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密還是疏遠？：小馬和宜靜的故事

同樣是原母漢父的組合，小馬和宜靜從小比較有機會和部落親戚來往，然而 這樣的關係，對於他們的族群認同感是更加緊密還是疏遠呢？

壹、 家人的影響

小馬父親是閩南人，母親是布農族人，母親和部落親戚的關係很親近，所以 小時候常常和母親一起回山上，小馬的舅舅在部落裡算是家喻戶曉的人物，對原 住民事務的推動也很熱衷，從小跟在舅舅身邊，也聽到許多原住民相關的事情，

對於原住民的事物並不陌生，母親和舅舅也不斷的鼓勵小馬能參與原住民活動，

多多了解自己的文化。但比較可惜的是，到了外地求學之後，回部落的機會也減 少了，而且現在部落裡大部分也都以國語溝通，所以小馬雖然是有部落生活經 驗，但是對於布農族語，也不太熟悉。

小馬的父母是自由戀愛結婚的，父母親對於彼此族群的包容性很大，並沒有 太多負面的看法，除了他父母親剛結婚的時候，生活中有一些差異造成的誤會之 外，並沒有不適應的問題，現在母親也都以閩南語和家裡的人溝通，可以說是相 當地融入，因此小馬對族群的看法，也比較中性和客觀。

我覺得漢人和原住民沒有什麼差啦！而且自己又是一半一半的，所以要說我 是原住民也不太是，說我是漢人也不完全對，真的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也 不會覺得自己有被歧視或是怎麼樣的。（馬訪-991228-P4）

宜靜父親是閩南人，母親是阿美族人，從小和母親這邊的親戚住在附近，跟 表哥表姊都很要好，表哥表姊們都是純的原住民，跟他們相處久了，阿美族語多 少都會聽會說，至於和父親的親戚比較少接觸，大概就是過年過節的時候回去見 個面。因為宜靜的母親是家中長女，因此大家都希望他能夠嫁給原住民，所以後 來要嫁漢人先生的時候，家人都十分不諒解；父親當時要娶原住民太太，親戚們 也是很不認同，甚至都會歧視原住民，雖然經過這麼久的時間，彼此的爭執也減

少許多，但還是會聽父親提到原住民的時候，都會說「他們很愛喝酒」，父親對 原住民的印象還是不太好，一但有爭吵，父親總是歸因於「你是原住民」，這讓 宜靜感到十分不舒服。

我每次都覺得漢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歧視原住民，像我爸媽如果在吵架啊，就 一定會說到原住民怎樣啊！我就覺得很莫名其妙啊！那我媽就會覺得他們 其實就有點被看不起這樣。（靜訪-1000207-P3）

貳、 同學眼中的原住民

從小到大，每當要升學的時候，身邊就出現了很多聲音，抱怨為什麼原住民 就能夠加分阿，當然到最後矛頭全指向了小馬，還有學費也是同學很愛聊的話 題，這時候免不了會有一些冷潮熱諷，大概是大家都會覺得不公平吧！

像是同學之間會問一下學費啊！因為我們都會減免啊！同學們都會開玩笑 說我們都在花錢，只有你在賺錢，所以說像是學費阿或是一些福利等等，他 們就比較有興趣。不過有時候難免會有一些冷嘲熱諷吧！他們可能覺得不公 平吧！（馬訪-991228-P2）

大部分人對原住民的刻板印象幾乎都是歌聲好聽、會運動、活潑開朗，所以 有許多活動需要炒熱氣氛的時候，也會馬上想到小馬。另外，同學眼中的原住民 都有點個性散漫、不拘小節，愛喝酒也是其中之一，小馬認為這都只是個人行為，

無關乎原住民族群，或是聽別人傳來傳去，也沒有求證，因此每一次聽到這些負 面的聲音，小馬總是很想要替自己發聲。

他們知道的可能是以前從書上知道的，去套牢住他們的想法，可能有一部分 是，但是實際上並不是完全這樣吧！或許有些原住民就是那個樣子，但是不 能以一概全吧！可是我站出來說話好像也怪怪的吧!（馬訪-991228-P3）

小馬覺得每一次只要談到福利，原漢之間的界線就會變得很明顯，平常其實 不會刻意去強調族群的問題，同學之間也都是因為「加分」、「學費」等等，感到 不公平，才會又把族群問題拿出來說，同學們眼中的原住民，應該都是指「純」

的原住民，認為那些給原住民的福利，是要給這些原住民，而不是給一半一半的 原住民，甚至小馬也被這種觀念影響。

像我的室友，他就是純的原住民，感覺起來就很像小時候在山上遇到的那 種，就是他們是從比較落後或是環境不那麼好的地方來的，會覺得自己有這 個身分是不是有點投機，跟他們比起來，我們好像真的生活比較好一點，接 受的知識也比較多，所以有時候會覺得說自己是不是不應該擁有這些福利

（馬訪-991228-P3）。

宜靜的外表沒有大家印象中原住民的樣子，所以如果她不提，幾乎是沒有人 會認為她是原住民，不過小時候，聽到人家說原住民是「番仔」的時候，宜靜也 會很生氣；還有周遭的人對原住民的看法，有些讓宜靜覺得不以為然。

