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第三章 遭禁情境下的落地生根:扎根(1951-1987)

第一節 商榷一貫道的「在地化」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75

第三章 遭禁情境下的落地生根:扎根

(1951-1987)

第一節 商榷一貫道的「在地化」

一、「未竟的」在地化

一貫道來到台灣,如何與本地社會文化脈絡結合,在實踐上發展出獨特的宗 教內涵或形態,即是一貫道的在地化(localization,另譯本土化、地方化,或更 進一步說是indigenization)議題。林榮澤認為一貫道「在地化」是指「一貫道由 大陸傳來台灣後,如何在完全與大陸斷絕聯繫的情況下,獨自發展,落地生根的 在地化過程」(林榮澤 2009: 6),其指標有二,一為本地人在家中安設佛堂,47是 在地化的開端,「由於有了佛堂就有了傳道的據點,方便信徒的加入。因此,當 一間間的一貫道佛堂,在本地人的家中開設時,正好說明了一貫道一步步的在地 化過程」(ibid.: 12);二為大廟的興建,48是在地化的完成,「由於有了大廟,使 得各組線的道務中心得以形成,一貫道的大型法會也得以順利舉行,人才的培育 變得更為方便。更重要的是仙佛批的天書訓文,也都是利用這些法會時降壇批示 完成。因此,當一間間的一貫道大廟,在全省各地建立,正好說明了一貫道『在 地化』的完成」(ibid.: 20)。

本文認為安設佛堂與大廟興建,對於一貫道的在地發展是重要的指標,但若 說作為「在地化」的指標而言,似乎又太過籠統;若僅以此兩點作為指標,或許 只能描繪一個地理延伸的擴展地圖,而難以立體的理解一貫道與地方社會的互動 關係。然而,中國本土的一貫道活動幾乎禁絕,即便有零星的活動,也沒有足夠 資料做為台灣一貫道發展的對照組,我們只能就台灣的案例談論一貫道的發展狀 況。一般而言討論宗教的在地化多半牽涉到綜攝的概念,也就是外來宗教如何與 當地宗教互動的關係,如基督宗教傳到殖民地後可能先禁止當地巫術、儀式習慣,

但經過長期的磨合後,巫術、儀式或文化習慣與思想的某些成分可能會被吸納進 當地的基督宗教實踐與象徵體系之中。前文討論一貫道的宗教性質時,其「三教 合一」、「五教同源」的宗教主張事實上即已具有綜攝性質,楊弘任更進一步定義 一貫道為「綜攝宗教」(syncretism religion)。

這會引出一個問題,那就是對於主張「道不是教」且「道」的抽象層次高於

「教」的一貫道而言,不同的宗教表現形式,只要其中有「道」且「理無二致」, 都可以說是「萬法同源」、最後總要「返本歸一」,所有實踐差異都可以被視為「應 時應運」、「活潑應事」。這似乎化約了各宗教之間的主體性而以更抽象的「道」

47 安設佛堂需要清口當愿者才能擔任壇主,也需要參與壇主班等班會,從儀式層次來看,理論 上「清口者」是更虔誠的道親,也具備傳道、維繫道場的能力。

48 大廟即公共佛堂,是組線及其子單位(同組線下的不同單位)共同使用的公共空間,許多組 線或分支的活動、班會、法會或行政事務原則上會在大廟進行,與家庭佛堂性質不同。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76

統攝之,使得討論綜攝現象、在地化與否對於一貫道信仰者而言就不是這麼要緊 的事。當然,對於關心文化現象的民族學來說,宗教思想的抽象主張不能化約具 體的宗教實踐,也不能忽視實際的載體即宗教社群。首先必須說明「未竟的在地 化」的涵義,由於一貫道的宗教教義中包含「老水還潮」的思想,即「道脈復還 於中原」,在道脈史上,「道」曾出西天後回歸中國本土,被稱為「東方初祖」的 達摩即是將道脈傳回中原。在 1949 年後一貫道自中國出走、於台灣立基並傳遍 世界的現下,許多組線的領導階層仍相信「老水還潮」,也就是要將「道」傳回 中國,以「道弘神州」作為接續道統的關鍵。因此筆者稱台灣一貫道至今的發展 為「未竟的在地化」,因為即使宗教下層與台灣民間生活如此緊密,但是宗教領 導層仍希望透過當代的宗教活動,將一貫道重新在中國燃起生機,在這樣的論述 實踐之下,台灣看起來只是暫時的居所。然而在當今中國的宗教政策下,一貫道 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在檯面上運作,而是透過許多方式推廣宗教,如賑災、投 資事業、與學術機構合作等(陳進國 2011: 35-36)。除此之外,亦有地下傳教的 案例,有些組線有在中國開設佛堂,訪談中也曾聽聞現在有中國籍的點傳師,不 過這部分資料敏感,本論文暫且不談。

但若從實際的宗教生活來看,一貫道的許多宗教實踐卻也與台灣接了地氣,

因此若要建立關於一貫道在地化的相關論述,除了單純地以佛堂建立和大廟興建 為指標之外,我們需要分析更多實例,才能進一步釐清一貫道的「在地化」到底 是指什麼的問題。在這邊,「土著化」(indigenization)的概念對於思考一貫道的 在地化議題有相當的幫助,陳其南以「土著化」解釋清代台灣漢人社會之建立,

