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社群成員的故事
第三節 人際調解師的故事
在優雅氣質的背後，人際調解師身上其實流著滾燙的反抗血液。從容不迫是我 描繪人際調解師優雅形象的線索之一，從我發送訪談邀請的那一刻起，總是能條理 分明且細膩的回應我所有的問題，在交流的過程中絲毫察覺不到我印象裡身為教 務主任的忙碌形象。「哇！不小心說了太多秘密讓你知道」在第一次訪談後人際調 解師這樣說著，意料之外長達兩個小時的訪談時間，所有的故事細節歷歷在目，由 於人際調解師對於「人」的描摹極為深刻，在成長背景、在教職經歷、在社群互動 中，人際調解師都能說出當下與人互動的每一瞬間，他也信心十足地告訴我無論是 不同的人生階段，或是不同的經驗體悟，他都可以自如地從自己的回憶庫裡抽出值 得分享的故事，所以如果我說訪談的當下像是拿著遙控器一般的切換人際調解師 的回憶頻道，著實是不誇張的描述。而人際調解師細膩收藏與人相處的記憶，就可 以知道「人」是他生命中極為重視的成分，也因為擁有對人之間情感上的那一份執 著，所以人際調解師在教職生涯中的種種實踐都與人脫離不了關係，又或是說早在 求學階段他已經成為同儕裡解惑人情世故的專家。繁雜的人際問題人際調解師都 能依序化解，不是因為有神奇魔法而是因為他願意把「人」的問題擺在第一，並且 全心全意的陪伴著。因此以柔克剛是我在人際調解師身上感受到的力量，我也從故 事的蛛絲馬跡裡發現：其實那股隱藏的反抗血液，全是來自於對人性關懷的堅持。
壹、 個人層次的學習
一、 在複雜的友伴關係裡熟悉人性
當人際調解師提到求學階段的人際相處時，把他稱為朋友界的情緒諮商師，是 再適合不過了。從國中階段就獨立住校的人際調解師，養成他獨力面對生活的早熟 個性，喜愛說話的他自然而然擁有廣大且複雜的朋友群，「我覺得我那時候面對最
複雜的就是朋友，你知道就是女生會是我跟你比較好那另外一個女生就會怎樣怎 樣的，很多這種事情。那時候在女校裡面其實很早就知道什麼叫做同志，這件事情 其實在女校的圈圈裡面一直都很明顯，就 A 啊 B 啊有時候你在裡面也很模糊，他 到底是感情？還是喜歡？還是愛情？你還要去面對那個壓力很大的升學，所以我 光是要處理這些關係就會突然變得很成熟（訪人際調解師，20191024-2）」。除了 要處理情緒紛擾的朋友關係，人際調解師每天還有信件往返的筆友們需要應付，再 加上原本就有的好朋友以及自認為跟人際調解師友好的人，我想這已經是風靡全 校的程度了吧？但他說「其實我沒有那麼風雲人物，可能是因為我的個性還蠻擅長 去交朋友，所以就會有這些有的沒有的這些人，就會有一些要講清楚的東西，啊那 些要講清楚的東西我又覺得不能不去做，又或者是 A 心情不好你還要去陪他，誒 還蠻累的，阿如果你陪了 A 沒有陪 B 那怎麼辦，其實我就是在幫忙大家解決這些 問題，啊女生又會有很多那些心事，你處理完這一個人之後又要去安撫另外一個人
（訪人際調解師，20191024-2）」。可見，人際調解師不僅是善交朋友的個性，也 會很在意每個人的情感狀況。甚至，在人際調解師回想過去的友伴關係時，驚訝地 發現原來社群的互動模式，早在他國中階段就發生了。
…我還會組幫派，我跟比較好的幾位同學，我們就會叫老大老二，那時候沒有 用性別喔像叫大姐二姐那樣你懂的，在裡面我們就是沒有性別，就這樣排老大 一直到老么，我也忘了當時叫什麼稱號，當時就 7 個人然後彼此就會有一些活 動，有幫派的活動，然後還要排旅遊，原來我的社群是從這時候就開始了我的 天啊。（訪人際調解師，20191024-2）
從求學階段開始人際調解師就展現出強烈的團隊意識，除了要照顧每個人的 情緒外，團體行動也是他熟悉的相處模式，再加上幼年的同儕關係多是情義相挺，
所以只要是他認定的朋友關係，人際調解師就會義不容辭的支持到底。另一方面，
由於人際調解師對於人際間的情感覺察非常敏銳，以及在成長階段經歷過複雜的 友伴關係，所以在他進入教學現場時很容易體會到學生當下的感受與需求，如他所 說「…我好像還蠻了解學生的，因為我們就是這樣子走過來的就一團亂這樣子，所 以大概很能掌握的就是學生現在需要的是什麼，當你在給他東西的時候好像就比 較可以給他他所要的，你也會看得出來說他現在需要的是什麼？好像這樣學生也 比較可以聽進我的話，你不會給他一些不對的東西（訪人際調解師，20191024-2）」。 因此，當人際調解師可以感同身受地為學生著想時，他所給予的引導就會符合學生 當下真正的需求，也就因為如此人際調解師搭起與學生溝通的橋樑，所以在教育過 程中不只是人際調解師影響學生的發展，學生同時也影響著人際調解師對教師角 色的理解與詮釋。
