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而海德格強調正因為如此,所以在西方思想的開端處,古希臘人才會認為「思」

(thinking)的主要課題,乃是在「存有」與「假象」不即不離、形影相隨的交織當 中,思索如何安頓「存有」並與「假象」區分開來。110不過仍須強調,思索「存 有」「假象」的區分絕不等同讓「存有」與「假象」成為截然對立的兩個世界。

而也在這個地方海德格提出他對於傳統形上學的批判,海德格認為在柏拉圖 (Plato, B.C.427-B.C.347)的哲學中則喪失了古希臘源初經驗中的真理觀,因為在 柏拉圖的哲學中,「相」被上升為「理型」(idea),而「理型」被柏拉圖建立為遠 離日常表向世界的永恆存在。在這裡,一種二元對立的形上學於焉展開:在底層,

現象作為一種感官層次的存在,僅能夠提供出「假象」;在上位,作為超感官層 次的「理型」則擁有「真理」。海德格並接著說,後世的基督教哲學,不過是這 種柏拉圖真理觀的一種延續轉化,在基督教哲學中,柏拉圖的二元對立的上下層 結構被轉化成「創世者」與「受造物」的區別(the Below as the created and the Above the Creator ),正如尼采所言的那樣:「基督教,常民的柏拉圖主義」(Christianity is Platonism for the people )。111

不同於此,海德格認為在先蘇時代的希臘經驗中,於思索「存有」與「假象」

的對峙上更為源初、也更具張力,因為他們在關注「存有」與「假象」分裂的同 時,也一再返回兩者源初的同一與差異。112

「存有」與「非有」

在這樣的理解基礎下,海德格接著處理巴門尼德斯《教誨詩》中的另一個著 名段落,一段關於「存有」與「非-有」的探討,在巴門尼德斯殘篇第 4 的一段 話如此寫著:

來,讓我告訴你,仔細你所聽到的字字句句。

有些路,唯當我們探問之際,方得以顯現。

第一條路:(存有之所是)如何而在,而非-有又如何不可能。

這是一條確信無疑的道路,因為它追隨著無蔽之境。

第二條路:存有如何不在而非-有如何是必需的。

這條路,我必須說,是一條不能被允許的小徑,

因為你無法掌握非-有,亦不可能將之帶上前來,

110 Martin Heidegger, Introduction to metaphysics, new translation by Gregory Fried and Richard Polt, New Haven, Conn. : Yale University Press, c2000,p.115.

111 Martin Heidegger, Introduction to metaphysics, new translation by Gregory Fried and Richard Polt, New Haven, Conn. : Yale University Press, c2000,p.111.

112 Martin Heidegger, Introduction to metaphysics, new translation by Gregory Fried and Richard Polt, New Haven, Conn. : Yale University Press, c2000,p.111-112.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更不可能用任何的言語將它表露出來。113

對於這段引言,依照哲學傳統的理解斷定,巴門尼德斯主張的是:「存有」

之途必須捍衛,而「非-有」之道既不可行亦不得設想;但與哲學傳統的理解方 式有所出入,海德格堅持認為,巴門尼德斯其實要提點我們的是「隨著存有之道,

非-有之道如何同時被顧及」(together with the path of Being, the path of Nothing must expressly be considered…)。而將「非-有」視為不存在、全然的虛無,是後 來形上學傳統在追問存有問題上一個極為嚴重的盲點。114

在接下來的講述中,海德格接著又提出,凡沉思「存有之途」(the path of Being) 與「非-有之道」(the path of Nothing)所必定遭逢的第三條路,這條道路在形式上,

並非像「非-有之道」那樣是以對反「存有之途」的方式來展現,而是以貌似「存 有之途」然仍存在區別的方式來現身的。這第三條路是「假象之路」(the way of seeming)。115

然(對於你這個正要走向存有的人而言)應當經驗這一切:

不可動搖的心,即便是圓滿充周真理

仍需經歷那常人一般在真理上毫無堅實基礎的觀看 而在照看兩面之際你仍需懂得,假象一如其所是 作為假象(依其自道),其貫穿一切

並對一切事物的完熟有所貢獻。116

「假象之路」具有晦澀的兩面性:一方面,由於它時而看似如此、時而看似 那樣,因而是引發常人「意見」(doxa)的禍源;但另一方面,它與「存有之途」

不即不離、形影相隨,是那希望走向「存有」之人始終不能迴避的一條路。

最後,海德格如此梳理,出現在巴門尼德斯《教誨詩》裡的三條道路:

(1) 存有之途,不由分說。

(2) 非-有之道,不得而行。

(3) 假象之路行的通且始終在走著,然需卻曲而行。117

113 Martin Heidegger, Introduction to metaphysics, new translation by Gregory Fried and Richard Polt, New Haven, Conn. : Yale University Press, c2000,p.116-117.

