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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櫃管制:臉書的特殊朋友名單

第四章 研究發現

第三節 異性戀霸權秩序下的閃避策略

三、 出櫃管制:臉書的特殊朋友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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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覺得...我不知道他原本對同志的態度,因為我可能沒有問過,但是 我覺得就我和他的相處,讓我覺得可以試試看對這個人誠實。當然不是 說我以前說謊,有可能是讓這個人看到其他以前他沒有看到的我。當然 我也會觀察他臉書上的言行,如果他讓我覺得不 ok 的話,我就不會繼 續讓他看我的臉書,因為那是我的臉書所能決定的事。但是如果後面覺 得還好,那就會...反正我在我的臉書上是出櫃的。

de Certeau 指出人們使用權宜之計(making do),重新使用各種事物,以阻 礙或消除日常生活中主控秩序的掌控,閃避優勢秩序。在臉書平台,女同志使用 雙重帳號,或是利用帳號難以搜尋的策略,並不只有從優勢秩序中遁逃的意義,

女同志亦利用臉書創建屬於自己的秩序。女同志一如 de Certeau 筆下的城市漫遊 者(Wandersmanner),在面對掌控監視權力的城市建造者的注視下,漫遊者擁有 不按照地圖行走,自行另闢捷徑的步行策略。在異性戀社會體制秩序下,女同志 與他人互動時,時常處於權力不對等的情況,也因而在臉書上,女同志憂懼非圈 內人對她的凝視。那份「凝視的力量」令女同志感到威脅――同志身分可能暴露 的風險。因此,女同志受訪者選擇在臉書上以不同臉書帳號,築起一座屬於自己 的堡壘,阻隔非圈內人負有權力的凝視,抵抗異性戀社會體制監視權力對自己的 影響,在臉書平台上創建屬於自己的秩序。

三、 出櫃管制:臉書的特殊朋友名單

女同志身分使得臉書上的女同志使用者面臨如何統合圈內人際網絡與圈外 人際網絡的問題。一部份的臉書女同志使用者,選擇利用難以搜尋的臉書帳號,

完全區隔造成身分衝突的圈內與圈外人際網絡。此種方法雖能降低身分曝光風險,

但對於臉書上的女同志使用者來說,或許並非是便捷的方式,受訪者 G 就直言:

「(若要使用)兩個帳號好麻煩喔!」。更為重要的是,此種涇渭分明的人際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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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隔,其所隱含的權力關係,似是昭示女同志文化與異性戀文化為難以並存的對 壘。de Certeau 雖認為人們天生具有反抗強權秩序的慣性,但反抗並不等同對立。

女同志的確是身處於雙重文化中,但並非兩個文化毫無共通之處,完全不能相容。

擁有兩個臉書帳號的受訪者 A 就提及:「(臉書上的)現身政治,它的確是一個 很好的策略」,其所要表達的,仍是希望能在看似壁壘分明的兩種文化間,建立 一道相互理解的橋樑。而臉書似是提供了一種可能性,讓女同志使用者將分屬兩 種文化圈的人際網絡,統合於臉書平台。

在同一個臉書帳號上,使用者的臉書朋友,不論親疏遠近,一經使用者「加 為朋友」,臉友便能登堂入室,大方瀏覽各式使用者所留下的資訊,進入使用者 的社群。如同 Donath 與 boyd(2004)所認為,社群網站上的朋友名單,並無法 顯現使用者與朋友線下不同層次的社會關係。然而臉書提供了能將不同朋友群分 門別類的工具,臉書使用者得以創建屬於自己的特殊朋友名單。因而臉書女同志 使用者,除了利用帳號的變化區隔不同友群外,在臉書上建立特殊朋友名單,也 是女同志使用者於臉書上區隔人際網絡的重要策略。

受訪者 K 便提到,她在臉書上設有特別的朋友名單,以此隔離某些朋友群 看見她某部份的發文:

(朋友名單)有教授、有長輩,就是那種我媽的朋友。……最近比 較特別的是,因為我最近在申請學校,就是國外的研究所,因為有時候 會常常要問一些過來人,就學長姊的經驗。……那其實就是我會需要請 教他們,或尋求他們的幫助,但是我會不知道同志這個身分,對他們的 反應是怎麼樣。所以說,他們都會被我放到這邊。(K)

在 K 的例子裡,有兩類臉書朋友被放置到特殊朋友名單中。一類是「長輩」, 另一類是「具有特殊利益關係的朋友」,此二者被她劃入發布某部份訊息時,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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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特別隔離的對象。而之所以這麼做,起因於她與這兩類朋友彼此處於權力不對 等的人際關係中,她無法確知這兩類臉書朋友一旦透過臉書知曉她的同志身分會 對她造成哪些影響。

受訪者 J 也言及,因為同志身分的敏感性,特別設立了阻擋名單,家人與同 事都在阻擋的範圍之列:

因為我的同志身份,有一些事情必須要 cover,所以我跟家族裡面 的其他人會刻意的疏遠,這也反應在臉書上面,我的臉書不是有一個 group 叫家人嗎?其實裡面都是放表兄弟姐妹包含姑姑之類的,他們加 我我又不可能不加他們,就加到那個裡面,然後把他們設定為一個 group……然後我的公司同事必定也在 block 的名單裡面……(J)

