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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文字遊戲

第四節 飛白

【試譯】「怎麼偏是我?」

「顯然你深受寵信,」郝失德不懷好意道,「我想無厘頭哥拼了命也想 求得這樣的機會。」

「那可是,」無厘頭哥說。反正拼也是拼別人的命,他心想,這命啊外 頭要多少有多少,沒道理浪費一條上等的。

本段的習語隱藏雙關並非棘手的難題,然而要將原文的幽默感發揮出來,譯 者還必須加強譯文隔岸觀火的語氣。筆者捨棄直譯「手臂」、「右臂」,而是採 意譯指出是「拼了命」,「生命」無庸置疑是所有存在體的無價之寶,因此就帶 出習語的意涵。隨後「反正拼也是拼別人的命」形成如原文的用法,將搭配詞拆 開來說製造相似但不同的意涵,更連帶強調作壁上觀的戲謔心態,可謂一舉多得。

最後一句則同樣處理為「命」,將寶貴與生命兩層意涵延續到底。筆者認為譯者 除了需細心觀察原文的習語作用之外,仍須琢磨如何將嘲諷或戲謔等語氣發揮出 來,如此才能豐富文本的生命。

第四節 飛白

譯例10

【情節】一夥人模擬西班牙宗教法庭自創了一個英國宗教法庭,但是眾人在討論 是否不應該將女巫抓來行刑,畢竟她們似乎沒犯什麼錯。

【原文】“My mother said they were just intelligent women protesting in the only way open to them against the stifling injustices of a male-dominated social hierarchy,” said Pepper.

Pepper’s mother lectured at Norton Polytechnic.

“Yes, but your mother’s always saying things like that,” said Adam, after a while. Pepper nodded amiably. “And she said, at worst they were just free-thinking worshippers of the progenerative principle.”

“Who’s the progenratty principle?” said Wensleydale.(頁243,粗體自加)

【謝譯】「我媽說,她們只是聰明的女人,在男性主導的社會體系裡,用他們唯 一能使用的方式來抗議令人窒息的不公不義。」裴潑說。

裴潑的媽媽在諾頓的綜合技術大學當講師。

「是啊,可是妳媽開口閉口都是那種話。」過了一會兒亞當說。

裴潑友善地點點頭。「而且她說,她們再怎麼樣也不過是思想自由、崇 拜生殖力。」

「生紙力是什麼?」溫斯雷岱爾說。(頁212,粗體自加)

【馬譯】“我妈妈说她们只是些智慧女性,通过这种唯一可行的方式,反抗男权 社会统治集团施加给他们的令人窒息的歧视。”佩帕说。

佩帕的妈妈在诺顿工学院教书。

“对,但你妈妈老说这种话。”过了一会儿,亚当说道。

佩帕友善地点点头。 “她还说,这些人至多不过是思想开放的生殖法 则崇拜者。”

“谁是生殖法则?”温斯利戴说。(頁208,粗體自加)

原文說明佩佩對於獵女巫行當相當不以為然。文中的“progenerative”為「再 生、增生」之意,而“progenratty”為作者刻意讓Wensleydale理解錯誤,因為

“worshipper”通常是形容崇拜某人或神,因此他誤把“progenratty principle”當 成某對象,所以明確以“who”作為開頭。雖然並沒有“progenratty”一詞,但該 詞可拆為“progen”與“ratty”,前者可衍生為“progeny”指「人或動植物的後 代、後裔」;有趣的是“ratty”可指「破爛不堪或暴躁易怒的」,將兩個詞彙組 合成“progenratty”不免讓讀者聯想作者的言外之意。此處飛白的文字遊戲利用