是透過社會群體構成法則的改變,自祖籍分類轉為以地方為認同依歸,逐漸脫離 中國本土的祖籍社會,展現自移民社會(immigrant society)經長久的轉型,變 為土著社會(native society)的「本土定著化」過程(陳其南 1987: 91-92)。陳 其南提出兩項用以檢驗這個土著化過程的指標:其一為以祖籍為分類的械鬥逐漸 減少,且以本地信仰為核心形成跨祖籍的祭祀圈;其二為宗族活動自返唐山祭祖,

轉為在台灣立祠獨立奉祀,兩者都顯示一種「新社會群體意識」的產生(ibid.: 180)。

透過土著化的概念,我們可以看到一個更具在地性與社群延續性意義的在地化過 程,以及這個過程與社群結構的緊密結合。這小節中,筆者以組織構成法則、儀 式與宗教活動等面向討論一貫道的在地化過程,受惠於陳其南土著化理論的啟發,

在這幾項類別中,我們可以看到在地化過程涉及到一貫道對其自身狀態的理解與 社群運作邏輯的轉變,即肯定台灣是當前發展的根據地,並建立培養在地人才(即 完備其組織的再生產機制)的體系。但正同前述,「老水還潮」思想讓一貫道看 起來是更像是具有離散性質──特別是因為 1949 年之後的情勢,總要希望能將 發展主軸回到「神州」這個「應許之地」,不過這個取向並不妨礙我們對於一貫 道「在地性」的討論。

304-305)。在組織方面,張天然建立祖師制,只有一祖(路中一)一師(張天然),

又設代表師(即今日點傳師),並授予「天命」讓代表師有為求道者開示的神權。

11-13)。日本的部分,1945 年天津道德壇的王建東隨日軍至名古屋傳道,1968 年左右才建立佛堂;1948 年道德壇閻俊卿至福岡傳道,設有福岡道德會館;1949 年道德壇張仲崑則至東京、大阪傳道,也在兩地設有道德會館;天津仁義壇朱相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80

間距離上相近的佛堂與道親,比較容易互相支援,在辦活動或是成全道親都比較 方便;缺點則是若地方單位整合不佳,那麼向心力會比較差,且因為輪調的緣故,

不同點傳師的風格也可能使地方單位在適應上會有困難。以點傳師─地方為核心 關係組的「道務分區」形制大約如此,以基礎忠恕瑞周天惠單位為例,下分為忠、

孝、仁、愛、信、義六個次單位「德」與國外地區,「德」下可以再分為小單位,

如忠德分為忠一、忠二、忠三三個小單位,輪調數位點傳師負責一個小單位;一 個小單位包含數個「區」,如忠一包含甲、乙、丙三區。區內設有助理、副助理、

道務組、總務組、資訊組、財務組等行政幹部負責運作該區事務,區內最小單位 則是佛堂,壇主與其清口當愿的親屬是掛在佛堂名下,家中未設佛堂者,則是掛 在求道佛堂或是引保師(自有佛堂)名下。地方單位的組織模式不僅在基礎忠恕,

部分一貫道的組線也轉為採取以地方單位為主的組織架構,如寶光建德的層級關 係也有相似的組織結構,為「前人─寶光建德地區道務運作─駐德點傳師─德(區) 長─組長─壇主─道親」(蔡羽筑 2012: 27),德(區)同樣是由鄰近區域的佛堂 組成,駐德點傳師亦會輪調。

圖 3-1(左)、圖 3-2(右):左圖為「點傳師─壇主」結構示意圖,佛堂歸屬於點 傳師下的系統;右圖為「點傳師─地方」結構示意圖,佛堂依地緣關係定著化為 一個個地方單位(筆者製圖)。

地方單位的組織邏輯是以在地社群為核心的運作模式,其凝聚出來的共同體 則是以本地地緣關係為其構成法則,其所展現的取向與「土著化」的概念相呼應,

兩者都顯示了社會群體意識的轉型,陳其南認為「漢人社會越是歷史悠久而社會 越是穩定,就越傾向於以本地的地緣和宗族關係為社會群體的構成法則;越是不 穩定的移民社會或邊疆社會,越傾向於以祖籍地緣或移殖性的宗族為人群認同標 準」(陳其南 1987: 126),如果我們把「點傳師─壇主」比喻為祖籍關係、「點傳 師─地方」比喻為地緣關係,那麼其中的邏輯轉換就顯而易見了:如果只注重於 佛堂的擴展,而以「點傳師─壇主」為核心關係時,其所展現的特色會像是「移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81

民社會」。因此當台灣的一貫道逐漸轉變成以地方單位為基礎的運作模式時,即 表示這種社群構成法則的轉向,我們可以說這是相當顯著的在地化指標。如果更 進一步分析地方單位對於共同體的形塑的意義時,Benedict Anderson 引用 Victor Turner「朝聖之旅」(’journey’)的概念,來描述殖民地文官在行政流轉的過程中 形成邊界清晰的連帶意識與共同體想像(Anderson 2006[1983]: 53-56),點傳師 在地方單位之間的輪調也呼應了此一「朝聖之旅」的過程。

就整體一貫道而言,現在的組織模式有以「點傳師─壇主」為主要結構,亦 有以「點傳師─地方」為主要結構,各組線的狀況皆不盡相同。除此之外,在道

就整體一貫道而言,現在的組織模式有以「點傳師─壇主」為主要結構,亦 有以「點傳師─地方」為主要結構,各組線的狀況皆不盡相同。除此之外,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