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宜蘭政治局勢的改變
第三節 黨外縣長與其政治角色演變
二、 陳定南的縣長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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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帶過，61中央政府的違法行為看在陳定南眼裡恐怕是不以為然，他於 1988 年 裁示宜蘭縣電影業者不必播放國歌，首開全臺先例，雖然不唱國歌是一件小事但 已經讓中央不滿，時任新聞局長的劭玉銘表示停播國歌於法不合，就連省主席邱 創煥也表示去函糾正宜蘭縣政府，但是全宜蘭縣僅剩黨營電影院仍在播放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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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更令人震驚的是同一年度陳定南率先廢除人二室，相關事件還有撤 銷安維秘書與銷毀忠誠資料，這些形同國民黨政府在監視公務員的機關與資料，
陳定南認為這些都屬於非法單位，違反法律保留原則(子法不得超越母法，否則 無效)，這些舉動形同挑戰中央國民黨政府的權威，陳定南的名聲因此傳遍臺灣 各縣市，縣長的爆發力與政治能量在此展露無疑。
二、陳定南的縣長傳奇
日治時期雖然臺灣在殖民政府的統治之下，硬體建設與基礎教育逐步邁向近 代化，比起同時期的中國各地或是亞洲其餘殖民地，臺灣相對的要進步許多，在 總督府醫學校大量培植優秀醫生的背景之下，公共衛生方面也獲得相當大的改 善，但是日本人基於殖民統治的考慮，鮮少有系統性的傳授臺灣學生自由與民主 人權等等現代化的核心意義，一般沒有受教育的則更不可能知道近代化價值，一 般人的公民與道德素養的最大獲取來源應當是講古仙在廟口傳授三國演義、歌仔 戲與布袋戲當中的道德觀，甚者或是廟宇上的雕刻與教誨，換句話說這都是前近 代東亞的傳統觀念，現代公民相差甚遠。
遲至今日，臺灣民間仍然認為總統等於帝王天子，行政院長等於宰相，而縣 長當然就是地方父母官，63在漢人想像中「父母官」的典型代表，則是臺灣人人
61 陳定南，〈看電影不必唱國歌，裁撤人二、銷毀忠誠資料〉，陳定南競選總部：2005，頁 27。
62 噶瑪蘭新聞眼，〈1988 宜蘭縣十大新聞〉，噶瑪蘭雜誌 103 卷，1989，頁 13。
63 臺灣行政權遠高於立法權，而中國自古沒有國會監督政府，因此立法院長沒有對照的官位， 也 許這是立法院長在民間地位較低的另一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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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熟知的「包青天」，縱然小說與戲曲中「包青天」與真實歷史上的包拯有所出 入，但「包青天」故事當中的幾個主要精神例如清廉、正直、斷案明察秋毫以及 為了百姓利益不惜與中央對抗的觀念卻深植人心，屬於漢文化一環的臺灣也有類 似的觀念，不過這種觀念多半屬於一種對官員的純美好幻想，看到自居中國文化 正統的國民黨官員在「清廉」的表現即可明白。
漢文化當中的天子受命於天，是漢人國家體制下的大家長，具有家長式權 威，不得反抗。天子所轄的地方官員則為「父母官」，等於是地方的大家長，人 民對其又敬又畏。清廉地方官的代表性人物為宋代開封府尹包拯，但民間所仰慕 的是小說中的包拯，明查暗訪、體恤民情，面對重大罪犯乃至王公貴族甚至可以 處以鍘刀極刑，64以正國法，且日審陽、夜審陰，具有神格性。
依現代民主觀念來說縣長應是公僕，其職務是為人民服務，民國七十多年民 風未開，人民仍然是期待地方首長能類似父母官的概念保護人民，陳定南上任縣 長以後不少行為與措施與這樣的觀念幾乎接近，於是宜蘭逐漸有人稱其為「陳青 天」，雖然這與現代國家當中「公職人員」的精神相差甚遠，但是卻有其時代意 義，試舉出下列數個故事來加以討論，在討論之前我們應該瞭解陳定南努力的實 現他的重要政見，「三不政策」—不拿回扣、不貪污、不炒地皮，相對於民間的 認知對於國民黨政府的部分官員貪污成風，不貪污反倒成為新聞的情況之下，我 們可以理解陳定南為何在宜蘭受到人民的敬重，再加上陳定南個性低調、交遊不 廣闊，其私下生活則更加神秘，神話色彩甚濃。
這些故事與農業相關的有，宜蘭的代表性農產品三星蔥，品質居全臺之冠，
但是卻長期遭到中盤商剝削，1982 年當選縣長不久的陳定南便帶領蔥農到臺北 市的環河南路市場「抓菜蟲」，要求三星蔥應得到合理價格，當年陳定南一同前 往的農民曾表示：「一個縣長做到這樣真正是很感心，他真的有在做事，有替農
