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後禁教情境：以基礎忠恕為論析核心（1987-）
第三節 儒教化、道德化的實踐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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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些問題，比方說課程設計上讓學員感覺缺乏互動等等，使得許多培育班面臨
「留不住人」的狀況，第四節中會再討論。
第三節 儒教化、道德化的實踐取向
丁仁傑曾將一貫道的教義與實踐取向視為類似原教旨主義的「綜攝性原教旨 主義」，正如前面章節提及的，一貫道過去被認識為具有文化復興與道德回歸的 取向，在其社會文化層面來說，一貫道亦大量使用華人文化符號形成其宗教實踐 的特色，丁仁傑接著說明一貫道「以回歸華人文化中的核心要素，來建立信徒的 認同、確立道德準則、和區別出信徒與非信徒的差異，而這些也是原教旨主義定 義中最主要的內涵」（丁仁傑 2009a: 318）。本節討論重點在於，儒教化（作為綜 攝性原教旨主義的一個反應層面）與道德化（相較於彼世救贖更強調此世倫理的 取向）在當代一貫道中的實踐樣貌，其效應與反思。
一、傳統道統觀的再鍛造：祭孔與讀經
許多研究者都提到一貫道在當代的宗教實踐有朝向儒教化的傾向，在相關的 實踐中強調儒家符號。透過歷史可以看到，戰後由於解除來自日本殖民力量的壓 力與國族振興的思潮，台灣民間產生儒教復興的現象，如在 1946 年重新開始於 台北市孔廟祭孔，並且在外省籍的儒教人士來台後，產生許多民間儒教結社（李 世偉 2011: 206）；再來則是台灣鸞堂所具有的民間儒教傳統，其中一部分也轉化 為一貫道所屬，在前章中已論及；最後則是國民黨的中國國家體制與中華文化復 興運動時期對於傳統中華文化、或說古典儒家美德的提倡，並透過建制化在義務 教育中，使基礎儒學成為意識形態國家機器的實質內涵，並成為教育與政治場域 中主要的象徵資本類型（趙文詞，黃雄銘譯 2015: 69）。這些背景對一貫道的儒 教化有重要影響，當然一貫道本身也有相當的儒教傳統，這點在前一章已有說 明。
不過我們仍可看到，至少在張天然時期，儒釋道三教在一貫道的理論中應當 是處於相互調和的平衡狀態，如《一貫道疑問解答》中「三教旣是一理所生究不 知何者最高修道者亦有偏重否」一條，除了再次闡述「道本一體、無所高低」之 外，張天然先敘述了「按世俗比較上。則以佛法為最高」，再說明三教彼此的特 性與關係：
總之三教大道。皆以性理為宗旨。其綱常倫理。均係性天中流露。性體旣明。
倫常不習自正。所謂明體達用。本固枝榮。自然之理也。可惜佛教失其妙道 心印。道教失其金丹口訣。念經誦懺乞食人間。儒失其心法性理。蓋世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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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礎忠恕先天道院 2009 年舉辦讀經會考時，不僅將會考場地布置的有如孔 廟一般，設置大成殿、禮門、義路、孔子聖像之外，更恭讀自擬的〈祭孔文〉， 透過該文我們可以看到除了對於儒家符號的運用之外，也引入一貫道的教義與
「堯舜心法」：
忠恕良順 四方成恭 祖述堯舜 禹湯繼宏 志於大道 據德以隆 依仁游藝 彰顯儒風 徹始徹終 格致誠正 上與天通 明德之極 允執厥中 仁為己任 木鐸醒鐘 有教無類 四書亦遺 五經圓融 聖道精粹 統諸學庸 道貫古今 潛能輝宏 家傳孔孟 品端四宏 國重儒宗 一貫旻從 真儒復興
開世大同 人人宏道 天下為公（先天道院 2009: 26）
這些案例都顯示儒家符號在一貫道運作中所具有的重要性，相較於釋、道，儒在 一貫道的宗教實踐中佔居核心位置。「祭孔」或者說象徵性地向孔子致敬，也成 為讀經會考中的一項儀式，透過這個儀式的舉辦連結了祭孔的象徵意義，也提升 讀經的象徵地位。除了祭典性的會考場合之外，日常性的宗教培育場所中也可以 見到相似的符號運用，如在教室內懸掛「孔子聖像」，學員在上課前、上課後都 需要向孔子聖像行三鞠躬禮，透過日常的禮儀強化儒家符號在一貫道場域內的象 徵地位，如下圖 4-9。
圖 4-9：上課教室內的孔子畫像。筆者攝於汐止基礎忠恕天道清修院，2016/11/12。
從實質面上來談讀經的話，王財貴的「兒童讀經」理論主張不論兒童是否能 理解，重要的是趁他們還小就要不斷背誦，從這些「從糊里糊塗的大量閱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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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edu.ocac.gov.tw/interact/ebook/classics/。
92 黄晓丹（2015/12/16）《弟子规》的传播是场骗局？。腾讯文化。檢視日期：2016/11/18。
URL=http://cul.qq.com/a/20151216/026450.htm。
93 參考來源：中國哲學書電子化計劃。檢視日期：2016/11/12。URL=
http://ctext.org/wiki.pl?if=gb&chapter=543917。
94 即「敦孝弟以重人倫、篤宗族以昭雍睦、和鄉黨以息爭訟、重農桑以足衣食、尚節儉以惜財 用、隆學校以端士習、黜異端以崇正學、講法律以儆愚頑、明禮讓以厚風俗、務本業以定民志、
