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施雙語教育對移民學童之成效

雙語教育能否幫助移民少數族群的學生？這取決於研究者如何定義雙語教 育的「成功」，主要是看學生的各科考試成績是否提高，不過除此之外還要考慮 母語教學對學習第二語言的幫助，以及雙語教育對學生的自信心、自我認同等 心理上影響¹¹⁷。

一、對雙語教育成效的經驗研究

要藉由統計方法分析雙語教育的成效並不容易，因為雙語教育的類型太 多，名稱用語容易混淆，且雙語教育計畫會依每間學校的結構、特色不同，而 有許多細節上的差異，如何取樣、區別對照，統計上的變因很多，教育研究者 必須謹慎地挑選個案進行比較分析¹¹⁸。

（一）早期研究

美國關於雙語教育成效的研究，最早出現在 1970 年代後期，皆認為雙語教 育可以有效地幫助少數學生成為雙語者，並認為雙語教育比英文單一語言教育 更好¹¹⁹。

但 1980 年代在政府補助之下，Keith Baker 和 Adriana de Kanter 提出一份研 究，蒐集 300 多個案例後，選擇其中 28 個案例進行評估，指出雙語教育無法幫 助少數族群學生把英文學得更好，認為雙語教育相較於單一語言教育並沒有特 別有效¹²⁰，當時聯邦政府在發表有關雙語教育的意見時，最常引用的就是這篇 研究¹²¹；但隨後這份研究遭受許多批評，因其未採用統計學的數據分析方法，

117 Id, at 265.

118 Id, at 288.

119 Id, at 262.

120 KEITH BAKER &ADRIANA DE KANTER, BILINGUAL EDUCATION:A REAPPRAISAL OF FEDERAL POLICY

（1983）.

121 Stephen May, Bilingual/Immersion Education: What The Research Tell Us, in BILINGUAL EDUCATION 26 （Jim Cummins & Nancy H. Hornberger eds., 2nd ed.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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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免帶有偏見而不夠客觀，又未區別不同類型的雙語教育，例如早期退出型和 晚期退出型的案例就被一概而論，有方法論上的失誤。Ann Willig 就從 Baker 和 Kanter 的原始研究中挑出 23 個個案，在掌握許多變因之後，利用統計方法進行 數據分析，發現使用母語的雙語教育可以幫助少數族群學生獲得英文成就，包 括用英文出題的閱讀、語言、數學等科目，都有某程度的幫助，結論與原本的 研究恰好相反¹²²。

（二）近期研究

1991 年 David Ramirez 等人進行了一個大型的長期研究，比較過渡型雙語 教育中的早期退出型、晚期退出型，與使用單語的淹沒型雙語教育三者的成效 差異，發現在小學三年級時，這三種學生的表現並沒有明顯差異，但到了六年 級，晚期退出型的學生在數學、英語、閱讀科目的表現都比其他兩者好，而早 期退出的過渡型雙語教育，成效和使用單語的淹沒型雙語教育相去不遠¹²³，這 份研究並未涉及強勢的雙語教育。

相對地，Christine Rossell 和 Keith Baker 在 1996 年提出包含 72 個案例的研 究，認為並無證據指出過渡型雙語教育一定比單語教育更好，例如其中有 22%

的個案，接受雙語教育者，英文閱讀理解能力表現比接受單語育者好，另有 33%個案表現比較差，剩下 45%的學生，接受雙語和單語教育兩組表現並無差 別¹²⁴。這份研究被批評對照分組不夠精確，許多個案沒有對課程內容的任何描 述，就被貼上「雙語教育」的標籤，也有些個案只統計了學生一兩年的成績變 化，觀察時間太短¹²⁵；而 Jay Greene 重新分析了這份研究，發現刪去了大部分 變因不一致的個案後，剩下的 11 個案例中，使用學生母語教學可以幫助提高學

122 Ann Willig, A Meta-Analysis of Selected Studies on the Effectiveness of Bilingual Education, 55

（3） REVIEW OF EDUCATIONAL RESEARCH 269, 269-317（1985）.

