邊框欄線,凡德藏本缺斷、歪曲處,兩帝大藏本亦多缺斷、歪 曲;而兩帝大藏本缺斷、歪曲處,德藏本卻未必缺斷、歪曲。因此推測,此三 版本應仍為同一版本,用同一塊雕版,只是德藏本刊刻早,雕版磨損少;兩帝 大藏本刊刻晚,雕版磨損多。

此板本板還有一特點,乾隆三十六年已有的內容,字體均較工整;而後出 的〈續入新語〉及〈二次續入新清語〉,字體均較草率。

筆者一度懷疑,「君字本」有沒有可能拿「蒼字本」舊刻版重新刷印,再補 上〈續入新語〉及〈二次續入新清語〉?經比較,兩者毫無關係。首先,「君字 本」在「蒼天」一詞,本來就刻寫錯誤,因而得名;第二,再比較其他卷帙,

62 由於國立臺灣大學不提供電子掃描服務,故筆者是將原書影印後,再掃描成電子圖檔,經過 兩道程序,字跡已較原書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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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不同。

(四)四庫全書本

編纂《四庫全書》始於乾隆三十八年(1773)閏三月,第一部《摛藻堂四 庫薈要本》為簡編本,成書於乾隆四十三年(1778)末;第二部《文淵閣本》

為正式版本,成書於乾隆四十七年(1782)63。該書前後共抄八部,當中《文 源閣本》、《文宗閣本》、《文匯閣本》等三部毀於清末戰火,《文溯閣本》一部迄 今未曾翻印。目前已影印、可翻查利用的《四庫全書》,共有四種版本:《摛藻 堂四庫薈要本》、《文淵閣本》、《文津閣本》及《文瀾閣本》。

《摛藻堂四庫薈要本》,幾乎與《文淵閣本》同時編纂。乾隆三十八年

(1773),《四庫全書》初編之時,高宗本人已六十三歲,所謂:「人生七十古來 稀。」高宗惟恐自己難在有生之年目睹《四庫全書》完成,因此同年五月即諭 令,另外成立「四庫全書薈要修書處」,取宮中舊藏,薈其精要,先出一部,故 可視為視《四庫全書》的先期試作本、簡編本兼皇帝私人檢玩本。乾隆四十三 年(1778)末,正式完成,貯於北京故宮摛藻堂,現藏於臺北國立故宮博物 院。另,當時又另抄一部,貯於長春圓味腴書屋,但全數已遭英法聯軍焚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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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摛藻堂四庫薈要本》為《四庫全書》之中,成書最早,所據版本應為祖 本。

《文淵閣本》,成書於乾隆四十七年(1782),舊藏北京故宮,現藏臺北國 立故宮博物院。《文淵閣本》抄寫大致工整,錯字比《摛藻堂四庫薈要本》略 少。

《文津閣本》,成書於乾隆五十年(1785)春,舊藏承德避暑山莊,現藏北 京圖書館。此版本之謄錄官吳敏、珠爾杭阿等二人的滿文,不但書寫工整,而 且用筆細膩,精粗疏密極為講究,雖默默無聞,卻是堪稱滿文書法大家,足以 為滿文書法典式,令人印象深刻。除此二人之外,其餘謄錄官資質平平,抄寫 水準遜於《文淵閣本》,往往漏抄版心書名、卷次等。

上述個三版本,均無〈續入新語〉及〈二次續入新清語〉,因此可能直接抄 自祖本或祖本嫡系,為「蒼字本」系統。

《文瀾閣本》狀況較為複雜。

《文瀾閣本》原藏於杭州,但半燬於太平天國之亂。當地藏書家丁申、丁 丙兄弟於是出資蒐集殘卷。凡佚失之書,則據家中藏書及江南各藏書樓,蒐覓 善本補抄,歷經多年,輾轉多人,卒於民國初年完成65。經查,如果是《文瀾 閣本》原本,卷首應蓋「古稀天子之寶」,卷尾應蓋「乾隆御覽之寶」,然而

63 [清]清高宗敕纂:《文淵閣四庫全書‧後記》,頁 1-23。

64 [清]清高宗敕纂:《摛藻堂四庫薈要‧序》,頁 1-14。

65 [清]清高宗敕纂:《文瀾閣四庫全書‧前言》,頁 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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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詞條比較

學者李雄飛比較諸版本,發現〈卷二十三‧布帛部‧布帛類第三〉「龍寧 紬」一詞,滿文有所出入。66據其描述,以下表對照呈現:

表2-6 「蒼字本」與「君字本」之「龍寧紬」滿文對照

蒼字本

ishun ilhū muduri noho ten akū niktongga undurakū suri be, niktongga gecuheri sembi.

