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則生涯復元的故事
第二節 從自卑的刺到恩典的花朵－恩慈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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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故事中，溫柔在結婚前的個人實踐目標始終是空缺的，儘管學校方面對她 有很多期許，但她也不清楚這是否是自己所欲追求的。但在婚後，因為家庭中的 壓力，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痛苦的情緒，這使得他愈加認識與瞭解「自己」，這 是在婚前的生涯階段裡都一直缺乏的部分。溫柔在後續生涯當中所追求的信念實 踐，可以說是依附於家庭議題之下做發展的，然而，在這當中卻又呈現出她從受 害者到得勝者位置的推移。我們能看見她在初期所從事的服務性工作，有很大的 原因是為了減緩婚姻上帶給自己的壓力，然而，溫柔在現階段卻能夠從自己的經 驗出發，主動關心部落中同樣需要幫助的家庭，以及設定成為耆老的想望，在這 裡面已不見消極怨嘆的色彩，卻能夠清楚地察覺溫柔「自己」的想望與目標。
第二節 從自卑的刺到恩典的花朵－恩慈的故事
壹、生涯故事的內容呈現
恩慈與妹妹溫柔都是部落裡土生土長的居民，與鄰近的其它部落相比，她們 所在的部落並不算大，然而，這在孩提時的恩慈眼中卻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以 前都住在部落那一區，就覺得部落好大喔，我會很自卑，因為家裡以前貧窮，加 上我又沒有讀書」。在偌大的部落裡，恩慈一直是將自己的活動範圍限縮在住家 的附近，在婚前更幾乎不曾在部落其他地方走動，因為在與他人在相處時，心中 對於貧窮與低學歷的自卑將會不斷地刺痛著她自己。另一方面，在婚姻生活裡，
恩慈因為遲遲未生下男孩，這使得她的婦女角色不被族人所認同。該如何去面對 心中的自卑與婚姻上的挑戰，這將是恩慈這生中最重要的兩個議題，「裡面的自 卑又明顯，它會讓我…它應該會一直跟我到死亡」。
一、 先天背景
（一）「在部落裡面算很弱勢的家庭」：家庭的貧窮與部落的重男輕女意向
「父母比較傳統、比較謙卑，因為娘家的家境不好，又都是女兒，我爸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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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算孤兒，在部落裡面算很弱勢的家庭」恩慈的父親在十四、五歲就失去雙親，
從此與弟妹們相依為命，而身為長子的他更是一肩擔負起提供家中生計的重擔。
恩慈與她的妹妹都回憶到，印象中的父親在待人處事上相當卑微謙讓，這可能和 他出身貧苦的家境有關。事實上，故而的身份也意味著他無法與其他人一樣，從 原生家庭處繼承到既有的社會資本與財富，這將使得個人在成長的過程中需要更 多的努力。另外，恩慈以「又都是女兒」一項作為家庭弱勢的原因是由於她的八 個手足中，有七個都是女生，也因此引來部落鄰人的譏嘲，「我們隔壁的，會在 我媽媽面前，我們都會聽到：啊～都是女生（嫌棄）」這讓恩慈感覺自己像是個
「拖油瓶」一樣。
（二）「我爸爸在部落裡面也是有一定的地位」：父親的角色楷模影響
儘管家庭的背景在先天條件上十分不利，恩慈的父親卻用自己的例子向子女 們展示突破這些枷鎖的途徑。「我爸爸在部落裡面也是有一定的地位」恩慈的父 親曾經是部落中教會的長老，由於教會經常是山地部落中信仰與政治的中心，因 此能代表信眾參與教會決議的長老位置是需要被多數人認可的，儘管社會關係或 財富條件在先天上處於劣勢，但父親卻透過後天的努力贏得地位的提升，而他的 方法就是「參與教會並完全的服務」。教會提供了一個成就累積的平台，在這裡 面所投注心力的多寡取決於個人，透過父親的體現，讓恩慈自然而然地學習到這 一掙脫先天弱勢地位的途徑。
有關部落居民對家中子嗣組成所抱持的輕視態度，恩慈的父親卻不被左右，
以同等的愛來關心自己的孩子，「我爸爸都不會說女生不好，我那時候覺得我爸 爸真的是不容易，在那樣重男輕女的時代，他沒有這樣的觀念」。另外，父親為 為恩慈建立了一個「不喝酒」的男性形象，這讓她在腦海裡也會想像在未來與父 親一樣的男人共組一個能夠保護孩子成長的家庭，「我以後想要的家庭就是這 樣，家庭會影響孩子，所以他們應該也會想要一個沒有酗酒的家庭」。僅管家庭 的弱勢條件與部落的歧視意向造就了恩慈心中的自卑感，但父親卻成為緩和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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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擊的屏障，讓子女們所受的傷害降到最小。
二、 求學階段
（一）「其實小時候成績很好」：才賦優勢在學習上展現
