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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湘學派與嶽麓書院在南宋的發展

在文檔中 宋代書院教育發展之研究 (頁 92-100)

第四章 南宋書院教育「私學理想」傳統的開展與其他面貌

第三節 湖湘學派與嶽麓書院在南宋的發展

壹、碧泉書院:窮理既資於講習,輔仁式藉于友朋

宋室南渡後,一派理學家在今湖南地區講學論道,乃有湖湘學派之名。47一般 而言,論及湖湘學派,胡安國是重要人物之一。《宋史》載,胡安國入太學學習,

師事程頤之友朱長文與潁川靳裁之。靳裁之與胡安國論經史大義,深奇重之。可 見胡安國之學與二程洛學的淵源甚深。胡安國,字康侯,建寧崇安人。為宋哲宗 紹聖四年(1097)進士。48南宋紹興年間,胡安國輾轉遷徙湖南,大嘆該處「此非 滄浪之水乎?何其清之甚也!源可尋而濯我纓乎?」49後尋路而入,遂覓得「碧泉」

之所。據安國之子胡宏描述該處:「蒼然群木之下,翠綠澄淨,藻荇交映」,此處 乃是後來碧泉書堂50的前身。後《宋元學案》錄全祖望對胡安國的稱頌:「私淑洛 學而大成者,胡文定公其人也。」51

46 朱熹,《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收入《朱子全書》(修訂本)第 24 冊,卷 74,〈滄洲精舍諭 學者〉,頁 3593-3594。

47 全祖望於《宋元學案》〈五峰學案序錄〉提有案語,以為,胡宏開湖湘之學統,參見黃宗羲 撰,全祖望補修,《宋元學案》,卷 42,〈五峰學案〉,頁 1366:「紹興諸儒,所造莫出五峰之 上。其所作《知言》,東萊以為過於《正蒙》,卒開湖湘之學統。今豫章以晦翁故祀澤宮,而 五峰闕焉,非公論也。述〈五峰學案〉。」

48 脫脫等,《宋史》,卷 435,〈胡安國傳〉,頁 12908。

49 胡宏撰〈有本亭記〉記「紹興庚戌歲」胡安國入湘,然庚戌歲為建炎四年(1130)。紹興元 年為辛亥年(1131),因建炎、紹興均為宋高宗年號,胡宏成此文時應是誤記年號。參見〔

宋〕胡宏撰,吳仁華點校,〈有本亭記〉,收入《胡宏集》(北京:中華書局,2012),頁 153。

50 關於「碧泉書堂」一稱,張栻作有古詩〈過胡文定公碧泉書堂〉,其中數語「入門認溪碧,

循流識深源。念我昔此來,及今七寒暄。人事幾更變,寒花故猶存。堂堂武夷翁,道義世所 尊。」由此可窺張栻對於胡安國在碧泉講學之敬意與追遠。參見張栻,《南軒先生文集》,收 入《朱子全書外編》第 4 冊,卷 2,〈過胡文定公碧泉書堂〉,頁 19-20。

51 黃宗羲撰,全祖望補修,《宋元學案》卷 34,〈武夷學案〉,頁 1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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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胡安國在碧泉書堂的講學過程,史料並不完整,唯從安國之子胡宏〈碧 泉書院上梁文〉,可略窺自胡安國創立「碧泉書堂」的發展,至胡宏主持「碧泉書 院」後,對於碧泉書院設有立學目標。52其在〈碧泉書院上梁文〉則有詳述,該文 概可略分為三部:其一:胡宏一開始要力辟當時「干祿仕以盈庭,鬻詞章而塞路」

的學風,認為「窮理既資於講習,輔仁式藉于友朋」,期望「遠邦朋至,近地風從」, 最後而能共同「尋繹五典之精微,決絕三乘之流遁」。53他的思考脈絡是:企盼士 子求「仁」為先,在此,可看出他對於三代崇古之情,再透過喟嘆孔孟以下道晦 暗不明,學子競相「干祿」以仕,而擔憂「斯文」的隱沒,他要「窮理」、要「輔 仁」,希以「仁」為發展核心,振發伊洛之學,並遙契孔門洙、泗之風,這其實頗 有希望學子求古以自勉之意,茲擇要於下:

