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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海關關稅收入的增加也受到朝鮮不健全財政體制的制約59，但筆者以為不 應只見清朝引導朝鮮開放通商以牽制日、俄的消極性，從而忽略李鴻章亦欲朝 鮮藉此富強，抵抗日、俄，成為東北國防屏障的積極性。
四、 「中朝章程」第四條與「朝關稅章」第十五款的通商爭議
1883 年穆麟德創設朝鮮海關後，隨即依據朝鮮與歐美各國、日本簽訂之 通商條約，制訂三十九款朝鮮海關稅則、章程(以下簡稱「朝關稅章」)。同年10 月，
朝鮮將「朝關稅章」呈送李鴻章審閱，旋獲認可60，並於11 月 1 日頒發。61儘 管如此，無論是清朝制訂的「中朝章程」，或是朝鮮與其他各國簽訂的通商條 約，以及「朝關稅章」，由於存在不少擬議之初未設想、考量的情況，不免導 致日後許多通商爭議由此而生。本節主要從「中朝章程」第四條與「朝關稅章」
第十五款，審視朝鮮與各國發生的通商爭議。
1884 年 3 月 5 日，仁川海關扣留清朝商人李明進船貨，原因是李明進駕駛 帆船駛入漢江，欲前往漢城、楊花津貿易。中、韓雙方由此而生的爭議，誠如 文明基所指，在於對「中朝章程」第四條「中國商民准入朝鮮楊花津、漢城開 設行棧」一語，存在認知差異62。就清朝派駐漢城「總辦朝鮮各口商務委員(後
59 須川英徳，〈朝鮮甲午改革以前における海関税収入と開化政策の関連について—開化政策 の財源問題—〉，《朝鮮學報》132(1989)：1-50。
60 編號：4，「各國通商章程稅則訂定에關한札函」，1883 年 10 月 16 日，收於：亞細亞問題研 究所、舊韓國外交文書編纂委員會(編)，《舊韓國外交文書》，第 8 卷(清案 1) (漢城：高麗大 學校出版部，1970)，3。
61 編號：795，光緒 9 年 12 月 2 日(1883.12.30)，收於：郭廷以、李毓澍(等編)，《清季中日韓 關係史料》，1270/上。
62 文明基(문명기)，〈1880 년대 漢城開棧을 둘러싼 韓．中 갈등과 그 의미(Sino-Korean Conflict over the Opening of Seoul in the 1880s and Its Historical Connotations)〉，《중앙사론》
33(2011)：179-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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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新式中國海關向朝鮮的擴大(1882-1894) ．65．
改稱「總辦朝鮮各口交涉商務委員」)」陳樹棠(生卒年不詳)的立場而言：
查欽奉奏定中國朝鮮貿易章程第四條內開，中國商民准在朝鮮 漢城、楊花津等處，乃仁川海關今忽扣留該船，不令駛來，實 與定章不符。……相應照會貴督辦，請立飭仁川海關，按照定 章辦理，准華商船隻照章往來。63
然而，統署督辦閔泳穆(1826-1884)以為：
查中國朝鮮貿易章程第四條內開，中國商民准入朝鮮楊花津、
漢城開設行棧等語，而無中國商民駛入漢江之明文。該商人李 明進帆船，去年來到之時，與他言明再不應駛進，但當在濟物 浦完稅卸貨。現今仁川海關不准該船前往，即照通商章程辦理。
因第四條內開，悉照彼此海關通行章程等語，則中國商船，亦 應遵照通商章程，實為公便。64
「朝關稅章」第三十二款規定：
如有各國商船，在朝鮮國不通商口，密行買賣，或希圖密行賣買 者，朝鮮政府將該商貨，及其所載各商貨入官，罰船長千圓。65
既然文明基已指明中韓雙方的爭議在於對「中朝章程」第四條有不同的認 知，並對雙方交涉過程進行詳論，故無須再贅述。筆者在此提出此例子，無非 是著眼通商爭議源自「中朝章程」的不完備，以及呈現朝鮮海關據實遵守「朝
關稅則」(第三十二款)執行海關業務的態度。其實嚴格就條文來看，仁川海關並未
63 編號：67，「淸國商船의仁川海關돼留에對한抗議」，1884 年 3 月 12 日，收於：亞細亞問題 研究所、舊韓國外交文書編纂委員會(編)，《舊韓國外交文書》，第 8 卷(清案 1)，42-43。
64 編號：67，「淸國商船의仁川海關돼留에對한抗議」，1884 年 3 月 12 日，收於：亞細亞問題 研究所、舊韓國外交文書編纂委員會(編)，《舊韓國外交文書》，第 8 卷(清案 1)，43。
65 編號：795，光緒 9 年 12 月 2 日(1883.12.30)，收於：郭廷以、李毓澍(等編)，《清季中日韓 關係史料》，1277/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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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2.10.12)，收於：郭廷以、李毓澍(等編)，《清季中日韓關係史料》，991/下-992/上。67 編號：68，「淸國商船의楊花津駛入不許에對한抗議」，1884 年 3 月 13 日，收於：亞細亞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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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新式中國海關向朝鮮的擴大(1882-1894) ．67．
時陳樹棠會對仁川海關扣留李明進船貨感到困惑。
