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北宋的宋學精神與書院教育

在文檔中 宋代書院教育發展之研究 (頁 28-62)

第二章 官學的補充到多元發展—北宋書院功能的轉變

第三節 北宋的宋學精神與書院教育

關於宋代學術史研究,許多學者以「宋學」為核心概念作討論,大抵而言,

對於「宋學」的理解有以下諸項:宋學是「聖人體用」之學,道德仁義為體;生 民政事為用。45有別於「漢學」治經的章句訓詁,「宋學」是宏觀的解經通經。46與 佛老之說相對,弘揚儒家的「聖賢之學」。強調是「通天下之志」的「義理之學」。

依上而論,「宋學」概念均和「道德」、「聖人」與「致用」等義相關。因發展 宋學的學者多有書院講學或聚徒講論的經驗,宋代書院教育的發展和宋代學術發 展有著密切的關連,依循宋學的發展脈絡,或可看出宋代書院教育所展露的各種 可能。依錢穆的看法,宋學推本於安定(胡瑗)及泰山(孫復)。另外,學界一般 有「宋初三先生」之稱,此說法或許和《宋元學案》黃震案語有關,他提到:

宋興八十年,安定胡先生、泰山孫先生、徂徠石先生始以師道明正學,繼 而濂、洛興矣。故本朝理學雖至伊、洛而精,實自三先生而始。47

依上,宋初胡瑗、孫復、石介三人,始以師道明正學,並透過聚徒講論,闡述各 自的主張。以下則論「宋初三先生」其學與書院教育的發展。

壹、 宋初三先生其學與書院教育的發展 一、明體達用:胡瑗與吳中講學

錢穆認為,胡瑗之「湖學」分「經義」、「時務」兩齋,48前者為體,後者為用,

至此,才有所謂的「為生民建政教之大本」。這亦可從《宋元學案》中劉彝回應宋 神宗之辭明顯看到:

在湖學時,福唐劉彝往從之(按:胡瑗),稱為高弟。後熙寧二年,神宗問曰:

「胡瑗與王安石孰優?」對曰:「臣師胡瑗以道德仁義教東南諸生時,王安石

45 錢穆將「宋學精神」視為「道德仁義聖人體用」,又以為「宋學之興,必推本於安定、泰山」, 並依此而言胡瑗、孫復與石介在宋初學術發展的重要性。錢穆的思考脈絡是:晚明以下漢學 的高下淺深,得之於宋學的高下淺深,推宋學之始,可從唐開始講起,其以韓愈「師道自尊」

去論宋學的精神,從師道再談到宋初學術的發展。參見錢穆,《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一)》,

頁 2-3。

46 漆俠,《宋學的發展和演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頁 5。

47 〔清〕黃宗羲撰,全祖望補修,陳金生、梁運華點校,《宋元學案》,卷 2,〈泰山學案〉,頁 73。

48 依《宋元學案》的說法,胡瑗立「經義」、「治事」二齋:經義則選擇其心性疏通、有器局、

可任大事者,使之講明《六經》。治事則一人各治一事,又兼攝一事,如治民以安其生,講 武以禦其寇,堰水以利田,算曆以明數。凡教授二十餘年。參見黃宗羲撰,全祖望補修,《宋 元學案》,卷 1,〈安定學案〉,頁 23。

22

方在場屋中修進士業。臣聞聖人之道,有體、有用、有文。君臣父子,仁義 禮樂,歷世不可變者,其體也。《詩》《書》史傳子集,垂法後世者,其文也。

舉而措之天下,能潤澤斯民,歸於皇極者,其用也。國家累朝取士,不以體 用為本,而尚聲律浮華之詞,因此風俗偷薄。臣師當寶元、明道之間,尤病 其失,遂以明體達用之學授諸生。49

要言之,若言胡瑗的觀點,可稱是:「體」「用」相佐;「學術」與「時務」相契,

因此,胡瑗講學可以說是「援體致用」,希「所學」與「所用」能相互接續。

歐陽修在《胡先生墓表》中對胡瑗的評述為「自景祐、明道以來,學者有師 惟先生暨泰山孫明復、石守道三人,而先生之徒最盛」。50又《宋史》與《宋元學 案》俱稱胡瑗「以經術教授吳中」。51而《宋元學案》全祖望言「宋世學術之盛,

