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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排灣族口傳歷史中的「南蕃事件」
排灣族是沒有文字的民族，民族歷史是透過口語的傳述來建構。「南蕃事件」
發生迄今已有近百年，筆者訪問的耆老，年紀均為 80 歲左右，其口傳歷史是直 接從當年參事者的口述獲得，因此歷史記憶尚稱清晰。當然，口傳歷史會受現實 中的種種情境影響到人們對於歷史的感知與傳遞。因此「南蕃事件」的口傳者不 免會受到個人經歷之社會文化背景的影響；在物換星移，人事變遷中，會有潤飾，
削減，或者增添一些現實都不曾擁有的魅力，而發生變質。因此必須深入探討，
裨益找出歷史事件的真相。發動「南蕃事件」的排灣族酋邦後裔口傳的史料豐富，
經整理記錄如下。
壹、力里酋邦
一、抗日起義的原因
A-1 君 說 ： 聽 我 父 親 說 ：「 我 們 到 台 北 開 會 18， 有 一 位 東 部 caljengs(柴塱譯)部落的一對夫婦被綁，押到我們前面，並用槍抵住讓 我們看，且當時日本也曾凌辱我們的 mamazangiljan(酋長)，因此排灣 會 動 怒 生 氣 ， 再 加 上 日 本 要 求 收 押 槍 枝 。 當 時 南 、 北 排 灣 族 mamazangiljan(酋長)傷透腦筋，不知如何是好，mamazangiljan 都不願 意將槍枝繳回，因此相互約定，回部落後的第三天，大家分別襲擊日警 駐在所，殺掉日警。
A-2 君 說 ：「 mamazangiljan 認 為 日 本 很 壞 ， 破 壞 我 們 的 kakudangan(文化)，消滅我們，我們來殺死日本人，但是殺日本人之前，
我們先把電話線切掉，以免日本人相互聯繫。」
二、攻擊日警駐在所
A-1 君說：「mamazangiljan 們商討後，率自個兒的勇士攻擊浸水營 駐在所，參與者是酋邦聯盟的部落，如大龜文(tjaquvulj)、馬拉地 (valalji)、大茅茅(tjivavau)、古華(kuabar)、古樓(kuljaljau)等。
而力里社各 mamazangiljan 聯繫攻擊日本駐在所時，商討攻擊浸水營駐 在所後，再攻擊力里駐在所有(有 6 位被殺)。排灣族不好是將日警妻子 槍殺後，將生殖器插上木頭，因此日本非常氣憤，非討伐力里區部落不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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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2 君說：「大龜文 mamazangiljan(酋長)puljaljuyan．tjuleng 被日 警抓 起來 綁在 內文 駐 在所 ， 力里 mamazangiljan( 酋長)vacuku tjakutjakuc 知道後，率領酋邦勇士前往內文駐在所營救。前往時，帶 著火把並告之後面勇士，當到達內文駐在所時，聽到槍聲就把一路上站 岡的日本殺掉。vacuku 到達時，問：「puljaljuyan 您在何處？」答曰：
「在這裡！」於是拿刀將綁的繩索砍掉，mamazangiljan(酋長)連滾帶 爬逃到山谷後將繩索解掉。日警聽到 vacuku 的聲音，朝聲音發射，打 中vacuku 的上唇，因此 vacuku 到死仍拖著上唇過活。
三、日軍警與酋邦勇士對抗
A-3 君說：日本人說：「為何 licung 殺日警，我們去焚毀她們的部 落。」由「三個梅花警官」帶隊。licung 遠望日本警官經過 qalabalaban 地方的cuqu(茄冬樹)的後方，此時部落勇士拿四個槍枝前後包抄的對準
「三個梅花」的警官。當後面跟隨的日警還未走過山邊轉彎處時，licung 一躍而過去將「三個梅花」警官砍殺，並將屍首拖到草叢裡，使後面的 日警看不見。之後，licung 說「排灣族不能被欺侮。」我們力里社的 lalakacan licung cigal 很強悍，說：「我們再回擊吧！」於是將帶著 3000 兵隊的「三個梅花」警官在tjulubaqasaqas 的地方殺掉(licung 一 共殺了三個警官)。
A-1 君說：日本反擊----不久死傷不少，我們力里社人集結等候在 路上---tjuacuqu 獵殺日警---licung cigalje(qinaljan 屬 ruveleng 頭 目)獵殺二個高級警官
A-3 君說：日本軍警來時我們逃跑到叢林，即逃跑到地形崎嶇的傳 統領域。以前日本的軍隊來到部落時，我們先躲到深山，不開槍反擊，
都爬到樹上觀望。貴重物品帶走，不重要的物品自行焚毀。當時有 100 戶家屋被日本燒毀，僅一戶未燒起(vacuku ljavul 石頭屋灌石油也燒不 起)。
四、「歸順」日本
A-3 君說：勸導歸順的是鄰近的白鷺部落裡的親屬(djaumaumaq---混血 兒)。95警部補調查力里社酋長drangadrang 的親族，發現有一位入婚到
95 A-3 君說：「djaumaumaq 是部落與部落之間聯姻之後裔，常扮演部落之間爭執的和事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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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iljus(白鷺)部落。因此日本警部補 suljivedjan 勸導歸順之前，先 到pailjus(白鷺)部落探詢說：「您們pailjus(白鷺)部落有跟力里社親 族關係的人嗎？如果有，因為她不會被力里社的人殺，讓我們並肩走到 力里社勸導力里社的人歸順。」部落的人答說：「有。名叫kuliyus 。」
於 是 ， 前 往 力 里 社 ， 到 達 力 里 社 時 ， 警 部 補 問 kuliyus ：「 您 的 mamazangiljan(酋長)是誰？」回答說：「drangadrang katjaljavan！」
於是，警部補直接前往 drangadrang 面前說：「明天您願意到日本之處 歸順嗎！」答說：「願意。」就這樣力里社就歸順了。
drangadrang katjaljavan(酋長)帶力里社的人去「歸順」。 地點 在力里 7 公里(paquljau 山坡上)。drangadrang 出現在 7 公里處，日本 看到全隊舉槍瞄準drangadrang，但 drangadrang 是舉起日本國旗並與 警部補及kuliyus 並肩緩緩的靠近日本排列的隊伍。日本排列的隊伍將 近有 1 公里左右(到paqaljingd 的地方)。又說：部落里參加的人很少，
大部分的人是在周邊偷窺。
五、事件後日本的處置
A-1 君說：日本未懲罰。平日還是歧視我們，欺侮我們，但是日本 可能商談如果嚴厲懲罰可能會再抗爭，因此事件後日本是安撫我們。教 育我們，我們再也不反抗。又說：「日本押收槍枝時，有三位一道到海 邊將槍枝投海丟棄，tjulevekan （古樓酋邦酋長)、kuljilji（本社有 勢者) 、makinu（大龜文酋邦酋長)。如果不跟隨，部落人士「懷疑是 用來打我們」的心會一直存在，不會相信日本押收槍枝是要丟棄的。
A-1 君說：喔！ kausan 的財產何其多(「inilavas---掠奪」及日 本siniqeljing ---扶助)。其財產就是排灣灣族「五大酋長」96財產的 總數還比不上。
96 A-1 君所言的「五大酋長」是其部落周邊勢力較強的酋邦酋長，或事件後日本認定的酋長，之後在耳語
相傳之下所建構的話語。此認定的酋長都指向中、北排灣族地區之酋邦酋長，如 makazayazaya 酋邦的 vavulungan，但就排灣族酋邦之間有否如此的稱呼或認定，可能尚待考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