君字本

ishun ilhū muduri noho ten akū niktongga gecuheri suri be, niktongga unduri sembi.

筆者漢譯 龍寧紬,相對雙龍、無蟒之寧紬,謂之龍寧紬。

然經實際比較,筆者所見全部版本,滿文均為niktongga undurakū,無 niktongga gecuheri 之例。換句話說,李雄飛所見,應是某一特殊版本的特殊情 形,並不能據此判別「蒼字本」與「君字本」。

而筆者為建立資料庫,曾校勘諸版本,確實發現諸版本各有差異,但僅為 異體字、錯別字之別,且無規律可言,很難根據異體字、錯別字的情形去判別

「蒼字本」與「君字本」。

因此,要在詞條內容上,明確判別「蒼字本」與「君字本」,可能仍必須靠 後人更細密地對勘所有版本。

(六)可能祖本

今臺北國立故宮博物院、德國柏林國家圖書館、法國國家圖書館所收藏的

「蒼字本」,為同一版本,極可能就是祖本。

首先,就理論上來說,臺北國立故宮博物院藏本,出自清宮舊藏,為武英 殿刊刻祖本的可能性極高。

其次,筆者在校勘的過程中,發現兩條線索。

第一條線索在〈補編‧第四卷‧異獸類第四〉「𤜣狼」一詞,對音ši lang,

國語ㄕ ㄌㄤˊ(shī láng)。《摛藻堂四庫薈要本》誤將「狼」抄成「狠」。各版 本書影比較如下表:

66 李雄飛:〈《御製增訂清文鑑》刻本初探〉,頁 37-43。

niktongga gecuheri 龍寧紬

niktongga undurakū 龍寧紬

相對 順 龍 全 蟒 無 安寧

龍緞 紬 龍寧紬 稱作

相對 順 龍 全 蟒 無 安寧

蟒緞 紬 龍寧紬 稱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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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2-7 各版本「𤜣狼」一詞書影比較

摛藻堂四庫薈要本 德國柏林國家圖書館藏

「蒼字本」

韓國首爾大學藏「君字 本」

先看「𤜣」對音,「蒼字本」應該是刻

ᡧᡳ

ši[ʂʅ],但關鍵的一撇沒印清楚,

被其他版本誤判為

ᠰᡳ

si[ɕi]。再來,最是關鍵的是「狼」字,「蒼字本」的

「良」上一點沒印清楚。《摛藻堂四庫薈要本》的謄錄官,極可能正是看到「蒼 字本」這樣情形,一時疏忽,沒有注意到對音是lang,直接誤將「狼」抄成

「狠」。至於「君字本」,「狼」字刊刻完整,沒有斷缺,《摛藻堂四庫薈要本》

謄錄官看到「君字本」的可能性應該不高。

第二條線索在〈補編‧第四卷‧異獸類第五〉「蟃蜒」一詞,對音man yan,國語ㄨㄢˋㄧㄢˊ(wàn yán),指一種似貍的大獸。《摛藻堂四庫薈要 本》誤將「蜒」抄成「蜓」。各版本書影比較如下表:

表2-8 各版本「蟃蜒」一詞書影比較

摛藻堂四庫薈要本 德國柏林國家圖書館藏

「蒼字本」

韓國首爾大學藏「君字 本」

翻看「蒼字本」,「蜒」字右半的「延」,其左半斷缺,「延」、「廷」二字頓 時缺乏根本性的辨別特徵。《摛藻堂四庫薈要本》的謄錄官,極可能正是看到

「蒼字本」這樣情形,明知「蜒」對音yan,可是又沒見過「蜒」這種罕用 字,索性憑直覺寫了更常用的「蜓」。至於「君字本」,「蜒」字刊刻完整,沒有 斷缺,《摛藻堂四庫薈要本》謄錄官看到「君字本」的可能性應該不高。

由於《摛藻堂四庫薈要本》是依據宮中藏書所抄,尤其主要來自高宗本人 私藏,因此所據版本應為武英殿勘刻的祖本。

已知《摛藻堂四庫薈要本》極可能抄自祖本,又已知《摛藻堂四庫薈要 本》極可能抄自「蒼字本」,那麼「蒼字本」極可能正是祖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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