上聖生知,猶資學以成其道,至誠不二,宜求仁以覺諸愚,振古于斯,于 今是式。弘開大業,屬在吾人。永惟三代之尊,學制遍乎家巷。爰從兩漢 而下,友道散若烟雲。尼父之志不明,孟氏之傳幾絶。顔回克己,世鮮求 方。孔伋論中,人希探本。棄漆雕之自信,昧端木之真聞。干祿仕以盈庭,

鬻詞章而塞路,斯文掃地,邪說滔天。愚弄士夫如偶人,驅役世俗如家隸,

政時儒之甚辱,實先聖之憂今。將尋繹五典之精微,決絶三乘之流遁。窮 理既資于講習,輔仁式藉于友朋。載卜會文之方,乃堂碧玉之上。南連恒 嶽,北望洞庭。居當湘、楚之中,獨占溪山之勝。震風凌雨,人知揚子之 帡幪。寒士歡顔,心壯杜陵之突兀。帷下不窺于董圃,車喧寧接于陶廬。

期聖奧以繙經,立壯圗而觀史。由源逢委,自葉窮根。明治亂之所由,豈 榮華之或慕。貧者肯甘于藜藿,來共簞瓢,至而未斷其賢愚。惟應誠篤,

無行小慧以亂大猷。各敬爾儀,相觀而善。庶幾伊、洛之業可振于無窮,

洙、泗之風一回于萬古。……54

其二,胡宏在以碧泉山色之清明壯景倡曰「青天白日雲無障」,認為書院之設,

可藉有朋論學相益而獲「義經求輔」。最後「可與吾皇輔宗社」一語,更可看出胡 宏對於書院講學可輔國家社稷具有正面之看法。此與上文的「斯文掃地」可合觀 之,斯文者,對於胡宏而言,是遙接三代以來的理想政治格局,但由於干祿成習,

士人未能承接孔孟之風,對於聖賢之德亦無以為繼,從上梁文,可見胡宏的辦學 理念與教育目的:

拋梁東,波光碧玉日射紅。春到栁條金色嫩,鶯遷喬木萬方同。

拋梁西,秋空新月淡娥眉。侍講不從歌舞亂,秦闗伯起定天知。

抛梁南,衡峯雲碧淨潭潭。一簣進功誰是伴,坐看青色勝于藍。

52 胡宏,〈碧泉書院上梁文〉,收入《胡宏集》,頁 201-202。

53 胡宏,〈碧泉書院上梁文〉,收入《胡宏集》,頁 201-202。

54 胡宏,〈碧泉書院上梁文〉,收入《胡宏集》,頁 20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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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梁北,妖氣未除闗塞黑。義經求輔敢遑寧,作頌永垂千祀則。

拋梁上,青天白日雲無障。清明奴隸亦知之,妙處直須朋友尚。

拋梁下,道徧乾坤無縫罅。胸中變化事無常,可與吾皇輔宗社。55

其三,末文乃以「驅除異習,綱紀聖傳」為主軸,希「斯不忝于儒流,因永垂于 士式」,此乃承接前文的內容,以友輔仁,並承傳三代以來的綱紀,以能求斯文的 重振:

伏願上梁以後,逺邦朋至,近地風從;襲稷下以紛芳,繼杏壇而蹌濟;雲 臺斷棟,來求槩日之楩楠;天路漸逵,看引風生之騏驥;驅除異習,綱紀 聖傳;斯不忝于儒流,因永垂于士式。56

由上,觀胡宏的〈碧泉書院上梁文〉,可瞭解碧泉書院自胡安國創設後,到了胡宏 的設置理念,首先,胡宏言斥利祿求仕之學風;復次,希以友朋之習終能輔宗社;

第三,振發儒流,以求綱紀聖傳。簡言之,碧泉書院所重為三:一、為學之德─

─辟干祿;二、為學之求──匡宗社;三、為學之源──溯聖傳。

貳、文定書堂:「道義相傳本一經,兒孫會見扶宗社」

關於胡宏主持的書院,另有一處「文定書堂」,從該書堂之設,亦可窺知湖湘 學派與書院發展關係的梗概。文定書堂設立時間說法不一,有謂:「胡安國由湘潭 碧泉徙南嶽紫雲峰下築室居之」;有謂:「文定書院,在衡山縣紫蓋峰下,宋胡安 國著書於此,明宏治中建。」另有謂:「臣竊見湖廣衡州府衡山縣南嶽山舊有宋儒 胡安國書院一所,元大歷戊申命有司修葺,仍賜以舊額,命學士楊宗飾為山長。」