“progenerative”與“progenratty”兩相異語意作對照,但由於兩詞前飾相同帶 有類似意味,故呈現相異含意對照的共同特性。

飛白的趣味在於角色會錯意、說錯話所凸顯的愚笨,謝版注意到作者的安排,

將「生殖力」對比「生紙力」,讀來立即可以明白Wensleydale唸錯與理解不對,

呼應作者使用同指生育特性的不同詞彙;反觀馬版直譯為「誰是生殖法則」則沒 有多作處理,相異含意的對照無法呈現的情況下等同刪減了原文的文字遊戲,十 分可惜。

【試譯】「我媽說她們是一群聰明的女性,在男性統治的世界中運用女人唯一可 在加強飛白的效果,讓讀者能夠藉由「錯字」快速了解Wensleydale會錯意。

譯例11

【情節】一夥人在討論現在這塊地陷了下去,是不是應該趁機走地道到西藏玩,

討論到西藏有個「香格里拉」時,大夥兒似乎對這個名字有其他看法。

【原文】“Could be good fun, going to Tibet,” said Brian. “We could learn marital arts and stuff. I saw this old film where there’s this valley in Tibet and everyone there lives for hundreds of years. It's called Shangri-La.”

“My aunt’s bungalow’s called Shangri-La,” said Wensleydale.

Adam snorted.

“Not very clever, naming a valley after some ole bungalow,” he said. “Might as well call it Dunroamin’, or, or The Laurels.”

“’S lot better than Shambles, anyway,” said Wensleydale mildly.

“Shambala,” corrected Adam. (頁260-261,粗體自加)

【謝譯】「去西藏可能很好玩欸,」布萊恩說:「我們可以學個武術啊什麼的。

【馬譯】“应该挺有意思的,直接去西藏。”布赖恩说,“咱们可以学武术。我 看过一部老片子,里面有个西藏山谷,那里所有人都活了几百岁。山谷 叫香格里拉。”

“我婶婶的平房就叫香格里拉。”温斯利戴说。

亚当哼了一声。

“这可不太聪明,给山谷起个老平房的名字。”他说,「本可以叫丹罗 明谷或桂冠谷。」

“总比香巴斯强多了,”温斯利戴委婉地说。

“香巴拉。”亚当更正道。(頁222-223,粗體自加)

首先,「香巴拉」(Shambala)為藏語的音譯,又稱作「香格里拉」(Shangrila), 是藏傳佛教的理想聖土,後引申為世外桃源之意。Wensleydale誤把“Shambala”

當成“shambles”,而“shambles”則有「亂七八糟、廢墟」之意。作者此處的 飛白成功製造含義對照的反義特性,利用香格里拉的美好與廢墟的不堪兩相比較,

並用飛白襯托出Wensleydale的糊塗。

在飛白的部分,謝譯巧妙省略原文的shambles意涵,採用類似音譯的作法翻 為相似發音的「鄉巴佬」,而「鄉巴佬」本身的貶義則可與「香巴拉」的美好作 出對比。馬譯的「香巴斯」雖亦為音譯,可惜本身並不具任何意義,並無法帶出 含義上的對比。

【試譯】「應該蠻好玩的喔,去西藏。」布萊恩說。「我們可以學武術啊之類的。

我看過一部老電影,講到西藏有一處山谷,山谷裡的人都活好幾百年。

那個地方叫香格里拉。」

「我阿姨的小平房就叫香格里拉。」溫戴爾說。

亞當嗤之以鼻。

「不怎麼高明嘛,把山谷取名跟老舊平房一樣,」接著說,「那還不如 叫『廢宅谷』或……『咕咕谷』」。

「怎樣都好過香巴佬吧,應該。」溫戴爾和善地說。

「是香巴拉。」亞當糾正道。

筆者效仿謝版的思維,但是將「鄉巴佬」改為「香巴佬」,因為在中文語境 中,「鄉巴佬」一般是用於形容人,怕會引起讀者誤會,因此以同音詞替代。此

外,Dunroamin在英國為常見的平房名稱,其名與蘇格蘭高地的鄧羅賓城堡

(Dunrobin Castle)亦有幾分雷同,考量讀者未必熟悉相關文化,故改譯為「廢 宅谷」,以台灣社會一般熟悉的「廢宅」連結休憩處的名稱。而原文The Laurels 或可呼應英文習語“rest on your laurels”,指「不思進取、滿足於現況」。作者 刻意拿laurels作為休憩處的命名,想必來源語讀者能夠快速連結雙關的語義。筆 者斟酌此處或可大膽發揮創意,抽換為「咕咕」配合「谷」,發音近似公雞啼叫,

