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

「火車漸漸在起走，再會我的故鄉和親戚。親愛的父母再會吧！到陣的朋友 告辭啦！我欲來去台北打拼，聽人講啥咪好康的攏在那。朋友笑我是愛做暝夢的 憨子，不管如何路是自己走...。」就像這首「向前行」一樣，一個在小鎮長 大的孩子，要到兒時期盼能去旅行的台北求學了。一切就像是一場夢，通往夢的 門票—師大錄取通知書，我小心翼翼的放進行囊，準備出發。

搬進宿舍的第一天，跟著媽媽一起到了宿舍。搬宿舍的人進進出出，這裡承 載了多少人的夢，爬上五樓，一邊清理床位，一邊張羅住宿的日常用品，跟幾個 未來的室友打了招呼，媽媽跟室友說：「以後就要麻煩你們互相照顧了。」才突然 發覺，長這麼大，第一次自己要在外地生活了。媽媽叨叨絮絮提醒我要買的東西，

臨走時，看著媽媽的背影，突然孤單了起來，在師大夜市裡採買日用品，第一晚，

悶熱的寢室裡，想家。

大學的課業、社團、系隊、朋友出遊漸漸沖淡了想家的感覺，台北有好多地 方好玩，學校有好多事情可做。跟家的連繫，變成每週一、兩次媽媽的來電，每 個月在提款機前看見生活費時的感謝，還有在節日、兩週回家一次的相聚。回家 跟家人吃飯、散步時講講大學發生的事、認識的人，雖然不再像以前每天生活在 一起，但也讓我更珍惜相處的片刻。

一、為什麼不能買機車？

滿 18 歲，大家最流行的成年禮就是考機車駕照。我們家沒有機車，我向國中 一起走路回家的同學求救，騎著五十 CC 的小綿羊，在四周都是稻香的田間練習騎 機車。騎著車，微風拂面的感覺很是舒服，有了機車，是不是我也能像這樣去到 許多公車到不了的地方呢？動了心，很想說服家人買台機車。

在監理站拿到了機車駕照，便開啟了我與家人「買機車」的抗戰。問爸爸，

還是老樣子一句話：「我沒有意見，問你媽。」媽媽是家裡的財政部長，看來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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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才是重點。跟媽媽提了幾次都被拒絕，覺得買機車很花錢。我試著用油錢跟公 車錢的比較分析買機車的投資效益，無用。我從機車能夠到公車去不了的地方、

可以節省等車的時間下手，無效。我用親情攻勢告訴媽媽我可以載她買東西、出 去玩，失敗。印象裡的媽媽一直都很節儉、努力工作，這個「開源節流」的省錢 哲學相當牢固，想要讓媽媽點頭買一台機車，似乎是場硬仗。

怎麼試都失敗，我也急了。一天晚上，坐在媽媽床邊，我壓抑內心的激動說：

「為什麼不能買機車，其他同學家裡都有機車或汽車，只有我們家一直都坐公車，

我們家又不是窮到不能買機車，又不是買了機車日子就過不下去了。為什麼，為 什麼我們不能像別人家一樣有自己的交通工具，為什麼？」一邊說，我一邊哭了，

我也沒料到自己會講到哭。長大後第一次在媽媽哭泣的我像個大男孩，我不曾這 麼堅持的去向媽媽要求買一樣東西。媽媽說：「原來這是你的心聲。」我又啜泣，

哭完後，自責自己剛剛跟媽媽說話的時候又哭又大聲，這樣算是任性、敗家嗎？

剛剛跟媽媽這樣說話，會不會讓媽媽很傷心。

沒隔幾天，媽媽帶著我到機車行，一起挑了一台機車，我們家第一台的機車。

牽車當天，騎著它進到加油站加油的時候，好像我也騎進了人生的新站，我可以 自由地去想去的地方了！這台機車，也讓我有機會載拼升學考試的妹妹、讓媽媽 有機會騎著它出門上班，後來，我們家最常騎這台機車的，是媽媽。

二、家中出現新寶寶

大一時，媽媽還在待業中，苦惱著下一個工作在哪裡。生活裡突然沒有事情 做的她，突然有了個新的緣份。我們家樓下是一家小吃攤，小吃攤的老闆娘很辛 苦，招呼客人，還要照顧一個小寶寶。媽媽跟老闆娘聊天，發現兩個人是老鄉，

都來自印尼，人不親土親，幾次聊天後，媽媽開始把老闆娘的小寶寶帶上我們家 玩。

我們家因為寶寶的出現，有了新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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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三個多月大的小寶寶身體這麼軟綿綿，深怕他的脖子不舒服。我們逗小 寶寶逗得很開心，爸爸每次看到媽媽抱她上來，也開心得直叫：「小丫頭啊～妳又 來啦！」家裡多了笑聲與寶寶的哭鬧聲，變得好熱鬧。寶寶用她的小眼睛看著我，

用她的小手抓著我的手指，接觸新生命的感覺真是奇妙。

媽媽拿出小時候背我跟妹妹的布，媽媽說這是印尼的揹法，可以把小寶寶抱 到身前，讓寶寶四處張望，也看得到媽媽的臉，真是有智慧的揹法。寶寶有可愛 的時候，但寶寶的哭鬧就是讓我煩躁的時候了。在客廳聽見寶寶的哭聲，嘀咕著 很煩很煩想到房間阻止寶寶哭鬧，走進房，看見媽媽很有耐心的拍拍寶寶，哄寶 寶入睡、幫寶寶換尿布，覺得媽媽好厲害，好有耐心還能知道寶寶需要什麼。看 著看著，我開始幻想著，我出生的時，媽媽也是這樣細心的照顧，腦中閃過我看 過的，小時候的照片，照片裡的我笑得好開心，爸爸跟媽媽也笑得好開心，想著 想著，那種被疼愛的感覺讓我心裡暖暖的。

