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華德福教育心要：培養「覺」的能力
第三節 教師圖象與師生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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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教師圖象與師生關係
「教師的靈魂如何能直接作用於小孩的靈魂上？……唯有當我們知道在教 師與小孩同在的那一瞬間，彼此之間的每一個獨特的性質、個性、脾氣，發展 的階段，以及非常明確的物理與心理狀態的作用時，我們才了解我們應該如何 進行智性的教學，以及我們應該如何引導意志的刺激。在我們以各種方式敎學 之前，我們與小孩是聯繫的；在我們之間早有互動。首先，唯一重要的一個問 題就是教師對小孩的影響。」(Steiner, 1982：20)
一、師生關係
教師是孩童在學校生活中最重要的角色。每個人的生命裡，都會有 幾個這樣難以忘懷、敬愛感恩的或餘恨未消的老師角色。無論是哪一種老 師，都在我們的生命中烙印下不可磨滅的印記。試想師生之間奇特的緣 分，在漫漫輪迴中得以相遇(encounter)，是多麼殊勝可貴!
在《受神祕智慧啟迪的藝術》演講中，施泰納提到教師與孩童在靈 性上的關係，(Steiner, 1915)施泰納認為，教師的教育作為，並非透過他所 從事的教學工作影響到孩子，而是基於他是甚麼樣的人，
「在道德的問題上孩子會問，『我可這麼做，或那麼做嗎？』是的，
我可以。因為老師也這麼做，『我不應該這麼做嗎？』，是的，我不應該，
因為我的老師說不可以那麼做。」(Steiner, 1982：88)
「若是只注意著自己做了什麼事，而不關心自己是什麼人的話，將 不會成為好的育人者與教學者，...採用以人智學為導向的靈性科學的 根本原因就在於，認清這個事實的重要性，亦即人在世上不僅只是通過自 己的行為，而是更重要的，通過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而產生作用。」
（芮虎等譯，20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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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基於信任，基於對教師代表的靈性世界力量，全然地追隨教 師。就這樣「小孩透過他的老師經驗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的善與惡，這個 世界的美和醜，這個世界的真與假，小孩透過老師認識世界的這種關係，
在小孩的內心與老師的內心之間的各種隱藏力量中運作著，這種關係是教 學方法中最重要的部分，而且教育的生命條件便深藏在這種關係當中。」
(ibid：88)
教師必須明白自己的角色影響之深遠，是直接作用在孩子的靈性生 命上，
「當我們提供給孩子某種教學內容時，必須意識到這會讓我們影響 到孩子的『靈之心』對物質身的導入，而在另一個方向上則會影響到身之 體對靈之心的導入。」（ibid：35）
可知最重要的是關係。而關係之影響作用，是由於師生之間(實際上 是任何人之間)靈性上的不可二分，本來為一。孩童在教師對他的看法中 認識自己，反之亦然。人的自我圖像，是透過重要他人跟我的彼此相涉、
相互認知以及共同創造而建立；也就是靈性體現個體性的當下，就是一個 共同創造的過程。過程中兩人所創造的認知世界可能各自發生成為各別經 驗，但兩個世界卻是互相關連，彼此成就。建立師生之間屬於人的信任與 連結，生命與生命之間純粹的正向陪伴與彼此開放，這將是支持孩子成長 的根本基礎，而教同時也是學，真正的成長必定是相互成長。「如果帶著 正確信念的話...我們和孩子之間就會建立起某種我們所希望獲得的關 係 ， 我 們 必 須 要 通 過 自 我 成 長 ， 即 使 遇 到 阻 礙 ， 也 要 建 立 起 這 種 關 係。...第一個教育使命是，我們必須要自我成長，使老師和孩子之間 在思想與內在精神上存在某種連結。」（ibid：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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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教師的條件
進入一所華德福學校之後，假若一名教師對生命保持開放且對靈性 有所追求，他立即會發現到工作本身會呈現出完全不同的意義。更重要的 是，對有需要的人無私的服務，無保留的提供幫助，將成為一種不假思索 的直覺。
研究者大學主修機械工程系，對物理學及科技發明極感興趣。儘管 觀察到人類在物質文明上的失落以及種種危機，卻仍單純地相信科技能解 決文明的困境。在研究者就讀大學期間，網路科技突飛猛進，瞬間經濟模 式與人際溝通方式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資本主義趁網路之便滲透到過去 無法到達的細微角落；研究者開始對科技產生懷疑，那麼多的科技產品，
最終既剝奪了人的本性，相愛的能力，專注與耐心，彼此的連結與關懷；
同時夾帶稀土元素與各種毒物的科技垃圾傾倒至第三世界國家，以極廉價 的手段收買便宜勞工的生命價值；同時大自然開始哀嚎，讓人開始擔心地 球的環境崩壞已經不可逆轉。