114 Martin Heidegger, Introduction to metaphysics, new translation by Gregory Fried and Richard Polt, New Haven, Conn. : Yale University Press, c2000,p.117.

115 Martin Heidegger, Introduction to metaphysics, new translation by Gregory Fried and Richard Polt, New Haven, Conn. : Yale University Press, c2000,p.117-118.

116 Martin Heidegger, Introduction to metaphysics, new translation by Gregory Fried and Richard Polt, New Haven, Conn. : Yale University Press, c2000,p.118.

117 Martin Heidegger, Introduction to metaphysics, new translation by Gregory Fried and Richard Polt, New Haven, Conn. : Yale University Press, c2000,p.120.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海德格認為在上述的三條路,彼此之間既有區別亦有內在統一的關係,海德 格並如此結論道:古希臘人之所以超凡,在於他們勇於承擔那種迷誤(errance)的 風險,始終周旋在「存有之途」、「非-有之道」、「假象之路」的「決-斷」(de-cision) 當中。118

有真知的人並非盲目追隨一個真理之人,唯有恆常知曉所有三條路,即 存在之路(that of Being)、無之道途(that of not-Being)、以及表象之路(that of seeming)的那個人。優越的知、且每個知都是優越,唯應允予此人,

此人在存在之路上歷經狂飆之風暴,且此人對於第二條導向無之深淵的 道路亦不陌生,然此人承擔了第三條路,假象之路,做為經常的必要 (urgency)。屬於這種智慧的有希臘人在其偉大的時代所謂的 tolma:即 勇於將一切帶到存有、非有與表象一併觀視,這即是說,敢把此在自身 帶入關於存在、非存在、表象的決斷當中。119

海德格並強調對於這種「決-斷」的體認,也同樣的出現在赫拉克利特關於

「鬥爭」(polemos)的思索裡頭,在赫拉克利特那裡,「鬥爭」既是真正的「對峙」

(con-frontation),也是真正的「角力」(striving),因為什麼是本質?而什麼淪為非 本質?什麼是高尚?而何謂低賤…無一不在「鬥爭」有所決斷,分出界線並顯露 出來。120如此,海德格認為若我們可以發現「存有與假象」、「存有與流變」等概 念範疇在先蘇時代的哲學思想中並非截然對立、水火不容的兩造,那麼哲學傳統 過去所認為的巴門尼德斯與赫拉克利特的對立,也開始鬆動、解構,進而有了轉 折、迴旋的空間。在海德格的看法中,兩位哲人雖以不同的手法切入,但實際上 卻是對於同一問題的發問,並且存在著互相呼應的地方:

倘若我們能以在古希臘開端處,那種沒被弱化的區分之力道,來理 解(在今日已被)公式化的「存在與假象」。那麼我們將不只領會,存 有如何有別於假象並且在與假象的對峙當中顯露出來;並且我們也 將明白,「存有與假象」的界分本質上歸屬於「存有與流變」的區分。

在流變持存的東西,一方面已非是無;然另一方面,仍未被固定為 某種存在。相映於這種「已非與尚未」(no longer and not yet),流變 仍被「非-有」(not-Being)給貫穿著。然而,由於它並非完全「虛無」

(nothing),也由於它已非是無然仍尚未在,如此,其仍處於飄忽無 定之中。因此,它一下看似如此、一下看似那樣,因而給人非本質、

不定的印象。由此觀之,流變即存有的假象(becoming is a seeming of

118 Martin Heidegger, Introduction to metaphysics, new translation by Gregory Fried and Richard Polt, New Haven, Conn. : Yale University Press, c2000,p.120.

119 Martin Heidegger , Introduction to Metaphysics , translated by Gregory Fred and Richard Polt , New Haven, Conn. : Yale University , 2000 , p.120.