從 K 與 J 的例子中可以發現,阻擋名單多屬長輩、親戚以及具有特殊利益 關係的同事或前輩。同志污名令女同志在人際互動秩序中易落入弱勢的那一方,

而當女同志面對長輩、親戚以及具有特殊利益關係的同事或前輩此類人群時,更 易陷入權力不對等的情況。J 便認為:「職場上面性向被公開的話是一件可能會 危及你的事業,家庭的話你有很多家庭問題要解決。」對許多女同志而言,不論 是在臉書上還是線下的實體社群,女同志身分在面對生活中的重要他人與可能危 害自身利益的人群時,特別需要將之隱藏。

在臉書上,受訪者有著一套「臉書朋友」的分類方式。受訪者 K 與 S 不約 而同提到,臉書上的朋友眾多,除卻親族與同事,臉友中熟識的朋友多已知曉自 身的同志身分;而不熟識的臉友,他們是否知曉她的同志身分,並不重要:

如果是朋友的話,跟我很熟的朋友,就是和我還不錯的朋友,都知 道這件事情(此指 K 的女同志身分)。如果是和我不夠好,不夠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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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不知道,他反不反對,對我而言沒有很重要。我不會 care 他看到沒 看到,或知道不知道。(K)

我真的很在乎想法的就是我的那些好朋友,然後其他人我真的都是 放水走,……有時候 po 文,我們兩個(此指 S 與她的同性戀人)怎麼 樣,我不會那麼 care 就是因為,那些人我也不 care 他們。(S)

女同志臉書朋友的分類標準之一,便是以熟悉與重要的友人,對比不熟、不 那麼在乎的朋友。同樣是在臉書平台上展現自身的同志身分,面對無血緣或利害 關係的臉書朋友,女同志受訪者採取的態度便是「不需刻意防範」。在 K、S 與 J 的例子中能發現,她們在乎熟識的朋友的看法,但若是並無深厚交情的友人,對 方能否接受她們的性傾向並非她們在意之事。由此可知,女同志設立朋友阻擋名 單,多是針對親族與有利害關係之臉友。而除了以阻擋名單的方式將特別朋友群 標示出來外,女同志使用者另一種朋友名單的設立,則是以誰可以看見同志身分 相關文章的方式劃定名單:

我只有設一個摯友(名單),裡面的人就是可能和我從國小就認識 的,然後還有(同志諮詢)熱線認識的,一、兩個大學很好的朋友。……

摯友名單裡面的人都知道(W 的同志身分)。(W)

設了一個圈圈的群的朋友名單,圈圈裡面全部都是我覺得可以知道 我這個身分,或者是我覺得我想要讓妳知道,或者是我就是覺得其實你 知道,你也不會太怎麼樣的人。(E)

受訪者 E 與 W,是以誰能看見某部份的發文作為朋友名單的設立標準。此 類名單中的朋友群多屬在線下社群中,原先就知曉受訪者女同志身分的朋友。或 如同 E 所分類的:可以知道的人、想要對方知道的或對方知道也沒有關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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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視上述朋友名單的建立標準,似是可說是臉書女同志使用者在臉書上的出 櫃對象守則。對臉書上的女同志使用者來說,同志污名對不同人際網絡帶來的影 響並不相同,女同志使用者將臉友區分成不能出櫃的對象、可以出櫃的對象、想 要出櫃的對象,以及就算出櫃也沒有關係的對象,比起區分誰是家人、誰是摯友 或誰是點頭之交更為重要(家人、摯友與點頭之交皆為臉書平台預設的朋友名單)。 對臉書女同志使用者而言,臉書上「朋友」的分類標準,已不同於線下實體社群。

朋友名單的區分,親疏遠近已非唯一準則,圈內人與圈外人的區別也非最為重要,

臉友的分類,憑藉的不再只是不同層次的社會關係,而可能是女同志使用者與臉 友之間的信賴程度、權力或利益關係。

臉書上的女同志使用者,雖仍面臨臉書平台複製線下人際網絡既定的社會關 係,卻能在臉書平台創造閃避異性戀社會體制秩序的捷徑,令臉書朋友不再只是 複製線下社會權力關係的「朋友」,而能有另一套自己定義臉書朋友的方式。臉 書女同志使用者的臉書朋友名單設立標準,顯現女同志身分並非「圈內限定」, 女同志文化與異性戀文化並不是處於對立的兩端。de Certeau 雖認為日常生活是 抵抗與顛覆之所,人們天生具有反抗的慣性,但反抗不等同於對立,而是指人們 使用權宜之計,透過創造性地挪用與重新使用各種生活事物,阻礙與消除主控能 量,在現存的秩序下努力存活,以及努力的與文化「生活在一起」。臉書上的女 同志使用者,具有向圈外人現身的意願,有著想被他人看見女同志身分的意圖。

臉書平台對女同志使用者而言,是一個能與大量原先線下實體社群中的諸多他人,

臉書平台對女同志使用者而言,是一個能與大量原先線下實體社群中的諸多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