安定、泰山為之先河」。52再以〈安定學案〉居該書之首,可見「安定」一派在「宋 學」發展的地位。而吳中應當為胡瑗講學之所,至於該處是否為書院,未有直接 的史料證之,但可知胡瑗確有在該所聚徒論學,其屬於私學性質,而不是官學機 構,此足見胡瑗在當時的學術影響力。

胡瑗與范仲淹的淵源頗深,范仲淹經略陝西時,徵用其為丹州推官,後來又 以保寧節度推官教授湖州,《宋史》論其教學「科條纖悉備俱」、「以身先之」,再 據《文獻通考》,胡瑗「自慶曆中教學於蘇、湖間二十餘年,束脩弟子前後以數千 計」,53前引《宋史》所記胡瑗任教湖州,是為官學,而《文獻通考》另記胡瑗教 學收有束脩弟子,由此可確認胡瑗之教影響甚鉅,後來慶曆年間興太學,甚至取 用胡瑗的教學方法。54

此外,《宋元學案》中所記載之胡瑗「論語說」若干段落與宋學推本道德仁義 有很高的關連,值得深入討論,其中論及幾項論點:一、「友者輔仁」,二、「唯恐 有聞」,三、「天命修己」,四、「君子薦賢」,五、「聖學可至」,六、「正道盡才」,

七、「德重乎言」與八、「獎掖善行」,茲錄其文與《論語》相關文獻對比觀之:

友者輔仁之任,不可以非其人。故仲尼嘗曰:「吾死,商也日進,賜也 日退。」商好與勝己者處,賜好與不如己者處也。(無友不如己者。)

非止聞夫子之道,凡聞人之善言善行,皆如是。(子路唯恐有聞。)

命者稟之于天,性者命之在我。在我者修之,稟于天者順之。愚、魯、

辟、喭,皆道其所短而使修之者也。(愚、魯,辟、喭。)

公叔文子與大夫僎同升諸公,孔子曰「可以為『文』」;臧文仲知柳下

49 黃宗羲撰,全祖望補修,《宋元學案》,卷 1,〈安定學案〉,頁 25。

50 歐陽修,《居士集》,收入《歐陽修全集》,卷 25,〈胡先生墓表〉,頁 178。

51 脫脫等,《宋史》,卷 432,〈胡瑗傳〉,頁 12837。

52 黃宗羲撰,全祖望補修,《宋元學案》,卷 1,〈安定學案〉,頁 23。

53 馬端臨,《文獻通考》,卷 46,〈學校七〉,頁考 431-432。

54 脫脫等,《宋史》,卷 432,〈胡瑗傳〉,頁 12837。黃宗羲撰,全祖望補修,《宋元學案》,卷 1,〈安定學案〉,頁 24。

23

惠之賢而不舉,孔子謂之「竊位」。由此觀之,君子以薦賢為己任。(臧文 仲竊位。)

子貢之言,甚而言之也。孔子固學于人而後為孔子。(子貢言夫子不可 及。)慈溪黃氏曰:子貢闢毀孔子者,故極言之。安定恐後學待孔子太高 而自絕于不可學,故又為之說如此。

冉求有為政之才,故曰「可使為宰」;及其聚歛不合正道,故曰「小子 鳴鼓而攻之可也」。如美管仲之功,則曰「如其仁,如其仁」;至於鄙管仲 之僭,則曰「管氏而知禮,孰不知禮」。(孔子稱冉求可使為宰,又鄙為「小 子」。)

古之取人以德,不取其有言,言與德兩得之。今之人兩失之。(有德者 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

取以一時之能,而不責以平生之行。(孔子見互鄉童子。)55

依上,就胡瑗「論語說」論析其成德要義:他提到「友者輔仁之任,不可以非其 人」,對照《論語》中言及「無友不如己者,過則勿憚改」,56「君子以文會友;以 友輔仁」,57即是論「友」對於自身德行之助益,「以友輔仁」雖說修身目標在「仁」, 但於此,「友」之對於「致仁」有其重要性。

胡瑗談「凡聞人之善言善行,皆如是」,若與《論語》中言「子路有聞,未之 能行,唯恐有聞」58相觀,《論語》中之所言說明:善行之為唯恐不能即時而行;

