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詩經》衣飾與色彩
第四節 衣飾色彩搭配的文化意涵
二、 下身衣飾裳、韠、舄色彩一致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113
中國傳統衣飾重視色彩搭配，這個現象表現於上身與下身的服色，就最高級 的禮服「冕服」而言，上玄下纁，衣尊裳卑，衣色玄色象徵「天」色，裳以赤黃 雜的間色，象徵「地」色。古代衣飾形制在「色彩」的部分，上身的冠、衣、帶 同色，下身的裳、韠、舄同色；除了冕服，其他禮服也須注意色彩的一致性，〈鄭 風‧緇衣〉：「緇衣之宜兮。」625身穿「緇衣」配玄色冠，如《周禮‧春官‧司服》
「冠弁」鄭注：「委貌，其服緇布衣。」《周禮注疏》：「若以色言，則曰玄冠也。」
626緇布衣搭配玄冠，衣冠同色。再看〈鄭風‧羔裘〉：「羔裘如濡，洵直且侯。」
〈羔裘〉《毛詩正義》引《儀禮‧士冠禮》：「主人玄冠、朝服、緇帶、素韠。」
並引〈士冠禮〉注：「不言色者，衣與冠同也。」627衣、冠同色，「朝服」配同色 的「玄冠」，因此「朝服」也是玄色。《詩經》中關於「衣冠同色」的例子，還有
〈檜風‧羔裘〉：「羔裘逍遙，狐裘以朝。」玄色的羔裘是「朝服」，配「玄冠」， 冠衣同色，〈檜風‧羔裘〉《正義》又引《論語‧鄉黨》說：「羔裘所用配玄冠，
羔裘之上必用緇布衣為裼，裼衣之上正服亦是緇色，又與玄冠相配。」628都說明 黑色朝服外裼緇色衣，再配玄色冠，以達到色彩相諧。
位於上身的帶，色彩也與冠、衣相同，上文引〈士冠禮〉：「主人玄冠、朝服、
緇帶、素韠。」朝服緇衣，帶也是緇色，冠、衣、帶顏色相同，〈士冠禮〉中「主 人」穿著「朝服」，「朝服」是「緇衣羔裘」，《論語‧鄉黨》：「緇衣羔裘。」《注》
云：「諸侯之朝服，其服緇布衣而素裳，緇帶素韠。」玄冠、緇衣、緇帶是朝服 上身色彩一致的現象，〈鄭風‧緇衣〉、〈鄭風‧羔裘〉、〈唐風‧羔裘〉、〈檜風‧
羔裘〉，都顯示古人衣飾用色方面的一致。
二、 下身衣飾裳、韠、舄色彩一致
下身衣飾主要包含裳、韠、舄三部分，裳、韠、舄三部分的色彩也是一致，
就冕服而論，「韠」和「舄」是命服的一部分，「裳」纁色，雖然舄有赤、白、黑 三種，但三種舄以赤舄為上，赤舄是穿著冕服所搭配的舄，〈豳風‧狼跋〉：「公 孫碩膚，赤舄几几。」629詩中讚美貴族穿著冕服的尊貴，突出描寫「赤舄」所代 表的尊貴身分，可以知道「赤舄」在命服中的重要地位。
625 見《十三經注疏附校勘記‧毛詩正義》，卷第四之二，頁 710。
626 見《十三經注疏附校勘記‧周禮注疏》，卷第二十一，頁 1687。
627 見《十三經注疏附校勘記‧毛詩正義》，卷第四之三，頁 718。
628 見《十三經注疏附校勘記‧毛詩正義》，卷第七之二，頁 812。
629 見《十三經注疏附校勘記‧毛詩正義》，卷第八之三，頁 854。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114
關於「屨裳同色」的現象，《周禮‧天官‧屨人》：「屨人，掌王及后之服屨。
為赤舄、黑舄，赤繶、黃繶；青句，素屨，葛屨。」鄭注：「凡屨舄，各象其裳 之色。」630周代最尊貴的禮服「冕服」，下裳都是纁色，六套冕服色彩的形制都 相同，冕服纁裳配赤舄，「纁」與「赤」只是染色深淺的不同。〈大雅‧韓奕〉：「玄 袞赤舄。」《毛詩正義》：「足之所履配以赤色之舄。」631也指出纁裳配赤舄，《周 禮‧屨人》《義疏》：「玄衮者，冕服皆玄上纁下，而畫以衮龍。云『赤舄』者，
象纁裳故也。」632都指舄色與裳色相配，舄、裳同色。
「芾舄同色」的現象見於〈小雅‧車攻〉：「赤芾金舄。」633芾赤色，舄朱色，
舄芾同色。「芾裳同色」如〈小雅‧瞻彼洛矣〉描寫士階級的蔽膝，〈瞻彼洛矣〉：
「韎韐有奭，以作六師。」「韎」是一種用來染赤色的染料，「韎韐」是士穿著爵 弁的韠，爵弁配「韎韐」，爵弁純衣纁裳，「韎韐」是淺赤色的蔽膝，蔽膝與裳同 色，如《箋》說韎韐之服「緇衣纁裳」，634則「韎韐」和裳都是赤色。韋弁服赤 衣素裳，〈司服〉《周禮義疏》在「韋弁服」一段云：「言素裳者，亦從白屨為正 也。」635「士」身為最低階的貴族，有時韠與裳色不一致，如〈玉藻〉：「韠：君 朱，大夫素，士韋爵。」鄭注：「凡韠，以韋為之，必象裳色。裳色，則天子諸 侯玄端朱裳，大夫素裳，唯士玄裳、黃裳、雜裳也。」636是指「士」玄端的韠色 與舄不同色，身分等級愈高，愈注重下身芾、裳、舄的色彩一致，地位愈卑，則 可能有「雜色」的現象。
