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案 9

一、家庭語言實踐

（一）家庭成員的語言背景及語言能力

個案 9 是三代同堂的家庭，祖父母輩從苗栗移居到台東，目前居住在台東縣 關山鎮，附近有客家人、福佬人還有原住民。祖父務農，在客家庄長大，從小就 講客語，華語是上學之後學的，福佬話則是出社會後，自然而然學會的，所以祖 父華語、客語、福佬話都流利。祖母也是客家人，也是從小講客語，平日在市場 賣菜，各式各樣的客人都有，所以華語、福佬話也都會講。

父母輩的男性家長是客家籍，獨生子，在關山鎮長大，從小祖父母輩在家都 對男性家長講客語，等於上小學前所接觸的語言幾乎都是客語，所以客語流利；

週遭的玩伴大部分是福佬人，也學會了福佬話，雖然不像客語那般流利，但溝通 無礙；華語則是上學之後才接觸的。父母輩的女性家長是福佬籍，從小講福佬話，

華語和福佬話聽說都流利，客語是結婚後才學的，公婆並沒有強迫說客語，第三 代子女出生後，因為祖父母輩跟孫子們講客語，母親說：「慢慢地小孩子他們講客 語，我也跟著學。」（訪談 20130413-09-1）也跟著學，客語雖然不像華語、福佬 話那麼流利，但是生活上的溝通都沒有問題。

子女白天都由祖父母輩照顧，而祖父母輩都跟孫子講客語，所以兩個小孩都 會講客語；父母輩則是從孩子出生開始都用華語與他們溝通，再加上現在都已經 上學，所以也具備華語能力；福佬話平常很少接觸，女性家長通常也不跟他們講 福 佬 話 ， 她 說 ：「 我 們 沒 有 給 他 學 台 語 ， 是 怕 她 學 太 多 會 逃 避 。 」（ 訪 談 20130413-08-1）偶爾遇到外祖母時，外祖母會跟外孫子女講福佬話，所以福佬話 會聽，但是說的時候會參雜華語、客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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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4-9 個案 9 家庭成員語言能力表

稱謂 語言能力

祖父 華語、客語、福佬話。

祖母 華語、客語、福佬話。

父 華語、客語、福佬話。（其中福佬話不流利）

母 華語、客語、福佬話。

子女 華語、客語、福佬話。（其中福佬話聽得懂，但不太會說）

從表 4-9 可以看出這三代的語言能力幾乎相同，全家人在一起時，幾乎都是 講客語，比較特別的現象是第二代的母親，學習客語是受到第三代的影響，因為 自己的孩子開始講客語而跟著學的。

（二）家庭成員間的語言使用情形

個案 9 是三代同堂的家庭，祖父母輩務農，周遭各種語種的人都有，大部分 是講福佬話的，父母輩男性家長本是公務員，現在也務農；父母輩的女性家長是 護理人員，白天上班，所以第三代子女白天都由祖父母輩照顧，祖孫都以客語交 談。關於個案 9 家庭中語言使用的情形，根據訪談內容，整理如下：

祖父母輩彼此使用的語言：

筆者：從小爸爸媽媽（第一代祖父母）在家就是都講客語？

父親：對。（訪談 20130413-09-1）

父母輩彼此使用的語言：

筆者：請問你們夫妻彼此用什麼語言交談？

母親：國語。

筆者：有其他語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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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有時候會用客語。（訪談 20130413-09-1）

父母輩與子女之間彼此使用的語言：

筆者：兩位小朋友的國語是跟你們學的，那會（跟你們）講客語嗎？

母親：比較少啦，應該都國語比較多，就他跟我們講的救國語比較多，那跟 阿公阿嬤就是客語比較多。（訪談 20130413-09-1）

祖父母輩與父母輩之間彼此使用的語言：

筆者：從小爸爸媽媽（祖父母輩）在家就是都講客語？

父親：對。

筆者：所以對小孩（父母輩男性家長）就是都講客語？

父親：對。

筆者：他們有跟你講國語嗎？

父親：講國語機率比較少。

筆者：妳跟公公婆婆都是講客語嗎？

母親：都有啊，客語、國語。（訪談 20130413-09-1）

祖父母輩與孫子女之間彼此使用的語言：

筆者：所以爺爺奶奶都跟他們（孫子）講客語這樣？

父親：對。（訪談 20130413-09-1）

子女彼此以及與附近鄰居之間使用的語言：

筆者：他們兩個（第三代子女）在交談的時候是（講什麼語言）？

父親：好像大部分用國語。（訪談 20130413-0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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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訪談內容整理出個案 9 的家庭語言使用圖，便於閱讀對照，圖中代號所 代表的意義，說明如下：

1. 稱謂：GF－祖父；GM－祖母；F－父親；M－母親；C－孩子；W－鄰居 2. 族群屬別：（H）－客家人；（T）－福佬人

3. 交談語言：H－使用客家語；M－使用華語；M（H）－主要講華語，偶爾 講客語；M,H－使用華語，也使用客語。

二、家長語言意識形態

個案 9 的家庭中，三代都會講客語，全家人都在的場合，就是使用客語。從 小講客語的父母輩男性家長，除了對祖父母輩使用客語之外，對妻子還有孩子都 使用華語，他認為就目前來說，母語好像不會很重要，但他認為母語可以增進祖 孫的感情，產生凝聚力，比起華語來，客語更能拉近彼此的距離。父母輩女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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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也提到在工作場合遇到一些老人家，雖然他們都會講華語，但如果你對他們使 用客語，她說：「你在問他一些事情的時候，他會比較願意敞開心胸，跟你話家常。」