更害怕知曉之後,無法有所作為,此可視作胡瑗對於善之知與行的重視。

至於「命者稟之于天,性者命之在我。在我者修之,稟于天者順之」中,論 及「天」、「命」、「性」與「我」等概念,胡瑗談「命」受之於「天」,我做為主體,

可決定「性」之涵攝。

若要瞭解胡瑗的思想,必得理解「天」、「命」、「性」與「我」等概念間的關 連性,依今人牟宗三對於中國哲學的特質論說,《詩經‧周頌‧維天之命》言「維天 之命,於穆不已」,其中朱熹解「天命」為「天道」,59天道通過憂患意識所生的「敬」

而步步下貫,貫注到人的身上,便作為人的主體,60這裡所提到「敬」,可以《論 語》中「臨事而懼,好謀而成」61所呈顯的態度而說。牟宗三稱這樣的天道與人性 關係,為既「超越」(Transcendent)而「內在」(Immanent);62若與胡瑗所言的語 脈合觀,便可理解其所論述的思考為:作為主體的我,受「天命」、「天道」下貫,

而與其相契,因此確立「性」的內涵,但由於人的秉性駁雜,故有「愚、魯,辟、

55 黃宗羲撰,全祖望補修,《宋元學案》,卷 1,〈安定學案〉,頁 26-27。

56 朱熹,《論語集注》,收入《四書章句集注》,卷 1,〈學而第一〉,頁 50。

57 朱熹,《論語集注》,收入《四書章句集注》,卷 6,〈顏淵第十二〉,頁 141。

58 朱熹,《論語集注》,收入《四書章句集注》,卷 3,〈公冶長第五〉,頁 79。

59 牟宗三,《中國哲學的特質》(臺北:台灣學生書局,1998),頁 29-30。

60 牟宗三,《中國哲學的特質》,頁 23。

61 朱熹,《論語集注》,收入《四書章句集注》,卷 4,〈述而第七〉,頁 95。

62 牟宗三,《中國哲學的特質》,頁 30。

24

25

孫復曾為文〈信道堂記〉,闡述其對聖賢之「道」的嚮往,茲摘要如後:

聖賢之迹,無進也,無退也,無毁也,無譽也,唯道所在而已。用之則行,

舍之則藏,孰為進哉?孰為退哉?考諸三王而不謬,建諸天地而不悖,質 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孰為毁哉?孰為譽哉?吾之所為道 者,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之道也,孟軻、荀卿、揚雄、

王通、韓愈之道也。吾學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孟軻、

荀卿、揚雄、王通、韓愈之道三十年,處於今之世,故不知進之所以為進 也,退之所以為退也,毁之所以為毁也,譽之所以為譽也。其進也,以吾 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孟軻、荀卿、揚雄、王通、韓愈 之道,進也於吾躬何所進哉?其退也,以吾堯、舜、禹、湯、文、武、周 公、孔子、孟軻、荀卿、揚雄、王通、韓愈之道,退也於吾躬何所退哉?

其見毁也,以吾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孟軻、荀卿、揚 雄、王通、韓愈之道,見毁也於吾躬何所毁哉?其獲譽也,以吾堯、舜、

禹、湯、文、武、周公、孔子、孟軻、荀卿、揚雄、王通、韓愈之道,獲 譽也於吾躬何所譽哉?故曰:聖賢之迹,無進也,無退也,無毁也,無譽 也,唯道所存而已。……71

依上文,孫復以為聖賢之道無所謂「進、退、毁、譽」,「用之則行,舍之則藏」,

這意謂「道」的不變性,因此,孫復提出從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 子、孟軻、荀卿、揚雄、王通、韓愈以下,關於聖賢道統的發展論,此崇古、尊 道、重經的立場,與後來在泰山書院教學的核心理念類似。

另外,在〈泰山書院記〉中,石介更將孫復比擬為孟子、揚雄與王通等人,

而隨孫復從學者眾,72他認為孫復的學術成就「足以相望於千百年之間矣」;並稱

而隨孫復從學者眾,72他認為孫復的學術成就「足以相望於千百年之間矣」;並稱

在文檔中 宋代書院教育發展之研究 (頁 28-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