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們這麼近：目妮和家家的故事

目妮和家家的雙親是原母漢父的組合，後來經歷了改從母姓的過程，在她們 的生命歷程裡，都出現了一位「純」的原住民男朋友，更加深刻的改變她們對原 住民的感覺。

壹、 我的母親是原住民

目妮的父親老家在台南，是閩南人，母親是屏東排灣族人，目妮爸媽結婚後 就定居在台南，屏東部落那邊平常比較沒有聯絡，過年的時候才會和母親一起回 去，雖然能夠感受到大家聚在一起歡樂的氣氛，不過目妮覺得對部落的人事物都 很陌生，畢竟不常見面，年紀相仿的親戚，有些都已經結婚生子了，話題也不太 一樣，回去會有一點彆扭。目妮從小家裡是國台語夾雜，母親有時和親戚說母語，

目妮也頂多只聽得懂一些簡單的單字，後來因為可以加分的關係，有去考了族語 認證，但是目妮並沒有太積極，通過認證與否好像也沒這麼重要。因為目妮覺得

「算了啦，反正我真的不會講啊，而且考那個也沒有用啊！（妮訪-991205-P1）」， 對她而言，在現實生活中，排灣族語的使用機會還是零阿！一開始就抱著一種可 有可無的心態，所以沒有通過，似乎也沒有太大的影響。

目妮的父親對原住民這個族群，似乎有許多偏見，但這些偏見並不是一開始 就存在的，大概是在和親戚接觸時，或是回到屏東部落的時候，覺得他們很愛喝 酒，沒有理財能力，因此對原住民的印象不是很好，連帶的影響了目妮戀愛的對 象。

那時後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的時候，我爸就會反對，後來就是因為比較常接 觸，就覺得也不會不好啦！就有改觀。他是覺得原住民很愛喝酒，然後錢很 快就花光啊！（妮訪-991205-P4）

相較於父親，母親對於漢人的感覺就不會那麼強烈，不過會覺得和原住民比 起來稍微冷漠一點，自我意識也比較強。

家家住在苗栗，苗栗的人口結構很特殊，山上屬於人口極少的賽夏族，山下 則是以客家人為主。家家父親就是客家人，母親是賽夏族，兩者在台灣社會中都 屬於少數，家家的父母是在南部工作認識，後來才又再搬回南庄附近，周圍都是 客家人，平常在家裡也都以客家話溝通。因為母親工作的需要，家家和媽媽一起 去上過賽夏族語課程，但是後來家家覺得課程太困難了，上過幾次課之後，就放 棄了！

家家父母親是自由戀愛結婚的，但是剛開始也是阻礙重重，父親的家人對原 住民是很排斥的。

那時候他要娶我媽媽，他的親戚就覺得很不 OK，又加上媽媽是老師，像我 奶奶，她就會覺得你怎麼可以娶一個原住民回來，而且因為我媽是老師，所 以他們會覺得地位矮人家一截吧！就是會壓過男生吧！就覺得怎麼可以輸 給一個原住民這樣！（家訪-991128-P3）

這些聽在家家的耳裡，都相當的不舒服，更不用說是家家的母親了。不過 家家對客家人倒是沒有負面的看法，反而到現在也都是用客家話溝通，和親戚 們的相處都非常的融洽。而家家和母親這邊原住民親戚的相處則是十分密切，

也因為背負著賽夏族文化的傳承，家家做了恢復原住民姓氏的重大決定。

貳、 其實你不了解我的明白

目妮是在準備升大學前，家人希望她能有更好的成績，討論過後希望她能改 姓氏，恢復原住民身分。由於一開始大家並不清楚她的身分，但後來同學們知道 她是因為要加分才恢復原住民身分，目妮所承受的壓力和閒言閒語也非常多，而 且大家對於原住民既有的印象，不外乎是會唱歌、會運動、愛喝酒，但是這些目 妮也都不精通，每當同學們這樣說的時候，目妮總是感到很不舒服不自在。有時 候課堂上剛好提到原住民，老師和同學就覺得目妮應該要有自己的想法，但是目 妮對自己這一部分的文化，卻不是很了解，有時候會認為是不是自己真的做的不 夠好，常常會無地自容。

因為自己的不了解，怕自己說是原住民很奇怪，也不能給他們什麼，會覺得

自己沒有做到這件事情，而且在上課提到原住民相關事情的時候，我反而會 希望老師點我，但是我又會害怕自己講不出什麼東西。（妮訪-991205-P7）

改回母姓之後，要承受的輿論壓力已經讓目妮感到很沉重了，加上自己對 於原住民文化的不了解，又讓自己陷入一種矛盾之中，到底需不需要和大家解 釋，解釋之後大家就會了解嗎？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家家身上，小的時候，家家的同學們常常會聽到同學們 對原住民的一些負面想法，大多是出於自己的想像，或是刻板印象，畢竟大部分 的人，並沒有實際與原住民接觸。但是到了高中大學之後，反而比較常聽到的是