訓子弟以禁非為、息誣告以全善良、誡匿逃以免株連、完錢糧以省催科、聨保甲以弭盜賊、解讐 忿以重身命」（魚返善雄編 1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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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敦孝弟以重人倫」解道：「萬歲爺意思說，我聖祖仁皇帝，坐了六十一年 的天下，最敬重的是祖宗，親自做成孝經衍義這一部書，無非是要人人都盡孝道 的意思……你們肯聽萬歲爺的話，大家做個孝子悌弟，不但一生不犯法，就你的 兒子孫子也學個好樣子……果然子子孫孫都是孝子悌弟，天下再沒有不太平的」
（魚返善雄編 1974: 1-7）。因此不論從實際內容、史料所顯示的教學對象，或者 相似教材的性質來看，《弟子規》的重點都在於規訓管教而非思想啟蒙。
不論在階級、性／別的觀念上，這些著作反映的是過去的社會文化背景，是 帝制時代、階級社會、父系父權家父長社會下的產物，特別是為了維繫父系社會 的社會再生產機制所產生的意識形態，多是薈萃在這些古文、特別是與倫理禮制 相關的古文之中，如《朱子治家格言》中有著父權思維、貶抑女性的章句：「三 姑六婆，實淫盜之媒，婢美妾嬌，非閨房之福……妻妾切忌艷妝……聽婦言，乖 骨肉，豈是丈夫」，甚至是近代成文的《百孝經》中仍提倡傳統社會的「婦德」
觀念：「女得淑名先學孝、三從四德孝在前」。這些字句所顯示的思維在過去的社 會環境中可能合理，但是在提倡性／別平等的現代社會下，其所透漏的思維與倫 理觀，就顯得迂腐陳舊，而當一貫道要傳播到其他非華人文化的社會時，這些奠 基於過去的文化傳統產生的倫理思想就會經歷揚棄、轉換、超越等過程，在相關 的研究中有此案例（如楊弘任 2015）。
從這裡我們可以看到，「倫理道德」的教育正如前所說，並不是倫理學或道 德哲學意義上的思辯訓練，而是文化習性的教養與訓誡。一貫道推動讀經是來自 於其宗教文化中定義的「好的」行動準則，並以此為自我合理化之起點，認為經 典是聖人著述，所以其中所述必然是超越時空，只要讀的是「經」、必然是好的、
有益的。而王財貴的說法也相當符合一貫道對於世道的見解：
現今社會上校園中問題青年問題學生愈來愈多，大家都知道，原因不是出在 經濟上，也不在聰明不聰明上，甚至也不是知識夠不夠的問題，而是文化教 養的問題！文化教養之出問題，其來已久，病怎麼來就要怎麼去，我們社會 必須重植文化之根！而植文化之根的最簡易可行之策即是教兒童讀經，使他 及早有文化的浸潤（王財貴 1997[1995]: 38）
相仿的字句在此書中不勝枚舉，這種主張簡單的說，是認為社會問題的根源在於 品德教育、文化教養的問題，因此要大力推動讀經，只要多讀經，品德就會好，
就不會有社會問題。在一貫道中時常可以看到許多道親見證「孩子讀了經品德比 較好」，這裡的「品德好」多指的是守孝道、諄諄有禮、安分聽話，符合傳統漢 人社會家父長制對於柔順的子女的看法。現今一貫道仍熱衷於讀經的推廣，或至 少會將讀經列為必要項目。一貫道以劫變觀詮釋社會文化的重大轉型，這些轉型 在宗教概念中甚至可以說是「應驗了」宇宙觀中末劫的到來，所以推行道德改造、
或是以讀經提倡道德教化就成了「必要的」工作，而不論從修持觀、道統觀的角 度來看，讀經都有其重要性。在 1980 年中華文化復興運動的時空背景下，一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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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以中華文化道統傳承者與國學推廣做為振興宗教的方法獲得成功，近二十年來 則由於讀經運動的風行，一貫道亦循此路徑，直至今日仍以讀經為開拓道務，甚 至將讀經課程納入國小課程之中；95又如基礎忠恕在 2016 年 9 月開始推動社區 讀經班，並與地方（里辦公室或社區發展會等）建立合作關係，除了希望能讓一 貫道走入社區之外，也希望能藉此讓年輕道親有更多參與的機會。
圖 4-10：社區讀經班中可以看到孔子畫像，天惠中興親子讀經班，2016/12/1。96
二、從「吃素救父母」到「吃素救地球」
根據一份量化研究統計，素食消費者的吃素動機中以一貫道居首，多於佛教、
道教的信眾，可以看到對素食行為而言，一貫道具有宗教道德上的影響力（林靖 權、蔡進發、葉時碩 2006: 48-50）。市面上有許多素食餐廳為一貫道道親所開設，
據說全台有 80%的素食餐廳與一貫道有淵源，97但這部分目前尚未見到量化統計 數據，實際狀況還待查驗，不過從筆者自己的經驗與聽到的狀況，確實有許多素 食餐廳是一貫道道親所開設。從這兩個現象來看，素食行為確實是一貫道宗教實 踐中具有顯著性的特徵，也是一貫道修持中的重要項目。在漢人民眾宗教中，「吃 素」是保持清淨與展現虔誠的方式，在重要儀式中參與儀式者可能需要持數日齋
據說全台有 80%的素食餐廳與一貫道有淵源，97但這部分目前尚未見到量化統計 數據，實際狀況還待查驗，不過從筆者自己的經驗與聽到的狀況，確實有許多素 食餐廳是一貫道道親所開設。從這兩個現象來看，素食行為確實是一貫道宗教實 踐中具有顯著性的特徵，也是一貫道修持中的重要項目。在漢人民眾宗教中，「吃 素」是保持清淨與展現虔誠的方式，在重要儀式中參與儀式者可能需要持數日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