64 但是宋代死刑判決必須經中央政府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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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著想」，65這一事件一方面突顯出陳定南發揮勤政的特質充分扮演縣長的角 色，但是就臺灣現代史而言，這卻是顯現出大環境對於農民的不利，以及中央政 府農業單位未能善盡責任。戰後臺灣對於農業的剝削，除了有名的肥料穀物，政 府也鮮少有力的阻擋大盤商壓榨農產品價格，因此我們在觀察陳定南的許多作為 時除了其本身的施政內容，更不能遺漏大環境的變化，制度與人為的缺陷讓陳定 南有了揚名的機會，就1980 年代初期臺灣許多縣是農業人口仍有相當比例，農 民生活較一般人艱困，菜價遭到壓抑並非僅有宜蘭，不過像陳定南這樣挺身而出 為農爭權的故事，卻鮮少出現過。
為了省政府強行合併青果合作社一案，則更能凸顯他的行事風格，由於臺灣 省政府自1973 年以行政命令強行要各縣市青果合作社解散，並將業務轉至省青 果合作社宜蘭分社接管，自此宜蘭縣青果運銷合作社一直抗命反對，至1984 年 宜蘭縣青果合作社更名為宜蘭縣柑桔生產合作社，並且要求宜蘭分社交出原有的 權狀以及印鑑，但遭到拒絕。此後則引發相關的權力爭議，最後縣議會認為省與 縣青果運銷合作社之間並無從屬關係，且縣青果運銷合作社的主管單位為縣政 府，因此省政府侵害地方政府職權，當時陳定南拒絕合併，因此與省政府關係甚 差，但是卻可以得知陳定南對於縣政府權限以及宜蘭縣青果合作社權益的堅持。
歷史研究需要許許多多不同面向來解釋，才顯得其精彩與接近事實。這裡我 們需要列舉一些不同角度的觀點，比較不容易迷失在宜蘭治理經驗的熱潮當中，
這樣的觀點本文將以中央日報駐宜蘭記者陳柏洲的觀察出發，他對於陳定南八年 所創造的「宜蘭經驗」，有這樣的整體評價：「陳定南執政著墨最多的建設，不外 乎是冬山河整治，並被引為最大政績，只是，這條冬山河整治計畫，是宜蘭縣的 持續規劃之一，早在陳定南之前，宜蘭縣政府即已擬妥整套的整治計畫，更完成 了河道土地等等徵收作業，陳定南所做的，據地方人士說，只是追加了親水公園
65 王文玲、蕭白雪，《為官的品格》，臺北：商周出版，2007，頁 88。此書獲陳定南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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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設施及森林公園的規劃」。66這樣的觀察值得反思與深入檢討，民間時常將政 治成就歸於某一政治人物，殊不知這可能與前人努力以及整體時代有關係，陳定 南治理冬山河也是如此，這是整個地方政府一貫傳承的治理政策，就連陳定南任 內所規劃的重大建設例如縣政中心，也都由後繼的縣長所完成，67不能將所有成 果都歸於一人手上。雖然這種說法之人，通常對於黨外人士都呈現「嚴格」檢驗，
但是國民黨政府規劃甚久卻不見成果，陳定南卻展現較強的執行力，其實是凸顯 國民黨政府拖泥帶水、執行力低落的特質，但無可否任這種說法有可取之處，當 陳定南建設與規劃都有的施政表現，至今日或可以更寬廣的角度來解讀。
陳柏州給陳定南的另一評價則是：「與其說是陳定南給了宜蘭人冬山河，倒 不如說陳定南讓宜蘭人重新拾回了信心與自尊來的貼切。」68臺灣戰後將一切資 源集中在臺北市的結果，造就了自身以及鄰近的臺北縣與桃園縣人口大增，相對 的其他地區除了擁有工業區與核電廠之外，商業發展與文教資源遠遠落後臺北 市，這使得許多地區特別是農業縣市的居民，自信心甚弱，「庄腳俗」是臺北人 鄉下小孩到各大都會中求學以及就業的戲謔詞，69尤其宜蘭人的臺語中又帶著明 顯的宜蘭腔，更容易成為嘲笑的對象，陳定南使鄉下中的鄉下－宜蘭(宜蘭縣沒 有機場以及長期沒有大學院校，相較於花東更顯得落後)一躍成為臺灣地方政治 的耀眼地區，良好的公共品質以及優美的河川風景，成為外人對宜蘭的明顯印象。
甚至陳定南也成為宜蘭人的象徵之一，舉例來說宜蘭運動公園中如直線一般 的行道樹，是施工單位以測量儀器所排列出來，70這被認為象徵陳定南精準、正 直的施政風格，雖然在李鳳鳴縣長時代即有該公園設立，但是陳定南將八公頃的 小公園擴大為27 公頃的運動公園，雖然經過議會與省政府數度駁回該計畫，但
66 陳柏洲，《蘭陽風土記事》，臺北：玉山社，頁 182，1996。
67 許文傑，《宜蘭經驗的研究》，頁 37。
68 陳柏州，《蘭陽風土記事》，頁 182。
69 進入二十一世紀許多縣市以農業以及觀光景觀打響知名度，許多到鄉下遊玩的臺北小孩不懂 農業常識，反被稱為「臺北俗」。
70 陳定南，《蘭陽新面貌》，頁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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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最終在其任內興建完成，71冬山河親水公園以及羅東運動公園設計時間甚長，
證明他不是一個講求速成的縣長，當外界給予陳定南與不貪污、有效率畫上等 號，讓宜蘭人信心大增，就陳定南的連任得票率與施政滿意度來說，認同這項說
證明他不是一個講求速成的縣長，當外界給予陳定南與不貪污、有效率畫上等 號，讓宜蘭人信心大增，就陳定南的連任得票率與施政滿意度來說，認同這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