在此並無必要追究仁川海關執行海關業務前後不一的理由，況且爭議的結 果是以朝鮮屈服清朝的要求而告終。但此案件使人瞭解到朝鮮海關在通商爭議 中扮演的角色：朝鮮海關是與朝鮮政府維持同樣步調，並表示一切按照朝鮮政 府的指示。清朝駐理仁川商務李乃榮(生卒年不詳)在仁川海關與朝鮮海關總稅務 司穆麟德會談後，向陳樹棠報告時便稱：
據穆協辦面稱，華船入漢江一事，目下憲台［筆者按：陳樹棠］正在與
政府［筆者按：朝鮮］商量，尚未定妥。請囑該商等，現不用報關，暫
候數日，俟伊回漢城與政府商議如何，飭令稅務司照辦。69
上述通商爭議尚僅限於中韓雙方之間，以下接著來看涉及清朝、各國的通 商爭議，此即墨賢理重新確認「朝關稅章」第十五款「凡各國欽差署所用各物，
均應不徵稅，毋庸查驗」的免稅定義。70
修改的起源，還是在於通商條約的不完備。對此，墨賢理於1888 年 1 月 向統署督辦趙秉式(1832-1907)反應稱：
各國領事等官，向來於入朝鮮通商各口，所有自用物件悉予免 稅。總稅務司於未到任以前，即如此辦法，雖覺其辦理不盡妥 協，而以案關各國領事，免稅已歷年所，一時未敢擅行更 改。……溯查日本與朝鮮訂立通商條約第十六條，內載凡日本 領差署所用各物，均應不納關稅，毋庸查強［筆者按：疑為「驗」之 誤］云云。日本領差如是，各國領差亦俱如是。推原其意，假使 領事等官理應免稅，則日本條約內當早詳言之矣，而議以僅日
(編)，《舊韓國外交文書》，第 8 卷(清案 1)，44、48。
69 編號：82，「淸國商船梁永興號의仁川來泊의件」，1884 年 3 月 24 日，收於：亞細亞問題研 究所、舊韓國外交文書編纂委員會(編)，《舊韓國外交文書》，第 8 卷(清案 1)，59。
70 編號：795，光緒 9 年 12 月 2 日(1883.12.30)，收於：郭廷以、李毓澍(等編)，《清季中日韓 關係史料》，1273/下、1277/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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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差署今［筆者按：疑為「所」之誤］用各物耶？71
細究墨賢理之意，他以為符合「朝關稅章」第十五款所稱免稅標準的物品，
僅適用於各國使館的物品(「領差署所用各物」)，至於使館人員的「自用物件」則不 在免稅的範圍內。墨賢理接著指出：「試觀各國通商口岸，凡有領事等官，於 入境內時所用一切傢伙具，按之稅則，應徵稅者皆照例徵收」，並質疑稱：「夫 各國於領事等官，不准免稅，而朝鮮何於各國領事等官獨准免稅耶？」72因此，
墨賢理主張：
窃以為，是不如各通商口岸，遇有領事等官，於進口時所有運 來物件，按照稅則徵稅。庶見揆之例意，並無違碍。……嗣後 除各國欽差暨總領事一切自用物件，悉照日本條約之第十六條 一律免稅外，凡有在朝鮮境內各國官員，與在朝鮮政府各國司 事人等，統照本地官民例，於出入口時一體徵稅。73
約與墨賢理向趙秉式提出上述建議的時間相近，恰好發生日本駐朝鮮公使 館物品自朝鮮出口是否徵稅的爭議。當時日方以為按照日本與朝鮮訂立通商條 約第十六條「凡日本領差署所用各物，均應不納關稅」的規定，理應免稅出口。
對此，墨賢理基於他向趙秉式提出「各國欽差暨總領事一切自用物件……一律 免稅」的建議74，表示「蓋凡有各國公使館回國之時，隨帶需用之物，自然應 免稅」，但他隨即強調「各國公使，若有仍在朝鮮境內，僅將朝鮮土貨運送出
71 編號：109，「海關徵稅業務統一에關한稟議의件」，1888 年 1 月，收於：亞細亞問題硏究所、
韓國近代史資料編纂室(編)，《舊韓國外交關係附屬文書》，第 2 卷(海關案 2)，74。
72 編號：109，「海關徵稅業務統一에關한稟議의件」，1888 年 1 月，收於：亞細亞問題硏究所、
韓國近代史資料編纂室(編)，《舊韓國外交關係附屬文書》，第 2 卷(海關案 2)，74。
73 此段引文中「窃以為」之「窃」字，是引用史料之原文。編號：109，「海關徵稅業務統一에 關한稟議의件」，1888 年 1 月，收於：亞細亞問題硏究所、韓國近代史資料編纂室(編)，《舊 韓國外交關係附屬文書》，第2 卷(海關案 2)，74。
74 編號：109，「海關徵稅業務統一에關한稟議의件」，1888 年 1 月，收於：亞細亞問題硏究所、
韓國近代史資料編纂室(編)，《舊韓國外交關係附屬文書》，第 2 卷(海關案 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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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4-395、403-404。編號：110，「袁總理要請人蔘免稅에한릴件」，1888 年 1 月 14 日，收於：亞細亞問題硏究所、韓國近代史資料編纂室(編)，《舊韓國外交關係附屬文書》，第 2 卷(海 關案2)，75。
82 編號：698，「同上件에關한解明」，1888 年 1 月 21 日，收於：亞細亞問題研究所、舊韓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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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不徵稅，毋庸查驗」的免稅定義的過程中，最值得注意的是他很好地解讀通 商條約，並且善用《萬國公法》，從而和平地在理、法上站穩立場，替朝鮮爭取 到權益。墨賢理的行動，也證明將新式「中國海關」職員引進朝鮮海關，確實 發揮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