二、 「學生」教我成為一位老師
學生怎麼教人際調解師成為一位老師呢？主要有兩個事件讓人際調解師發覺 到一位老師應有的樣貌與使命。其一，在人際調解師的學生時期所發生的事件，讓 他明確知道身為一位公民老師的定位為何。
我印象很深是在國中二年級的時候，我們教會學校會在聖誕節開放學生到宿 舍，就是你非住校生也可以來宿舍通宵過夜，然後晚上會有子夜彌撒很熱鬧，
在這樣的氛圍當中發生的一件事，就是不知道是誰去通告了舍監，然後他竟然 就去查寢室就查到有非住宿生跑進來，那查完就搞得大家氣氛很不舒服，當時 我就覺得很不開心，我就在寢室裡的小白板寫了一句話：「這是什麼耶誕節」， 就這樣。然後有一個同學去打了問號， 然後第三個同學就把那個板子拿去樓梯 口，結果我們三個就被記小過。我會覺得這不是言論自由嗎？我寫那句話也是 抒發情感跟意見。那打問號的那一個人更是莫名其妙，他也只是疑惑，拿出去 的那一個人才是重點吧，如果你是要說搧動群眾應該是要給他記過，結果我們 三個人都被叫去學務處罰站，我印象非常深刻。那這一件事情對我的連動，就
是我當公民老師的時候，你會知道這是有層次的。就是這三個人的行為不應該 一視同仁，你應該要去推估是什麼樣的起因，裡面沒有任何一句罵人的話，可 是這位舍監就認為是我們在挑釁他，但這是我們在抒發我們的想法，也沒有人 在後面寫說你怎樣，這樣憑什麼要被記小過，名實不符，根本沒有依法來懲處。
所以我教書之後就一直覺得在處理學生的態度，應該要放在他為什麼做這件 事情，而不是那個當下所造成的結果，這是我自己個人的感受，這件事是影響 我蠻深的。（訪人際調解師，20191024-2）
在人際調解師學生時期所發生的這個事件，讓他深刻了解到對於學生的行為，老師 應該要去詢問學生做這件事情的原因為何，並不是用當下造成的結果來斷定學生 的好壞。而這些體悟都幫助人際調解師不斷地抽絲剝繭一位公民老師的核心價值 與角色定位。
其二，是人際調解師任職補校的帶班經驗。由於補校學生的背景多元，通常是 白天上班晚上上課，很多時候人際調解師要處理的不是課業問題，而是學生的生 活、工作，甚至是家庭問題。那時才剛大學畢業的人際調解師由於人生歷練不足，
因此他能給的就是「陪伴」而已，「當時我還很年輕人生歷練不足，所以在陪伴的 過程我只能當朋友，我其實也沒有辦法教他們什麼，所以那三年我覺得有一個最好 的學習就是陪伴，就是你不用教你只要陪他哭就好了（訪人際調解師，20181018-1）」。像是之前人際調解師當導師最常做的就是下課陪學生聊天，「之前有一個 學生很過不去，我們就在他家工廠的停車場一直聊天，然後他心情不好我就在那裡 陪他看星星。我對這段印象非常鮮明，但這學生還是過得不好，有很多次已經是要 鬧自殺，那個關鍵點我就覺得老師跟學生的緣分是一輩子（訪人際調解師，
20181018-1）」。甚至，有些學生在外面工作混幫派，人際調解師就像朋友一樣挺 身而出來保護他的學生，「…他們在校慶的時候甲幫來找我們班乙幫撂話，然後我 就站在中間直接跟他說你敢動我學生你試試看，對方一定不會對女生下手，所以後
來沒事就走了，之後那個學生就很感激我，所以這些種種的歷程就會覺得在交朋友
（訪人際調解師，20181018-1）」。在上述兩個事件中，無論是人際調解師的學生 時期，抑或是他成為老師之後與學生的相處關係，都讓他學習到如何扮演老師的角 色。況且，在教育過程中老師與學生同時參與了彼此的生命歷程，或許教導的角色 不是只有老師，而是「學生」也讓老師「學」習到「生」命的價值。接下來，在描 繪完老師的角色輪廓後，人際調解師即將蛻變成無所不能的公民老師！
三、 無所不能的公民老師
公民，是組成人際調解師的重要元素之一。其實不令人意外，從前段回顧的生 命故事裡，義氣相挺的群體關係、為了伸張正義的據理力爭，都反映出人際調解師
公民，是組成人際調解師的重要元素之一。其實不令人意外，從前段回顧的生 命故事裡，義氣相挺的群體關係、為了伸張正義的據理力爭，都反映出人際調解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