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是” 有“的”

當一個分裂句中存在多個焦點成分的可能性時，為了避免聽話人產 生誤解，說話人必須清楚地將話語中的主要焦點說出來，此時，不應該 刪略焦點標記“是”。分裂句的功能是說話人在交際中對已然事件的屬性 特徵，如時間、地點、方式等進行斷定，也可以對事件主題的歸屬進行 斷定，反映在句法上就是“是”具有不同的轄域：1.“是”可以管轄窄域，

約束狀語（Adv），2.也可以管轄廣域，約束（Adv+VP+Np2），廣域下的 句子是準典型的斷定“是”字句。只有窄域釋義下的句子才是一般所說的 分裂句。因此，在分裂句中，如果刪略了焦點標記“是”，聽話人可能在 一長串的寬焦點中除了可依賴語調與重音，則無法清楚分辨說話人想要 凸顯的信息。例如：

（235） 他昨天跟朋友走路到學校上課的。

上述的句子，聽話人不知說話人的焦點是什麼，如果以英語分裂句 來表示會有困難，例如：

（236） *It was with friend by walking to school that he came to class.

句（236）三個成分出現在焦點的位置上，試想上述句子的問句是 什麼：“他什麼時候、跟誰、到哪裡去上課的？”這樣的句子是不合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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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章中的對話禮貌原則的，可能只有一種情況，說話人很急切地想知道 很多信息，例如：

（237） a. 我在電影院看見你女朋友了。

b. ？她什麼時候、跟誰、在哪裡看電影的？

這樣的句子是不平常的,可能 b 很緊張，急於知道他女朋友是不是還 有別的情人。上述的句子只有預設是確定的，其餘都是焦點，這種多重 焦點成分的句子並不是 Halliday（1985）所提出的主焦點、次焦點，而 是在一個句子中有幾個成分都可能成為焦點，說話人應該根據當時的語 境需要，主觀性地決定其中一個成為焦點，也就是說如果沒有焦點標記

“是”標記出一個焦點，那麼整個“Adv+VP+NP2”都是焦點，成了廣焦點，

這個句子就不是分裂句，沒有標記焦點的功能，也沒有對比的對象。這 種出現多重疑問詞的問句出現在語言交際中並不平常，但也不是不可能 的，有時問話人在短時間內急於得到大量信息時，就會採取這樣的方式 發問。徐杰、李英哲（1993）指出在特指問句中，句子的焦點就是疑問，

並不需要要添加焦點標記“是”，若要更清楚傳達信息時，可以再加上“是”，

以進一步強化這個焦點。例如：

（238） 你昨天（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湯廷池（1981）提出分裂句的功能在於顯示信息焦點（窄焦點），

可以用來指認人、事物、時間、處所、原因、目的、情狀等，也就是以 上的這些成分都可能成為焦點成分，下面是湯（1981：196）所提出的 例子，“是”與“的”都必須共現的分裂句。

（239） a. 是他在中國研究語言學的。

b. 他在中國是研究語言學的。

c. 他是五年前在中國是研究語言學的。

d. 他五年前是在中國研究語言學的。

e. 他是為了從事語言學的研究而到中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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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 他是非常認真地在中國研究語言學的。

以上的句子的焦點都是分裂句中的“窄焦點”，分別是“他（人）”、“研 究語言學（事物）”、“五年前（時間）”、“在中國（處所）”、“為了從 事語言學的研究（目的）”、“非常認真地（情狀）”，雖然在一定條件下 焦點標記“是”可以刪略，如作為話題-說明的斷定功能（花瓶，我打破的。）

可以不用“是”或是句子只有單一焦點，但是當句中有多個可能成為焦點 成分的情況時，焦點標記是不能刪略的。

此外，鄭良偉（Cheng,1983）提出“焦點統一原則”（the principle of unified focalization）,即帶有“是”的特指問句使用了兩種以上的焦點表達 式，這些焦點表達式所強調的對象必須統一，也就是說，如果在一個句 子裡有多個可能的焦點成分，那麼句中存在焦點標記“是”約束的成分與 疑問代詞只能融合，不能出現兩個焦點。例如：

（240） *是誰是昨天去美國的？

以上句子不合語法，因為在一個句子裡不可能用兩個焦點標記，這 個現象 Lambrecht（1994）也支持這個觀點。劉探宙（2008：263-264）

提出多個焦點共現時會有強弱差別，他認為如果有疑問代詞，那麼疑問 代詞最強，如果沒有疑問代詞，則“是、連”類的焦點標記所引導的強度 高的焦點句法形式會造成焦點強度的改變，也就是說，句中有多個焦點 成分競爭時，最終會找出一個勝利者（焦點強度最強）作為句子的焦點。

徐杰（2001）也認為疑問代詞在詞庫中已經帶有焦點特徵【+F】,進入句 法結構後必然成為句中的強式焦點，要加用焦點標記“是”的話，只能加 在疑問代詞前，否則就會產生兩個強式焦點，他提出了一個“單一強式 焦點原則”（unique strong focus principle），其定義如下：當一個簡單句 包含多個焦點時，專用的焦點語法形式只能突出強調其中的一個。

雖然漢語中也存在多“是”的結構，但是這個由多個疑問詞並列的問 句及其回答並不是普遍的語言現象。例如：

（241） a. 你是什麼時候、在哪裡看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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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我是昨天，是在台北看到他的。

總而言之，分裂句中焦點標記“是”和預設標記“的”共現的情況是在 突出句中的焦點，清楚地表明出來，因此如果分裂句中出現多個可能性 焦點成分時，焦點標記“是”與表預設的“的”都要共現，以達到信息溝通 的最大交際力。