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美國雙語教育法制的發展經驗
第三節 相關法院判決
本節整理 Lau 案作成之後，與雙語教育爭議有關的若干法院判決，這些判 決都未上訴到最高法院，討論的內容也多僅止於法律層面，而未涉及憲法，判 決的法律見解或有歧異，審查標準寬嚴不一，顯示雙語教育相關的法律解釋、
適用上仍有許多討論空間。
一、依據 Lau 判決要求提供雙語教育
（一）Serna v. Portales Municipal Schools
在 Lau 案判決發布後半年，一群新墨西哥州的西裔家長提起團體訴訟，主 張當地的 Portales 學區未提供雙語教育，侵犯了他們受憲法增修條文第 14 條保 障的平等保護，以及民權法第 601 條不受歧視的權利；新墨西哥州有大量的西 裔人口，在本案 Portales 學區中大部分的西裔學生的英文程度很差，導致他們 擁有低成就以及高輟學率，然而學校長期使用全英語教學，沒有任何雙語教學 的補救措施，也未雇用墨裔的老師和校長等教職員233，地方法院調查後認為以 上皆屬實，且聽取專家證人的證詞，認定學校否定西裔學生的語言文化，將打 擊學生的自信心，使他們缺乏正向心態而無法充分參與社會，因此學區剝奪了 西裔學生的平等教育機會，判決令學區在 90 天內提出雙語教育計畫234。
隨後 Portales 學區提交了一份補救計畫，提供轄內 4 間小學的其中一間雙 語教育，內容是對一至四年級的學生每天用西班牙語上課半小時，同時向新墨 西哥州教育局申請補助，經費用來聘請一位雙語/雙文化教師在另外三間學校巡
232 BAKER, supra note 57, at 195.
233 Serna v. Portales Municipal Schools,499 F.2d 1147, 1148-49（10th Cir. 1974）.
234 Id, at 1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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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上課235；但學校根本未開缺來聘僱雙語教師，家長對這個計畫並不滿意，認 為學校只是敷衍了事而已，因而向法院提出了另一版本的雙語/雙文化教育計 畫，請求法院裁判命學區使用，第一審法院審理後，做出最終版本的決定，要 求學校雇用合格的雙語教師，提供所有西裔小學生每天 30 分鐘的雙語教育，以 及對不分族裔的全部小學生，在一到三年級每天至少提供 30 分鐘雙語教學、四 到六年級每天至少 45 分鐘雙語教學，每年必須測驗學生的英文程度，決定是否 還要提供進一步的雙語教學，且各科考試方法也必須因應雙語教學做出調整
236。
學區認為法院要求的雙語教育較原先的版本昂貴，因而提出上訴，主張西 裔學童的困境並非因學校的歧視所造成，先前的判決認為學校不提供雙語教育 已違反憲法平等保護，並不合理237。
第十巡迴上訴法院認為本案與 Lau 判決的案情相像，引用最高法院在 Lau 判決的理由，迴避了憲法平等保護條款，而用民權法第 601 條作為判斷依據，
法院認為，在州法要求強迫入學，以及公立學校應使用英文授課的情況下，學 校有義務協助不懂英文的學生，他們才能接受有意義的教育，即使學校沒有歧 視意圖，不提供任何補救措施已經造成事實上的歧視效果，違反了民權法 601 條238，學校原本提出的補救計畫只是做做樣子，對西裔學生並沒有幫助，因而 肯認下級法院裁量權行使的妥當性，在這裡法院明確指出基於民權法 601 條，
西裔擁有雙語教育權（right to bilingual education），也呼應了 Lau 判決中暗示的
─人民並沒有請求雙語教育的憲法上權利239，此外上訴法院也強調，只有在不 懂英語的學生人數很多時，法院才會要求提供雙語教育240。
（二）Rios v. Read
紐約一群來自波多黎各等西語裔的學生家長，提起團體訴訟，主張學區並 未提供適當的課程和教師，來補救學生的英語能力缺陷，剝奪了他們的憲法平
235 Id, at 1151.
236 Id, at 1151-52.
237 Id, at 1152.
238 Id, at 1154-55.
239 Nieto, supra note 139, at 64.
240 Serna, 499 F.2d at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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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教育權以及民權法保障不受歧視的權利，在 730 名西語裔學生中，有 482 名 學生被歸類為英語流利，其餘 228 名學生接受了西語/英語的雙語教育241，家長 主張有些學生被錯誤歸類為英語流利，導致他們在全英語課程中無法有意義的 學習，即使是獲得雙語教育的學生，也因為學校錯估他們的英文能力，經常太 早讓他們脫離雙語課程而進入英語班，家長們請求法院命令學區提供相關資 料，包括接受雙語教育的學生名單、雙語班和英語班學生的考試成績、學校課 表等，以便判斷學校的補救教學是否妥當242。
學校則引用 Lau 判決，主張最高法院並未明確要求提供雙語教育，要如何 採取適當措施來補救學生的語言障礙，包括教育計劃的選擇和評量方法，都是 各學區的裁量權，故拒絕提供原告要求的資訊243。
聯邦地方法院認為本案與 Lau 案事實有若干相似處，如州法要求強迫入學 以及在學校使用英語教學、學生因英語能力不佳而無法在英語課中有意義的學 習、本案的學區也有接受聯邦補助，故須遵守民權法不歧視的要求；但與 Lau 案不同的是，本案的學區並非完全無作為，而是有提供某程度的雙語教育，家 長爭執的是其所提供的雙語教育並不足以滿足學生的需求，係雙語教育是否妥 當的問題244。
法院強調 Lau 判決最後所引用的衛生教育福利部的指示，要求矯正語言障 礙的補救計畫不能是「一條教育上的死路」，這句話即係指，僅僅提供某種補救 計畫是不夠的，補救計畫必須確實有效地提升學生的英語能力，不當的補救計 畫反而會傷害學生，如同沒有任何補救計畫一般245；此外法院也引用了國會 1974 年修正聯邦雙語教育法時提出的報告，指出許多地方提供的雙語教育有缺 陷，源自教師人數和師資訓練的不足，顯示國會重視雙語教學的品質246。
