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德語分裂句的信息結構與漢語的相對應形式
第四節 德語分裂句（Spaltsatz）的基本框架
分裂結構（Spaltkonstruktionen）是一種突顯焦點的結構，德語中的 分裂結構包括分裂句和假分裂句，分裂結構是一種具體的聚焦形式，在 不同的語言中有不一樣的方式，如拉丁語是完全不使用的，然而在英語 或漢語中使用分裂句的情況非常廣泛，在法語中甚至已經語法化了。前 一小節已經提到因為德語中表達焦點的方式相對靈活，例如以重音標記 焦點或以句法手段操縱焦點置於話題或句尾等方式，所以德語中標記焦 點的特殊句式中的分裂句使用的情況較少，這種差異性造成以德語為母 語的漢語學習者在學習時有一定的困難度，因此研究德語與漢語分裂句 的語法、語義和語用上的差異，在編寫教材與設計教學法是相當重要 的。
德 語 的 分 裂 結 構 （ der Satzbau Satzspaltung im Deutschen /Spaltkonstruktionen）是 Blatz（1896）所提出的，當時並非以“分裂”這 個專有名詞，而是以“完整的關係子句”（vervollständigende Relativsatz）
來進行研究的。Engel（1991：298）以句子的功能性角度對句子分裂結 構進行分析，他認為可以從一個含有主題與述題的陳述句中提出一個元 素，在主句中當作繫詞句中的主語，是句子中所要突顯的成分，原句中 其餘的部分當作關係子句，因此原句被拆成了主句與從句兩個部分，而 在中區的其餘部分的句子是已知信息。例如：
（272） a.正常語序句：Ich muss mich um den Hund
（我 助動詞 我（反身）為了 定冠詞 狗 Kümmern. （Thema=ich , Rhema=der Hund ）
照顧 主題 我 述題 定冠詞 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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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照顧狗。
b.分裂句：Es ist der Hund, um den ich mich
（代名詞 繫詞 定冠詞 狗 為了 定冠詞 我我（反身）
kümmern muss.)（Rhema fokussiert）
照顧 必須 述題 焦點化）
*我必須照顧是狗。
（因為漢語賓語不能當作焦點）
上述的分裂句焦點是賓語，是將述題中所要突顯的一個成分提出置 於主句中充當主語焦點，其繫詞的屈折變化（性、數、格）都以這個主 語為主，而原句中的其餘成分當作關係子句，表示預設的部分。漢語這 個句子無法成立是因為在漢語中賓語不能當作焦點。
此外，Engel（1991）還提出德語的分裂結構有向左分裂和向右分裂 兩種，例（272b）屬於向左分裂，其右邊的關係從句是對主句的補充。
而向右的分裂結構以疑問詞（w-）為首而非以定冠詞（d-）所帶出的非 特指的關係子句，其右邊是焦點，事實上這也即是所謂的準分裂句。例 如：
（273） a. Es ist Elisabeth, der du hättest （代名詞 繫詞 人名 定冠詞 你 助動詞
schreiben sollen.
寫信 應該）
*你應該寫信給是伊麗莎白。
（因為漢語賓語不能當作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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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Wem du hättest schreiben sollen,
（疑問詞 你 助動詞 寫信 應該
（das） ist Elisabeth.
定冠詞 繫詞 人名）
你應該寫信的人是伊麗莎白。
句（273）是向左分裂，而（273）則是向右分裂。向左分裂是分裂 句結構，而向右分裂則為準分裂句，也就是對等句，“寫信的人=伊麗莎 白”。
分裂結構的基本類型主要可以分為分裂句和準分裂句兩大類型，而 在準分裂句中還可以分為另一個特別的類型，即逆向準分裂句，這個類 型並不像上述兩種類型那般常見。有些語言學者認為分裂結構有以下三 種：1.分裂句“it clefts” 2.準分裂句“wh-clefts” 3.逆向準分裂句“reverse wh-clefts”。Lambrecht（2001：467）為這三種結構舉例如下表：
表 五-5 英語分裂句的三種結構
Canonical sentence I like CHAMpagne.
It-clefts It is CHAMpagne （that） I like.
Wh-clefts What I like is CHAMpagne.
Reverse wh-cleft CHAMpagne is what I like.
