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
立 政 治 大 學
‧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天講」。230為了防止所謂「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利用意識形態鼓動資本主義復辟 力量，毛澤東勢必要展開思想上的整頓與鬥爭。1963 年 12 月 12 日，毛澤東對 文藝界作的批示指出：「各種藝術形式－戲劇、曲藝、音樂、美術、舞蹈、電影、
詩和文學等等，問題不少，人數很多，社會主義改造在許多部門中，至今收效甚 微。許多部門至今還是『死人』統治著。」「許多共產黨人熱心提倡封建主義和 資本主義的藝術，卻不熱心提倡社會主義的藝術，豈非咄咄怪事。」1964 年 6 月 27 日，毛在「全國文聯和所屬各協會」整風時曾指出：
這些協會和他們所掌握的刊物的大多數（據說有少數幾個好的），十五年 來，基本上（不是一切人）不執行黨的政策，作官當老爺，不去接近工農 兵，不去反映社會主義的革命和建設。最近幾年，竟然跌到了修正主義的 邊緣。如不認真改造，勢必在將來的某一天，要變成像匈牙利裴多菲俱樂 部那樣的團體。231
毛澤東趨於極「左」的知識分子政策，是與他的權力鬥爭聯繫起來的。透過 鬥爭這些文藝界的知識分子，來重新取得思想上的發言權與正確性，進而逐步清 除與他有分歧的「階級敵人」。而這種發動在意識形態領域上的鬥爭行動，終於 升高為文化大革命。
第二節 文革中知識分子的角色
文化大革命的發動，就內涵而言，它是政治權力的鬥爭與文化思想的鬥爭交 織而成的產物。這當中包括毛澤東對劉少奇的權位鬥爭，但最重要的是毛澤東與 他的支持者利用思想知識領域的階級矛盾為開端，來展開這場所謂「無產階級文 化大革命」。這種口號的提出，不但加強了其鬥爭性質，更激發了全國群眾的階 級革命心理。而「文化」大革命，也象徵了代表文化的知識分子即將遭受被批鬥 的命運。在毛澤東一元化領導的政治模式確立之後，知識分子已然被當作他鞏固 權位的工具。因為知識分子難以消滅的「資產階級思想」，容易讓毛澤東利用並 放大為隨時會找機會「復辟」的反動力量。文化大革命正是以批鬥這種思想意識 形態為突破口，以樹立學術界反動敵人開始，進而擴大為鬥爭其他當權派和任何
230 李學昌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事典 1949-1999》（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 年），頁 284。
231 汪學文，《中共文化大革命史論》（台北：政大國研中心出版，1989 年），頁 33-34。文中提到 的「匈牙利裴多菲俱樂部」是指，1956 年，一批匈牙利知識分子組織了「裴多菲」俱樂部，被 蘇聯出兵鎮壓，稱為「匈牙利事件」，毛澤東引以為戒。因此，「裴多菲」俱樂部被認為是反革命 性質的組織。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82
一切的反動勢力。
決定要以思想鬥爭來鞏固權力開始，毛澤東的知識分子政策必然是「左」傾 的。文化大革命由 1965 年 11 月 10 日姚文元以《評新編歷史劇〈海瑞罷官〉》為 題的文章揭開序幕，批判學術界知識分子的「資產階級思想」。1966 年 5 月 16 日通過了由毛澤東主持制定的《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通知》（簡稱五一六通知）
後，文化大革命全面啟動。《五一六通知》中說：
高舉無產階級文化革命的大旗，徹底揭露那批反黨反社會主義的所謂「學 術權威」的資產階級反動立場，徹底批判學術界、教育界、新聞界、文藝 界、出版界的資產階級反動思想，奪取在這些文化領域中的領導權。而要 做到這一點，必須同時批判混進黨裡、政府裡、軍隊裡和文化領域的各界 裡的資產階級代表人物，……232
由此通知清楚表明，對代表思想意識的知識分子的政策，正式與對所有資產階級 反動勢力的鬥爭結合在一起。因此，此後中共發布的知識分子相關政策，都是極 度左傾的。1966 年 6 月 1 日《人民日報》發表了《橫掃一切牛鬼蛇神》此篇社 論，更是要革命的群眾以毛澤東思想為武器，橫掃盤據在思想文化陣地上的牛鬼 蛇神，而這裡說的牛鬼蛇神就是所謂資產階級的「專家」與「學者」。233
毛澤東把知識分子當作發動鬥爭的工具，必定要先突顯他們對無產階級的威 脅性，才能循序漸進地把批鬥重點擴大至高層領導人。而在文革爆發後的氣氛 下，在以毛澤東為首的領導下，整個社會充斥著對「資產階級學術界」的極「左」
批鬥。在《觸及人們靈魂的大革命》這篇社論寫道：「黨和毛主席教導我們，用 無產階級世界觀武裝起來，在改造客觀世界的同時改造主觀世界，而資產階級代 表人物和資產階級『學術權威』卻硬要把我們拉到資產階級世界觀的泥坑裡去。」
「被推翻了的資產階級代表人物，仍然也還在抓意識形態，抓上層建築，搞理論，