123 David Ramirez et al., Longitudinal study of structured English immersion strategy, early-exit and late-exit bilingual education programs for language-minority children,16（1–2） BILINGUAL RESEARCH JOURNAL 1, 1–62.（1991）

124 Christine Rossell & Keith Baker, The effectiveness of bilingual education, 30（1） RESEARCH IN THE TEACHING OF ENGLISH 7, 7-74 （1996）.

125 Stephen Krashen, The Case Against Bilingual Education, inLINGUISTICS,LANGUAGE ACQUISITION, AND LANGUAGE VARIATION:CURRENT TRENDS AND FUTURE PROSPECTS 58-61（James Alatis ed., 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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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成就，比英語單一語言教育的效果更好，呼應了 Willig 的研究結果¹²⁶。2002 年 Wayne Thomas 和 Virgina Collier 也提出了一個目前規模最大的長期研究，比 較從強勢到弱勢的多種雙語教育計畫，結果指出越強勢的雙語教育，提升學生 成就的效果越佳¹²⁷。

（三）跨國研究

Cummins 教授研究加拿大保存型雙語教育的功效，有三個發現：第一，保 存型雙語教育可有效防止母語消失，且學生的數學自然歷史等學科表現並不會 因學習母語而受到影響；第二，在學校學習母語有助於提高學生的自信心，與 對母語文化的自我認同，養成積極的處事態度；第三，出乎意料的是，相同智 商、年齡、性別、社經地位的學生中，接受母語保存教育的學生其英文學科測 驗成績，竟然比接受全英語教育的學生更高¹²⁸。

在紐西蘭、歐洲、南非、新加坡的雙語教育研究中，也有提出許多成功的 雙語教育類型，都不是要求學生犧牲他的母語，來融入主流語言，而是使學生 精通兩種語言，從雙語教育中獲得認知、心理、社會生活上的有利發展¹²⁹。 二、公眾對雙語教育成效的看法

雙語教育的成效不只是教育學研究上的問題，在民主社會中也是一個政治 問題，美國社會上有許多對雙語教育成效的不同觀點，以下簡述幾個公眾論辯 中常見的爭執點：

（一）中輟率與雙語教育

有許多人認為，西語裔學生的輟學主因是英語能力不佳，雙語教育著重母

126 JAY GREENE, AMETA-ANALYSIS OF THE EFFECTIVENESS OF BILINGUAL EDUCATION 10-11（1998）.

127 Wayne Thomas & Virgina Collier, A National Study of School Effectiveness for Language Minority Students' Long-Term Academic Achievement （2002）. available at

http://www.crede.ucsc.edu/research/llaa/1.1_final.html（last visited Dec.31, 2013）.

128 JIM CUMMINS,HERITAGE LANGUAGE EDUCATION:ALITERATURE REVIEW （1983）; JIM CUMMINS

&MARCEL DANESL,HERITAGE LANGUAGES.THE DEVELOPMENT AND DENIAL OF CANADA’S LINGUISTIC RESOURCE （1990）.

129 See MARIA E.TORRES-GUZMAN &JOEL GOMEZ, GLOBAL PERSPECTIVES ON MULTILINGUALISM: UNITY IN DIVERSITY （2009）; JAMES W.TOLLEFSON &AMY B.M.TSUI, MEDIUM OF INSTRUCTION POLICIES:WHICH AGENDA?WHOSE AGENDA? （2003）; ROBERT KEITH JOHNSON &MERRILL SWAIN, IMMERSION EDUCATION : INTERNATIONAL PERSPECTIVES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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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教學而無法提升學生的英語能力，無助於降低輟學率，因而認為雙語教育成 效不彰，在美國，LEP 學生的低成就與高輟學率一直是很大的問題，在 1990 年 代，西語裔學生的輟學率高達 30~35%，是黑人的 2.5 倍，歐裔白人的 3.5 倍

130。

但也有研究指出，學生中輟的主因是家庭社經地位低，需要他們投入工作 養家活口，而不是因為他們在學校的成績不好，如果學生的社經背景一致，拉 丁裔與白人學生的中輟率相差不遠，雙語教育不應揹這個黑鍋¹³¹。