（訪談 20130413-09-1）父母輩都希望孩子能學母語，因為他們自己小時候就是這 樣長大的。父母輩的福佬籍女性家長不但沒有教孩子學台語，甚至跟著孩子學客 語，她表示：「因為主要是平常沒有用到（台語），我們會覺得說他其實有接觸她 以後慢慢就會。」（訪談 20130413-09-1）男性家長也表示：「閩南語人口比較多。」

（訪談 20130413-09-1）第三代子女認為自己是客家人，母親提到：「他（孩子）

說（自己）是客家人，因為阿公有教他。」（訪談 20130413-09-1）而對於不會講 客語的客家人，父母輩的男性家長認為也算是客家人，他認為客家文化才是比較 關鍵的，來自客家家庭，自己本身就會有客家人的個性。

父母輩的男性家長提到有很多跟他同年紀的客家人，可是不會講客語，不是 因為家裡不講客語，而是在外面不敢講客語。他說：

有些時候覺得客家人在外面比較弱勢，有些時候他（客家人）為了要保 護自己，（所以不好意思講客語）。很多客家人去外面都講閩南語，除非他知 道你是客家人，就用客語去溝通，部分有些都會用閩南語，保護著，這樣大 家就會覺得你是跟大家一樣的。（訪談 20130413-09-1）

男性家長覺得社會大眾對客家人有一個既定的印象，所以在陌生環境下，不會馬 上讓人知道自己是客家人，所以大部分會選擇以華語優先。他說：「到都市或是南 部的時候，感覺上莫名的壓力，會覺得客語比較弱勢。」（訪談 20130413-09-1）

所以在這樣以客家人是弱勢族群的心理狀態下，光是靠家庭來保存母語，父親認 為有很大的困難。

父母輩的女性家長則認為母語流失的主因就是少接觸、少講了，她認為當年 國民政府的獨尊國語運動使得講母語的人變少了。而年輕一輩不會講母語，連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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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老一輩的文化便不能理解。若以家庭的力量來保存母語，她認為：「（成功機 率）大，因為就是生活的時候在講這樣。」（訪談 20130413-09-1）但她也補充了：

「如果學校有鼓勵的話，他會更願意講啦！」（訪談 20130413-09-1）女性家長說 自己的孩子在已經會講客語的情況下，本來不太願意講，但自從在學校上了客語 課，就會主動講。她認為學校的母語教育的功用是：「他（孩子）不會覺得這個語 言好像大家不重視。」（訪談 20130413-09-1）父母輩的男性家長也贊成學校教母 語，但他認為客語最核心的其實是家庭。學校鄉土教學一個禮拜才一堂課，學生 些小孩子現在不會解數學，是因為看不懂國語。」（訪談 20130413-09-1）說明了 他認為華語在孩子教育過程中的重要性。他也說：「現在國語那麼強勢，其實我們 就不會刻意的去擔心。」（訪談 20130413-09-1）但是現在學校要母語教學，他擔 心國文課程會被稀釋掉。如果要讓孩子華語跟母語都能講，母親認為華語就是在

國語當然第一優先。」（訪談 20130413-09-1）如果以目前台灣語言的地位來排列，

從高至低，父母輩的女性家長認為：「國語，然後再來就是閩南族群，然後才會覺 得是客家人。」（訪談 20130413-09-1）若以重要性來看，女性家長認為雖然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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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們影響最大，但在台灣不會講英文也不會怎麼樣；男性家長則認為英文是未 來的趨勢，依重要性排列，他認為：「國語，再來是英語，然後是客語。」（訪談 20130413-09-1）

三、家庭語言管理

個案 9 的家庭中，父母輩並沒有討論過語言使用的問題，對小孩子的母語規 劃，父母輩的女性家長說：「母語我們就是想說阿公阿嬤會講，他們就會跟著學了，

我 們 也 是 有 鼓 勵 他 講 ！ 因 為 我 們 沒 有 反 對 小 孩 子 講 客 語 啊 。 」（ 訪 談 20130413-09-1）雖然父母輩主要對孩子講華語，但不反對他們學客語，之所以沒 有積極對孩子講客語，女性家長以自己的成長過程為例：「我覺得同樣的就是他們 在學校講國語嘛，那回來我們讓他有機會可以講客語。」（訪談 20130413-09-1）

而那個有機會講客語指的就是祖父母對孫子的語言使用。

父母輩彼此交談時，男性家長比較能主導語言的使用，父母輩的女性家長說：

「他（男性家長）講客語我就跟著講客語啊。」（訪談 20130413-09-1）但如果是 對象是小孩子，父母輩兩個都對小孩講華語，就沒有誰會主導的問題。偶爾遇到 父母輩跟小孩子講客語，而孩子用華語回應時，父母輩就會轉而使用華語；一樣 的情形，祖父母輩則會繼續講客語回應孫子，偶爾糾正孫子應該講客語，因為祖 父母輩認為他們（第三代子女）應該要講，因為他們是客家人。所以這個個案也 是「一代一語」的情形。家中肩負起語言傳承重任的人是祖父母輩，堅持跟孫子 講客語；而父母則是從旁協助，母親表示：「有時候他（孩子）講的腔怪怪的話（客 語），會跟他提醒，或者說他自己（孩子）有時候也不確定怎麼講，他在問的時候，

我們就會幫他問阿公阿婆這樣。」（訪談 20130413-09-1）

第三代子女學習客語，除了祖父母輩跟他們多講客語之外，祖父母輩看客家 電視台，孫子也會跟著看，父母輩也會讓孩子聽客家 CD 以及觀賞客語配音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