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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聽」,也就是對於「存有者自身匯聚」(the gatheredness of beings themselves) 的「傾聽」。361但這是什麼意思?海德格的意思是:我們並不是首先聽到個別的、

零碎的事物;相反的,在那之前,我們早已理解、早已傾聽一種人事物的整體關 係,早已置身在一種人事物相互連結的整體掌握當中,唯有身處在這種整體意義 脈絡的「傾聽」中,我們方得以「聽見」各種事物對我們訴說。海德格認為,赫 拉克利特何以感嘆「人們確實在聽,但他們只是聽語詞,而非『傾聽』。」(human beings do hears, and they hear worlds, but in this hearing they cannot “hearken”.)362並 且說:「唯當人們傾聽,人們方能聽見。」(We can truly hear only when we are already hearkening.)363的原因所在。

如此,海德格經由對赫拉克利特的解讀,透過詮釋、重新活化,注入對存有 問題的關懷上。依海德格的解釋,人們一方面始終活動於「存有」的默然領會當 中,然另一方面卻又總是對於「存有」一無所知。因為人們始終將他們的注意力 灌注在個別的存有者中,以至於「存有」反而對他們隱蔽起來。364這是因為他們 始終只能「聽見」個別的存有者,卻從未能「傾聽」眾存有者「持常的匯聚」(constant together),而海德格主張,這個「持常的匯聚」也就是赫拉克利特一直想說明的

「邏各斯」,是事物的「理序」,同時也就是古希臘經驗下所謂的「存有」。365

寓於此中的場域哲學

對於「物」與「四方域」的關係,筆者認為在 1950-1951 年間,出現在〈物〉

(The Thing)與〈築、居、思〉(Building Dwelling Thinking)兩篇文章中所舉的兩個 例子:「壺」與「橋」,值得我們更進一步深入的探究。

壺做為一物而現身在場(presences),壺乃是作為一物而在的壺。然而,

物何以能現身?物物化(The thing things)。物化匯聚(Thinging gathers)。

領受(appropriate)四方域,而匯聚四方域的駐留,於此當下作為此一或 彼一,而成為時間中駐留的某物。以如此經驗及如此方式所思維到的壺 之本性,壺之現身在場(presencing),正是我們所謂的物。我們現在藉由 四方域匯聚-施予(gathering- appropriate)的駐留之道而思索【物】這個語

361 Martin Heidegger, Introduction to metaphysics, new translation by Gregory Fried and Richard Polt, New Haven, Conn. : Yale University Press, c2000,p.137.

362 Martin Heidegger, Introduction to metaphysics, new translation by Gregory Fried and Richard Polt, New Haven, Conn. : Yale University Press, c2000,p.136.

363 Martin Heidegger, Introduction to metaphysics, new translation by Gregory Fried and Richard Polt, New Haven, Conn. : Yale University Press, c2000,p.137.

364 Martin Heidegger, Introduction to metaphysics, new translation by Gregory Fried and Richard Polt, New Haven, Conn. : Yale University Press, c2000,p.138.

365 「邏各斯是持常的聚集(constant together),是存有者自身的綻放(stands in itself),亦即存有。」

Martin Heidegger, Introduction to metaphysics, new translation by Gregory Fried and Richard Polt, New Haven, Conn. : Yale University Press, c2000,p.138.

橋以其方式把天、地、神、人聚集於自身。匯聚或聚集(gathering or assembly),藉由我們【德語中】的一個古老語詞來說,乃所謂的「物」

366 Martin Heidegger, Poetry,Language,Thought, translations and introd. by Albert Hofstadter, New York : Harper & Row, c1971,p.174. 【】內文字為本者所加

367 Martin Heidegger, Poetry,Language,Thought, translations and introd. by Albert Hofstadter, New York : Harper & Row, c1971,p.153.【】內文字為本者所加。

368 Martin Heidegger, Poetry,Language,Thought, translations and introd. by Albert Hofstadter, New York : Harper & Row, c1971,p.169.

369 Martin Heidegger, Poetry,Language,Thought, translations and introd. by Albert Hofstadter, New York : Harper & Row, c1971,p.171.