在英語中的分裂句的連接詞“that/who“是可以省略的，而準分裂句和 逆向準分裂句中的“what” 之後的子句與焦點是等同的關係。上表轉換成 德語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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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五-6 德語分裂句的三種結構
a.Kanonischer Satz（標準句） Ich liebe CHAMpagne.
b.Spaltsatz（分裂句） Es ist CHAMpagne, die ich liebe.
c.Pseudospaltsatz（準分裂句） Was ich liebe, （ das ） ist CHAMpagne.
d.Invertierte.Pseudospaltsatz （逆向準分裂句）
CHAMpagne ist es, was ich liebe.
英語與德語準分裂句和逆向準分裂句的差別在英語是一個單句，但 德語卻分為主句和從句，準分裂句德語可加上冠詞連接詞“das”,而逆向 準分裂句在主句焦點的繫詞後加上代名詞“es”，然而，英語分裂句的關 係 連 接 詞 為 “that/who”, 德 語 分 裂 句 的 從 句 連 接 詞 為 冠 詞 連 接 詞
“d-Junktoren”。Birkner（2008：327s）舉例說明如下：
（274） a.分裂句：Es ist die Liederlichkeit, （代名詞 繫詞 定冠詞 輕狂
die er nicht verträgt.
（冠詞連接詞 他 不 承受）
*他不能忍受是那個輕狂。
（因為漢語賓語不能當作焦點）
b.準分裂句：Was er nicht verträgt, （das） ist die （疑問詞 他 不 承受 連接詞 繫詞 定冠詞
Liederlichke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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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狂）
他不能忍受的是那個輕狂。
c.逆向準分裂句：Die Liederlichkeit ist （das）, was er （定冠詞 輕狂 繫詞 定冠詞 疑問詞 他
nicht verträgt.
不 承受）
那個輕狂是他不能忍受的。
d.原句：Er verträgt nicht die Liederlichkeit.
（他 承受 不 定冠詞 輕狂）
他忍受不了那種輕狂。
句（a）,（b）,（c）的深層結構都是（d），分裂句的表層結構是由 一個主句和從句構成的，其中主句是焦點所在的位置，總是出現在從句 前面，位於句首的代名詞“es” 在德語中並不是空位主語，根據 Huber
（2002：158）的主張，位於句首的代名詞“es” 起到指代整個從句的作 用，Eisenberg （1999）認為代名詞“es”是一個相關詞（Korrelat-es），
Mosch（1970：99）則指出從句與“es”的關係的形成可能是由準分裂句 造成的，例如：
（275） 分裂句： Es ist Peter, der die Schlüssel （代名詞 繫詞 人名 冠詞連接詞 定冠詞 鑰匙
verloren hat.
丟失 助動詞）
是彼得丟了鑰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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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分裂句：Der die Schlüssel verloren hat,
（定冠詞 定冠詞 鑰匙 丟失 助動詞
（der） ist Peter.
冠詞連接詞 繫詞 人名）
丟掉鑰匙的是彼得。
ES=der die Schlüssel verloren hat
（它=丟掉鑰匙的那個人）
德語主句中存在一些句法特徵，焦點成分一般情況之下是一個名詞 短語，或者是可以帶有定語的名詞短語，可是 Dudengrammatik（2005）
指出介詞短語可以作為副詞的補足語也可以當作焦點。另外，還需注意 的是德語的繫動詞是和焦點成分有性、數、格的一致關係，而不是和代 名詞 es 有關。例如：
（276） a. Es war die Kette, die Peter gestern （代名詞 繫詞 定冠词 項鏈 定冠詞 人名 昨天
gefunden hat.
找到 助動詞）
*昨天彼得找到是這條項鏈的。
（因為漢語賓語不能當作焦點）
b. Es sind spielende Kinder ,auf die
（代名詞 繫詞 玩耍的 兒童 介詞 定冠词 der Autofahrer besonders achten müssen.
（定冠詞 汽車駕駛 特別 注意 助動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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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駕駛必須特別注意是那些玩耍的兒童。
（因為漢語賓語不能當作焦點）
c. Es war in den letzten Jahren, dass ich
（代名詞 繫詞 介詞 定冠詞 上個 年 連接詞 我
das Buch gekauft habe.