最後法院認為，當學校沒有適當的方法區辨 LEP 學生，或是沒有適當的評
241 Rios v. Read, 73 F.R.D. 589, 591 （D. N.Y. 1978）.
242 Id, at 591.
243 Id, at 592-93..
244 Id, at 594-95.
245 Id, at 595.
246 Id, at 595-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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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雙語班學生的表現，使學生太早脫離雙語課時，即使學校確實有提供雙語教 育，對西裔學生來說也和 Lau 案的情形一樣無法充分理解課程，只是次等的教 育，而構成歧視247，故法院准許了原告請求，命令學區提供相關資訊248。 二、過度使用雙語教育
一群紐約州 Brooklyn 區公立學校學生的家長，大多數為西語裔，起訴主張 紐約州教育部長 Richard Mills 例行性同意延長雙語教育計畫年限的行為違法；
紐約州教育法規定，原則上學校應使用英語教學，例外對 LEP 學生應提供三年 期的雙語教育，但教育部長可視個別學生的情況將計畫延長至六年，並訂有行 政命令補充，自 1990 年起雙語班學生的英文測驗成績排名在後 40%者，教育部 長得允許對其額外延長三年的雙語教育249。
這些家長認為，教育部長只依據英文成績，就恣意地同意上千名學生接受 額外的雙語教育，而沒有考量他們的個別需求，導致學生待在雙語課的時間太 長，不利於他們未來在英語社會中討生活；教育部長則主張這是行政裁量權的 行使，法院不得介入250；紐約州最高法院作出 Bushwick Parents Organization v.
Mills 判決，認為「行政行為是否違法」屬於司法可審查的範圍，進而實質認 定，每年對雙語班學生舉行的統一測驗，可以判斷出個別學生的英文能力如 何，地方學區將成績排名在後 40%的名單交給教育部長後，教育部長皆會同意 對這些學生延長雙語教育年限，雖然沒有如家長要求的一般，對個別學生的英 文程度藉由私下一對一、量身定做的測驗，來進行個案判斷，但考量到教育系 統的龐大與複雜性，行政部門使用統一考試的方法並非不合理，也符合法律和 行政命令的要求，法院應給予尊重，故駁回家長的請求251。
三、法院對雙語教育計畫是否妥當之判斷
（一）三項判準之提出：Castaneda v. Pickard
一群德州的墨裔家長提起團體訴訟，主張當地的 RISD 學區為墨裔學生提
247 Id, at 596.
248 Id, at 602-03.
249 Bushwick Parents Organization v. Mills, 225 A.D.2d 104, 105-06（N.Y. App. Div. 1996）.
250 Id, at 106.
251 Id, at 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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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的雙語教育計畫不足以克服語言障礙，無法滿足教育機會平等法要求的「適 當行動」，以及學生進行能力分組時，以種族為分組標準，構成了種族歧視而違 反民權法第 601 條、憲法平等保護條款252。
第十巡迴上訴法院作出判決，認為雖然雙語教育使墨裔學生和英語裔的同 儕隔離上課，但學校並沒有歧視的故意，分開上課反而能幫助他們克服語言障 礙的，其好處超越了隔離的壞處，並不能算是違法的種族隔離；而學校進行能 力分組時，只要基於個別學生的英文能力，而不是基於種族刻板印象，就對墨 裔學生一律貼上英語能力差的標籤，即不構成種族歧視253。
至於教育機會平等法所要求的「適當行動」，法院認為國會立法時，有意不 使用更具體的「雙語教育」一詞，表示國會希望保留各學校裁量的空間，不強 制各學校提供雙語教育，學校可自行選擇其他適合的教學模式254，正因國會未 定義何為適當，法院自行提出了三個標準，來判斷學校提供的補救教學是否妥 當255：
1. 教育計畫須本於有力的教育理論（soundness of the educational theory）： 這裡必須藉由專家證詞認定，只要是本於被一些教育專家承認為有力 的理論即可，法院不必決定哪一個教育理論最正確，學校只要從各種有力 的正反理論中，選擇其一作為依據即可滿足。
2. 必須投入足夠的資源來執行計畫：
教育計畫除了要有理論根據，為了將理論付諸實踐，也必須經過合理 的計算後，確實提供執行必要的人力物力，如相關人員、設備等資源。
3. 教育計畫必須有成效：
一個教育計畫，儘管一開始被認為適當，但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執行
一個教育計畫，儘管一開始被認為適當，但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