370 Martin Heidegger, Poetry,Language,Thought, translations and introd. by Albert Hofstadter, New York : Harper & Row, c1971,p.172-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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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當橋跨越河流,河岸方顯露為河岸。橋特意地讓兩方相互貫通。藉 由橋,河岸的一方與另一方對峙起來…它將河流、河岸、以及陸地,帶 入彼此間的近鄰關係(neighborhood)中。371

橋是一物;然以為四方域提供一個場域(site)這樣的方式,來匯聚四方 域。372

如此,海德格藉由「存有的打叉/塗抹」( )、以「四方域」與「物」雙向 交流的關係,來取代早期「存有」與「存有者」這樣的辭彙,以避免「在場形上 學」或「實體形上學」的疑慮。透過「壺」與「橋」的例子,我們可以發現,在 對於「四方域」的描寫中,「存有」(「四方域」)及「存有者」(「物」)皆拒絕被 設想為一種「在場」(presence);相反的,倒是始終主要以「缺場」(absent)的型 態展現,而「缺場」(absence)雖「不在場」,卻不等同於「不存在」(no-thing),

只是曾在而不在的「曾在」(no-longer)與將到而未到的「尚未」(not-yet)中間的缺 場狀態,而每一個當下在場(present-presence)都受其召喚牽引而現身存在。373 透過「四方域」與「物」這組新詞彙,海德格得以開始用另一種思維模式來 思索「存有」與「存有者」這些早期的詞彙,問題不再是追問:「什麼是在?」

(What is Being/being?)而是追問:「如何而在?」(How is Being/being?)或者問 題應該表述為:「世界」如何成為以及如何是一個由多維度條件所圍出來的「場 域」(site; Stätte),而「存有」( )的追問方式,轉以透過「四方域」鏡映遊戲 所不斷生發出來的真理,各個維度彼此間如何交相纏繞涉入這塊讓存有者存有的

「澄明之地」(clearing)的方式來追問。正如海德格研究者珀格勒(Otto Pöggeler) 在《海德格的思想道路》(Martin Heidegger's Path of Thinking)所觀察到的:

世界作為天地人神之四方域,並不設想在其外部另有「根基」(ground)。

在解釋上,亦非從四方域中的結構環節中抽出任何一個作為一切的奠 基。在世界中,令隱蔽開顯的,始終是如深淵一般無根柢的奠基(abysmal or groundless grounding),就此而言,無所謂終極奠基可言(no ultimate ground can be secured)。374

因此對於技術本質所呈顯的「虛無主義」問題,不再是問:我們如何跨越這

371 Martin Heidegger, Poetry,Language,Thought, translations and introd. by Albert Hofstadter, New York : Harper & Row, c1971,p.152.

372 Martin Heidegger, Poetry,Language,Thought, translations and introd. by Albert Hofstadter, New York : Harper & Row, c1971,p.155.

373 Martin Heidegger, Poetry,Language,Thought, translations and introd. by Albert Hofstadter, New York : Harper & Row, c1971,p. 184; “On the Question of Being”, adopted in Pathmarks, edited by William McNeill, Cambridge [England] ; New York :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8,p.313.

374 Otto Pöggeler, Martin Heidegger's Path of Thinking, translated by Daniel Magurshak and Sigmund Barber, Atlantic Highlands, NJ : Humanities Press International, 1987, p.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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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難關的臨界線;而是去問:我們如何理解並承受問題的形成而泰然處之。對於 現代科技的危機與虛無主義的本質,海德格設想的是,或許我們無能拒絕來加以

「超克」(Ü berwindung; overcome),然我們如何能在與之應對周旋之際,同時令 其有所「轉化」(Verwindung; resigning)。在此,「轉化」不是以一種非此即彼的 方式來設想,而是一種既是將自身託付出去,卻又不受其操控宰制的智慧。因為,

儘管充滿危機,然一方面,現代科技作為一種存有解蔽的方式已成事實,並非我 們可以斷然拒絕的東西;375而在另一方面,由於人與現代科技的關係並不一定是 一種零合的關係,況且人們也不可能放棄現代科技所帶來的文明成就,而回退到 前現代世界。因此重點在於,如何展現一種對現代科技「泰然處之」(Gelassenheit;

releasement)的應對智慧,使得我們既對現代科技說「是」的同時,也同時保有說

「不是」的空間。因此,海德格在 1955 年〈泰然處之〉(releasement)中如此描述:

盲目的詆毀科技是愚蠢的。譴責它是邪惡的東西也同樣是短見的。我們 依賴科技的裝備,而它們也幫助我們取得進步。但問題在於,是否我們 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與科技的裝備牢牢的綁在一起,而無法抽身。但我 們也還不致於全無他路可尋。我們可以運用科技設備,卻同時在利用厚 生之際,保留自身而不受宰制,我們隨時皆可擺脫它們。我們可以讓科 技設備發揮它應有的功用,但是不讓它們影響我們生活內在與真正的核 心。我們可以肯定科技設施之用,同時否定它們有權宰制我們、腐蝕我 們、擾亂我們、進而虛耗我們。376

