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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不韋之著書動機與賓客之著書目的當分別而論

第三章 《呂氏春秋》的成書

第二節 《呂氏春秋》的撰述動機

五、 呂不韋之著書動機與賓客之著書目的當分別而論

傅武光於《呂氏春秋與諸子之關係》中對上述四說分析之後,認為皆有考之 未審的地方,因而提出了呂不韋之著書動機與賓客之著書目的當分別論之的觀 點。他說:

考諸呂不韋之生平事蹟,證以呂氏春秋之立言宗旨,可以斷定,呂不韋之 於呂氏春秋,但有倡始之議,而無參贊之實。茲舉二例以證之:國策與史 記述不韋之事蹟,除略記其從商致富外,俱側重於行賄攬權之敘述,絕無 一語及其學術;則文學非其所長,斷可知也。且自「奇貨可居」之語觀之;

不韋之於政治,一往是商賈之觀念,其視權力之獲得,不啻重利之暴至,

故擅其商場投機之術施諸政壇權位之爭,後雖宿願得償,身居相位;而實 無獨立之政治思想可言,更無民胞物與、立人達人之胸懷,足為人稱,要 不過一藉權勢以擁重貲之政客云爾。反觀呂氏春秋,其立說也,綜匯百家,

折衷至當,重學尊師,崇理尚義。其器識之高遠,文章之宏博,殆非一往 汲汲營營之不韋所能夢見。且其精神所注,端在尋政治之出路,躋斯民於 平康,故其於當事之亂局,常致其悲閔之情懷,而亟思有以救之。109

109《呂氏春秋與諸子之關係•撰著呂氏春秋之動機與目的》,頁 60-61。

傅氏由史書中關於呂不韋的記載來看,認為呂不韋對於政治始終脫離不了商人之 觀念,對於權力的獲得亦是運用商場上的投機策略,因而他在學術上可說是毫無 建樹,但反觀《呂氏春秋》則是一部綜匯百家、崇尚理義、關懷民生疾苦的著作,

這在在與呂不韋所突顯出來的表現與人格特質並不相合,因此,關於《呂氏春秋》

的成書動機應當將呂不韋與其門下客分而論之。

傅氏在其文章中提出,呂不韋著書之動機即如《史記•呂不韋列傳》中所言,

自覺己短心生自卑之感而欲求補償,然而《呂氏春秋》即是在此心理狀態下命賓 客合力撰寫。而關於呂氏賓客著書之目的,則提出兩點:其一,在於統一學術思 想,以謀政治之出路;其二,為統一後之王朝,作政治之藍圖。110

以上五種關於《呂氏春秋》成書動機的說法,「消解羈愁」此說似乎最為牽 強,筆者以為呂不韋雖為商人,但並不是沒有學識之人,因而其招集賓客自有政 治上的目的,讓賓客著書自然也不會只是消解他們的羈愁而已,況且當時天下並 未一統,因而此種說法最為無根。同時筆者亦認為第三說的諷刺時政觀點有時間 上的矛盾點,方孝孺認為《呂氏春秋》書中之論點,切中始皇為政上的不當,然 是書當成於呂不韋為相期間,當時始皇尚未親政,何來的諷刺時政之說?因此第 三說在時間點此因素的考量下,應當不能成立。至於其他三說,筆者以為各有其 立論點,不失其參考價值,此書之成是呂不韋為了追求美名或立言不朽,筆者以 為站在其商人性格的角度上不無可能。若站在政治的角度上,筆者則認為呂不韋 雖為商人出身,但就「奇貨可居」一事即可知他對政治的發展仍有一定的熟悉度 與企圖心,因此,其招集賓客著書目的並不只有「羞不如」、「求美名」等單純的 意圖。

然就四公子中的孟嘗君為例觀之,「孟嘗君在薛,招致諸侯賓客,及亡人有

110《呂氏春秋與諸子之關係•撰著呂氏春秋之動機與目的》,頁 64-65。

罪者,皆歸孟嘗君。孟嘗君舍業候遇之,以故傾天下之士。」111孟嘗君為了養士,

將家業耗盡,由此即可看出其養客只為誇耀其財富,讓天下人傾慕以此獲得美 名,並不具其他特殊的目的。又平原君養士,倘若真期盼有一番大作為,又何以 會輕信馮亭之邪說,而使趙國在長平一戰中,失掉四十多萬大兵,讓邯鄲城幾乎 為他而亡呢?112四公子於歷史上除了獲致養士之美名外,並無其他特殊的作為及 貢獻,就此看來呂不韋之養士著書與四公子純為誇耀的性質相較,則顯具政治上 的強烈抱負。

再就當時秦國的政治情況觀之,統一天下乃早晚之事,而且贏政尚未獨立執 政時都是藉由呂不韋的力量從旁輔政,由此即可看出呂不韋並非單純活絡於商場 上的商人,而是將商場上的獲利投資,帶入政治利益之中,反觀歷史中之記載,

膽敢進行此種政治交易的商人,迄今亦只有他一人,其所擁有的膽識與謀略,並 非一般商人所能比擬,因而對於時局的即將轉變,對於贏政即將獨立親政,在呂 不韋的心中一定有一些治國的想法,希望能如諸子一般著書立說,顯名天下,所 以才會募集賓客為這一個新局面著書立言,同時也希望贏政能由此書得到一些治 國之道。所以,筆者以為此書在撰述以前,呂不韋可能有將自己的想法、目的告 知賓客,讓他們依循著此大目標將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感化成文字。

所以,傅武光所提出的呂不韋著書之動機與賓客著書之目的當分別論之的觀 點,筆者則認為,呂不韋與賓客之著書目的性應當是相一致的,不必加以分別論 述。

綜合看來,推翻掉上述之諷刺朝政、消解羈愁與傅武光之說,統一學術思想、

為統一後的王朝,作政治之藍圖,應當為《呂氏春秋》成書之最主要動機,而著 書立言以獲不朽之美名,則為其次要之目的。

111 《史記•孟嘗君列傳》,頁 944。

112 《史記•平原君虞卿列傳》:「太史公曰:平原君翩翩濁世之佳公子也,然未睹大體。鄙語曰:

『利令智昏』,平原君貪馮亭邪說,使趙陷長平兵四十餘萬眾,邯鄲幾亡。」頁 9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