這個寶寶也是印尼媽媽生的，我也希望她可以在跟我們的相處時得到愛。每 次回家，我都會期待她的出現，看著她一天天的長大，會翻身、會爬、會站、會

「達達達」的亂喊、什麼都「要」、會走路、會跟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一起 出門散步，每次跟寶寶的相處多一點，開心多一點，心裡的感動也多一點。當我 牽著她的小手走到公園，我就會想起小時候的那個我，也是這樣開心的跟著爸爸 媽媽到公園裡散步，走過小鎮裡的每個街道，那種被愛的感覺，真好！

我們家也不只多了跟寶寶的相處，每年大年初二，我們家也跟著熱鬧了起來，

寶寶跟寶寶的媽媽把我們家當做在臺灣的第二個家，大年初二、媽媽的生日都會 來我們家慶祝。家裡餐桌的椅子開始不夠用了，客廳的沙發也坐滿了人，小朋友 的嘻笑聲、大人聊天的喧鬧聲，我想，這應該就是大家庭的感覺吧！

三、異國美食街，我成了混血兒

上了大學，每當提起老爸的年紀，一樣會引起驚訝的眼神，再提到老爸是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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障，一樣會令人感到同情，但是，講到媽媽從印尼過來時，出現了我意想不到的 反應。

學校附近有一條異國美食街，各種東南亞國家的料理也會聚集在這裡。記得 跟朋友一起到異國美食街吃飯，看見菜單上的「椰汁」系列料理，我隨口說：「我 不喜歡椰汁的味道，小時候媽媽在家煮，我都不想吃。」朋友露出好奇的眼神，

一連串的問題隨之而來。「你媽媽是哪裡人？你媽媽會煮印尼菜喔！你會講印尼話 嗎？你有回去印尼過嗎？」我一個一個回答，講了一些回去印尼的趣事，一邊吃 飯一邊聊這些話題，同學們感覺新鮮、有趣的表情，讓我講得也越起勁。雖然媽 媽覺得讓別人知道她是外籍配偶的身份會對我不好，可能會被看不起或是對未來 不利，但是每當我多講一次，就越覺得自己沒有被瞧不起，反而有了跟大家不一 樣的體驗可以分享。而且我越來越相信，媽媽跟爸爸都這麼努力的撫養我們長大，

這麼用心，是值得被看重的！

這些常見的問題回答完畢，突然有個朋友說：「你媽媽是印尼人，那你不就是 混血兒！聽說混血兒比較聰明耶，你有覺得自己比較聰明嗎？」我從來沒想過可 以從這個角度思考，一瞬間覺得自己也挺不賴的，基因優良（笑）。當然朋友也會 調侃幾句：「難怪你的膚色好像比較黑」，我會反駁：「那是因為我容易曬黑，又在 外面打球好不好！」朋友不但沒有瞧不起我，還認真地好奇我的經驗，待我如同 往常一樣，還給了我新的角度，讓我對自己的自信又更多了些。

後來，每當走過異國美食街、在異國美食街遇到同在臺北念書的妹妹，都會 不自覺會心一笑，想起媽媽的臉，想起媽媽在廚房的身影，想起椰汁咖哩的香氣。

四、人際關係課，我跟爸爸的故事讓老師掉淚了

大二有一門「人際關係與衝突處理」的課程，每週，大家有一節課的時間會 擠在團輔室裡，輪流分享自己想要分享的一段關係，想了想，我決定分享我跟爸 爸的關係：

一開始，我想先介紹我的父親，他今年 77 歲，水瓶座 B 型，是個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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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的老兵。58 歲生我，59 歲生我妹，有點老。的確，這也是我覺得我的 家庭很不一樣的地方。他是士官長退伍的，是個經過我們歷史課本的事 件的人，我想這也就是他看到八年抗戰的節目會很亢奮的原因吧。

他的生活很簡約，我姑且稱之為十足的「軍人生活」，他早上一定先 看報紙，而且一定是中國國民黨的黨報---中央日報，我曾經要求他訂別 的報紙（因為我想看更多的影視體育），他就會說，那麼多版面你會認真 看嗎。接著，他就會去買菜，菜市場的人都認識他，因為他是買菜的老 手。記得小時候，總會覺得爸爸好厲害喔，怎麼大家都會認識他。現在 回想，可以知道他這些年來的生活，多麼規律。接著，買完菜一定是煮 飯給我們吃，我一定會問他一個問題，「今天中午吃什麼」他的回答一定 是「吃飯！吃什麼」。

接著是我們的餐桌生活，他很討厭我們吃飯的時候講話，一但講話，

他會怒斥我們說「吃飯的時候怎麼話特別多」，這當然也影響我日後的習 性。接著是下午，小時後，準時 3 點我跟我妹會爬到他的身上，叫他起

他會怒斥我們說「吃飯的時候怎麼話特別多」，這當然也影響我日後的習 性。接著是下午，小時後，準時 3 點我跟我妹會爬到他的身上，叫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