而如何與理解這些問題,並不是只為了理解物之為物、世界之為世界的探 究,而是同時涉及我們是誰?寓於何方?的問題。因此,海德格從他與雍格的討 論中,另轉出一層意義:我們並非是圍困在臨界線內的存在,我們自身就是線所 交纏圍繞的界域。377因此,對於技術批判的問題,不同於許多現代性研究與技術 批判的進路,海德格並不是設想一種得以穿透這些危機與難關的超越方式,而是 透過理解與承擔,而與之共在交纏,令其轉化。也唯有如此,我們才能明白海德 格何以說:

現代科技的本質在於聚置,聚置則歸屬於解蔽之命運。這些句子所要表 達的東西,截然不同於,人們一般所聽所言中所謂的:「技術是我們時 代的宿命。」這句話中「宿命」(fate)的意思,彷彿「宿命」意味著某

375「集置(Gestell)是命運的一種規定(ordaining),正如同任何的一種解蔽(disclosure)方式一樣。」

Martin Heidegger, “The Question Concerning Technology”, in The Question Concerning Technology and other essays, translated by William Lovitt , New York:Harper and Row,1977, p. 24-25.

376 Martin Heidegger, Discourse on Thinking, translated by John M. Anderson and E. Hans Freund, New York:Harper and Row , p. 53-54.

377 Martin Heidegger, “On the Question of Being”, in Pathmarks, edited by William McNeill, Cambridge [England] ; New York :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8,p.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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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避無可避且無可轉變的進程。378

因此,對海德格而言,與其讓現代技術無限上綱的成為突破一切線界的支配 性存在,不若在「有限性」的哲學精神下看見說技術的「政治性」如何構成我們 作為在世存有於此而在的「界域性」,尤其是當我們把「政治性」理解為連結人 與人、物與物,而從其部屬配置中獲得意義秩序整體時,情況更是如此。技術,

作為一種連結人與人、物與物的方式,才每每成為各種價值規範角力抗衡的交鋒 之處。對海德格而言,「角力抗衡」(Streit; strive)正是我們經驗真理如何「敞開」

(a-letheia)最基本的經驗方式。一條公路是否開通?一座核電廠或水壩是否興建,

都涉及政治、經濟、環保、城鄉差距與在地認同…等多方維度的價值考量。正因 為如此,我們往往發現晚期現代性並不如早期現代性所呈顯出來的那種朝向「單 向度」社會發展的景況;相反的,人們往往不難發現相反的跡象,在越是高度現 代化的社會裡,一個社會決策或技術物的引進越是將更多的價值考量納入其中,

因為這都涉及原有人事物連結方式的重新洗牌,以及原先奉為圭臬的價值規範的 重新再詮釋與再定位。而也由於再詮釋與再定位,實涉及的是原有人事物連結方 式的意義秩序的重新排序,也因此更難去估量,一個決策或一個技術物的引進,

對於我們日後生活的改變究竟是一種進步還是倒退?原因就在於,一方面由於我 們在衡量一起事件的變革時,再難以用單一標準來共量,而是同時涉及各方不同 意義旨趣的裁量;另一方面,裁量前與裁量後的意義秩序已經處在不同價值排序 中,正因為這之間的「不可共量性」(incommensurability)缺乏比較基準,才每每 涉及海德格所謂躍入深淵(leap into abyss)的「決斷」(de-cision)。在我們生活中看 得到各方力量交錯的痕跡,甚至可以說,我們的生活就是各方力量交錯織就的痕 跡自身。如此,也就無怪乎海德格在對於「物」的字源學探究中,另轉出一層不 同於日常素樸知覺的「政治意涵」:

可以確定的是,在古高地德語中,物(thing)意味著匯聚(gathering),尤 其特指在裁量審議中爭議性的事務(matter)。如此,古高地德語中的物 (thing and dinc),指的乃是與人密切相關的事務或事情(an affair or

可以確定的是,在古高地德語中,物(thing)意味著匯聚(gathering),尤 其特指在裁量審議中爭議性的事務(matter)。如此,古高地德語中的物 (thing and dinc),指的乃是與人密切相關的事務或事情(an affair 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