呈現完全無關前後語境的無意義語句令人噗嗤一笑。

譯例12

【情節】Adam 提到希臘羅馬神話中的牧神(Pan),表示牧神擁有羊的下半部,

但其他人卻在計較羊只有前、後半部之分,這讓Adam 十分受不了便說 出了以下這番話。

【原文】“You don’t have to be so lit’ral about everything,” he said. “That’s the trouble these days. Grass materialism. ‘S people like you who go round choppin’

down rain forests and makin’ holes in the ozone layer. There’s a great big hole in the ozone layer ‘cos of grass materialism people like you.”(頁245)

【謝譯】「你不用什麼事都這麼拘泥字面意思吧,」他說:「最近的問題都出在 這裡。『極短物質主義[13]』,到處砍伐雨林、在臭氧層弄出破洞來的那 些人就跟你們一個樣。就是因為像你們這種人的『極短物質主義』,臭 氧層才有個大破洞。」

[13]亞當把「極端」物質主義記成「極短」物質主義。(頁214)

【馬譯】“你们不要每件事都这么咬文嚼字。”他说,“这就是如今的问题。物 质至上主义。就是像你们这样的人,到处砍伐雨林,还在臭氧层制造空 洞。如今臭氧层有个超级大洞,就是因为你们这些物质至上主义者。”

(頁209)

此處飛白為Adam 錯將“crass materialism”說為“grass materialism”,顯現 對該套語的背景一知半解,對比先前自話自說不要拘泥字面意思相當諷刺,也不 禁讓人莞爾。“crass”意為「不考慮他人感受、愚蠢的」,而“crass materialism”

為英文常用套語,用於表示反對物質先於一切的態度,通常提出此批評者多主張

人類關注心靈層面的滋養,而非以外在世界的物質作為行事依歸。“crass”與

“grass”兩者之間並無明確相同或相反特性,故彼此互為無關的對照關係。

謝譯同樣使用飛白修辭處理,將「極端物質主義」刻意變成「極短物質主義」, 並增加上下引號凸顯其特別之處,這個方式更是巧妙讓原先不具相反特性的原文 對照,搖身一變成為「極端」與「極短」的對比,既成功將原文邏輯搬移到譯文 中,也讓譯文的幽默效果展露無遺。可惜譯者另外又增加譯注說明此處為何是「極 短物質主義」,這反而讓笑果打了折扣,此處的安排就應讓讀者自行體會,方能 達到真正的趣味。相較之下,馬譯則是忽略原文的飛白修辭,譯為「物質至上主 義(者)」,如此一來原文的效果消失無蹤外,更進而影響Adam 的人物設定,

反而呈現了相反的效果。

【試譯】「你們不用凡事都這麼拘泥字面意思,」他說,「就是這樣現在才這麼 亂。可惡的極端惡質主義。你們這種人到處砍伐雨林,還把臭氧層弄出 一個洞。現在臭氧層會破得這麼大就是你們這種極端惡質主義者搞得。」

謝譯作法固然值得仿效,但筆者亦嘗試以有別於飛白的技巧呈現譯文,創造 新詞「極端惡質主義」,幽默之處在於這個詞實則並不存在,然而對照前後脈絡 卻十分合理也能夠理解。

第五節 小結

綜合前述討論,Good Omens 的文字遊戲相當多元,包含雙關語、隱藏雙關、

習語與飛白,所有的語言幽默也都讓文本的呈現更加生動活潑,讓筆下人物的特 質更為鮮明。然而各種修辭技巧對譯者來說卻相當棘手,作者利用來源語語言系 統的形、音、義相似及相異特性製造「溢於言表」的效果,譯者卻須在截然不同 的語言系統中再現形、音、義差異。筆者觀察譯本翻譯狀況認為主要文字遊戲的

習語與飛白,所有的語言幽默也都讓文本的呈現更加生動活潑,讓筆下人物的特 質更為鮮明。然而各種修辭技巧對譯者來說卻相當棘手,作者利用來源語語言系 統的形、音、義相似及相異特性製造「溢於言表」的效果,譯者卻須在截然不同 的語言系統中再現形、音、義差異。筆者觀察譯本翻譯狀況認為主要文字遊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