120 Martin Heidegger, Introduction to metaphysics, new translation by Gregory Fried and Richard Polt, New Haven, Conn. : Yale University Press, c2000,p.120.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Being)…(關於存在與假象)倘若我們能以古希臘人的方式來加以理 解兩者間的關係,那麼,流變即是走向在場與從在場狀態中脫身而 去(coming-into-presence and going-away out of presence),而作為開顯 與顯現的存有便是在場,非-有即是不在場,在綻放與消逝之間的交 相往返,都無非是存有自身的一番表現。猶如同流變即存有的假象,

假象作為顯現即為存有之流變。121

當然,海德格在《形上學導論》中對於巴門尼德斯與赫拉克利特的特殊詮釋,

其動機絕非只是徒然做一個哲學史研究的翻案而已,在《海德格:從現象學到思》

中理察森指出:「假象之路」作為「存有之道」必要相關的參照(a necessary correlative),更能突顯海德格對於存有真理的發生必須以「有限性」的作為必要 條件:意即「真理的本質既解蔽又隱蔽」的特徵外,同時也再度深化何謂「此-在」(Da-sein; Being-there)的理解。122

什麼是自然(湧現)(Phusis)必然在有所開顯中同時隱藏它自身的基本道 理,什麼就是存有無可避免的與假象交織在一起的基本道理,上所述的 存有即是有限性的。如此,因其開顯本質上是有限的,存有是總在假象 中隱匿自身的持續開顯之力。而倘若存有唯有在有所遮蔽的條件下方能 有所開展,那麼無蔽(真理)的發生就需要一個使之發生的「所在」(Stätte;

place),某一闃黑中的突破,某一令存有在光亮中敞開的切入點或事件 (Zwischenfall; in-cident)。此為真理發生(take place)的所在(place),並且 也正式海德理解何為存有「在此」(the There),其儘管僅是一個存有者,

卻完全與「此有(存有-在此)」(There-being)相稱。123

此外,筆者認為「假象」概念的提出在海德格一生思索形上學問題的歷程中

也標示另一個重要的轉折,因為海德格在《形上學導論》中對於「無」的追問,

已經繞過原先在 1927 年的《存有與時間》(Being and Time)以及 1929 年的〈什麼 是形上學?〉那種追問方式。在 1935 年的講演中,「無」不再是透過「畏」而揭 露出來的關於世界整體的無根性,不再是對於現存世界的沉降至無意義深淵而蕩 然無所有的疏離感。透過居間於「存有」與「非有」之間的「假象」,在 30 年的 思考中,現在「無」(Nothing)對於海德格而言不再是「無-有」(No-thing),而是

「已非存有」(No-longer-thing)或「尚未存有」(Not-yet-thing)。而這使得海德格 得以在日後更能積極的處理「有」與「無」之間的關係的概念,而在日後的《哲 學論稿》、〈藝術作品本源〉中的世界與大地的角力抗衡或 50 年代發展的「四方

121 Martin Heidegger, Introduction to metaphysics, new translation by Gregory Fried and Richard Polt, New Haven, Conn. : Yale University Press, c2000,p.121-122.

122 William J, Richardson, Heidegger : Through phenomenology to thought, The Hague : Martinus Nijhoff, 1967, p.285.

123 William J, Richardson, Heidegger : Through phenomenology to thought, The Hague : Martinus Nijhoff, 1967, p.266.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域」更為靈活並且擁有更為具體性的意義。而也正是在這樣的意義下,筆者欲對 海德格研究者德萊福斯的詮釋方案中寄予希望取代現代技術生活的「邊緣實踐」

進行重新斟酌評估,筆者認為海德格的哲學裡既沒有也不需有「中心」與「邊緣」

這樣的概念,尤其當我們在梳理海德格對「存有」、「流變」與「假象」三者間關 係的論述後便能明白,海德格的哲學從不在主流外的旁支另尋出路。相反的,他 更直接的起而鬆動主流、挖掘主流底層蠢蠢欲動的暗流。因為海德格讚許古希臘

這樣的概念,尤其當我們在梳理海德格對「存有」、「流變」與「假象」三者間關 係的論述後便能明白,海德格的哲學從不在主流外的旁支另尋出路。相反的,他 更直接的起而鬆動主流、挖掘主流底層蠢蠢欲動的暗流。因為海德格讚許古希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