回憶起求學時光的恩慈，臉上綻放出瑰麗的光彩，聽著她的敘說，我相信這 是一段她最為珍貴和快樂的歲月。「其實小時候成績很好，你可以在我們這一輩 裡面打聽，因為我很好學，因為家裡沒有書，所以就很喜歡看書，因為知識就應 該這樣學」對於求知慾旺盛的恩慈，學校宛如寶窟一般讓她喜不自勝，當時一年 級的老師還對著來自同部落的學們說：「你們看看恩慈」這讓恩慈首次意識到自 己原來也有別人所沒有的優點「好學」。到了三年級時，班上的老師施行體罰教 育，恩慈經常看見有考試不及格的同學挨打，甚至淤青受傷，這讓她「自愛」的 心理不願意被處罰，在戒慎恐懼之下，讓她對於學習更加地用心。
（二）「我想作老師」：師生關係的正向循環
在國小階段裡，最讓恩慈印象深刻與感謝的老師是五年級時的外省籍班導 師，這位老師在學生間非常不受歡迎，除了他的嚴厲教學風格外，最主要的原因 是他會對原住民學生說：「很髒、好笨、豬啊」。面對老師對於住民學生的偏見，
恩慈實在不想被他找到可以批評自己的地方，這就刺激了她更加倍地用功，所以 成績始終名列前茅，但對於學生有如此良好的表現，這位老師卻也不吝嗇給予表 揚。
他會在我的國語簿上寫甲上上，還會公開在辦公室給所有人看，作業也 會擺在黑板上給全班的人看…他教我們兩年，因為他的讚美，所以我更 用功，他還選我作模範生，我還一直哭，我也不知道在哭什麼，可能是 從小的時候都覺得別人比我好，印象與想法裡面，別人都比我好，感覺 就不如人家，也不是說有什麼東西可以跟人家比…後來我升上國中後，
都會聽學弟妹說他還一直在提那個恩慈，覺得恩慈這個小朋友在原住民 小朋友裡面就很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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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恩慈而言，老師對自己所做的就是「肯定」兩個字，肯定她好學、肯定 她懂事，最重要的是讓恩慈肯定自己的能力，「我可以唸書！我就想說我原來可 以」這樣的想法是過去一直處在自卑之中的恩慈前所未有過的。恩慈回憶起當時 的生活周遭，父母或其它長輩都沒有人會告訴她在未來應該做什麼或該懷有什麼 志向，然而，恩慈卻仍記憶猶新地記得她在一次以「我的夢想」為題的作文簿上，
清楚地寫下「我想作老師」的志向。無論在過去或現在的台灣社會裡，「老師」
都是具有一定社經地位的職業，而在當時原住民佔全台灣教師不及百分之一的六
○年代裡，對於出生貧窮且自卑的恩慈來說，怎麼看都像是遙遠的夢，然而她心 中的熱切與想望，是因為她從學習表現中看見了自己未來生涯的可能性。
（三）「不然我就是老師了…」：家庭環境與態度對教育機會的剝奪
恩慈將想成為老師的夢想寄託在未來的升學上，並朝著這個方向努力著，然 而，這般期待的心在後來也就傷她越重，「因為那時候家裡沒有錢，每個同學都 有念高中，只有我沒有…其實他也很無奈，無力可以給我讀書，不然我就是老師 了…那是我最大的痛，一直到我現在，若說生命中有遺憾，就是那個時候」。
因為家中經濟的不允許，父親期待恩慈在國中畢業後就到平地都市的工廠工 作，以賺取收入來改善家計，引頸期盼的升學之路就此落空，儘管原住民升學比 例在當時仍普遍不高，但在恩慈眼中卻只能看見別人身上擁有自己所無法獲得的
「機會」。恩慈回憶起當時的心境：「我現在想起來我爸爸不是固執的人，如果我 大力爭取，我爸爸會成全吔，可是我為什麼沒有做，但又體諒爸爸的辛苦，所以 很為難，又不能怨恨，總之，是自己不會爭取」在當時阻礙自己升學的原因裡，
一個是自己無力改變的家庭經濟條件，另一個則是自己摯愛的父親，恩慈無法控 訴任何一方，最後只能選擇歸咎自己。
傷心欲絕的恩慈在當時並沒有配合父親要求的外出工作，這是從來都聽話順 從的她第一次，也是生平唯一一次忤逆了父親。那段日子裡，她留在部落中整日 以淚洗面，然而，生活周遭的人事物卻又不斷地在她的傷口上灑鹽，深深地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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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她，「那時候我就不想去工作、不想見人…我看到其他長輩，他們就會說怎麼 沒有去讀書，我就會一直哭…六日我同學唸書回來 ，我會很難過我為什麼沒有 去唸書」。這樣的景象讓恩慈難以負荷，為了「逃避部落」，恩慈最後還是選擇離 開到平地社會去工作。
（四）「她們也和我一樣沒辦法讀書」：對平地社會的認識與挑戰生涯阻礙 在都市的工廠裡，恩慈很快地結識了兩位漢族的女性友人，她能感覺到對方 是第一次接觸原住民，因此對自己相當好奇與喜歡，在與她們的交談之中，知道 她們也都和自己一樣是因為家中經濟的不允許，而無法升學。在一次朋友邀請恩 慈到家中的機緣下，發現對方的家比自己的還破舊，這讓她首度意識到平地社會
（四）「她們也和我一樣沒辦法讀書」：對平地社會的認識與挑戰生涯阻礙 在都市的工廠裡，恩慈很快地結識了兩位漢族的女性友人，她能感覺到對方 是第一次接觸原住民，因此對自己相當好奇與喜歡，在與她們的交談之中，知道 她們也都和自己一樣是因為家中經濟的不允許，而無法升學。在一次朋友邀請恩 慈到家中的機緣下，發現對方的家比自己的還破舊，這讓她首度意識到平地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