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臺大哲學系事件的背景
第三節 聘任制度與其他潛在問題
一、 臺大的聘任制度及其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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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的心聲〉的人、又批評王曉波，引起群眾情緒騷動。92馮滬祥與眾人正面 衝突的大動作，顯然是有備而來，而也似乎是在預告臺大哲學系事件的即將 開始。
第三節 聘任制度與其他潛在問題
面對由保釣運動所激發出來的政治改革聲浪，國民黨官方利用〈一個小 市民的心聲〉對陳鼓應做出了反制的行動，但哲學系的風波才正要開始。首 先是積極鼓吹學生運動的陳鼓應、王曉波被警備總部約談。之後又因為馮滬 祥之故，引發一連串紛爭，甚至連系主任都被更換。而且在新任系主任孫智 燊的主導之下，以「不續聘」方式，迫使多位哲學系教師離開哲學系，該等 教師並「長期在公教職位上遭受各種困擾」，因而引發國民黨政工系統，藉 故整肅臺大哲學系的質疑。93
由於臺大哲學系事件，最主要的影響是以「不續聘」做為手段，因此除 了政治力介入的因素之外，臺大聘任制度的不健全，間接成為了事件發生的
「助力」。為期掌握臺大哲學系事件的全部成因，不能不針對當年臺大的聘 任制度進行討論。此外，臺大哲學系事件的其他潛在背景因素，諸如哲學系 本身的潛在問題、相關主事者的態度等都是本節擬進行討論的重點。
一、臺大的聘任制度及其問題
在臺大哲學系事件中，聘任權益受到影響的教師，包括陳鼓應、王曉 波、梁振生、趙天儀、楊斐華、游祥洲、李日章、胡基峻、楊惠男、陳明 玉、黃天成、郭實渝、鐘友聯、黃慶明。除陳鼓應、王曉波之外，94其他不 被續聘的教師概括可分為「不續聘」、及「改聘受阻」兩種狀況。以「不續 聘」方式被迫離開哲學系的教師，在孫智燊任內有陳明玉、趙天儀、楊斐 華、游祥洲；黃振華任內則為黃天成、郭實渝、鐘友聯、黃慶明。受「改聘
92 洪三雄，《烽火杜鵑城：七○年代臺大學生運動》，頁 335-336。
93 臺大哲學系事件調查小組，《臺大哲學系事件調查報告》，頁 2。
94 陳鼓應、王曉波因持有為匪宣傳資料，觸犯刑責遭警備總司令部約談拘留，閻振興校長 具結交保後兩人後，與警備總司令部達成學校不能夠再聘的諒解。陳鼓應於當學年度
（61）離開哲學系，王曉波則為 62 學年度離開。閻振興，〈對所謂「臺大哲學系事件」之 澄清〉，《國是評論》12 期（1993 年 6 月 15 日），頁 7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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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阻」影響的教師為：胡基峻、李日章、梁振生、楊惠男 4 位兼任講師。事 實上，「不續聘」、「改聘受阻」之所以可以發生，乃是因為當時臺大聘任制 度的不完善，所造成的制度缺口。因此在分析臺大哲學系事件的背景因素 時，當年的聘任制度是一個不能忽略的項目。
所謂「不續聘」是指聘約到期後，不另發新聘書，沒有新聘書，聘約又 已經結束，該名教師的任教權便會自然喪失。「不續聘」與「解聘」不同，
「解聘」是在聘約未到期前中止其聘任，因此爭議性較大。閻振興就是為了 避免麻煩，在簽核孫智燊的人事簽呈時，即不願意接受以「解聘」方式「處 理」教師的問題。他曾做了這樣的說明：「解聘茲事體大，所以儘管有很多 的理由，還是到他聘期滿時再予考慮」。95
當年臺大辦理次一學年度教師續聘、升等相關事宜的方式，是系主任在 限期內提出擬續聘教師名單、擬不續聘名單、以及擬升等教師名單，96由系 送交該學院加註意見，再呈人事室提交行政會議討論，最後經由「聘任資格 審查委員會」97負責審查並做成決議。至於系主任擬提聘名單的產生，則沒 有規定，而且因為當時很少發生解聘、不續聘的情形，98除非該系有新增教 師名額，否則提報名單幾乎都是照舊。因此各系擬定提報名單，都僅由系主 任諮詢系內資深教授的意見，並依照該系處理慣例處理，校方並未要求系內 召開聘任會議討論。99
在不需經過公開之聘任或升等審查會議討論的情況下，雖然系主任形式 上會諮詢系上資深教授，但事實上幾乎等同於一人決策。而且校方的審查體 系也未慎重行事。依 60 到 63 學年度行政會議記錄觀察，審查聘任名單的
95 閻振興，〈對所謂「臺大哲學系事件」之澄清〉，《國是評論》12 期（1993 年 6 月 15 日），頁 72。
96 1973 年 3 月 20 日，第 1063 次行政會議，《國立臺灣大學行政會議紀錄》。〈第 1063 次 行政會議紀錄〉，《國立臺灣大學校刊》1017 期（1973 年 4 月 7 日），版 2。臺大哲學系事 件調查小組，《臺大哲學系事件調查報告》，頁 12。
97 聘任資格審查委員會委員由教務長、各學院院長，以及各學院教授 2 名擔任，審查由行 政會議提出之教員資格及升等事項。國立臺灣大學編印，《五十九學年度臺大概況》（臺 北：國立臺灣大學，1971 年 4 月），頁 12。
98 2010 年 6 月 7 日，筆者訪談楊維哲未刊稿。2007 年 11 月 17 日，趙天儀訪談未刊稿。