「好好喔！你們是原住民真好！」（家訪-991128-P2），雖然說這句話的背後可能 有點酸葡萄的心態，幾乎都是看見原住民享有的福利而感到心裡不是滋味，加上 家家也是後來才恢復原住民身分，身邊的人也會發出疑問和不解，不過家家跟自 己說「算了，我不可能跟每一個人解釋這麼多」，就是想要藉由自己的行為去證 明所作所為是正確的。但是家家覺得隨著年齡的增長，接受教育越多，對原住民 的想法也比較正面了。

參、 生活中接觸的原住民越來越多了

目妮和母親的親戚很少接觸，生活週遭的原住民也不多，所以從小對原住民 可以說比較陌生。自從恢復原住民身分，上了大學，加入原住民社團，開始和同 胞們一起認識原住民，學母語、傳統舞蹈、還有部落傳統的食物等等，因為加入 社團的關係，學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因為那邊來自各族的人，就是我原本對自己的文化就不太熟，然後是因為在 社團裡面我才慢慢有接觸，……然後我自己也不好意思問，所以很多我都是 從社團裡面學到的。（妮訪-991205-P2）

後來目妮也很幸運的認識現在的男朋友，他是「純」的泰雅族原住民，小時 候沒有機會和原鄉的人一起生活，現在目妮開始有機會跟著他回郷去參與許多部 落的事務，像是部落運動會和祖靈祭的大型慶典活動，越參與其中，目妮對原住

民的了解也越來越多。

小時後排灣族那邊我是比較不記得，然後最近我有參加泰雅族的祖靈祭，在 宜蘭大同那邊，就是前幾個禮拜（一月初），因為這幾年原住民的祭典越來 越落寞了，他們那個社區，想要把它復興起來，所以就恢復傳統的祖靈祭，

然後我男朋友他外公就被選為頭目。（妮訪-991205-P3）

或許是因為有了這些活動經驗，讓目妮對原住民慢慢熟悉了，加上男友是原 住民的關係，現在話題裡會出現比較多有關原住民的事情。

和目妮相同，家家也很熱忠原住民活動。每兩年一次的賽夏族矮靈祭，家家 都一定會回去參加，包括矮靈祭前夕的祭祖活動，家家也都沒有錯過，上大學後 也參加了原住民社團，還有在社團裡認識現在的男朋友，男友是純的泰雅族原住 民，因此家家和男友常常一起參與社團，也會和男友回宜蘭參加部落裡大大小小 的活動，而且還因此說會說泰雅語呢！家家男友是基督徒，教會裡面有很多原住 民年輕人，所以現在經常和這群原住民一起，有時候一起回部落服務和辦活動。

另外，因為母親工作的關係，很多原住民的活動，家家也都會去幫忙，增加了許 多和原住民相處的機會。

我男朋友他們教會，他們教會很多泰雅族人，所以我覺得我現在比較常參與 的原住民活動都是跟他們教會有關的，……現在比較有機會參加（原住民活 動）。以前就真的很少，國中國小的時候，同學也都是客家人為主，……真 的在大學之後接觸的原住民突然就多很多。（家訪-991128-P3）

肆、 改從母姓的考量與困擾

考高中的時候，目妮還是跟父姓，沒有想要恢復原住民身分，父母親為了他 的成績，希望他改母姓，不過那時候目妮不斷抵抗。

我爸媽他們希望我可以高分一點，那我自己有點算是被逼迫那樣子，我那時 候就想說，加分制度應該是要保障那些真正住在山上那些人，資源比較落後 的，我就覺得我幹嘛占用他們的名額。（妮訪-991205-P3）

我就不想要阿，就一直抵抗，我就想說我如果靠加分上了好學校，自己的實 力就跟別人不一樣啊！那樣就很痛苦啊！我想要跟別人起點一樣。（妮訪

-991205-P6）

這段要改姓的過程，也是經過一番掙扎，父親原本也不同意，但後來因為現 實的考量，還是答應了三個孩子都先暫時改從母姓，條件是以後還要再改回來。

後來父母親達成協議之後，就不停和目妮商量，終於在要考大學之前，目妮恢復 了原住民身分，進入現在就讀的學校裡，不過心情上的轉變也是有的。

其實我加分之後來到 X 大¹⁶會有一點點自卑，覺得自己根本沒有那麼好啊！

一開始啦！現在就不會了！不過吸收能力和反應能力好像真的有差耶！但 也是很多漢人在混阿！（妮訪-991205-P8）

改姓對於家家而言，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家家的母親有一個台灣很少見的 姓氏，因此「傳承」對他們家來說，是很重要的。

因為我外婆生五個小孩，只有一個是男的，可是我舅舅還沒有結婚，變成說 姓 O 的小孩現在就只有我一個，就是我們家這一脈拉！然後我外婆她很奇 怪，她很看重我，她就把 O 家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身上。（家訪-991128-P2）

加上家家從小就覺得母親的姓氏很酷，很想要跟母親有同一個姓氏。很多人 都會選在可以加分的時間點改回母性，就能順利加分，但是家家是在上了高中之

加上家家從小就覺得母親的姓氏很酷，很想要跟母親有同一個姓氏。很多人 都會選在可以加分的時間點改回母性，就能順利加分，但是家家是在上了高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