定冠詞 書 買了 助動詞）
我是去年買那本書的。
句（a）中的“die Kette”項鏈是第三人稱單數，其動詞是繫詞單數的 過去式，因從句中發生的時間是昨天。句（b）的賓語焦點“玩耍的兒童”
是帶有定語的名詞短語，是複數形式，所以繫詞也用複數的現在形式。
句（c）的焦點是介詞短語“in den letzten Jahren”（去年），其繫詞是單數 過去式。以上三個焦點可以是名詞短語，或者可以帶有定語的名詞短語，
或是介詞短語，而且都與其繫詞在性、數、格上一致。
分裂句中的從句絕大部分是以“dass“（連接詞）引導的從句，表達 分裂句信息結構中的預設。此外，在德語中的連接詞還有一種是屈折性 的關係代詞（das，dem ，dessen...），大部分使用“dass”連接詞的焦點都 是副詞性或帶有介詞補足語的。例如：
（277） a. Es war gestern, dass er kam.
（代名詞 繫詞 昨天 連接詞 他 來）
他是昨天來的。
b. Es was als Literat, dass ich öffentlich
（代名詞 繫詞當作 文學家 連接詞 我 公開的 ein wenig gewürdigt wur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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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少 珍重 受到）
我很少是以文學家的身份公開地受到尊重的。
以關係代名詞的一般規則而言，主句中的焦點成分當作基準語，“es”
必須與焦點名詞短語的數、格相一致（Motsch 1970），而從句中的不定 式動詞要跟關係代名詞一致（Freund & Sundqvist 2001）。例如：
（278） Es war Hanna, deren Geschichte mich reizte.
（代名詞 繫詞 人名 指示代詞 故事 我（反身）刺激）
是漢娜（她的）的故事引起了我的興趣。
上句的焦點是漢娜，繫詞“war”是第三人稱單數的過去式動詞，焦點 名詞與繫動詞是一致的，指示代詞“deren”是關係代詞“die”的第二格，也 就是所有格，表示“whose，belonging to， which belonging to” ，在此句 就是“她的”，而動詞“reizte”是原型動詞“reizen”的第三人稱的過去式。也 就是“deren Geschichte”（她的故事），從句中的關係代名詞所指代的成分 一致。
界定分裂結構中類似的繫動詞不能只由句法特徵著手，語義和語用 方面也扮演者決定性的角色。Huber（2002：12f）歸納了繫詞的功能為 辨識（Identifikation）、認同（Identität）、特指（Spezifikation）或歸屬
（generische Prädizierung）。有關這些功能在第四章已經加以討論，在此 不再說明。Huben （2002）主張分裂句的繫詞有以下三個特徵：1.具有 特指功能的繫動詞結構。2.具有存在預設是決定是否為分裂句的第二個 特徵，分裂句必須存在一個預設，如果一個句子沒有預設，就不是分裂 句的繫動詞。3.分裂句中的從句不是焦點的限制性成分，也就是說，從 句中的成分不是焦點的定語或副詞補足語。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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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 Es waren die Berliner, die den Umzug
（代名詞 繫詞 定冠詞 柏林人 連接冠詞 定冠詞 搬遷
der Regierung wollten.
定冠詞 政府 要）
是柏林人要政府遷都的。
以上的句子都符合以上的三個特徵，“die Berliner”（柏林人）是特 指，句子中也存在著預設“...要徵政府遷都的”，從句也不是焦點的限制 性成分。另舉一個例子來說明：
（280） Es ist Peter, der Mary geküsst hat.
（代名詞 繫詞 人名 連接冠詞 人名 親吻 助動詞）
是彼得親吻了瑪麗。
上句中彼得是特指，預設是“有人親吻了瑪麗”，從句也不是焦點“彼 得”的定語，不可以說“*Es ist der Mary geküsst Peter. ”（那是親吻瑪麗的 彼得），在德語中是不合語法的。
第五節 德語分裂句的信息結構與漢語的相對 應形式
Bussmann（2002：693）,Lehmann（1984：358f）認為分裂句的功 能具有標記焦點的句法特徵，關係子句的命題構成的是句子的預設
（Birkner 2008：332） ，分裂句中的焦點按句法結構的規則應置於主句 中，而且在繫詞之後，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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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 Es war die rote Vase , die Peter （代名詞 繫詞 定冠詞 紅色的 花瓶 連接冠詞 人名
zerbrochen hat.
打破 助動詞）
*彼得打破是花瓶。
（漢語中賓語不能當作賓語）
（漢語中賓語不能當作賓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