57以上諸說法,大抵是說文定書堂為胡安國築室所居。由於胡宏著有〈文定書堂上 梁文〉,58至少文定書堂之設置應和胡宏有密切關係。茲就〈文定書堂上梁文〉內 容,梳理該書堂的設立理念。該文起始便稱「我祖武夷傳世,漳水成家」,可見文 定書堂之設屬於家族式書院。文中略數戰亂的無情,胡宏言祖自武夷,後遷至荊、

衡之地的詳細過程;再論書院所處居所之磅然景致,此上梁文可略分兩個重點:

一為家族發展之源與宋室南渡而遷徙的無奈;二為書堂所處之地可謂「天地之中、

山川之秀」,適宜論學研經:

我祖武夷傳世,漳水成家。自戎馬之東侵,奉板輿而南邁。……。巖谷縈 迴,奄有荊、衡之勝;江湖衿帶,旁連漢、沔之雄。既居天地之中,宜占

55 胡宏,〈碧泉書院上梁文〉,收入《胡宏集》,頁 202。

56 胡宏,〈碧泉書院上梁文〉,收入《胡宏集》,頁 202。

57 李國鈞等,《中國書院史》,頁 272-273。

58 胡宏,〈文定書堂上梁文〉,收入《胡宏集》,頁 20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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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之秀。回首十年之奔走,空懷千里之鄉邦。燕申未適於庭闈,溫清不 安於枕席。縱親心之無著,顧子職以何居。氣象巍峨,欣瞻日宮之近;川 原膏壤,爰列舜洞之旁。背枕五峯,面開三徑。就培松竹,將置琴書。良 為今日之規,永作將來之式。59

值得一提的是,該文可窺見胡宏對於書院理想的內涵,茲摘錄其文再作分析:

拋梁東,爰有仁人住嶽峯。萬里春光來席上,四時和氣在胸中。

拋梁西,諸峯秀色與天齊。人間日望興雲雨,雪月吾皆自品題。

拋梁南,靖深端北俯澄潭。池面躍鱗看似錦,竹間流水勝於藍。

拋梁北,大家尚爾淹南國。春秋撥亂仲尼書,年來獻掃妖氛則。

拋樑上,道與天通自奮揚。當仁不愧孟軻身,禪心事業遙相望。

拋梁下,明窗淨幾宜憑籍。道義相傳本一經,兒孫會見扶宗社。60

其一,文定書院之所「諸峯秀色」,適宜「仁人」居住;其二,該書院承接仲尼撥 亂反正之情,一掃當時妖然之氛;其三,胡宏所言之「道」與天契,並以孟子的

「舍我其誰」論及孔子「當仁不讓」之義,作為「道」施作之則。不過,在此胡 宏談到「禪心事業遙相望」,與一般學界談胡宏闢佛略有出入。就此上梁文,胡宏 先說「道與天通自奮揚,當仁不愧孟軻身」,後言「禪心事業遙相望」,頗有以「儒 道」矯「佛心」之意。不論如何,「禪心事業遙相望」一語,可見胡宏在書院設立,

並無明顯與佛對立的想法,亦可見當時佛、禪對於書院講學的影響。

參、嶽麓書院的兩次興復

一、張栻之立:「欲成就人才,以傳斯道,而濟斯民也」

據張栻〈潭州重修嶽麓書院記〉所述:北宋開寶九年(976),知州事朱洞建 立嶽麓書院。此後,李允請朝廷賜書,大中祥符八年(1015),宋真宗召見山長周 式,賜予「嶽麓書院」之匾,是以書院之名始聞於天下。紹興年間,更兵革灰燼,

嶽麓書院受戰火摧殘,因而廢置,乾道元年(1165)劉珙知湖南,開始修葺學校、

重建嶽麓書院,其言:「是固章聖皇帝所以加惠一方,勸厲長養以風天下者,而可 廢乎?」後再請州學教授金華卲頴經紀修建其事,未到半年,書院既成。61張栻在 該記中論嶽麓書院「山川之勝」、「堂序之嚴」,並特別談及書院的立學宗旨:

重建嶽麓書院,其言:「是固章聖皇帝所以加惠一方,勸厲長養以風天下者,而可 廢乎?」後再請州學教授金華卲頴經紀修建其事,未到半年,書院既成。61張栻在 該記中論嶽麓書院「山川之勝」、「堂序之嚴」,並特別談及書院的立學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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