二ＯＯ三年研究者因緣際會進入華德福學校任職，從初期例行的行 政工作，到面對學童時即興的對話互動，嚐試教授半生不熟的華德福主課 程，種種新鮮的經驗伴隨著對過往信奉科學的反思，不斷敲打著研究者的 內心：在這所學校裡，這麼做或這麼說，是為了甚麼？是基於習慣或經 驗，制約或教條；抑或是面對眼前的真正條件與需求，所給出的最好回 應？更核心的問題是：我是否能勝任做為孩子們的老師？因此工作本身成 為一位良師，一個嚴格的教練，鞭策著研究者；在日復一日的工作與挑戰 中，顛覆了研究者既有的知識與信念，揭露過往經驗的不足與限制；所有 的知識與理論都不能派上用場，唯有努力學習再學習，並盡力保持警覺，
在當下做出最好的判斷。隨著經驗的不斷累積與更新，曾經做過的事情，
事後看來有多半不夠好或甚至是錯的；但至少在當下是所以為最對的。也 因此，華德福教師圈子裡有一句名言，「你必須勇於犯錯，以便能犯下更 好的錯。」(Dare to make mistakes and better mistak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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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泰納本人也示範出一個類似他理想中教師的樣貌，在不斷奉獻中 自我成長，毫不停歇，他幾乎從不懈怠地投入在跟神智學(後來則是人智 學)會員永無止盡的對話中，來找他的人理由千奇百怪，面臨人生危機 的，不知如何抉擇生涯方向的，面臨選擇學校的難題的，和面臨宗教上的 難題，心理或生理上有健康問題的……當然還最主要的，追尋自我靈性成 長的人們。 (Selg, P. 2010：43)
從此不難看出，生活本身就是修行，就是一名教師或一個人所應有 的生活態度；而最終指向靈性的自我成長。
(一) 教師圖像
施泰納在一九一九年，於德國斯圖加特（Stuttgart）第一所華德福學 校成立之初，對第一批教師進行了多場研修課程與演說，並提出對於華德 福教師的具體期待，呼應著人智學的生命觀以及教育工作的本質與使命；
可視為全球華德福教育運動對於培育華德福教師的基本參考原則與努力的 方向。
施泰納對於華德福教師圖像之描述為：
1. 教師必須對自己及學生的行為充滿了覺察，並且對所做的所有事情保持積極 主動的精神。
2. 教師必須對人類以及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充滿興趣。
3. 教師必須對真理有所堅持，對於情感與思想中的假象毫不妥協。
4. 教師必須不斷前進，保持心靈的鮮活與健康，杜絕陳舊與腐朽。(鄧麗君等譯，
2007：127)
這四項可歸結到一個「覺」字；對自己的身口意與學生的表現保持覺察而 非判斷；與是可以再每一個清晰地觀察自己與學生，以充滿想像力的圖像來認 識。體會更真實的自己，於是會知道如何修正再進步；而正確地了解學生，才 能夠因材施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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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世上的人類與一切事物保持興趣，前提之一就是培養開放的心靈，體會 到、覺察到每個時空片段都是全新的創造，出現在我面前的一切都是獨一無二 的，下一秒是未知的，而我對之充滿興趣，並主動參與其創造。「止」下所有的 感覺、念頭、評價、判斷與偏見，真正的「觀」就會升起。尤其當教師充滿主 動興趣，對學生真正無偏見的「觀」時，心念透過靈性進入了系統，影響了當 下的創造，教育就已經發生了。
覺察到自己面對真理時的懦弱與防衛的心態，被小我(我執)或情緒模式(僵 化的星辰身)蒙蔽時，就能獲得靈性的力量堅持真理。情感的模式容易覺察，思 想上的陷阱卻不易發現；現代人的理智心極其聰明，自圓其說、強詞奪理，很 容易使人活在假象之中，逃避心魂深處的懦弱。是以心靈必須保持動態，不可 腐朽麻木。
要達到這些理想的華德福教師的圖像，非屬容易；在理上通透，還須在事 上鍛鍊。意志、情感與思考這三種心魂的偉大能力，除了是華德福教育中的基 本涵蓋面向之外，也是教師或靈性修行者必須經常鍛鍊的能力。
(二)教師的靈性鍛鍊
1.六個基礎靈性鍛鍊(Six Fundamental Spiritual Exercises)
施泰納針對華德福教師建議了靈性的鍛鍊方法；包括六個基本的靈性 鍛鍊，純粹思考、純粹意志、平靜的覺知、無偏見的覺察、從一切事物中 提取正向意義、以及統合的自主鍛鍊；可以有效提升教師的心魂能力，從 現象中獲取健康而完整的認知並決定出最好的回應方式。對所有現象及條 件的充分覺知與正向的抉擇行止，也是施泰納對自由的定義。
以下分別略說這六個鍛練方法：
(1) 純粹思考練習：
每天抽出五分鐘，挑選一樣簡單的物品，開始對它進行思考；不限定方 向內容，但在思維浮現、連結、轉折、聯想等過程中，要積極主動地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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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並且引導其發展過程。像領航員一般領導著思緒的進行，也像一個旁 觀者一樣「觀察」著思維的進行。做為練習對象的物品必須愈簡單愈 好，不帶有意義或好惡，才不會引發不必要的感覺或感受。進行一個月
知並且引導其發展過程。像領航員一般領導著思緒的進行，也像一個旁 觀者一樣「觀察」著思維的進行。做為練習對象的物品必須愈簡單愈 好，不帶有意義或好惡，才不會引發不必要的感覺或感受。進行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