他們會說「番仔」啊！我會覺得為什麼要罵成這樣，心理會不舒服啦！（靜 訪-1000207-P4）

像聽到漢人說原住民愛喝酒，我會很生氣說哪有，可是後來想想，好像又是 真的。還有他們都覺得原住民好像笨笨的，可是其實並沒有啊！（靜訪 -1000207-P4）

宜靜是到大學二年級之後才恢復原住民身分，所以同學之間很少談論到原住 民的問題，大概就是改姓之後，大家對宜靜所得到的福利感到好奇。

參、 體驗原鄉生活

小時後因為常常在山上，每年元旦的部落運動會，小馬都會參加。但長大後，

小馬比較少去接觸原住民的活動。大學階段，母親一直鼓勵小馬可以參與大學生 的返鄉服務隊，小馬看到表哥們有參加，自己也很想替原住民小朋友付出一點力 量，但是他們學校的社團並沒有很盛行，所以也沒有多注意這方面的資訊。小馬 對原住民的事務，好像年紀越大，越沒有動力去參加，除非自己剛好有興趣，像 是原住民的籃球友誼賽，他才會再多注意一下。

宜靜對原住民的活動都蠻感興趣的，每當豐年祭的時候，宜靜都會和母親還 有表哥表姊們一起回去參加盛會，聽宜靜談到豐年祭的活動時，宜靜對於回部落 和原住民親戚相處感到很開心，宜靜還希望以後有機會可以回部落來長住一陣 子，體驗一下當地傳統的生活。

我很想去住個半年，覺得鄉下一定很好玩。雖然不知道到最後會不會膩，還 是覺得無聊，但是就是會想要試試看，可是半年好像有點太久，一個禮拜好 了，因為我們那邊除了豐年祭之外，其他都沒有什麼活動，就會很安靜，然 後就是豐年祭可能大家都從外地回來，那時候才會比較熱鬧。（靜訪

-1000207-P1）

剛進大學時，學校想要成立原民社，宜靜當時也積極的去了解，不過很可惜，

後來社團沒有成立。

肆、 改從母姓的考量與困擾

改母姓是小馬的父母親共同討論後決定的，希望對小馬的求學過程有幫助，

所以在國三那一年就改姓氏，因為是在學期中改的，所以同學們都會不停的追問 原因，加上台灣習以為常的父姓，也讓剛冠上母姓的小馬感到很不自在，當時很 不喜歡去談自己身份的問題，但是升高中之後，大家不知道小馬改過姓，這時候 就好多了，當然自己也經過了一番調適，後來當大家提到原住民的問題的時候，

小馬也比較願意去回答了。

但是改姓曾經讓小馬對老師很失望，他認為老師在他取得原住民身分之後，

態度轉變很大，會刻意找他聊天，其實小馬內心感受並不舒服。

那時候我導師，平常關係也沒有說很好，平常其實很愛找我麻煩，但是他知 道我是原住民身分之後，在填志願的時候，他就常常找我去聊天啊！就會說 看我要不要考慮一中啊！可能老師都會互相比較吧！他可能想說希望他班 上多一個 XX 高中的學生啊！（馬訪-991228-P4）

其實宜靜一直對原住民的身分很嚮往，但是父親的反對與堅持，讓宜靜遲遲 無法恢復原住民身分，就連用加分的藉口試圖說服父親，父親還是不肯。上大學 之後，因為能夠申請獎學金的關係，父親總算願意讓宜靜改從母姓。同學們對宜 靜改姓都覺得很好奇，但是宜靜也不會一個一個去解釋，至於改姓後的姓名，大 概也只有老師會叫，所以對生活上並沒有產生太大的影響。

伍、 從過去到現在

小時後對自己是一半一半的原住民還不是很了解，而且也有點排斥，也不太 在意身分認定，到國三改姓後，閒言閒語多了，排斥感更加重了，這種感覺越大 才越消失。小馬對於自己是布農族人這個事實，並沒有太多的感覺，他覺得不是 不認同自己的身分，而是就現狀來看，漢人和原住民的差異並不大，而且自己又 是一半一半，真的要說自己是漢人或是原住民，也是很奇怪的事情，所以當聽到 別人說原住民的事情的時候，也不會覺得有特別的想法。一開始改姓氏的時候，

雖然不喜歡別人提起，但是內心卻暗自竊喜，好像是挖到寶一樣，有好多好多的 福利，是以前沒有的，感覺自己可以少一點努力就能得到很好的結果，但後來發 現並不是這樣，自己也會想，在一般人的眼中，一半一半的原住民，面對純的原 住民，自己就好像有點投機一樣。小馬對漢人和原住民的認同感沒有太大的差 別，他一直覺得現在的社會中，已經很難去將這兩個族群區分的很明顯了。

小馬認為自己對於族群的認同不太明顯，相較之下，小馬比較傾向對地方的 認同，因為改姓，漢人和原住民的身分小馬都擁有過了，但是他還是他，並沒有

小馬認為自己對於族群的認同不太明顯，相較之下，小馬比較傾向對地方的 認同，因為改姓，漢人和原住民的身分小馬都擁有過了，但是他還是他，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