搞學術，搞文藝等等，在文化戰線上搞帝王將相，才子佳人，洋人、死人統治舞 台，搞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宣傳，為資本主義復辟作輿論準備。」234另外，更有把 復辟力量與國民黨結合起來，有類似報導說：「國內的知識分子最不喜歡我們這 個無產階級專政的政權，而懷念國民黨時代的政府，一有機會就蜂湧而出，興風 作浪，要推翻共產黨，恢復國民政府。」235這種把知識分子等同於資產階級復辟
232 姜華宣等主編，《中國共產黨重要會議紀事（1921-2006）》，頁 349。
233 參自楊風城，《中國共產黨的知識分子理論與政策研究》，頁 180。
234《觸及人們靈魂的大革命》（1966 年 6 月 2 日），《人民日報》。轉自丁望編，《中共文化大革命 資料彙編（第一卷）》（香港：明報月刊社，1967-1973 年），頁 93-95。
235 1966 年 8 月，北平人民大學「紅旗戰鬥隊」的大字報。轉引自汪學文，《中共文化大革命史 論》，頁 71。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力量的觀點政策，使知識分子在文革中所受的不公平對待陷入無法挽回的局勢。
就如同魏承思的觀點認為，自 1949 年以來，中共與社會群眾已經習慣把知識分 子作為政治運動的對象。236毛澤東在文革一開始便利用他們作為攻擊目標，容易 動員群眾迅速投入運動，進而逐漸把運動擴大至整頓黨內「走資派」甚至是全國 任何的「反動勢力」。
在文革這種政治與思想鬥爭交織的環境下，毛澤東對知識分子的批判成了權 力鬥爭的前哨戰。1966 年 8 月 8 日的八屆十一中全會上通過的《關於無產階級 文化大革命的決定》（簡稱《十六條》）提出：「運動的重點，是整黨內那些走資 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237雖然此決定宣布運動的重點整頓對象，是中共黨內的 修正主義走資派人物，但知識分子作為文革的最初鬥爭對象，對他們的鬥爭可以 說是撐起整個運動的。再來，以客觀上來看，批鬥知識分子的影響力不但是遍布 各個層級的，更是群眾較容易可以接觸到的，這樣的因素成功支撐著毛澤東的權 力鬥爭策略。因此，對知識分子的態度與策略是會持續不間斷出現的。在《十六 條》中提出：「要組織對那些有代表性的混進黨內的資產階級代表人物和資產階 級的反動學術『權威』，進行批判，其中包括對哲學、歷史學、政治經濟學、教 育學、文藝作品、文藝理論、自然科學理論等戰線上的各種反動觀點的批判。」
「在這場文化大革命中，必須徹底改變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統治我們學校的現象。」
238毛澤東與中共提出的對學術知識界的政策路線，明確了無產階級對「資產階級」
知識分子的積極鬥爭性，更要挽救被資產階級意識霸占的學術教育界。在「極左」
政治思維下，被毛澤東與中共視為階級敵人的知識分子，在文革一開始馬上遭受 被批鬥的命運。群眾在文革中被塑造起來的狂熱程度，更使知識分子受到前所未 有的身心迫害。就文革期間對知識分子的批鬥迫害，大致上可以歸類為以下幾 種：一是大字報的批判，二是受群眾大會的公開批鬥或遊街示眾，三是抄家，四 是受到人身摧殘或肉體折磨，五是遭到監禁、關押或其他限制人身自由的管制，
六是勞動改造。239處在群眾運動極度瘋狂的氛圍下，很多知識分子不堪遭受這種 精神和肉體上的虐待，因而走上自殺一途。如老舍即是一例。
知識分子在這場因政治目的而發起的文革中，被定位為「資產階級」鬥爭對 象，是無法扭轉的。生活在中共嚴格控管的社會制度中，加上瘋狂群眾運動的環 境下，知識分子已經無法有任何積極反抗或作為。例如在批林批孔的運動中，梁 漱溟所在的學習組的其他人都表示「擁護」這個運動，唯他始終不發一言。梁漱 溟曾對人說：「我認識到這是一場政治運動，既弄不清來龍去脈，還是靜觀為好。
236 參自魏承思，《中國知識分子的浮沉》（香港：牛津大學出版社，2004 年），頁 172。
237 姜華宣等主編，《中國共產黨重要會議紀事（1921-2006）》，頁 355。
238 轉自丁望編，《中共文化大革命資料彙編（第一卷）》，頁 20。
239 參自楊風城，《中國共產黨的知識分子理論與政策研究》，頁 181-182。
‧
到文化革命 1949-1979》（香港：牛津大學出版社，1993 年），頁 11-22。241 發表於中共紅旗雜誌 1968 年第 3 期。參自汪學文，《中共文化大革命史論》，頁 355-356。
242 李學昌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事典 1949-1999》，頁 408。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澤東掀起對知識分子的鬥爭象徵無產階級的革命性，而群眾的革命運動更成為他 為鞏固權力的手段。在這種情況下，文革中的知識分子無論如何都只能遭受鬥爭 的命運。即使經過再教育的改造後，知識分子也沒辦法真正擺脫「資產階級」的 身分。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下，對中國知識分子的危害是可想而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