（二）雙語教育犧牲學習英文的時間？

就連少數族群的家長也有許多人不贊成雙語教育，根據調查，美國的亞裔 家長最反對學校教學生的母語，拉丁裔的家長則多半希望學校可以教母語，但 假如要犧牲學英語的時間來學母語，那麼寧可不要，且大部分移民學童的家長 都認為學習英語的重要性勝過母語¹³²。

1995 年在紐約，150 名家長曾主張，公立小學把拉丁裔學生置於雙語教育 課程之中太久，使的學生接受全英文教學的時間太少，影響學生未來在社會生 活所需要的英語能力，因而提起訴訟¹³³；1996 年在洛杉磯，也曾有 80 位拉丁 裔學生的家長認為學校過度使用雙語教育，花太多時間用母語教學，而太晚開 始教學生英文，錯失了把英文學好的黃金時機，而發起罷課抗議¹³⁴。

一般都相信，小孩越早開始學英文，且待在全英文的環境中和英語裔的老 師、同儕互動，越可以把英文學好，如此一來使用母語的雙語教育反而會有害

130 Rosalie Pedalino Porter, The Case Against Bilingual Education-Why even Latino parents are rejecting a program designed for their children's benefit （1998）. available at

http://www.theatlantic.com/magazine/archive/1998/05/the-case-against-bilingual-education/305426/?single_page=true（last visited Dec.31, 2013）.

131 Stephen Krashen, Bilingual Education: Arguments for and （bogus） Arguments Against, in GEORGETOWN UNIVERSITY ROUND TABLE ON LANGUAGES AND LINGUISTICS 1999:LANGUAGE IN OUR TIME:BILINGUAL EDUCATION AND OFFICIAL ENGLISH,EBONICS AND STANDARD ENGLISH,

IMMIGRATION AND THE UNZ INITIATIVE 120-121 （James Alatis and Ai-Hui Tan eds., 1999）.

132 Porter, supra note 130.

133 See Bushwick Parents Org v. Mills, 225 A.D.2d 104 （N.Y. App. Div. 1996）.

134 Amy Pyle , 80 Students Stay Out of School in Latino Boycott Protest: Parents seek more English-only classes at Ninth Street elementary campus, L.A.TIMES, Feb. 14, 1996. available at

http://articles.latimes.com/1996-02-14/local/me-35833_1_district-schools （last visited Dec.31,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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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數族群學生學好英文、融入社會¹³⁵；不過依前述教育研究，在設計良好的雙 語教育計畫中，並不會犧牲英文的學習，反而未來在英文測驗中可以表現得更 好，只有在不當的雙語教育課程中，才會有犧牲英文能力的問題¹³⁶。

（三）毋須雙語教育也能獲得成功？

有許多出身少數語言族群的人，過去並沒有在學校接受過雙語教育，但最 終也能學會英語，在社會上獲得成功，例如知名墨裔作家 Richard Rodriquez，

以及韓裔社會學家 Grace Choe。可是他們都家境優渥，常跟社區中說英文的人 接觸，也有錢買許多書來看，或聘請家教來家裡教小孩英文，事實上也算是接 受了雙語教育，這是一般 LEP 學生沒有的條件。縱使許多亞裔學生在美國學校 表現傑出，也不是所有亞裔學生都如此，例如柬埔寨和苗族的移民學生，經常 為應付學校課業所苦，能否成功，取決於他們在移民美國之前，是否已用第一 語言接受了良好的教育，若有的話則在接觸英語之後，可以順利的將學習遷移 到第二語言，因而表現得更好，這樣的學生也算是「事實上雙語教育」的受益 者¹³⁷。

三、小結

雙語教育的成效不可一概而論，評價時應區分類型，教育學界的主流意見 是，越強勢的雙語教育效果越佳，越弱勢的雙語教育對移民學生越不利。在美 國，雖然教育研究普遍同意雙語教育是對移民學童最好的教育方式，但因為政 治信仰的歧異，社會上對雙語教育仍有強烈的反對聲浪¹³⁸，少數族群的家長也 擔心，雙語教育使用不當將錯失學好英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