2007 年 12 月 5 日，筆者訪談林正弘未刊稿。以 61 學年度審查續聘或不續聘案之會議紀 錄來看，未見解聘紀錄，而不續聘的狀況，除客座教員返國之外，僅有赴美進修未返校，
與原不在校支薪而不續聘的案例。1972 年 5 月 23 日，第 1028 次行政會議紀錄，《國立臺 灣大學行政會議紀錄》。
99 2010 年 6 月 7 日，筆者訪談楊維哲未刊稿。2007 年 11 月 17 日，筆者訪談趙天儀未刊 稿。2007 年 12 月 5 日，筆者訪談林正弘未刊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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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常常自學期末到次學年開學都還在進行，100顯見部分系主任未依人 事室要求，於期限內送出名單，而校方也依違兩可，並未特別予以重視。更 因為解聘、不續聘情形極為少見，校方在處理由提報名單時，多數採取尊重 的態度，不會有異議，審查體系僅流於形式，主事者的權力並未受到有效的 限制。因此當年臺大的各項人事名單，容易造成主事者的想法，即形成決議 的情形。
事實上，臺大哲學系事件發生的 1970 年代初期，並沒有教師「不續 聘」的相關條文；有關教師「解聘」的規定，也僅有〈大學及獨立學院教師 聘任待遇暫行規程〉第 6 條：101
在教師聘約期間，除違反聘約之規定之外，非有重大事故，經呈准 教育部者，學校不得解除教師之聘約。
臺灣大學內部自訂之〈國立臺灣大學教師聘任規則〉102也僅於第 7 條 重複以上規定。由於條文規定的要件不夠清晰，又沒有任何審議、申訴管 道，導致哲學系部分教師在遭遇「不續聘」處置時，只能被迫離開。
相較之下，目前〈教師法〉103對於教師聘約保障的部分，則有比較明 確的規定。〈教師法〉條文為第 14 條第 1 項規定，教師聘任後，除有下列 9 款的情形，否則不得解聘、停聘或不續聘：104
一、受有期徒刑一年以上判決確定，未獲宣告緩刑。
100 以 1974 年 12 月 17 日召開的第 1134 次行政會議為例，會議舉行時間已經接近學期結 束，但會議中所討論之聘任案，仍有通過聘期為 1974 年 8 月至 1975 年 7 月底止的聘任 案，顯現校方對於聘任提出的時間，並未有嚴格的限制。1974 年 12 月 17 日，第 1134 次 行政會議紀錄，《國立臺灣大學行政會議紀錄》。
101 〈大學及獨立學院教員資格審查規程〉，1959 年 3 月 19 日，教育部公布。教育部，
〈大學及獨立學院教員資格審查規程〉，教育部編，《教育法令》（臺北：正中書局，1971 年），頁 293。
102 〈國立臺灣大學教員聘任規則〉，《國立臺灣大學校刊》32 期（1949 年 6 月 5 日），版 4。
103 2009 年 11 月 25 日總統華總一義字第 09800292191 號令修正公布，自 2009 年 11 月 23 日 施 行 。 全 國 法 規 資 料 庫 ， 〈 教 師 法 〉 ， http://law.moj.gov.tw/LawClass/LawConten.aspx?PCode=H0020040。擷取日期：2011 年 5 月 20 日。
104 〈 教 師 法 〉 第 14 條 第 1 項 。 全 國 法 規 資 料 庫 ，〈 教 師 法 〉，
http://law.moj.gov.tw/LawClass/LawContent.aspx?PCode=H0020040 。 擷 取 日 期 ： 2011 年 5 月 20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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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曾服公務，因貪污瀆職經判刑確定或通緝有案尚未結案。
三、依法停止任用，或受休職處分尚未期滿，或因案停止職務，其 原因尚未消滅。
四、褫奪公權尚未復權。
五、受監護或輔助宣告，尚未撤銷。
六、行為不檢有損師道，經有關機關查證屬實。
七、經合格醫師證明有精神病。
八、教學不力或不能勝任工作，有具體事實或違反聘約情節重大。
九、經學校性別平等教育委員會調查確認有性侵害行為屬實。
第 14 條第 2、3 項又規定：
教師有前項第六款或第八款規定情事之一者，應經教師評審委員會 委員三分之二以上出席及出席委員過半數之審議通過。
教師有第一項第一款至第七款及第九款情形者，不得聘任為教師。
其已聘任者，除有第七款情形者，依規定辦理退休或資遣，及第九款情 形者，依第四項規定辦理外，應報請主管教育行政機關核准後，予以解 聘、停聘或不續聘。
第 29 條第 1 項再規定：
教師對主管教育行政機關或學校有關其個人之措施，認為違法或不 當，致損其權益者，得向各級教師申訴評議委員會提出申訴。
相較當時的聘任制度，就教師解聘、停聘或不續聘的要件、審議、申訴 等等，均有較明確的規定，教師因而擁有較多的保障。
正因為臺大聘任制度相關規定的不明確，甚至付之闕如，根本無法保障 教師的權益，因而成為哲學系事件中干預教職員的升遷、及不續聘多位教職 員的主要癥結。主事者更得以利用聘任制度的不完善，依其主觀意識操作教 師的升遷與去留，導致臺大哲學系事件多位教師的被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