冕服是最尊貴的禮服，冕服之下的「弁服」有三種，分別是「韋弁服」、「皮 弁服」、「冠弁服」，《詩經》所展現「弁服」色彩一致的現象，據《周禮‧司服》
記載，這三種禮服的裳都是素色，素裳配白舄，「韋弁服」是「韎布為衣而素裳」，
賈疏：「亦從白屨為正也。」「皮弁服」也是「積素為裳」，《周禮義疏》：「以其屨 從裳色，天子諸侯白舄，大夫士白屨，皆施於皮弁故也。」637都指皮弁素裳配白 屨，天子、諸侯著白舄，大夫著白屨，〈曹風‧鳲鳩〉記載了皮弁服，詩云：「其 帶伊絲，其弁伊騏。」《箋》：「大帶用素絲，有雜色飾焉。」638皮弁素色，大帶
630 見《十三經注疏附校勘記‧周禮注疏》，卷第八，頁 1492。
631 見《十三經注疏附校勘記‧毛詩正義》，卷第十八之四，頁 1230。
632 見《十三經注疏附校勘記‧周禮注疏》，卷第八，頁 1493。
633 見《十三經注疏附校勘記‧毛詩正義》，卷第十之三，頁 917。
634 見《十三經注疏附校勘記‧毛詩正義》，卷第十四之二，頁 1028。
635 見《十三經注疏附校勘記‧周禮注疏》，卷第二十一，頁 1687。
636 見《十三經注疏附校勘記‧禮記正義》，卷第三十，頁 3206。
637 見《十三經注疏附校勘記‧周禮注疏》，卷第二十一，頁 1687。
638 見《十三經注疏附校勘記‧毛詩正義》，卷第七之三，頁 821。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115
也是素色，因此衣帶同色，〈檜風‧素冠〉：「庶見素冠兮。」、「庶見素衣兮。」、
「庶見素韠兮。」639〈素冠〉描寫男子常服，〈素冠〉中的「冠」、「衣」、「韠」
都是素色，〈素冠〉描寫的也可能是皮弁服，〈司服〉鄭注：「皮弁之服，十五升 白布衣，積素以為裳。」640〈素冠〉衣裳都是白色，與《周禮》記載相符，〈小 雅‧頍弁〉：「有頍者弁，實維在首。」《箋》：「禮，天子諸侯朝服以宴。天子之 朝，皮弁以日視朝。」641「爵弁」是「士」的祭服，「韋弁」用於軍事，「冠弁」
用於田獵，都不是常服，只有皮弁是常服，因此〈素冠〉可能描寫貴族男子的常 服「皮弁」，也從〈素冠〉看出皮弁服的色彩搭配。
當時的人以「裳屨同色」為正。「冠弁服」的色彩搭配，《周禮‧司服》鄭注 引〈鄭風‧緇衣〉：「緇衣之宜兮。」〈司服〉鄭注：「其服緇布衣，亦積素以為裳。」
642玄端「韠」的色彩依身分等級而異，〈玉藻〉：「韠：君朱，大夫素，士韋爵。」
鄭注：「裳色，則天子諸侯玄端朱裳。」643〈緇衣〉是「美武公」的詩，因此鄭 武公服玄端朱韠朱裳，諸侯與天子韠裳同色，大夫與士沒有同色，可知以服色一 致「韠裳同色」為尊。《周禮‧司服》「冠弁服」記載「玄端」，朝服與玄端形制 相類，兩種衣飾上身的「玄冠」與「緇布衣」相同，只有下身裳的制度不同，因 此〈司服〉論到冠弁的時候也提及玄端，兩種禮服都說明了「韠同裳色」。天子 和諸侯參加吉禮時穿著「舄」，其他場合只有穿著冕衣時穿舄，黑舄是天子與諸 侯玄端的鞋，雖然配黑舄的也有其他顏色的裳，如「士」階層的玄端「上士玄裳，
中士黃裳，下士雜裳」，然而，黑屨的裳以玄裳為「正」，如《周禮義疏》：「今云 黑屨者，據玄裳為正也。」644都以「同色」為尊，〈士冠禮〉記載「玄端黑屨」、
「素積白屨」、「爵弁纁屨」，都指裳與鞋的顏色相近，因此「裳舄同色」的現象 不僅用於冕服，還見於玄端與爵弁等禮服。
「士」身為最低階的貴族，也影響到其衣飾「裳」與「韠」色彩的搭配，《說 文注》：「凡韠同裳色。」又云：「天子朱巿，諸侯赤巿，卿大夫赤巿葱衡，蓋天 子朱裳，諸侯卿大夫赤裳，士賤則裳韠色不同。」「裳韠是否同色」與階級地位 有關，地位貴尊貴者裳韠同色，卑賤者裳韠不一定同色，士的「韠」、「裳」色彩
639 見《十三經注疏附校勘記‧毛詩正義》，卷第七之二，頁 813-814。
640 見《十三經注疏附校勘記‧周禮注疏》，卷第二十一，頁 1687。
641 見《十三經注疏附校勘記‧毛詩正義》，卷第十四之二，頁 1033。
642 見《十三經注疏附校勘記‧周禮注疏》，卷第二十一，頁 1687。
643 見《十三經注疏附校勘記‧禮記正義》，卷第三十，頁 3206。
644 見《十三經注疏附校勘記‧周禮注疏》，卷第八，頁 1493。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116
不如上層貴族嚴謹，士玄端的裳有許多色彩，韠色不一定與裳色同，《說文‧巿 部》提到士的「韐」就說：「賤不得與裳同。」645知貴族衣飾以「韠裳同色」為 貴，也可觀察古代中國人的「用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